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想蹿上去臭骂他一顿。
可是,他没闲功夫,飞快地跑到厨房,擦着门边蹿到了角落里,这回没被人发现。
灶台边,六个人切菜洗菜忙得正欢。
他悄没声地走了过去,把狗爪朝一人小腿上的承山穴上一拍,那人“啊”了一声道:
“不好,我左腿一麻,身子不会动了!”
另一人“啊”一声道:“我也是……”
六人不会武功,不知被人点穴,吓得你一言我一语,说是不是碰上了鬼。
趁这当儿,冯二狗已收好狗皮套,恢复了原形,把五人点了睡穴,只留下那个叫周三的问口供。他拔出牛耳尖刀,问周三要不要命,周三不及回答,便吃了一个耳光。
“你小子没安好心,想吃狗肉?”
“哎哟,小的不知是大爷的狗,所以……”
“相爷书房是哪一间,怎么个走法?”
“这……哎哟,大爷别动刀,我说我说……”
冯二狗将他点了睡穴,来到门边张望,见没人,一下蹿了出来,跳进走廊。
吴小东在树上看得清楚,奇怪他不知是什么时候进了厨房的,顾不得细想,连忙下树伏在地上游动,靠近走廊时一下跃了进去。
冯二狗料想他看得见自己的形迹,因此在走廊上等他,二人一前一后沿走廊走去。
刚绕过一间屋,忽听前面有谈话声,两人急忙跳上了廊顶,紧攀在梁上,闭住呼吸。
有两个护院小声交谈着走来。经过二人藏身之地,走到廊沿尽头,朝厨房看了看。
一人道:“再有两刻,你我就可以去厨房喝两杯了,听周三说,今夜菜好着呢。”
另一人道:“走吧,再绕一圈,找个地方坐上一会,就该换班了。”
两人又折回身,沿长廊走去。
冯二狗吴小东跳下来,迅速前行。
照周三的说法,就该是这幢屋了,冯二狗认准后,一摸门上,有锁。他迅速从百宝囊中取出百宝钥匙,不费吹灰之力开了锁。这里有三间屋,中间是小客室,左右两间都是书房。
冯二狗道:“摸黑怎么找凭证,你一间我一间,索性点起灯来,那两个护卫过‘丢才会回来,赶快动手吧!”
吴小东关好门,道:“好,动手!”
两人一人蹿一边,点起蜡烛,开书桌,开书柜,乱翻一气。
冯二狗这一间放置了不少玉器古玩,又在一个锁着的柜子里发现些玉器珠宝,他毫不客气地通统塞进了百宝囊,但造反的凭证却找不着。他把吴小东叫过来,问那边的情形,吴小东说除了书,什么也没有。冯二狗叫他掳古玩玉器,然后溜之大吉。
突然,门外有人道:“相爷,是相爷在屋里么?可有什么吩咐?”
冯二狗一惊:“快走!”
外面有人喝道:“好大胆,竟敢私入相爷书房,我看你往哪里走!”
吴小东刚蹿向窗户,那里已有人守住。
冯二狗几口吹熄了几根蜡烛,往桌子底下一钻,迅速取出狗皮套上,对吴小东小声说:
“快从房顶上走!”说着抓起桌边的椅子,一抖手朝窗户砸去,惊得外面的侍卫闪身避过。
吴小东一下跃到梁上,脱下衣服往头上一罩,运起气功往上一顶,“哗啦”一声顶破了瓦,蹿到房顶上去了。
就在这时,外间有人喝道:“从窗口进,速将飞贼活捉,不准放走一人!”
又听不远处有人喊道:“房顶上有飞贼,跟我上房,别让他跑了!”
吴小东站在房顶上匆忙四处一看,朝东南方向遁去,那里的围墙离得最近。刚跃出五六丈,有八名黑衣护卫已包抄过来,他只好往地上跳。人刚落地,花坛后、草丛中立即跳出五个人来,吴小东吓了一跳.左手随即从百宝囊中摸出一把铁莲子,右手朝来得最快的人一抬,“嗖嗖嗖”三只袖箭打出,左手一扬,打出四颗铁莲子,只听两声痛呼,被他伤了两人。趁这当儿,他朝空档里冲出,后面三人也不声张,紧追不舍。吴小东跑着跑着突然一站,转身双手齐扬,飞镖、铁莲子、袖箭分别向三人打出。那三个家伙追得正猛,不提防吴小东有此一着,一个个停身不及,全部中了暗器,连忙转身就逃,也不顾疼痛。
吴小东得意已极,正要往围墙边走,却见前后奔来了不少人,身法都很快,他连忙朝那三个被他暗器伤了的侍卫一指:“快追,三个飞贼已受伤,别让他们跑啦!”边喊边朝一人追去。两头来的护卫立即照他所说,追的追,堵的堵,吴小东趁机落在后面,转身逃去。
离围墙不远时,墙根角突然站起了两排弓弩手,足有二十人之多,齐把弓弩对准了他。
“干什么,还不快追飞贼,瞎了眼,把弓弩朝着自家人!”他虚张声势地喝道。
相府人多,并非人人相互认识,他这么一喊,弓弩手不敢放箭了,他立即一个倒翻,朝花坛后面蹿去。弓弩手发一声喊,追了过来。
吴小东扑在草地上游走,只见小道上不时有人跑过,那些巡逻的兵卒依然列队巡视,不慌不乱,只是把兵刃拿在手上,也不敲锣。
吴小东看出,这相府里的守卫训练有素,发现敌情仍不慌不乱,也不出声喊叫,大概是为了不惊动相爷,这狗官自恃有能人保护,可以高枕无忧,外面来几个飞贼,他不闻不问,我猴爷既然来了,就要闹他个天翻地覆!
