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一剑一怔,冷笑道问:“你并未打算诚心救她们?”
“笑话,如无诚心,小可来此则甚?救不救得了,小可只能量力而为,成功与否我不在乎。诸位既然不愿放人,那么,事不宜迟,可否划下道来?”
“看了咱们这许多人,你仍想侥幸?”六指头陀怪叫。
“不是侥幸不侥幸,而是诸位不允许在下救人,你们不会轻易让小可走路,小可也不打算就此悄然滚蛋,不如说光彩些,故请诸位划下道来。”
“壮哉!青年人,好,咱们园外见,老朽会给你一次公平一决的机会。”乾坤一剑离座说。
众人纷纷站起,在乾坤一剑挥手之下,不等主人先行,迳自纷纷先走了。
乾坤一剑和千手魔君两人,陪伴着安平出园。
到了冬青园门外,安平先是一怔,接着心中狂喜。
门外的广场中,布下了一座九宫阵,是明堂九宫,每组有两个人,九宫中间一宫没有人。其他的人,只站在园门左右旁观。北面一宫,以六指头陀为主。前面一宫是太虚仙客为主,另一个是姓周的大汉。
显然,所谓公平一决,只是请安平入阵。任凭他向各处突围,进人任何一宫,除了该宫的一组人外,其他宫的人不许插手。按规矩,九宫之中如果能连破五官,便算胜了。破宫并非指将宫攻破,而是“过”宫,能将人击败当然最好,击不败只要能通过——当然不许飞跃而过——便行,要踏遍五宫,就是说必需击败十个人,怎能说公平?乾坤一剑未免口是心非。
每一宫皆划了界限,纵横各三丈相当宽阔,足以施展,显然准备将安平毙在阵内。
三人在阵外止步,乾坤一剑呵呵大笑,满脸横肉都在动,笑完说:“老弟的勇气,老朽极为心折。但利害攸关,老朽不得不慎重处理,本来。老朽冲老弟这份豪气,也该无条件地释放两个妞儿,与老弟攀一份交情,可是难在老朽一个人做不了主。”
“小可明白前辈的心情,能给予公平一决的机会,小可已感激不尽了。”安平泰然地答。
“老弟能够谅解,深感盛情。咱们三厂的人,皆知在老弟身上,说少些,追出一两百万银子当非难事,但咱们极为佩服老弟的为人。不愿出此绝着。同时,无敌金刀叶老哥以及内行厂的朋友,曾在南昌府以道义关照,请求咱们两厂的人不要和老弟为难,咱们不能不买账。老弟的艺业比无敌金刀高明,咱们有所顾忌。因此,设下九宫阵。领教老弟的惊世绝学。老弟如能按规矩连破五宫,老朽不但释放两个妞儿,而且恭送你们出园,今后决不与老弟为难。老弟敬业钱庄泄漏名单的案子,就此结案不再追究。如果不能连破五官,老弟所付出的代价,老朽不说,老弟谅必清楚,不必多费唇舌了。”
安平一面打量各宫的人,一面说:“听前辈的口气,小可入阵破宫之举,是势在必行的了。”
“正是此意,老弟明人,当知老朽之意。”
“如果小可不过问两位姑娘的事。就此告辞别过,又待如何?”
“那么,老弟将会受到围攻。”乾坤一剑若无其事地说。
“哦!看来小可巳别无抉择了。”
“正是此意。”千手魔君阴森森地答。
安平淡淡一笑,扭头问道:“可否将两位姑娘请出在一旁观战?这么一来,她俩便知小可是否曾经为他们尽了心力了。”
“老弟请求合理,好,来人哪!带出两位姑娘。”乾坤一剑大喝。
不久,四名大汉将两位姑娘抬出,连着大环椅,往园门旁一放,让她们观战,四大汉拔刀在手,在旁戒备,只消一声令下,钢刀随时可将她们的脑袋砍下。
安平还未能完全摸清鹰犬们的企图,也看不出乾坤一剑对履行承诺的条件有多少诚意,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暗地打定了主意。
九宫阵中的人,自然是两厂的精英,中间的中宫,判断可能是乾坤一剑和千手魔君亲自主持。他必须攻破五宫,但这五官必须包括中宫在内,不然即使连被外围八宫,也不算破阵。他心中不住思量,决定大胆按计进行。
他决定大展神威,最后进入中宫,先制住外围八宫的人,最后擒贼擒王,如此进行风险甚大,可能有力尽之虞,但值得一试。他打定主意,问道:“交手时刀剑无限,万一失手误伤,前辈……”
