世指法。
当然林飞还不知道尤不平遇到见性,以及见性硬塞给他禅心指法的经过。
林飞与尤不平相交已有十多年,他们见面虽然争吵不休,但二人的感情已到了心领神会之境,林飞略加沉思,突然神色一动,身形仅仅一闪,便已象夜风般,骤然消失不见。
他的身形才动,林一奇和陆上飞也都有了警觉,二人互看一眼,一左一右的自大厅两侧包抄过去。
而就在他们身形闪动的同时,尤不平手中的十粒珠子,却也在突然之间飞出了八粒。
没有人看清珠子是怎样出手的,也未带起任何破空风声,尤不平仍是好好地坐在原处未动,但窗外已经有了回响,一声怒哼之后,紧接着就是夜行人逃走的声音。
但是哼声才起,就听到林飞的怒骂声,以及林一奇和陆上飞的怪吼声。
从各种迹象判断,似乎林飞等三人联手,仍无法截住来人。
站在大厅门口的沈宋宾兄弟,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一紧手中大刀,正待飞身扑出,尤不平已低声道:“不许乱动,二位好好保护令叔,不论外面发生任何事情,你们都不要管……”
就在他说话分神之际,大厅正门突然出现一道剑气,紧接着一条人影,竟比闪电还快,直朝尤不平扑去。
怒啸的锐风,带起尖厉的肃煞之气,把尤不平全身都罩在一片剑幕之中。
沈宋宾兄弟大惊,一摆双刀,正待出手,突闻尤不平一声大喝:“不准动!”
随着喝声,尤不平的右手已连续弹出三指,凌厉的剑气,与指风才已接触,那漫天剑幕,在瞬息之间已消失于无形。
只见尤不平一脸凝重之色,他的右臂有一道很长的剑伤,鲜血仍在不停地流着,把他右半边的儒衫,已染成了血衣。
但在他身前直尺远,站着一个少女,包头的青巾,已被指风震碎了,地面上还飘着几许青丝,她右臂下垂,长剑已跌落在地面上。
沈天宝看清这个少女后,不由失声道:“剑客,你怎么会是个女……”
尤不平冷笑道:“剑堡主人一剑挚天吕孝章的女公子吕艳秋,在下想不到,你竟然也看中了这趟镖!”
吕艳秋怒声道:“你早知道我的身份了?”
龙不平淡然地道:“不错,剑堡的门规是剑在人在,剑断人亡,假如我不知道你是吕堡主的千金,我不会为了保全你的剑,而甘心让你刺一下的。”
吕艳秋的脸色一连变了数变,终于弯腰捡起长剑,冷声:
道:“算我欠你一剑,咱们后会有期。”
她说着就想离去,但尤不平却耸耸肩道:“要是认真地算起来,你欠我的就不止一剑了,你把整个人都赔上,还是不够。”
吕艳秋红着脸,怒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再说话如此刻薄,我只好拼了……”
尤不平笑笑道:“我是实话实说,你驭剑扑击时,用青巾蒙着脸,我根本不知道你就是剑客,所以我发出三指,第一指是取你的包头巾,第二指就是要震断你的长剑,可是当你的头巾被指风震碎后,我发现是你,这时再想收回所取长剑的指风,已经来不及了,匆忙中我只好硬收真力,改击你的小臂,同时我也准备牺牲一条胳臂,总算你手下留情,使我只受到一点轻伤……”
吕艳秋仍是冷声道:“假如我手臂穴道不被你指风点中,你受的伤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尤不平道:“我知道这是一种很冒险的尝试,但为了保持剑堡的传统精神,就算牺牲了一条胳臂,仍是值得的。”
吕艳秋哼声道:“为了一个专门跟你作对的人,你如此牺牲不是太大了吗?”
尤不平笑道:“假如你以后不再跟我作对,而我们又能成为好朋友,我以为还是值得的。”
吕艳秋红着脸看他一眼道:“也许你的计划是白费心机……”
尤不平赶忙接口道:“小姐,你想错了,我是临时被逼作此孤注一掷,绝不是有计划行动,因为我是一个剑手,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右臂冒险。”
吕艳秋想想道:“就算是我说错了,但你是怎么知道剑堡的堡主就是先父?”
