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菁神情一震,没能答上话来。
王夫人话锋一转,道:“姑娘,听说你失踪了,你爹也报了官,而你却好好的待在家里,这又是怎么回事呀?”
沈玉菁心里一紧,又没能答上话来。
王夫人笑道:“姑娘,是不是你的他救了你,你感恩图报,就把终身许给了他呀?”
此女高智,其实,也该只有这一种可能。
沈玉菁猛然一惊,脑际灵光电闪,心想,瞒既瞒不了,吓吓她也好,当即,她毅然点了头:“您说对了,王婶!”
王夫人脸色微变,笑道:“这么说,金观台那位住持也是他杀的了?”
沈玉菁又一点头,道:“是的,王婶,他的本领很大……”
“本来就是!”王夫人强笑说道:“要不怎么杀得了那位道行高深的住持呀……”
忽地站了起来,仍拉着沈玉菁的手不放,道:“姑娘,我这身打扮让男人瞧进眼里不太好,万一他要是见了我心里就忘了你,那就糟了,王婶的罪孽可就大了,我得回去换件衣裳再来,走,姑娘,送送我。”
沈玉菁见她站了起来,心里刚一喜,闻言心里又一紧,明知要糟,但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法子?
她那里心里想计,刚要说话。
王夫人脸色一变,倏地笑道:“糟了,你瞧,想躲他却躲不掉,你的他回来了……”
沈玉菁当然听不见,心头猛跳,还在半信半疑,王夫人已然接着说道:“既然躲不掉干脆就坐下等他进来,让他瞧个够吧!”
拉着沈玉菁又坐了下去。
这时,门开了,金大龙当门而立。
王夫人两眼一亮,异采飞闪,“哟”地一声道:“是你呀,沈俊……”
金大龙淡然而笑,道:“很巧,我到你那儿去了,你却到我这儿来了。”
“真是!”王夫人毫无惊慌地娇笑说道:“我到你这儿来是为了找你,你到我那儿去又是为了什么呀?跟我的心意该不同吧!看见王成了么?他在我床上,说来也都怪你……哎呀,不说了,真是羞煞人了,弄了半天你成了我的晚辈,让我的侄女儿抢了去……”
转注沈玉菁,道:“姑娘,你真好福气,羡慕死王婶了,像这样的俊郎君哪儿去找呀,只是往后你得留神点儿,他可不老实,昨天在我房里把我的兜肚都扯破了,好险啊!”
沈玉菁淡然说道:“王婶,我听他说过了。”
“是么?”王夫人笑道:“他还敢说呀?胆子不小……”
转望金大龙,笑接道:“自己的房,进来坐呀,干什么站在那儿,还害臊哇?难道要我这个客人请么?”
金大龙道:“我正想跟你谈谈。”
进步跨进了门。
王夫人抬手一指,及时说道:“门边有张椅子,你就坐在那儿吧,离我远一点,别又扯我的衣裳,今晚这身衣裳可扯不得,懂么?”
金大龙没答理,当真拉过椅子在门边坐下。
他那里刚坐定,王夫人一笑又道:“看见了么?你的未婚娇妻跟我多亲热。”
金大龙淡然一笑,道:“看见了,你放心,在玉菁没脱离你掌握之前,我不会动你的。”
王夫人吃吃笑道:“你恐怕永远没有机会。”
金大龙道:“是么?”
王夫人道:“当然,我想在这儿再坐一会儿,然后我让你的未婚娇妻送我走,像这样,你能有机会么?”
金大龙淡然一笑,转了话锋,道:“金花娘……”
王夫人吃一惊,道:“你知道我……”
金大龙一点头,道:“滇边三洞洞主,我久仰!”
金花娘倏然笑道:“巴化文惨了。”
金大龙道:“是的,他死在你的房里。”
金花娘美目一转,道:“你是因为金观台的那位住持而找我,对么?”
金大龙点头说道;“不错!”
金花娘道:“你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么?”
金大龙道:“你是他的情妇。”
金花娘一点头,道:“不错,我承认,可是你既知我,就该知道我的为人跟事迹,跟一个男人厮混一阵,那实在算不得什么,也就是说,你犯不着把我也扯进去。”
金大龙道:“话是不错,可是他是霹雳宫猛霸王古华。”
金花娘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
金大龙道:“而你是声名狼藉的金花娘。”
金花娘笑道:“声名狼藉是我的私事,我嫁了人偷汉子也是我的私事,你何必管,又何苦?”