“哈哈!咱们都是亡命之徒,如果怕死,就不会闯剑海蹈刀山玩命了。老弟放心,咱们的人伤了,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决不怨天尤人。老实说:老弟的处境,比咱们险恶百倍,咱们已占了大便宜哩!”他的处境确是险恶百倍,名义上各宫的人各守地盘。表面上看是以一敌二,倒还公平,但动起手来,三丈地盘到底嫌小些进退中踏入另一宫的机会有的是,只要踏入另一宫,那么,将不是一比二,而是一比四了,万一再不小心又陷入第三宫,便是一比六啦?九宫的格局是排列在一起的,被迫入另一宫是常事。假使双方艺业相去悬殊,自然不需顾虑,即使以一比十八,料亦无妨,但如双方的修为相去不远,那又不同了,加一个人也赚多啦。
“老弟,咱们先申明。”千手魔君说,稍顿又道:“动手时明暗俱来,毒香迷烟俱到,老弟必须小心,莫谓言之不预。”
安平点点头,泰然地说:“小可理会得。”他拔出屠龙断犀匕,扬了扬道:“小可的暗器两种,匕首为其一,至于迷香毒烟,小可并无此物。也不识毒香迷烟为何物。”
他扬了扬匕首使纳入袖中,只看到宝光一闪而已。
椅上绑着的彭小曼,突然“咦”了一声。她是皓姑娘的表妹,自然认得屠龙断犀匕。
“老弟准备好了么?”乾坤一剑问。
“小可准备好了。”他沉着地答。
“那么,老朽在阵内恭候。”乾坤一剑拱手为礼,与千手魔君入阵而去,果然位于中宫。
安平先沿阵外围绕走一匝,脱掉外衣,将匕首入鞘,在进入中宫之前,他不打算使用神匕,只用点穴术,必须制住鹰犬的穴道,以便作为讨价还价的本钱,防备鹰犬们另生毒计。
他到了西北角,这一宫如从阵外攻入,相当安全。极少误人他宫的机会,因为这一宫的两面外线,皆与本宫互不相连。
为防患于未然起见,他再吞下一颗清神丹,将白龙辟毒珠取出含在口中,便可不怕迷香,也不怕毒烟了。
光华一显即没,旁人还不知他含下防毒至宝。
“沙!沙!沙!”他进入阵内,踏入三步。
这一宫的两个人,年纪皆在花甲上下,一高一矮,相貌凶猛,用的兵刃都是剑。
安平未拔剑,两个花甲老人也就不好意思先撤兵刃。两人不向前迎。屹立阵中等候,鹰目炯炯神色冷酷。
入了阵。便不许退出了,有进无退。安平必须欺进。
两个老人不迎上,用意在等他深入,以便出手时迫安平误入他宫。
“三东主从此入阵,老朽深感荣幸。老朽张成。”右面的老人冷冷地说。
“区区方亮。”另一名老人说。
安平口含白龙辟毒珠,说话走了样,含糊地行礼道:“得罪得罪,有僭了。”
声落人扑上,向左一闪,一拳急攻左面的方亮。
方亮一声长笑,手向上封,急步欺上用腿反击,鸳鸯连环腿闪电似的踢到。
张成急扑而上,进步、拔剑、出招,一声低啸,剑发龙吟,攻向安平的右胁背。
下面右随攻到,右后方剑攻上盘。安平的处境相当困难,目前自己巳人孤势单,又有人质在对方手中,既没有公证人在旁监场,更无外援可待。如果他一开始便下杀手,可能激起对方的怒火,岂不要糟?
然而生死关头却不容他多想……
他不理会身后侧的剑,唯有前进方有生路,收拳下拨,格开一腿,第二腿接踵而至。
他仍向前迎。一劈掌击中方亮的膝骨,顺势扣住扭身便摔,神力倏发,左掌拍在方亮的腿外侧,全力一送。身形旋进换了方位。
方亮惊叫一声,脚前头后向张成飞去。
张成赶忙收招沉剑,向侧急闪。
安平人如暴虎,急扑而上,挫身出腿贴地猛扫,“噗”一声得手了。
张成骤不及防,脚被扫中,侧身跪倒。
安平一跃而上,一脚踏住了张成握剑的手,俯身点了张成的期门穴。
方亮砰然,鱼跃而起,飞起一脚,猛蹴安平的臀下海底穴。
安平像是脑后长了眼,身躯稍挪,让踢来的腿擦身而过。手急眼快挟住身侧的腿,旋身猛扭。“哎呀!”方亮狂叫,第三脚尚未踢出,便被扭倒了,痛得失声狂叫。
安平踏上一步,一指头点在方亮的丹田穴上。
这瞬间,他身躯尚未挺直,原势不变纵入第二宫。光华一闪,寒影剑出鞘,风雷骤发,攻向第二宫,最近的一名虬须大汉捷逾电闪,奇快绝伦,出其不意入宫突击,志在必得。
虬髯大汉也不慢,突然向后急退。
这一宫的另一名中年人一声狂笑,脚向下踏。
“蓬蓬蓬……”一连串闷响几乎同时爆发,地面九具预先安排好埋藏得极端秘密的铜管,喷出三尺高的五彩毒烟。将附近九平方丈的地面罩住,迎风飘扬,五彩缤纷。
“看我氤氲使者的五毒桃花瘴是否灵光,哈哈……”中年人在五彩瘴气中狂笑着说。