尤不平道:“咱们打了两三次,双方心里都已有了个底,江湖上除了剑堡以外,没有人会挚天剑法,而吕堡主又没有传人,虽然你用吕艳秋名字,但在下早已经猜到你的身分……”
吕艳秋叹口气道:“我以为剑堡的剑法已足以傲视武林,但跟你两度交手,才知道挚天剑法并不是真的天一下无敌,而且我也知道你每次和我动手,并未出全力。”
尤不平道:“江湖上根本就没有无敌剑法,而每一种剑法都有其长处和缺点,何况吕堡主生前已是江湖上顶尖剑手,只是小姐的内力修为稍嫌不足,所以未能将剑法精华全部发挥出来,虽然如此,目前在江湖上剑法能跟小姐放手一搏的人仍不多。”
吕艳秋道:“只一个镖客,就打得我焦头烂额,假如再多几个,恐怕这个江湖连我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尤不平道:“我不能算,因为我不是靠剑起家,如果在剑术上打不过人家,我可以用指,或用掌,甚至用暗器,我只是一个镖客,并不是为了成名,所以我跟人家打架,能保得住镖,才是我的原则,因此我绝不受江湖上的规矩限制,在攻出一剑之后,我可能随着会发出一大堆的暗器……”
吕艳秋笑道:“我明知道你这种歪理不能成立,但我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驳倒你。”
尤不平道:“你最好不要找理由,因为我是镖客,我过的是天涯飘零四海为家的生态,我闯荡江湖,完全是以我自己的原则为准绳,并不受门规约束,也不受教条限制。”
吕艳秋冷声道:“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并不如你所说的那么荒谬。”
尤不平道:“我的荒谬地方,你还没有见过,镖客之所以为镖客,除了爱财,就是荒唐。”
吕艳秋冷笑道:“你也是江湖成名人物,为什么不改掉你那种玩世不恭的作风?”
尤不平耸耸肩道:“这也许是本性难移吧!我想伪装也伪装不来,尤其是在好朋友面前,我更不愿意摆出一副假道学面孔。”
吕艳秋红着脸说:“谁是你的好朋友?”
尤不平笑道;“当然是你,镖客和剑客,都是江湖的流浪汉,何况我们还是打出来的朋友,不过你出身剑堡世家,我可能高攀不上。”
吕艳秋道:“自先父去世以后,剑堡世家早就在江湖中没落了,我所以喜欢艳秋这个名字,也就是因为它适合于流浪。”
尤不平一怔,笑道:“如此说来,我这一剑倒是没有白挨了!”
吕艳秋也笑道:“镖客,我到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尤不平道:“不是很有意思,而是很可爱。”
吕艳秋的脸更红了,道:“也更可怕,你的心机深沉,凡是跟你接近的人,随时都得小心……”
尤不平笑道:“你只说对一半,我喜欢用点心机是事实,但也是被环境逼出来的,而跟我接近的人只要不想杀我,我绝对也跟他们坦诚相交。”
吕艳秋想想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这批银子送给朱总兵救灾?”
尤不平道:“现在还没有一定,因为我是不挂牌的镖客,出镖的排场,也就和一般的镖局不同。”
吕艳秋道:“你这一路入关,最好小心一点,目前引起关外绿林道上注意的,不是你这批镖,而是你的人。”
尤不平道:“我知道,窗外那个人,就是为了掩护你,但关重九怎么来转了一下就走了呢?”
吕艳秋脸色一变,道:“你都知道了?”
尤不平点点头道:“我知道关重九来了,却没有想到你也来了。”
“我跟他们并不是一伙的。”
尤不平笑笑道:“我绝对相信,而且将来你很可能会成为我们一伙的。”
吕艳秋道:“将来的事很难说,为了减少无谓的伤亡,我希望你能放弃长白牧场。”
尤不平道:“不行,长白牧场花费了陆场主半生心血,绝不能轻言放弃。”
吕艳秋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能守得住吗?”
尤不平道:“守一天算一天,万一真的守不住时,咱们干脆就搬到兴安岭去住。”
吕艳秋道:“你疯了!”
尤不平道:“疯的不是我一个人,凡是参与这项行动的都是疯子,而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变成疯子……”
吕艳秋沉思一下,苦笑道:“也许真会有那么一天,咱们后会有期,你身上有的是灵丹妙药,我相信那点伤是难不倒你的,”她说着就待转身离去。
尤不平道:“慢点,你这一剑虽然刺得很凶,但还不致影响到我的功力,倒是有样东西麻烦你把它带走。”
吕艳秋道:“什么东西?”
尤不平指着身旁两只蓝袋子道:“这是五毒魔君的两双毒蛛,此物奇毒无比,连我的玉雕都制服不了,他。”
吕艳秋不解地道:“神雕乃百毒克星,他既制服不了,你交给我又有什么用?”
尤不平道:“我刚才提在手中时,已暗施三昧真火,把它焚化了,现在只剩下两堆毒灰,你的处境比我更危险,把它带在身边,可能对你有帮助;”
吕艳秋神色一动道:“这种灰可是比毒药更毒?”
