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右手屠龙刀一片刀光又相继涌到。
白素素空有一身武功,却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往后连退。
屠龙师太厉笑道:“小丫头,你拿命来吧!”
身形突然凌空而起,右手连挥,屠龙刀幻起一片银色光华,如缨络下垂,朝白素素当头
罩落!
就在此时,但见另一片白色云朵冉冉飞起,迎着上去,一下把银色刀光托住,适时响起
散花仙子的声音说道:“老师太刀下留情,两位令师侄,其实并非我师妹杀的。”
她这片托住银色刀光的,竟然是她手中一支白玉拂尘,因此没有任何交击之声,两人各
自后退了一步。
屠龙师太狭长银刀一收,冷冷的道:“秦宫主包庇令师妹,想和老尼动手吗?”
散花仙子把拂尘挂在中指中,一面拱手道:“老师太误会,秦楚云并无包庇敝师妹之
意,方才她说的只是气话而已!”
屠龙师太道:“不是她杀的,她为什么要承认。”
散花仙子笑了笑道:“试问老师太,如果有人硬指你是杀人凶手,更不听你的解说,老
师太又会如何?”
“以我想来,一向生性刚强的老师太,也会一口承认:是我杀的,你又待怎样?这么一
来,无非逞一时之气;但却把真正的凶手放置到了一边了,即使老师太把敝师妹杀了,是不
是真正替二位令师侄报了仇呢?”
屠龙师太还没开口,只听老远有人笑道:“还好,总算给我赶上了,你们还没动上手,
一旦动上手,我这和事佬就做不成了。”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已从西首围墙上跃落,耸着肩朝天井中间走来。
在场的都是行家,这人只说了两三句话,一个人就能从远处赶到,这份轻功,岂非已到
了上乘境界?
这人头盘道髻,身上却穿了一件洗得快发白的蓝布大褂,一个非道非俗的瘦小老头,
他,正是邛崃石破衣。
就在他走近之际,一眼看到阴世秀才文中秀,两颗深邃的小眼珠忽然一注,口中发出一
声轻咦,说道:“你老弟就是人称阴世秀才文中秀对不?哈哈,江湖上大家都谬许我假道士
轻功还算不错,如今看来你文老弟就胜我石某多了,刚才咱们还在白帝城西遇上的,你老弟
居然先到这里了。”
他随口说着,人已走到散花仙子和屠龙师太两人之间,连连拱手,堆起一脸皱纹,陪笑
道:“秦宫主、老师太,两位请了,石某听说老师太朝神女宫而来,心头一急,拼着老命一
路急赶,总算给石某赶上了。”
散花仙子还了一礼道:“石道长定有什么见教了?”
“见教不敢。”
石破衣耸耸肩道:“因为那天在观音庵遇上老师太,石某曾和老师太说起白大姑娘的
事,今晚听到老师太巴巴的找上神女宫来,一定和她两个师侄之死有关,那就一定认为白大
姑娘是杀人凶手。
这一来,岂不把误会认了真,所以老朽非赶来作证不可。”
屠龙师大道:“你来作什么证?”
石破衣连忙陪笑道:“那天石某被人引去观音庵,白大姑娘是跟踪老朽追下来的,说句
不客气的话,老朽在轻功上,稍胜白姑娘半筹,赶到观音庵的时候,她落后老朽总在二三十
丈左右。
老朽走近观音庵,她就闪身隐入右首一片林中,还当老朽没发觉哩,那时两位令师侄早
已中人暗算,身死多时,所以老朽可以证明白大姑娘决不是凶手。”
屠龙师太道:“但我两个师侄被石子击中眉心,石上暗含‘蚀骨功’力,又作何解?”
“唉”这个老朽也说不上来。”
石破衣搔搔头皮,说道:“事情确实有些复杂,但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儿,也不能说没
有。”
“譬如四十多年前,就有一个擅‘百变神功’的人,专门仿冒各门各派的独门绝技,闹
得江湖各大门派之间天翻地覆,鸡飞狗跳,你老师大的‘点睛指”,好像也被仿冒过,所以
石子上暗含‘蚀骨功’,也是极有可能之事了。”
屠龙师太双目寒光迸射,寒声道:“你说我两个师侄,是百变道人杀的?”
石破衣耸耸肩道:“这个老朽不敢说,老朽只是打个譬喻罢了。”
屠龙师太怒声道:“这老杂毛我找了他多年,他居然敢找到我头上来了!”接着沉声
道:“好,冲着你石道友,老尼就相信你一次。”
说完,不见她双脚点动,一个人已随声而起,划空朝外飞去。
石破衣叫道:“喂,老师太,你真是急性子,我假道士话还没说完呢!”
