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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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远-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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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远现在医院的ICU病房里,不过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最多明天就能转移到普通病房!”方致新的语速很快、像是怕我会打断一样。“等一下会带你去见他、不过是他睡着的时候,不准叫醒他、不准说话,只准看!”
  “为什么?!”我忘记了他的约法三章、忍不住低叫了出来。
  他不满地皱了一下眉,不过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致远自己要求的。”
  我愣住了。他要我去看他、却不愿意见我?难道他又要跟我来上次他住院的那一出了?
  方致新扭身从背后拿出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递给我,“这是他那套房子的产证什么的,已经变更到你的名下了。”
  我震惊地张大了嘴,一时间感到呼吸停止、脑子一片空白,连眼珠都无法转动、死死地盯着他冷冰冰的脸。
  他见我没有接、就把信封放在我的身上,低低地说了一句:“致远早就把房产过户你的名下了,他说你被人赶出来一次、赶怕了,所以这次他把自己赶出来了。”
  我的眼泪随着信封一起跌落到地上。什么叫他把自己赶出来了?从哪儿?那套豪宅里吗?还是……从我的心里、脑子里、身体里、血液里赶出来了?谁同意他把自己赶出去的?我吗?肯定没有啊!是不是因为我执着地要揭他的伤疤,所以他故意报复我、折磨我呢?这次,他是要我主动认错吧?他肯定是在拿自己要挟我!就像当初我吵着要孩子的时候那样地威胁他一样:要他就得连同他的过去一起要进、否则就一个都没有!可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他的过去了?我只是回娘家躲两天、冷静冷静、顺便也反省自己一下啊!干嘛要上演这么一出啊?至于吗?!
  “何小笛!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方致新的声音冲破了我给自己编织的层层雾霭、一下子闯进了我的耳朵里。
  “啊?!”我揉揉耳朵、心惊肉跳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在问你,既然打不通家里其他人的电话,你为什么不试试直接打给致远?”他的眉紧紧拧着、难掩火气的样子。
  “我……”我干嘛要打给他?
  “你在等他打给你是吗?”没有再给多我思考的时间,方致新自己揭晓了答案。
  我不吱声。
  “我……”方致新吸了口气,好像是在平息怒气,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说实话,我虽然可以明白致远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当初!但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还会喜欢你……现在!也许是我不喜欢女人的关系,反正你在我眼里实在是不怎么样!”
  “切!你看得见吗?!”我悻悻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但心里其实并不觉得被他的话冒犯了。说实话,我自己也常常这么觉得的!而且,这是头一次听他说起对我的观感,我想,我或许需要再听他一次……毕竟,烟花之夜他对我说的话让我受益颇多,当然,也饱受折磨!
  他没让我失望,冷冰冰地给我分析开了:“你冲动、激进、固执、好奇心重、怀疑一切、自我感觉好……”
  “我没有!”我不得不插嘴。
  “你有!”方致新转头瞪了我一眼,“你自卑、但是却自大的很!”
  “我……”
  “当然,我们每个人都是!”
  “我……”
  “你是个很喜欢多想的人,我相信你可以慢慢想通的,对你,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靠!他的嘴脸像是施与了我多大的恩惠一样。好,姑且当你说得正确、先不和你计较!“现在我可以发言了吗?”
  他皱皱眉、想了一下,对司机座上的陈叔叔道:“陈叔叔,麻烦你多兜几圈。”然后才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然我急着想要见方致远,可是另一方面我又急着想要在见他之前了解一下现况、以免到了见到他的时候会手足无措。我深吸了一口气,问:“他生什么病了?”
  方致新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冷冷地道:“多器官衰竭。”
  多器官?衰竭?!我眨了好半天眼睛才明白了一点,“怎么……以前……那个……”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现在这个问题还重要吗?不是告诉你他现在没事了吗?”方致新受不了地挑着眉问我。
  对哦!还好,没事、没事了!“他为什么不想见我?”
  “我怎么知道?”
  “你TM不是心理医生、不是自以为神的吗?刚才还头头是道地分析我、现在你倒给我来不知道了?”我梗着脖子朝他嚷嚷。
  他轻叹了一声,“知道为什么医院会有规定,医生不得为自己的至亲做诊断吗?”
  “我知道……可是我不管,我要你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完蛋了,我感染到小混蛋的重三叠四的毛病了!
