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学究”尤南豹点头道:“由于‘乾天霹雳子’落在‘青城逸士”劳寰手中,令人不能不相信那东极‘大荒岛,岛主,‘苍虚老人’业已受清廷所网罗,此老昔年不仅以‘乾天霹雳子’的风威横行武林,而且本身的功力,也非‘青城逸士’劳寰之流可比!”
冷冰心闻言,回味适才“乾天霹雳子”爆炸的情景,犹觉心有余悸,不由默然无语。
“六爪神鹰”裘仲达微叹道:“可惜那‘辣手诸葛’鄢或死得大快了些,不然的话,便可以在他的口中,探出一点满虏的动静了!”
“追魂学究”尤南豹微笑道:“常言道得好,百密必有一疏,有利必有弊,满虏这次宣扬在南岳紫盖峰举行‘顺天禅寺’开光大典,以及将我等的头卢陈列在十三层宝塔之举,周兄推断乃是一桩诱激我们自投罗网的阴谋,但反过来说,我们也未始不可以在这桩事情当中,查探出满虏的动静来!”
这一番话儿,听得群侠个个点头,冷冰心遂目注“毒手神医”周白眉道:“那么,就请老前辈分派一下,谁去寻找灵药,谁去南岳紫盖峰?”
“毒手神医”周白眉遂对“艳神宫主”问道:“前往那生长‘九叶龙须菊’地方,有多远的路程?大概需要多少日子?”
“艳神宫主”答道:“路程不过百里左右,如果一切顺遂,大约三五天即可往返了。”
毒手神医周白眉略一沉忖,随即对“追魂学究”尤南豹和宇文琪道:“那就烦二位先行一步,前往南岳紫盖峰,我和裘兄,冷姑娘,宫主去采药,如果事情顺手,便立即赶往南岳,尤兄如见到朱峡主,可以把这里的事情先行报告。”
“追魂学究”尤南豹和宇文琪点头应诺。
艳神宫主忽然笑道:“我‘艳神宫’一族,原本姓姬,我的名字叫冬秀,诸位今后请以贱名相称如何?”
宇文琪和冷冰心齐声娇笑道:“那么,我以后就叫你姊姊,不称宫主了!”
计议已定,群侠待分手,“六爪神鹰”裘仲达忽然苦笑一声,对“毒手神医”周白眉道:“周兄,现在寻求解毒灵药之事,固然又有指望,但我和尤兄适才中了姬姑娘的‘罂粟花精’之毒,虽服了你的解药而无碍,却不知是否又像满虏的毒丹一样,又潜伏于脏腑以内?”
“毒手神医”周白眉扬眉笑道:“莫非裘兄你怀疑我的灵药不灵吗?”
“六爪神鹰”裘仲达尴尬一笑,道:“我如今是谈毒色变,我害怕万一在紧要关头之际,‘罂粟花精’毒性突发,弄得浑身棉软无力,涕泗直流,岂不糟糕!”
姬冬秀赧然一笑,娇声道:“裘老先生放心,‘罂粟花精’的毒性,根本不会令人丧命,只会令人上瘾,如果周老先生的灵药不能将贵体内的毒性完全祛除,我愿以‘罂粟花精’大量奉赠,当老先生瘾发时,吸上一点,便立时精神奋发了!”
“毒手神医”周白眉大笑道:“不必不必!假如这区区‘罂粟花精’的毒性还不能药到除根,老朽的招牌便要砸了!”目注“六爪神鹰”裘仲达,正色道:“裘兄若不尽信,何妨运功一查!”
“六爪神鹰”裘仲达依言,盘膝坐下,默运玄功,遍查“雷宫九府”之后,脸上突露惊喜之色,一跃而起,激动地叫道:“奇怪!奇怪!”
他这一突然的动作,群侠俱不禁愕然注目!
“毒手神医”周白眉蹙眉问道:“什么事奇怪?莫非毒上加毒,毒入膏育了不成?”
“六爪神鹰”裘仲达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正好相反,我觉得脏腑之间,一片清宁,似乎连来隐伏的慢性奇毒,都一齐消逝无踪了!”
“毒手神医”周白眉诧道:“竟有这种怪事?”
“六爪神鹰”裘仲达道:“事实的确如此,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毒手神医”周白眉略一沉思,笑道:“如此看来,真是无独有偶,大概裘兄的情形,竟与姬姑娘一样,因祸得福,那‘罂粟花精’的毒性,恰与你脏腑中隐伏的奇毒,发生相克的作用而将那奇毒解去!”
姬冬秀大喜道:“那么,我服下的那颗满虏毒丹,是否也可以使用‘罂粟花精’,将那隐伏的毒性解去?”
“毒手神医”周白眉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追魂学究”尤南豹哈哈大笑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想不到一桩天大的难事,竟能这般容易地获得解决,足证大汉必然复兴,异族终将消灭,行见禹甸神州,光复可待的了!”
宇文琪娇笑道:“那么,我们就不必分道,一同前往南岳紫盖峰了!”