金大龙道:“古华诈财无数,败人名节,作孽太多。”
金花娘笑道:“该是那些女人愿意,这就叫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金大龙道:“我忝为武林侠义……”
金花娘道:“世上这种丑恶秽事多得很,也都是周瑜打黄盖。”
金大龙道:“那我可以不管,也管不着。”
“是喽!”金花娘道:“同样的情形……”
金大龙微,—摇头,道:“不同,古华假神之名诈财作孽,你以色相害人,欲霸占无知老人的财产,你两个复串通一气,狼狈为奸,这种事我不能袖手不管。”
金花娘狐媚一笑,道:“你说王老头儿?他愿意为我死……”
金大龙道:“所以我说他无知。”
金花娘笑道:“你管的事未免太多了……”
转望沈玉菁,道:“姑娘,你认为他该管么?让他管我?”
沈玉菁淡然说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哟!”金花娘放浪地笑道:“到底是小两口子,一张床上的人,姑娘,你也不怕我听来心跳肉麻么……”
顿了顿,转望金大龙:“你,凡事都该为她想想,对么?”
金大龙道:“金花娘,我做事不只三思。”
金花娘“噢”地一声,道:“是么?”
金大龙未答,转移话锋问道:“巴化文告诉我,你跟古华邂逅很偶然,是么?”
金花娘点头说道:“是的,说来的确很偶然,其实那也是缘份。”
金大龙淡淡笑道:“的确,你跟他有缘,因为你两个有很多相似之处,自然是一度邂逅也就十分投缘了。”
金花娘格格娇笑说道:“你是说他是个好色的男人,而我是个淫荡的女人,对么?”
金大龙道:“你很有自知之明,也很了解古华。”
金花娘道:“这也许是天性,我这个人生来就不在乎,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男人,没有男人我活不了—天,当年在滇边那些人受过我好处的很多,可是我嫌他们脏,也嫌他们傻,他们野劲有余,温柔不足,没一个懂得风流情趣,日子一久,也就令人如同嚼蜡,索然无味了,从那以后,我就把眼光转移到中原武林,原以为这些人个个英雄豪杰,铮铮的汉子,谁知道我只看他们一眼,他们的骨头都软了,你说,这能怪我么?”
格格格地一阵得意娇笑。
金大龙静静听完,淡然说道:“那是在塞外!”
金花娘道:“什么?”
金大龙道:“巴化文说,你跟古华是在塞外邂逅的。”
金花娘凝目问道:“他这么说么?”
金大龙未置可否,微笑说道:“塞外是个好地方,玉门清晓,大漠飞沙,天山溶雪,金张,掖银武威,葡萄美酒,琵琶胡茄……”
金花娘似乎有点神往,道:“你去过塞外?”
金大龙摇头说道:“向往已久,恨无缘一游。”
金花娘道:“我就不愿意到塞外去。”
金大龙道:“为什么?”
金花娘道:“不为什么!”
金大龙道:“怕那大漠风沙?”
金花娘道:“不,滇边并不比塞外好多少。”
金大龙道:“怕听琵琶胡茄?”
金花娘道:“我并不觉得那刺耳。”
金大龙道:“那为什么?”
金花娘道:“我说不上理由。”
金大龙笑道:“那就怪了,塞外是你跟古华的邂逅之处,按道理,那地方该最令你向往,最值得你回忆……”
金花娘道:“那换你跟玉菁还差不多,你跟她是情是爱,而我跟古华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我要的是他的异禀,他要的是我的美貌、我的娇媚、我的身子,有什么值得向往与回忆的。”
金大龙摇头说道:“金花娘,我为你惋惜……”
“谢谢你了!”金花娘狐媚一笑道:“我是天生的荡妇淫娃,下辈子还是。”
金大龙吸了一口气,道:“塞外地方很大,你跟古华是在何处邂逅?酒泉?张掖?武威?”
金花娘凝目说道:“你问这干什么?”
金大龙淡淡说道:“没什么,相对枯坐不是办法,总得找些话谈谈。”
金花娘笑了笑道:“一方面打发时间,一方面你想办法,最后造成我疏忽失神的机会?”
金大龙淡淡一笑,道:“就算你说对了吧!”
金花娘道:“你这个人很具心智。”
金大龙道:“夸奖,隐而不露,不着痕迹才是上智。”
金花娘道:“你是说,你算不得上智?”
金大龙道:“事实上……你说我是上智就是上智,你说我是下愚就是下愚吧,金花娘,张掖是个好地方?”