屠龙师太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散花仙子朝石破衣拱拱手道:“多谢石道友赶来,总算化解了两家一场误会。”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秦宫主不用谢,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这是应该的。”
再说阴世秀才文中秀在石破衣现身之时,曾说在白帝城西见过自己,心头不禁一动,但
那时石破衣正在和散花仙子、屠龙师太三人说话,自己不好插咀。
这时走上几步,朝石破衣拱手道:“石道长请了,方才道长说在白帝城西遇见过在下,
不知可是真有其事?”
石破衣一怔,笑道:“老朽当时急干赶路,没和文老弟招呼,但老朽相信文老弟也一定
看到老朽了,怎么会没有其事?”
文中秀道:“石道长当时遇上的就是在下一个吗?”
石破衣眨眨小眼,嘻的笑道:“这就奇了,文老弟和什么人在一起,难道你真的记不起
来了?”
文中秀道:“那人可能不是在下,所以希望道长能说得清楚一点。”
“这倒新鲜得很!”
石破衣嘻嘻的笑道:“老朽遇上的明明是你文老弟,你说那人不是你老弟,那会是
谁?”
文中秀道:“道长方才不是说过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儿,也不能说没有,有人可以‘百
变神功”仿冒各门派的独门绝技,自然也有可能仿冒某一个人了。”
“唔,唔,这话有些道理!”
石破衣搔搔头皮,想了想才道:“那时老朽急于赶路,走得很快,和你老弟只是擦身而
过,哦,对了,因为你老弟是迎面来的第一个,所以看得较为清楚……老弟身后好像还跟着
几个人……”
于千里急急问道:“石道长,那几个是什么人?”
石破衣一拍脑袋,笑道:“对了,和文老弟在一起的,自然是长江盟的人了,老朽当时
还想:长江盟的人一清早天还没亮,这样急着赶路,不知有什么急事?
巢湖蒙叟道:“道兄还没说出那几个是什么人呢?”
“对了,嘻嘻!”石破衣笑道:”对不起,老朽把话题扯远了,文老弟身后,是荆门山
的季山主,老朽五年前还在他庄上喝过酒。
第二个也是熟人,是排教的罗总舵主,后面好像还有两个……”
文中秀这下证实了,急急说道:“那是云梦三怪的束老大和赫老三,对不?”
“对,对!”石破衣连连点头。
接着歉然道:“就是冷面屠夫束大成和黑手神赫连天;老朽对这两位不大熟,你老弟不
说,老朽一时就叫不出来了。”
文中秀望着巢湖蒙叟、于千里二人,愤然道:“果然是贼党的诡计,他假扮兄弟,利用
这一路是兄弟领的路,把季山主、罗总舵主和束老大、赫老三四人诳去了,蒙老、于庄主,
咱们快些追上才好!”
巢湖蒙叟微微摇头,苦笑道:“这里离白帝城少说也有百来里路,石道友遇上他们之
时,距现在少说也已有一个多时辰,那么他们现在很可能已在一二百里之外了,山区辽阔,
你知道他们去了那里?咱们又到那里去找?”
于千里道:“难道咱们任由他们落入贼手,就不管了?”
巢湖蒙叟道:“他们假武林联盟之名,既要兼并长江盟,不会就此罢手的,咱们现在赶
去,岂不正好落在他们陷井之中,倒不如已逸待劳,等他们找上门来。”
石破衣道:“怎么?听你们的口气,长江盟果然出了事?”
散花仙子道:“石道长、言道长,此事乍听起来,好像只是长江盟的事,但武林联盟假
长江盟之名,残杀我神女宫一十九名弟子,自然也是敝宫的事了,诸位如不嫌弃,且请到敝
宫奉茶,俾便长谈。”
石破衣笑道:“好,好,秦宫主见邀,却之不恭,大家就进去坐坐,老朽还听说神女宫
有窖藏五十年的好酒哩,老朽一直想偷偷的溜进去喝上半缸。
就是因贵宫有一条禁令,不准江湖上的臭男人踏上神女峰一步,老朽想想为了偷喝几口
酒,在神女峰送了老命实在划不来,才没敢进去。”
散花仙子柔笑道:“石道长真会说笑。”
“一点也不是说笑。”
石破衣耸耸肩道:“老实说,黑白两道,各门各派,老朽都去喝过酒,连五毒门的五毒
酒、云南蓝家双蒸蓝酒,老朽都喝过,就是没喝过百花酿。”
散花仙子道:“石道长既然莅临神女宫,自然要让你喝个痛快了。”
石破衣大喜道:“如此真是多谢秦宫主。”
丁天仁、金澜、易云英三人跟随巢湖蒙叟从第三进进去,因为蒙叟一再交代,在行进之
际,每人必须保持一丈距离,万一遇上有人袭击,才有迎旋闪退的余地,因此大家都有一丈
来远的距离。
这回是巢湖蒙叟看到第三进四个青衣少女,不但是死在自己旱烟斗之下,而且还是言门
的“透骨功”震碎内腑的。
一怒之下,纵身扑进之势,自然更快,等丁天仁跟着掠进,瞥见巢湖蒙叟一手提着旱烟
管急匆匆的退了出来,低喝一声,你们快随我走。”
说完,转身朝往东的遇廊上急步行去。
丁天仁急步跟了上去,问道:“蒙老……”
巢湖蒙叟没待他说完,就截着道:“老朽此时无暇多说,且等出了神女宫再说不迟。”
一行四人由巢湖蒙叟为首,只是朝东奔行,一连穿行了几处院落,越出围墙,已是神女
东首。
巢湖蒙叟旱烟管朝北一指,悄声道:“三位少侠快些走了。”
易云英忍不住问道:“蒙老,你总该和我们说清楚要去那里吧?”