这样一想,他又往回游动,瞧瞧冯二狗出来了没有。爬出十来丈时,突见一只大黑狗从小道上往草地奔来,不禁大吃一惊,这畜牲一叫,岂不引来了侍卫?他摸出两颗铁莲子,照准黑狗打去,这保准万无一失。哪知这畜牲居然就地一个翻滚,两粒铁莲子打空,吴小东大奇:“咦!畜牲你还会避暗器,我就不信……”他小声咕哝着,手一抬正要打出一只飞镖,那黑狗猛一下朝斜刺里蹿去,吴小东飞镖便未发出,那狗已到了草坪上。吴小东一急,手一举正要发镖,忽听有人小声骂道:“贼猴你瞎了眼,连你二狗爷爷也要杀么!”
吴小东一愣,只见黑狗站下了,呆望着他,可是没见到冯二狗,他一面提防着大黑狗,一面查找二狗踪影,问道:“你在何处?”
突然,那狗头一歪,狗颈子上又冒出个人头来,那人头道:“二狗爷在此!”
吴小东恍然大悟:“咦,原来你是黑狗!”接着赞道:“真有你的,这一手绝了!”
冯二狗道:“你怎么不走?”
吴小东把想法说了,冯二狗也来了兴致,道:“好,你把士卒的锣敲响,我到厨房放火,咱们闹他个鸡飞狗跳,然后趁乱逃走!”
吴小东道:“只是东野老弟他们不知我二人意图,冒险寻找我们……”
冯二狗道:“他本事大得很,何用你我担心,你去鸣锣,我去放火,快走吧!别耽搁时候。”说完,套上狗头,往厨房方向奔去。
吴小东仍爬在草丛里游动,然后钻进路边花坛里,只等巡逻士卒过来。
此时奔跑的侍卫已不多见,似乎已恢复了平静,只偶而有两三个侍卫迅速走过,转悠到草地上,探查有无人藏匿。
吴小东等侍卫离去,便大摇大摆从花坛里走出来,他看清侍卫们均着夜行衣,自己也可冒充侍卫。此时前面转角处又出来了一队巡丁,他便朝他们走去,那些巡丁果然不疑。
来到近前,他在擦肩而过时,劈手夺下第三名士卒手中的铜锣,道:“飞贼有好几十人,你这厮怎么还不鸣锣!”说着就用力敲打。
领头的兵丁喝道:“你疯了,这锣……”
吴小东放开脚就跑,施展轻功朝中间的路上奔去,手上的锣敲得震天响。
这一敲,立即有了回应,片刻间到处都有锣声,紧接着许多房舍都亮起了灯火,有不少人从窗中跳出来,一时间纷乱吵嚷,整个相府都被锣声惊动。
吴小东大喜,高声喊叫道:“不好啦,有刺客,相爷被杀啦,不得了啦……”他敲一阵喊一阵,脚下不停,从一处蹿到一处,许多人从梦中醒来,吓得也跟着叫喊:“不好啦,相爷被刺客宰掉啦,快抓刺客啊……”
此时,一溜火光冲天而起,冯二狗已把厨房柴房点燃,整个相府乱成一锅粥,人们惊叫着相互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四面八方传来的阵阵锣声,搅得人们心中发怵。按相府的规矩,若发现飞贼或是刺客,自有守夜护卫捉拿,巡夜的兵丁照常巡逻不必过问,以防搅乱了整个相府的守卫布局,给刺客或飞贼以可乘之机,除非刺客大举而来,情势危急,才能鸣锣惊起所有的人。但这种情形并不可能,因此相府内从未有鸣锣的时候。今夜突然间听到锣声,怎不使士卒护卫感到震惊?那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再听不少人嚷着相爷被刺客刺死,一个个更是魂魄皆飞,胆战心惊。
吴小东一面击锣,一面乱嚷,说相爷死了,刺客被围在内宅,有百十人,叫大家快赶去。
人们不辨真假,纷纷相互招呼,直奔内宅。
吴小东并不知相爷宿在何处,跟着众人奔跑,如果内宅混乱,他可以乘机摸进去,说不定可以找到几件谋反的凭证。
第 十 章 猴鼠闹相府
顺着四通八达的砖砌小径,绕来弯去,经过了好几幢房屋,这才来到一幢楼前,但前面人已拥塞,无法再挤过去。
突然,一声大喝起自那幢楼前,人们顿时静了下来,只听一个粗嗓门骂道:“你们这班死囚,跑到内宅来干什么,想死吗?”