“毒手神医”周白眉连连点头道:“当然是一同前往,同时并请姬姑娘携带大量‘罂粟花精’,以备解救那些心存悔悟,想弃暗投明,但却为满虏毒丹所制而不敢付诸行动之人!”
群侠闻言,齐声称妙!
姬冬秀却摇头道:“目前还不能与诸位同赴南岳!”
群侠齐声诧问道:“为什么?”
姬冬秀苦笑道:“第一,敝宫遭劫,善后事儿必须料理。第二,我虽然因祸得福,恢复了体内的生机,但还有许多同样之人,尚未能免此劫运,必须为她们设法!”话声微顿,目注“毒手神医”周白眉,道:“此事还望老先生赐予援手才好!”
“毒手神医”周白眉沉吟道:“姑娘的同族,人数众多,配制药物,却非一时可以办得到……”
“追魂学究”尤南豹大笑道:“简单,简单,满虏便有现成的灵药,姬姑娘只须再度表示愿意投靠,便不难骗取的了!”
姬冬秀点头道:“老先生高见果然妙极,但如何方能取信于满虏,却是一大难题哩!”
“追魂学究”尤南豹笑道:“不难不难!你只消找上几颗死人头卢,化装成我们这几个人的容貌,献一满虏,说是我们已遭‘乾天霹雳子’炸毙,你心怀凛惧,甘愿重为满虏效忠,这一来,包那满虏非上当不可!”
姬冬秀皱眉道:“此计果然妙极,不过,死人颅头易成,但精通易容妙述之人却是难寻!”
“毒手神医”周白眉手指冷冰心,大笑道:“这位冷姑娘,便是易容妙手!”
姬冬秀将信将疑地目注冷冰心道:“是真的吗?”
冷冰心含笑道:“有一桩事儿,说出来万望姊姊恕罪才好!”
姬冬秀诧道:“是什么事儿,冰妹说得这样严重?”
冷冰心歉然道:“适才姊姊要用油蜗烹我们的时候,那三个代我们惨死的妇人,便是小妹将她们易成我们的容貌,而令姊姊上当的!”
姬冬秀听得一怔,随即爽然道:“过去之事算了,冰妹既有这般妙手,就请一施妙术便了!”言罢,匆匆飞纵入宫废墟之中,半响,便双手挽回了五颗死人头颅出来。
三颗是清廷黑衣卫的头颅,两颗女的则割自被害的苗妇项上。
冷冰心将这颗死人头颅略一端详,便取出应用器物,施展易容妙术,将这五颗死人头颅化成了“毒手神医”周白眉,尤南豹,“六爪神鹰”裘仲达,宇文琪与自己的容貌。
一切完备,姬冬秀遂取来几瓶“罂粟花精”,交给“毒手神医”周白眉,然后亲自送群侠出谷。
路上,宇文琪忽然想起一事,含笑对姬冬秀道:“在神宫前面的废墟上,那一批服役的武林高手,请姊姊命你的族人,待他们慈悲一点好吗?”
姬冬秀听得一愕,随即笑道:“琪妹的话,愚姊遵命,可是,他们并非是什么武林高手,琪妹莫非看错了?”
宇文琪诧道:“他们手托巨石,健步如飞,又能运掌砍削石块,切石切豆腐一般,若非武林高手,怎会有这般深厚的功力?”
姬冬秀笑道:“他们其实都是附近的野人,本来就生得皮坚肉厚,我又给他们服食了祖传的秘制药物,刺激他们体内的潜能,所以体力和行动,都远超常人而已!”
“毒手神医”周白眉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就难怪他们都状似白痴了,但据医书所载,凡人若凭药物,过量消耗体内的潜能,则生命便会大为缩短,不知是否正确?”
姬冬秀点头道:“不错,他们最多只能活上半年,便全身萎缩而亡!”
宇文琪失声叹道:“这是多么可怕,姊姊快把他们放了吧!”
姬冬秀歉然道:“琪妹你真是菩萨心,须知这些野人,天性凶残无比,他们欺我谷中尽是女子,时常窜入谷中骚扰,所以才被我制住,何况我的祖传秘药,无物可解……”
宇文琪截断他的话头道:“那就不如干臆把他们杀了,免得多受活罪!”
姬冬秀笑道:“关于他们的未来,愚姊已有安排,琪妹日后自然明白,包你满意就是了!”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到了谷后的秘道出口,双方这才依依分手,“毒手神医”周白眉等五人,乘夜取道奔赴南岳而去……
※ ※ ※
时值九月,序属三秋!
潦水尽,寒潭清!
深夜,空际寒星点点,映照着八百里洞庭一湖的水面,微波不兴,平滑如镜委实清幽已极!
这时,在城陵矾附近湖滨,一列高出水面数丈的危崖上面,有一位身材清癯,貌相慈祥白衣老叟,面湖盘膝跌坐。
老叟的背后,垂手侍立着一位年纪二十二三,剑眉星目,英挺无伦的青衫少年。
白在老叟的两道炯炯眼神,深深凝注湖面,似乎有所寻觅和期待,青衫少年则不时掉头四顾,神情显得有些焦灼不安。
夜露渐重,湖面上,也开始笼上一层层淡淡的薄雾,时间已将近子夜。
青衫少年似乎已忍耐不住,轻轻叫了声:“恩师!”