巢湖蒙叟笑了笑道:“老朽只是看了他们记号是往北去的,至于究竟要去那里,这要追
到地头才会知道,老朽如何说得出来?”
丁天仁道:“三弟不用多说,我们跟蒙老走就是了。”
巢湖蒙叟低声道:“老朽有一句话务请三位少侠包涵,因为贼党极为狡猾,何况又是敌
暗我明,这一路上,随时都会遭受袭击。”
“因此咱们必须随时提高警觉,沿途更不可随意交谈,以防被对方发现。”
丁天仁道:“在下兄弟一切都听蒙老的。”
巢湖蒙叟笑道:“如此就好,咱们走吧!”
说完,就展开大步,当先奔行而去。
丁天仁三人也紧跟着他身后而行,这时天色还未黎明,四外高山丛林,黝黑如墨,除了
一路急行,根本辨不清方向。
走在前面的巢湖蒙叟似是不喜多言,他也警告过三人,要随时提高警觉沿途不可随意交
谈,因此三人也不敢多说,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奔行。
正因大家放腿奔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现在东方已渐渐发白。
天色只要一经透出鱼白,很快就大亮。了。
现在大家已可看清楚自己一行走在重山叠岭之间,山势连绵,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道
巢湖蒙叟要领自己三人到那里去?
易云英心头渐渐起疑,她因大哥和巢湖蒙叟走在前面,这就掠上两步,和金澜走成并
肩,一面低声叫道:“二哥。”
金澜回头问道:“三弟,有什么事吗?”
易云英道:“你不觉得蒙老有何可疑吗?”
金澜问道:“你说说看?”
易云英道:“他说是看了文中秀他门留的记号追下来的,但这一路上,你看他找过记号
没有?一路上那里有记号了?”
金澜点着头道:“我也觉得有些怀疑,你不说,我也正想和你商量呢,你说,我们该怎
么办?”
易云英道:“我们只说走不动了,需要休息一下,等他停下来了,再仔细的问问清
楚。”
金澜点点头道:“好,我们就这么办!”
易云英就“哟”了一声,叫道:“二哥,我脚扭了一下,好痛。”
接着就俯下身去,用手揉着右脚踝,连脸都胀红了。
丁天仁很快回身走来,关切的道:“三弟,你不要紧吧?”
易云英已在附近的一方大石上坐下,依然用手揉着足踝,说道:“还好,我只是扭了一
下……”
巢湖蒙叟含笑道:“咱们只顾赶路,一直没有休息,大家都走累了,就在这里坐息一
回,等体力恢复了再走好了。”
大家各自坐下休息。
金澜忍不住问道:“蒙老,我们到底要到那里去呢?”
巢湖蒙叟笑道:“老朽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老朽只是沿路寻着记号寻下来的,他们去了
那里,老朽怎么知道?”
金澜道:“我们怎么没有看到记号呢?”
巢湖蒙叟目芒一动,嘿然道:“金少侠这话好像是在怀疑老朽了?”
金澜道:“在下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巢湖蒙叟深沉一笑道:“文老弟留的记号,乃是长江盟特有的记号,外人如何辨认得出
来?如果三位老弟都能看出来了,那还算是特定的记号吗?”
易云英一手揉着足踝,一面自然仰起头,听巢湖蒙叟说话,凡是听一个人说话,总是要
瞧着他的,他这一偏着脸听他说话,忽然看到巢湖蒙叟右手拿着的旱烟管,这下心头不由得
暗暗一怔!
因为昨晚昨餐之后,她曾看到巢湖蒙叟装好一筒烟,打着火绒吸烟,他那支旱烟管分明
是竹节的,用久了,就红得变成紫色,烟斗足有鹅卵大小,是紫金的,烟管上还挂着一个装
烟丝的牛皮袋,也亮得发紫。
现在,巢湖蒙叟手上这支旱烟管和烟斗都是黝黑的,一看就是铁制的,旱烟管上也没有
装烟丝的牛皮袋!
一个人用惯了东西,尤其是旱烟管,怎么会换了一根的呢?她心念转动之际,忽然又有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