“鲁爷,有刺客……”
吴小东接着嚷道:“相爷被杀啦,姓鲁的你还瞒着大家干什么?你们瞧,起火啦……”
大家抬头四望,果见厨房方向火光冲天,又听吴小东尖叫:“不好,相爷早死了,大家何不各自逃生,还守在这里讨苦吃么?”
他从人缝里往外挤,一时间人们又乱了起来,你推我挤,争着离开内宅。
鲁方大怒喝道:“相爷平安无事,快把那嚼舌的小子拿下!”
吴小东杂在人群中,谁知道谁是“那嚼舌的小子”?是以吴小东安然无恙,绕过几条小径,摆脱了那一大堆人,直朝来时方向蹿去,迎面还有不少人往这里跑,有的直奔起火方向。
他顺顺当当出了围墙,守在外边的是如愚大师等人,他把捣乱的情形说了,如澄松了口气,命同来的人撤出十丈外,等候东野焜等人。
冯二狗把柴房浇了油,一把火烧得挺大,又到厨房把六个厨丁拖到屋外,再点燃厨房,然后钻进狗套出门。此时到处是人,乱成一团,他选准了方向直奔,也没人理会他。
在锣声响起时,白艳红等人大惊,连忙叫大家往草地上撤,没想到碰上了两名侍卫,不过被东野焜、雷霄一下治住了穴道。几人便到围墙边蹲着,听到有人鸣锣叫喊,却像吴小东的声音,不禁十分奇怪。
白艳红道:“整个相府都被惊动,冯吴二位只怕被围住了,这便如何是好?”
东野焜道:“那叫喊相爷被杀的人,听声音正是吴小东,他这是在干什么?”
雷霄笑道:“只他和冯兄二人,能杀掉狗官么?分明是他二人在故意捣乱,我们不必慌张,再等一会看吧。”
凌晓玉道:“只好如此,暂时不动为好。”
又过了盏茶时分,忽见一只黑狗奔了过来,宣如玉怕它咬出声,纤手一抖,如意珠打出。
那狗竟然一个滚翻避过,看得众人甚是惊奇。东野焜道:“我拿黄豆打它吧,大家不必动手!”
那黑狗一下直立起来道:“打不得打不得,是你的二狗兄台,别犯上!”
众人一愣,遂见狗头一歪,露出个人头,三下五除二取下狗皮,恢复原形,果然是冯二狗,宣如玉、白艳红忍不住笑了起来。
宣如玉叫道:“哟,怎么真变了狗啦!”
东野焜等也没料到他有这一招,也一个个笑了起来,连凌晓玉也忍不住笑,把手捂住嘴。
冯二狗道:“快走,回去说话!小东这猴子只怕已经走了。”
众人遂越墙而出,与接应的严壮行等人会合,东野焜、雷霄又分别去叫其余人,大家相继回到柏庐,点点人,一个不少,遂听冯二狗吴小东说了经过,凭证拿不到,未免使人失望,二人又把古玩珍宝拿出摆了一地,众人一一传看,都是上好珍宝玉器。
时候不早,凌晓玉宣如玉白艳红各自回府,东野焜、严仁君、雷霄免不了相送,其他人各自回屋就寝。
第二天清早,众侠饱餐一顿,按原计划各走各的,劫夺相府的聘礼。
东野焜、张彦礼、张逸鹏书生打扮,手中持着纸扇,直奔正阳门。送聘礼的人出洪武门必经过此地,三人来到正阳门后,看了看这一带的街道,发现有间茶铺正临街道,便径自上楼,倚窗而坐,居高临下,凭窗看街。
三人要了茶,还要了些零食,品茶聊天。
张彦礼对着街道看了一阵,道:“怎么不见冯吴二兄,他们也该来了。”
张逸鹏笑道:“这两位梁上君子神出鬼没,不必操心,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便成了!”
张彦礼想起昨夜冯二狗装狗的事,不禁吃吃笑了起来,道:“二狗兄真绝,嘿嘿嘿……”
三人笑了一阵,忽听锣鼓声远远传来,探头窗外,不见什么喜庆行列出现,便不以为意,嗑瓜子说闲话。
渐渐锣鼓声越来越近,还听到了唢呐的吹奏声,三人又探头查看,见有一队人走来。
东野焜看得清楚,打头的是十多名士卒,吹鼓手紧跟其后,再就是挑夫和手捧彩盒、漆盘的仆役,不下三十来人,押队的是三名五旬左右的壮汉,骑着三匹骏马,带着十名护卫。
张彦礼兴奋地叫道:“来了来了,逸鹏兄我们下去吧!”
东野焜笑道:“二位自管去,我在楼上最好不过,管叫他们一个个成了木雕菩萨。”
二张答应着走了,他把黄豆摸出一把准备着,只见队伍越走越近。
鼓乐声惊动了街上的行人和住户,纷纷聚拢在街道两边看热闹,指点着那些诱人的聘礼,议论纷纷,不知是哪位官家下聘。
东野焜任由十二名兵卒走了过去,然后两指抬起黄豆,一颗颗从袖中弹出。
排头的两名士卒忽觉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