  这招还真管用了!
  方致新低头淡淡地笑了一下……这种时候亏他还笑得出?!“我听人说过……嗯……”他沉吟了一下,才道:“皇帝的新装?”
  “对!安徒生童话!”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肯定了他的问题。
  “嗯!”他点点头,“致远就是那个皇帝。”
  “啊?!”我大声嚷了起来。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啊?!
  “致远……告诉你了?所有的事?”方致新的表情又冰冷了起来。
  “嗯……”我也冰冷了起来。这几天,每每想到他曾遇到的无数个小笛,我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
  “你害怕吗?听的时候?”他的声音柔和了一些。
  “嗯,有点儿!”没必要对冷血心理医生隐瞒这些的吧?反正他又不会被吓到!
  “嗯!”他缓缓地吸了口气,“他自己也很害怕!不过……他还是告诉你了!因为你想知道!”最后那句他说得很生硬、很刺骨!
  我缩了缩脖子。
  “他在酒吧里遇到你的那次,我看到他、几乎认不出他来了!”方致新侧头望着窗外,低低地道:“他像是……重生了!说实话,看到他那样我很害怕!真的会遇到你,让我更害怕!我宁可他一辈子都在找你、也不要他真的找到你……”
  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不明白这跟皇帝的新装有什么关系?可我又不敢催他,只好咬牙切齿地等着他继续下去,幸亏他马上就解答了我的困惑。
  “找到你之后,他就给自己穿了一件皇帝的新装,脱胎换骨得像是一个全新的、十七岁的致远,不仅把你骗了……更主要的是,把自己也给骗了!明白了吗,何小笛?”
  我愣愣地看着他。我明白了吗?我不知道啊!
  我长时间的不出声把方致新惹恼了,皱着眉、厉声喝问:“你难道还是个笨蛋吗,何小笛?!”
  “嗯!”我怯怯地应了一声。既然不明白,那我就的确是笨蛋了!
  方致远激动了起来,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在忽明忽暗的街灯照射下很狰狞、很吓人!“致远把自己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你、捧到你的面前、所有的一切!可是你一次一次地收下、然后又一次一次地把他赶走!你给了他最没有希望的希望、一层一层地往他身上加那件的可笑的皇帝的新装,然后再一层一层地剥掉、直到把他剥得赤身裸体、伤痕累累!现在……现在你竟然还在等他给你打电话?!”他嘶声吼着,随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微仰着头、喉结滚动了好久、才咬牙切齿地重新开口,“何小笛,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耻、最让人失望的女人!你竟然还会等他给你打电话?!你竟然从来没有想过给他打一次电话试试?就算在ICU里的时候,他还叫我把他的电话带在身上,怕……你会打电话给他……”他的声音竟然哽咽了,不过只是一下下、很快就又平稳了下来,“你想想,每一次在他最痛苦的时候你在哪里?就像你一直说我的那句话:你凭什么每次都要别人来请你?”说完这句,他把脸转向了车窗的方向。一动不动,雕塑一般。
  我想……我没有想,我想不起来了!
  我估计我不在车上……而是在不知道什么冰冷刺骨的地方!也许是……南极?
  谈话结束了、这么快就结束了,根本不用陈叔叔去兜什么圈子。
  
  又是那家医院。
  踏进电梯的那一刻,我想到上一次见他被一群医生护士团团围住、抢救时的样子。我还想起了他穿过人群朝我张开的手指。更记起了那之后的接连好几夜里,我紧紧抱着他睡、生怕一睁眼就会发现他死在我怀里时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想了很多、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ICU病房跟我在电视里见到的差不多……至少他这间是!
  昏暗的青紫色灯光,环绕着病床、嘀嘀作响的各种仪器,严格地出入控制,不同的是……床上躺着的人。
  方致远果然睡着了……从生命监测仪上可以看到他的心跳不急不缓、很有节奏!太好了!
  他瘦了……更加!他的脸色苍白……更加!他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小混蛋了……更加!
  “放心了?”方致新侧着头问我。他不让我进去、只让我隔着一道玻璃看看方致远。
  “等他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我可以见他了吗?”
  “我会问他的。”
  “我一定要见他。”
  “我会告诉他的!”方致新又恢复了惯有的没人性的样子、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不见了似的。
  “你再告诉他,从今天开始,我会一直一直追着他、哪怕他给我逃回英国去了!”