白衣老叟收回凝注湖面上的目光,回头含笑道:“什么事?”
青衫少年躬身道:“今天已经是九月初一,离南岳紫盖峰头,满虏修建的‘顺天禅寺’的开光典礼之期不远……”
白衣老叟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早点赶去?”
青衫少年恭声答道:“恩师明察!”
白衣老叟笑了笑,又道:“我们到这城陵矶来,已有多久了?”
青衫少年应声答道:“自从我们动身南下,上月中秋佳节抵达此地,到今天已有半月之久了。”
白衣老叟点了点头,含笑道:“你可知为师在此逗留半月的用意吗?”
青衫少年默然半响,俊脸上微现窘色,嗫嚅答道:“徒儿愚昧,还望恩师明示!”
白衣老叟目注青衫少年,道:“你是否还记得中秋之夜,为师和你在此地赏中秋月华之际,这湖面上可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青衫少年闻言,垂首沉思了一会,抬头道:“徒儿记得那晚上,将近子夜时分,这湖面的薄雾,似乎忽然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紫霞,当时,徒儿以为这是月华的反映,所以并未在意,不知是否就是恩师所指的奇异的地方?”
白衣老叟点头道:“正是,那层淡淡的紫霞,并非月华的反映,为师怀疑极可能一柄古代神兵,即将出世时所发的剑气!”
青衫少年诧道:“剑气?“
白衣老叟点头道:“不错,须知大凡神物利器,若沉沦年代过久,到了应运之时,或是将遇明主之际,都会预先有剑气显示,这种事迹,稽之古籍,大多有详细的记载,故此为师特地暂留守候,看个究竟。”
青衫少年道:“恩师所见,自然绝对正确,但徒儿记得古籍中有关剑气显现的记载,说是剑气上腾的时辰,均在朔、望之夜,假如今晚剑气虽按时显现,但神物并未到出世之时,那么……”
白衣老皇笑道:“你是怕今晚如果神物不出,便须再等半月,而担心误了重九南岳之行是吗?”
青衫少年躬身道:“恩师明察!”
白衣老叟喟然道:“为师何尝不知道神物利器,得自天授,但惟恐万一落于清廷鹰犬之手,则后果不堪设想,故此才在这里停留下来,一方面碰碰机缘,一方面是在监视有无清廷鹰犬得知此事,前来护夺……”
话犹未了,陡闻“嗤”的一声冷笑,发自右侧十数丈外的一堆崖石后面,划破静寂的夜空,听来刺耳之极!
青杉少年闻声侧顾,大喝道:“什么人敢在此偷视窃听?”
只听崖石后面,一个沙哑的声音,晒然道:“岳龙飞小辈,你还不配开口!”
白衣老叟哑然失笑,拂衣而起,遥对崖石拱手道:“石后是何方高人,肖恕小徒无状,不知朱润波是否配得上请尊驾现身相见?”
岩石后面又传出一阵“嘿嘿”冷笑道:“堂堂亡明遗裔,‘丹心峡主’,当然配得上!”随着话声,只见石后已出一条人影,缓步走了过来。
距离渐近,星光之下,映得此人眉发毕现,乃是一个身材瘦削,面目冷峻,长髯垂胸,手执一柄黑色雨伞的玄袍老人。
朱润波乍见之下,神色微微一震,随即再度拱手为礼,含笑道:“原来是‘铁伞先生’,久违了!”
“铁伞先生”停步,微微顿首,冷冷道:“久年不见,朱峡主倒还记得我独孤维,果然不愧为叛逆之首!”
朱润波故作讶然地问道:“独孤兄为何以叛逆二字加诸我的头上,莫非你已经不是汉人了吗?”
“铁伞先生”独孤维“嘿嘿”冷笑道:“我当然是汉人,但已蒙大清圣主洪恩,封官赐爵,是以称你为叛逆,又有何不可!”
朱润波笑笑道:“原来阁下已草莽荣登异族庙堂,具是可喜可贺!”倏地面色一沉,注目沉声道:“你隐伏在此,究竟是要想见我朱润波,抑是打算凯觎湖中之宝?”
“铁伞先生”独孤维目射凶光,遭视朱润波,狞笑道:“你项上的头颅,以及湖中宝物,两样我都要!”话声微顿,目光一扫岳龙飞,嘿嘿笑道:“还有你这宝贝徒儿的头颅,当然免不了也要搬家!”
岳龙飞星目圆睁,厉声喝道:“无耻走狗,你有多大能耐,敢信口狂吠,还不快过来纳上狗命!”
“铁伞先生”独孤维晒笑道:“凭朱润波传给你的几手毛皮功夫,根本不配与本官动手!”
朱润波目光一转,摇手止住岳龙飞,对“铁伞先生”独孤维道:“凭阁下一柄铁伞,要想取我师徒的头颅,恐怕不大容易,你既然说此大话,必定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