金花娘道:“谁说在张掖?”
金大龙道:“那么是在武威?”
金花娘道:“谁又说是在武威?”
金大龙道:“那该是在酒泉了。”
金花娘微一摇头道:“也不是!”
金大龙道:“塞外还有别的大而美好的地方?”
金花娘道:“有缘千里相会,无缘对面不见,两个人的邂逅,难道非在大而美好的地方?”
金大龙道:“固然不必……”
金花娘道:“难道巴化文没告诉你?”
金大龙摇头说道:“他没有,倒是占华对我透露了一点。”
金花娘道:“他说在那里?”
金大龙道:“武威!”
金花娘道:“这是他说的?”
金大龙道:“是的!”
金花娘道:“你相信么?”
金大龙道:“这有什么好骗人的?”
金花娘美目一转,笑道:“他不会骗人,而你却骗人。”
金大龙错愕地道:“我骗人?”
金花娘道:“我很了解古华,他绝不会这么说。”
金大龙道:“为什么?”
金花娘道:“不为什么。”
金大龙道:“难道武威有什么不好?”
金花娘道:“要是不好,岂会被称为银武威?”
金大龙道:“那么,它会是古华伤心地?”
金花娘脸色微变,凝目说道:“你为什么老在这上面转来转去?”
金大龙道:“不是不在乎么?”
金花娘道:“我是说,你的话题为什么总不离古华跟我的邂逅处?”
金大龙道:“这有什么不对?我不是说了么?相对枯坐不是办法,总得找些话来说说……”
“那么,古往今来,上下四方,什么不能谈?”
金大龙道:“这又为什么不能说?”
金花娘道:“很简单,我不愿意说。”
金大龙道:“那么,这样吧,古华既假神之名,据祠为窟,你我就谈点类似的,譬如观,庵,廊,寺……”
金花娘脸色再变,一摇头,道:“我生平不信神,也跟这些地方无缘,更不愿谈。”
金大龙含笑说道:“谁说你跟这些地方无缘?”
金花娘突然拉着沈玉菁站了起来,道;“我倦了,想告辞了。”
金大龙跟着站了起来,道:“不再坐会儿了么?”
金花娘道:“谢谢你的好意,不了,如今,你退出去……”
“可以!”金大龙道:“请让我跟玉菁说几句话。”
金花娘道:“怎么?还要话别?有人说看情人话别会害眼,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金大龙道:“假如你愿意,那是最好不过。”
金花娘倏然娇笑道:“你明知道我不愿意,那是最好不过。”
金大龙道:“那么你尽管听,我跟玉菁没有绵绵的情话……”
随即转望沈玉菁,含笑说道:“玉菁,你看过三国?”
沈玉菁点了点头,道:“看过!”
金大龙道:“你知道三国中最奸诈的是谁?”
沈玉菁道:“我知道,曹阿瞒!”
金大龙道:“最懦弱的呢?”
沈玉菁道:“刘玄德。”
金大龙道:“你看过那段煮酒论英雄?”
沈玉菁道:“我看过。”
金大龙道:“天下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霍地转注金花娘,道:“金花娘,凉州罗什古刹中,侥幸未死的慕容奇在此。”
金花娘神情猛震,大惊失色,脱口惊呼,往后便退,不自觉地,她松了抓在沈玉菁皓腕上的那双玉手。
沈玉菁猛地一冲扑向了金大龙,及至金花娘发觉欲抓时。金大龙已跨步闪身,挡在了沈玉菁身前,笑道:“闻雷失箸,一震之威如此,看来人永难当天威。”
只听沈玉菁在背后说道:“奇,你让我佩服。”
金大龙笑道:“玉菁,那一半也得靠你的智慧……”
金花娘脸色铁青,道:“你两个都够高明……”
金大龙淡然一笑,道:“金花娘,你夸奖了,要是连这么点心智都没有,我还闯什么江湖,你说是么?”
金花娘没答应,媚眼儿凝注,道:“你说你是慕容奇?”
金大龙道:“是的,你信不信”?
金花娘摇头冷笑道:“我不信。”
金大龙道:“为什么不信?是因为你眼看着我被围攻致死?你也是那个围攻中的一个?
金花娘冷然说道:“这种血淋淋的事,你别往我头上扣!”
金大龙道:“那你为什么不信?”
金花娘道:“那是因为我不相信自己有这种福气。”
金大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花娘道;“落拓青衫七绝神魔宇内称最,能见着他,人人引为荣宠,这不是福气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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