尤不平道:“世上没有比它更毒的东西,无色无味,中人无救。”
他一面说话,一面伸出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空瓶子,袋内的毒灰变成丸形飞到瓶中去了。
尤不平面色凝重的将瓶子交给吕艳秋道:“如不遇上特级高手,最好不要轻易用它,万一用到它的,你必须选在上风,而后用内力弹出一粒,不管他武功有多高,中后不出片刻,将化成一堆血水。”
吕艳秋接过瓶子,脸上却显出为难之色。尤不平笑笑道:“在下并非出身名门正派,所以做事并不讲究手段,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得现实一点,就是以血还血,用这种毒物,你也许认为不太光明,但为了生存,我相信你在路上需要它。”
吕艳秋叹口气道:“我承认有很多地方还需要向你学,可是……”
尤不平口哈哈一笑道:“你跟我学永远也无法学得象,因为我们出身不同,遭遇更不同,但你能懂得学习,就表示你已经进步了。”
吕艳秋也笑道:“能得到你镖客赞赏,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不平道:“这倒是事实,塞外风跟我相交了十多年,他除了挨骂,从没听过一句好话………”
他一句适还没说完,大厅外已传来一阵怪笑道:“好小子,你总是喜欢在背后消遣我老人家。”
尤不干冷声道:“只怪你来得不是的候,每次我在说你好活时,你总是听不见,而我骂你时,你却刚好赶上了。”
林飞怒声道:“混账,你什么时候说过我老人家的好话?”
尤不平道:“好话不是挂在嘴边上的,如果一开口就说你好那样反而对你是一种侮辱。”
林飞冷声道:“还是废话少说吧!这条胳膊如再不敷药,可能就要报销了。”
尤不平道:“真的废了一条胳膊也是值得的,我这个镖客在江湖中混迹多年,什么都不缺少,就是缺少一位令我心折的伴侣。”
林飞冷笑道:“你也不撤泡尿照照自己的那个德性,剑客是来杀你的,可不是来爱你的。”
尤不平一耸肩道:“她既然没有杀我,那就表示她已经爱上了我。”
林飞哼了一声道:“你把剑堡被毁的经过告诉她了。”
尤不平道:“没有,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把真凶揪出来,再告诉她也不迟……”
吕艳秋脸色一变道:“镖客,你如真的把我当作朋友,就请把家父遇害经过告诉我。”
尤不平道:“不行,现在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何况证据不齐,连我自己也没有把握。”
吕艳秋道:“你的话我绝对相信。”
尤不平道:“我真说出来你就不信了,所以还是不能说……”
吕艳秋急了,道:“为什么不能说,总该让我心理上有个准备!”
尤不平想了想,道:“我只告诉你,多注意跟你最接近的人……”
吕艳秋不等他说完,已跳起来道:“会是他,我早就觉得他行迹可疑了……”
她不等尤不平答话,身形疾闪,人已冲出院外。
林飞叹口气道:“你这一句话,可能真的害了她。”
尤不平道:“不会,她既能孤身只剑在江湖上闯出这个剑客名号,就表示她还有点头脑。”
林飞笑道:“小子,你这一次苦肉计用得很成功。”
尤不平正色道:“身体毛发,受之父母,我岂可拿自己的血肉去换取她的信任,我虽然发觉大厅前后都有人潜进来,却没想到她也来了。”
林飞道:“你既然不知道是她,为什么那一指不把她的剑震断,而且还情愿挨她一下?”
尤不平道:“你把剑客估计得太低了,她的驭剑术最少也有七成火候,禅心指虽然是武林绝学,但我总共练习还不到半个时辰,那一指能点中她小臂穴道,已经很勉强了,如果她不是对我有所顾忌,我这条胳膊早就报废了。”
林飞仍有毕不信地说:“你击中她头上的那一指,本来是可以要她命的,为什么仅震碎她的包头巾和一撮发丝呢?”
尤不平道:“不错,那一指是可以杀了她,但当我发现她是剑客时,我还能杀她吗?”
林飞冷笑道:“不管怎样说,反正你小子早就已经知道她是个女的了。”
尤不平道:“我不但知道她是个女的,而且还知道她就是剑堡堡主一剑挚天吕孝章失踪的女儿。”
林飞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一直对老夫保密?”
尤不平道:“吕孝章遇害的事,你多少也知道一点,我们不仅对她的身分要保密,而对她的仇家更要保密。”
林飞终于苦笑道:“老夫本来是过着无忧无虑的独行大盗生活,却硬被你小子拖出来趟这趟浑水,看来这条老命也只有交给你了。”
尤不平道:“以目前江湖的局势,就算我不拖你出来,他们能允许你安静吗?我本来也只想为灾民尽点力,并揭穿一项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