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落,七八丈外人影出现,是一名老道,亮声叫:“是狄少堡主么?请稍候。”
“咦!你是……”
“兄弟上官贻,改了道装。少庄主,杜兄弟呢?”妙手飞花奔近急问。
游龙剑客心中一宽,叹口气说:“原来是上官兄,今天兄弟可说丢人丢到家了。杜贤弟前往麻姑山,去请不老书生夫妻和遁人玄门的吴门神女,请他们前来对付夏安平。杜贤弟临行之时曾一再叮咛,要我不可和小畜生正面冲突,我不该逞能,致有此败,委实咎由自取。
上官兄从何处来?怎么也赶上了。”
妙手飞花席地坐下,吁出一口长气道:“一言难尽,说来丢人。兄弟倒不怕夏安平,那小于是君子,君子可以欺其方,他像个笑脸菩萨,不惹火他并不可怕。兄弟是追踪另一个人来的。其实,兄弟早已在玉笥山流连待机,只可惜找不到机会。要命的是,人家棋高一着,我盯他的梢,却反而被他盯住了。兄弟发觉不对,选至吉水,遇上鬼眼夺魂管兄同行,不久有在林中又碰上了虎面枭婆,三邪聚会。听管兄说,他曾经与少庄主见过面,是么?”
“不错,他答应助兄弟一臂之力,共擒夏小狗。”
“呵呵!他当然答应,他与夏小狗结有梁子,也把兄弟我拖下了水。”
“上官兄适才主说追踪的人是……”
“就是牛郎星嘛,这也是兄弟要杜老弟转告少庄主必须留心的人。这家伙一日不死,兄弟一日不得安枕。”
“他反盯住你了?你们之间……”
“他不但盯住了我,还跟来了呢。”
远处又见人影一闪,游龙剑客吃惊地倏然一蹦而起。
“少庄主沉住气,说曹操曹操就到,鬼眼夺魂管兄来了。”妙手飞花微笑着说,相当沉着。
果然是鬼眼夺魂管信,老远便叫道:“你们还不走?夏小狗快到了。”
游龙剑客脸色一变,低叫道:“上官兄,先离开再说,脱离危境咱们好好一谈。”
众人急急离开,闻风远遁。游龙剑客一面走一面咒骂:“蟠龙堡狄家不是好相与的人,今天在场的王八蛋,谁也别想活。”
妙手飞花接口道:“今天在场的人,兄弟大多知道,愿供给少堡所要的消息,请问少堡主今后有何打算?”
“兄弟已派人返回蟠龙堡,将家父的好友请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妙手飞花摇摇头,苦笑道:“据兄弟所知,恐怕令尊在近期内不会派人前来助你了。”
“为什么?”游龙剑客讶然问。
“兄弟离开玉笥山之前,曾听雷霆剑大风真人说及,要派人对付贵堡,以把火焚群雄之仇。如果此事不假,近期内贵堡将有麻烦,令尊自顾不暇,岂能派人前来助你?”
“此事当真?”游龙剑客问。
“兄弟不敢断定真假,听来的消息有时是不可靠的。”
“该死的夏安平,都是他引起的祸害,狄某和他不共戴天。”游龙剑客恨恨地切齿咒骂。
“天下无难事,少堡主只要全力以赴,谅无不成。以银汉双星来说,他们志在雄霸天下,潜势力遍布江湖,预期明年秋间在江湖充实力,气焰万丈,不可一世。但少堡主在玉笥山的一把火,烧得他壮志全消,等于是少庄主亲自除去了一个强力对手,除去了心腹大患。
据兄弟所知,他夫妻俩已派人奔赴天下各地,遣散各地秘窟的爪牙,厚谢答允相助的朋友,不再作雄霸天下的打算了。双星具有雄浑的实力,也被少堡主所击败,区区一个夏安平,何足道哉?相信少堡主定能将他置于死地的。”
“上官兄是否愿助兄弟一臂之力?”游龙剑客得意洋洋地问,先前的狼狈神色一扫而空。
“这个何用少堡主多问?兄弟与五湖浪子杜老弟交情深厚,杜老弟与少堡主是八拜之交,彼此都是自己兄弟,相助之事义不容辞。但兄弟仇人甚多,千万替兄弟守秘,不可泄露兄弟的真名号。有事时兄弟自会出面相助,但请放心。”
两人一面细谈,一面向南走。
先前的斗场中,安平与的姑娘前往追逐游龙剑客,牛郎星便走近孙琪,俯身察看夜鹰的伤势道:“小兄弟,这位前辈是……”
“那是家师。”孙琪直率地答。
牛郎星一面解开百宝囊取药,一面说:“今师的伤势尚无大碍,若再深一分便会伤及内腑。飞刀甚厚,被肋骨卡住,无法深入,实为不幸中之大幸。在下的金创药甚佳,请放心。”
“多谢兄台相救,铭盛五衷。”夜鹰衷诚地道谢,稍顿又道:“在下姓程名炳,江湖匪号是夜鹰,早年名列八豪十六英中的第五豪,十二年前洗手归隐,不再过问江湖恩怨。月初携小徒孙琪在江湖历练,遇上故友第六豪黑金刚候枋。侯老兄风云际会,取黑道就绿林,做了两山之主,在下不愿高攀,携徒下赣南,顺道与侯老兄一群人结伴,却遇上了这档子窝囊事。在下与诸位无冤无仇,不愿插手,却又看不惯他们倚众群殴,因而劝阻追魂客不可坏了江湖道义,却被人乘机暗算。刚才如无兄台及时阻止持有宝剑的青年人动手,在下师徒性命休矣,请教兄台高姓大名,那位年青人是不是传闻中的神龙夏安平?”