笑声未落,安平剑发排云七散手,人化龙腾,排瘴而至。快!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光华一闪,绝招已出,以排山倒海似的声势,攻向氤氲使者。
氤氲使者做梦也未料到安平不怕五毒桃花瘴,突见光华迎面飞到,大吃一惊,赶忙挥剑封架,骇然后退。
太慢了,剑封出人已近身“铮”一声轻呜。剑反而被寒影剑压出偏门,百忙中出剑不可能用全劲,被压偏自己便暴露出空门。
安平左手切入,手一伸便制了氤氲使者的右期门穴,立即旋身反扑乘机扑来的虬髯大汉。“铮”一声暴震,架住了大汉砍下的一刀,挫身探人,扣住了大汉的踝骨向前力带。
“哎……”大汉惊叫,仰面便倒,左脚立加反击,踹向安平扣住右脚的手臂,要解脱被制的右脚。
安平的剑把突出,云头不偏不倚,击中大汉的气海穴,左手顺脚伸上,在大汉的丹田穴上加上一指头。
五毒桃花瘴仍在喷射,但浓度渐减。
两座宫四个人,在短暂的片刻间全部躺倒,毒瘴无功,安平的迅捷身法,把其他的人镇住了。
他突然放弃了西南容易突破的一官。两起落间便反跃至正北,毫无顾忌地光临正北一宫。对付六指头陀。
六指头陀的同伴是一个额有刀痕的中年人,腰带上悬挂着一把沉重的蜈蚣钩,一声大吼,拔钩来一记“拨草寻蛇”,抢攻安平的下盘。安平刚向下落,眼看回避不及,这招凶狠沉重,挨上了那还了得?铁打的脚也禁不起这一击,非断不可。
安平双手一振,吸腹点头,脚不向下落反向上收,前空翻翻落在使钩中年人的身后去了,好险!不但避过一击,而且控制了对方身后的空门。
六指头陀一声怪叫,一招“泰山压顶”,及时攻到,配合得恰到好处,恰在安子双脚与地面行将接触的刹那间,任何高手也避不开这一招恰到好处的一击,完全没有反击的任何机会,逃命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安平似乎是故意引对方出此一招的,脚触地人便向后躺倒。向侧一滚,“砰”一声大震,方便铲拍入地中,深陷五寸以上,只慢了电光石火似的一刹那,贴着安平的背,下落,危极险极。
使钩中年人也在这瞬间回身反扑,钩影下沉,大喝道:“拿头来,小辈!”钩尖紧接着安平的头部钩落,手下绝情。
安平一剑格开下落的蜈蚣钩,连人带剑向中年人的脚前滚去。
中年人骇然收钩飞退,危机巳过。这瞬间,六指头陀的方便铲及时劈下。
安平的滚势突然停止,“擦”一声铲头贴身劈入地中近尺,他一手搭住铲柄,下身急扭,双脚夹住了头陀的一条腿,奋身一绞,身形扭转,右手的寒影剑在身躯扭转中挥出一剑,贴着中年人刺来的蜈蚣钩挥出。
“哎……”六指头陀惊叫,丢铲便倒。
滚转中,已进入了东北角的另一宫。使钩大汉几乎在六指头陀的惊叫声中,“啊”一声厉叫。飞退丈外,胸胁交界处血如泉涌,被寒影剑开了一条四五寸长的裂缝。肠子冒出创口,受伤甚重。
这瞬间,这一宫的两个使剑大汉双剑一合,向仍未站起的安平集中,剑啸刺耳,剑尖急降,安平身剑合一飞跃而起,寒影剑如怒龙夭矫,但见光华狂野地飞舞张合,人影乍合乍分。
两大汉同声狂叫,踉跄跃退。直退出三丈外,脚下一软,屈膝踣倒,两人的右肩皆出现了剑孔,鲜血泌出。
安平也向后退,左脚退入了中宫。
乾坤一剑和千手魔君巳候多时。一脚踏入,等于是宣告入侵,机会来了。
千手魔君一声长笑,双手飞舞,身形左歪右倒,像是醉汉,举手投足间,五颜六色大小不同的各型暗器,像是狂风骤雨般向安平射到。
安平向前仆倒,贴地平射,突又站起左闪右挪,在短短的片刻间乍停,倏伏倏起,一面挥剑震落零星近身的暗器,一面用左手拍击不期而至的细小牛毛毒针,同时一面向乾坤一剑迫近。
暗器太多,防不胜防,蓦地,他感到右肩后一震,麻麻痒痒地。
他回身一剑挥出,人向左闪,身形随着扭转。
原来有三枚作弧线飞行的小金针,金光闪闪地绕飞而至,有一枚已射人肩后,另一枚被剑震落,最后一枚划出一道细小的金色光弧,右旋绕到。
他转身打击暗器,背部向着千手魔君,千手魔君的右手再次扬出,歹毒的三枚子母飞环出手,环大仅径寸,中套两个会分段飞出的内环,不能用兵刃打击,碰到兵刃便会崩裂,本身的惯性仍向前飞,必定伤人,惟一自保的方法,就是用快速的身法回避。可是,千手魔君计算极精,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