  “嗯!”
  “你再告诉他,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会在天台上陪他放烟花!”
  方致新愣了一下,随后才又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眼角眉梢蔓延着一丝嘲讽的气息。
  我不管他在心里如何鄙视我、唾弃我、不认同我,我不管!此时此刻,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传声筒、一个没人性的传声筒而已……经过刚才在车上的那番谈话,我想,我和方致新算是彻底划清界线了!
  “等着你姐姐我,小混蛋!”我在心底说了一句,轻轻敲了敲眼前的大玻璃,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没致远什么事的一章(赶快抱头鼠窜、躲避四面八方飞来的拖鞋……) 
                  9…1
  自从那天晚上隔着玻璃见了方致远一面之后,我有四个月、整整四个月没见到方致远!
  
  那天在医院里,我要方致新给我带的话、他给我带到了(据他称!)。
  隔天,我接到了方致远打给我的电话。即使是隔着电话,我都可以听出他的虚弱和……疏离?我立刻明白了一件事,这次,我错了!就像方致新说的那样,我把他弄得遍体鳞伤、远远比他的往事带给我的伤害要狠得多!
  电话里,他有些气喘地告诉我说他已经好多了,可是不能见我。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
  我又问他何时能见他。他说要等他胖了十斤以后。我一听就炸了,刚想抬腿杀到医院去,他叫住了我、对我说:“求求你了,小笛!”
  我定住了,双重的!一是他叫我小笛……对此,到现在我还是没完全缓过来。二是……他语气里的清楚明白的哀求和无助。
  于是我答应了、只提了一个要求……呃,两个!给他:“为了我,好好照顾自己、就像我会为你好好照顾我自己一样。不接我的电话可以,但是必须回复我的短消息,每天至少一条!”
  “嗯!”他答应了,紧跟着似乎还有一记抽鼻子的声音。
  听到他的这声抽吸声,我马上也哽咽了。我想、我相信,他还是那个我认识的、老是爱哭鼻子的小混蛋。一想到这个,我就再也忍不住、捧着电话一边“对不起”,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这一哭可好,他也立刻哭上了。
  于是,电话两头都是哀号连天,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出什么糟糕的事了呢!
  还没哭痛快呢,他那儿的电话就被人……我估计是那个天杀的大混蛋方致新……给抢走、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发了好久的呆,然后一头栽倒下去,瞪着天花板、开始了再一次的反思和自我鞭策。
  这个房子、豪华的房子,没了小混蛋之后怎么就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灰暗无比了呢?什么时候他才能回来、重新点亮这里的一切……包括我啊?
  
  有那么一句很让人腻味的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最初的两个多星期里头,我真是这么感觉的!要不是每天都能和方致远通通短消息,我估计我就得变成杀人行凶的罪犯了……我会杀了方致新!
  他的那个口风叫是一个紧啊!那德性叫是一个恶劣啊!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每天和我同进同出、一个桌上吃饭这样的尴尬局面出现,他在方致远和我通过电话的当天就回来露了一小脸,简单地收拾了东西、说要搬出去暂住了……直到致远回家、他才会回来。
  我当场就……腹语了一句:“谁TM稀罕你回不回来啊?!”扭头就走、给了他一个后脑勺看看……尽管他其实看不见!然后我就一口气地飞奔下楼,贼头贼脑地钻进了大楼旁边的花坛里、一个隐蔽的地方,我决定等他下来之后再跟踪他!我就不信,凭姐姐我的聪明机智,会这样心甘情愿、白白受你的牵制?!
  结果是……唉,我要我的车啊!
  他一下来就被上次押送我回来的那个讨厌的、讲话阴阳怪气的司机先生、开着那辆奥迪给接走了、还当着我的面儿绝尘而去!(废话,人家哪儿知道你躲在这儿呢?)
  我一怒之下、当场踢翻了花坛里的一棵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马上紧张地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确定附近没人看见我之后,一溜烟儿地逃上了楼。上楼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一个周密的跟踪计划了!
  回到房间里之后,我发现小混蛋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我的心一下子冰冷一片,急吼吼地冲进衣橱里、浴室里、书房里头……各道各处地去检查方致新是不是还带走了他别的什么东西。
  幸亏没有!
  然后我就跟吴阿姨闹了一晚上的别扭……是她帮方致新收拾东西的!
  其实自从年初二早上我提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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