“程兄忍一忍,在下要起刀了。在下姓牛名宏毅,绰号叫牛郎星。刚才那位年青人正是武林后起之秀神龙夏安平。程兄认得那暗算的人么?”
“他是红尘三邪之一,名叫鬼眼夺魂管信。”孙琪接口道。
夜鹰长叹一声,苦笑道:“那家队是在下早年的同道,我和他之间过去曾有些少个人恩怨纠缠,不足为外人道,但他用这种手段对付在下,未免太狠了些。”
“这家伙在江湖中作恶多端,阴险狠毒,贤师徒必须小心注意,加以提防才是。”牛郎星一面上药裹伤,一面信口说。
夜鹰撑起上身,肃容道:“在下重出江湖不足一月,十年前便已下决心改邪归正了。这几天来,听到许多关于牛兄传闻。在下这个月来,感慨万端,深感江湖波诡云谲,比过去更为难处。而且在下早年名声不好,正道人士不屑与我来往,邪魔外道在下又不愿与他们交往,此次重出江湖委实失策。因此,在下有一事拜托牛兄,尚请俯允。”
“程兄如有所嘱,只消兄弟能够办到,愿效微劳。”
”我这徒儿孙琪,自小随我学艺,十三载于兹,隐居宜黄县荒村中,自小授以十八般武艺,熟读经书,深知做人处事的道理,明辨是非而且聪颖过人,未沾染丝毫江湖污秽,在下爱如已出。他的身世在下亦不知其详,他那时未满六岁,在下于南阳府的一座破庙中发现了他,他只知自己叫孙琪,爸妈不知去向,身世十分可怜,为了他的前程,我不愿他平庸他老死荒村,所以带他出来历练,第一次便遇上了今天的凶狠场面,在下感到意冷心灰。如蒙不弃,请牛兄将他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他成人,在下感激不心,尚请俯允。”
孙琪屈膝跪倒,泪下如雨,大声说:“师父,如果不要徒儿,徒儿便饮刀自杀以谢师恩。不然,请不要打发徒儿离开师父膝下。”
“孩子,你……你不明白……”夜鹰颤声叫。
牛郎星摇头苦笑,接口道:“程兄,我看,这事稍待些时日再行计议可好?兄弟郑重答应你,贤师徒如果不弃,有何疑难时请找兄弟相商,兄弟必定不教贤师徒失望。目前兄弟尚需在江湖稽留一段时日,所经处不瞒行踪,相信不难找到,兄弟随时欢迎贤师徒光临赐教。”
他的意思是告诉夜鹰,这时不宜操之过急,必须假以时日,慢慢说服孙琪,遽然分离在老江湖来说无困难,而在一个未见世面的孩子来说,依赖性一时难以办到的,何况目下夜鹰受了伤,孙琪岂肯毫无牵挂地离开?那不是太冷酷无情了么?
“好吧!牛兄之意在下明白。”夜鹰吃力地站起说,按住孙琪的肩膀,沉声道:“孩子,你听到了?日后如果为师的有个三长两遍,你必须暂行忍耐,去投奔牛大叔,知道么?”
“师父,你老人家怎说这种话?”孙琪骇然问。
“日后你便会明白了。你记住,像今天这种事,日后可能会接二连三发生,你必须时加戒备,小心谨慎。”
“师父,鬼眼夺魂难道与师父有不解之仇么?”
“没有,这事很难对你说明。总之,为师一切都是为你好,不必多想了。”
“师父,徒儿觉得,那恶贼的一双眼睛,徒儿似乎曾在那儿见过,依稀记得……只是想不起来了。”
“胡说,你怎会见过他呢?这家伙的一双眼阴狠险恶,任何与他有关的人,他只消看过一眼,便会记得对方一切神韵和特征,即使相隔十年八年,一见面他便可将对方认出,所以叫做鬼眼夺魂。目光所注处,常会令人心惊胆跳。也许你对这种眼神心惊恐惧,因此平空生出似曾相识之感!咱们该走了,快谢过牛大叔救命之恩。”
孙琪向牛郎星下拜,谢道:“大叔援手之德。小侄没齿不忘……”
牛郎星将他扶起,抢着说:“老弟,请记住,不论何时何地,愚夫妇皆竭诚欢迎老弟前来相聚。珍重再见,行走江湖期间,一切当心。”
师徒俩遥向在远处观看的织女星行礼,一再道谢,方辞别向西走了。
牛郎星目送两人去远,方回到乃妻身旁,冷静地说:“如果我所料不差,夜鹰与鬼眼夺魂之间,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夜鹰师徒日后多事了。只有千日做喊,哪有千日防贼之理?明枪易躲,暗算实难防,他们的处境委实令人担心……”
安平恰好奔回,笑问道:“宏教兄,你说的是什么人?”
林中无敌踪,九地人魔和缥缈鬼魔正在找土坑进行掩埋。皓姑娘主婢三人怕见尸体,紧跟在安平身后奔到,站在安平身后含笑俏立。
牛郎里指着远处山坡下夜鹰师徒的背影说:“愚兄说的是夜鹰程炳师徒,他俩和鬼眼夺魂结下仇怨,鬼眼老贼乘他俩阻止追魂客发枪的机会,打了他俩三把飞刀,师徒都受了伤。
鬼眼夺魂决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愚兄在替他师徒俩耽心。”
“鬼眼夺魂没有死?”
“哼!他怎会死?激斗时他避在一旁,形势不利他比任何人都溜很快。”
“那么,我们必须保证他俩的安全。受人之恩不可忘,咱们须送他回县城,是么?”安平豪爽的说。
“老弟说的是,看他俩所走的方向,正是到县城去的,这就走,咱们也该离开是非之地。”
安平先整衣衫,笑道:“且慢,急也不在一时,小弟尚未谢过诸位临危援手的隆情高谊哩!”
不管众人肯是不肯,他先向双星夫妇行礼道谢,次向皓姑娘长揖到地,讪讪地说:“今日如无姑娘诸般援手呵护,在下恐怕早已丧命多时。大恩不言谢,在下永铭心坎就是。惭愧的是上次在庐山,在下惹上令人不齿的嫌疑,这次又与一双妖女走在一块儿。在下不愿分辩,尚请姑娘包涵一二。”
皓姑娘避在一旁,粉颊酡红,垂下螓首慢声道:“夏爷不必多心,妾身此来并无问罪之意,只向更爷请教一件事。”
“但不知姑娘有何见教?”安平欠身问。
双魔已将尸体处理完竣,大踏步走近。九地人魔叫道:“你们说些什么废话?走,快找地方安顿,天色不平了。”
安平忙向两人道谢,然后替众人互相引见,最后说:“崔老且请稍候,皓姑娘尚有事向小可指教哩!”
皓姑娘本来不想在人前相问,心中又有点忐忑不安,但不问又放心下不,只好硬着头皮说:“夏爷上次在庐山竹楼,可曾用过别的兵刃么?”
“不曾,在下用的是寒影剑。”
牛郎星一怔,插口问:“咦!你们在谈论庐山竹楼的事?”
“正是此事。”安平苦笑着答。
皓姑娘探手自绣囊中取出数枚银花瓣递过问:“夏爷识得这种暗器么?”
牛郎星哈哈狂笑,笑完说:“姑娘,不必问安平弟,这是红尘三邪之一,恶贼妙手飞花的暗器。这家伙曾经到过这儿,我夫妇就是跟踪他而来的,可惜他逃得快,我为了保证安平弟的安全,让他逃掉了,是他用这种暗器暗袭姑娘么?”
“妙手飞花是何许人?”姑娘问。
安平一怔,讶然问道:“不久前,青狐曾和三邪交手,小弟被塞入草中,没看见他们的真面目。这暗器是五湖浪子的朋友了尘……”
“哈哈!兄弟,你果然糊涂。妙手飞花就是了尘,目下他换了道装,叫做行云道人。”
“咦,宏教兄怎知道的?”
“先别问,先请皓姑娘……”
皓姑娘正转身向两位侍女微笑,似乎并未注意听,这时转头向安平集然一笑,接口道:“夏爷,一切都明白了,请原谅。”
“怎么回事?”牛郎星惑然问。
“皓姑娘向的是庐山竹楼的事,她误以为是小弟杀了你的两位待女和韩含英姑娘。”安平苦笑着接口。
牛朗星脸色一沉,接着展颜一笑,向皓姑娘笑道:“皓姑娘,这件事在下知之甚详。我敢说,安平弟是个人间大丈夫,在下敢用人头保证他是个光明正大的奇男子。韩含英是拙荆的手下众女之一,目下仍然健在。我想起来了,那次将她送出庐山的人,可能有姑娘在内。
那次她被五湖浪子和妙手飞花所陷害,如不是安平弟全力维护,她恐怕早已断送在庐山了。
请稍候片刻,我将那次发生的事说个明白……”
他将如何和安平较技,如何收取了尘,如何要了尘打听消息,如何援救两位东主,如何派含英监视安平,了尘如何乘隙逃走的事—一说了,最后说:“那恶贼将我所告诉他的事,透露给五湖浪子,五湖浪子又转告游龙剑客,所以有火焚玉笥山的事发生。这些事,我已从俘虏的口中问得一清二楚,因此一怒之下,要追擒罪魁祸首,可惜却被他逃掉了。”
织女星卟嗤一笑,接口道:“牛郎,你这些秘辛抓不着痒处。”
“你的意思是……”牛郎星惑然问。
“你真笨,只知道拷问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