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世贾忙笑道:“主母请想,慕容奇已经死在塞外凉州,一个已经入了土的人又重现于武林,这不值惊怕么?”
白衣女子道:“你很会说话,恐怕因为你是当年围攻慕容奇的众高手之一吧?”
甄世贾笑道:“主母知道属下不是。”
白衣女子摇头说道:“事实上我并不知道当年你有没有参与……”
甄世贾忙道:“主母明鉴,当年属下是在主人身边……”
白衣女子道;“是么?”
甄世贾道:“属下怎敢欺瞒主母!”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道:“事实上你的胆子比天都大,你瞪着眼说瞎话欺瞒我。”
甄世贾一惊忙道:“主母明鉴,属下绝不敢。”
白衣女子道:“那么,为什么我听说当时你先出现在欧阳畏的桃花堡,而后又在天水出现?你能解释么?”
甄世贾忙道:“回主母,属下能解释。”
白衣女子道:“你说!”
甄世贾道:“那次属下是奉主人之命往桃花堡公干,而后折往天水办了一点事,除这次公干外,属下始终没有离开主人身边。”
白衣女子道,“你去桃花堡干什么去了?”
甄世贾郝然强笑,道:“主母知道,属下的……艳芳就是桃花堡的人……”
白衣女子微颔螓首,道:“我明白了,你去天水又是干什么的?”
甄世贾道:“主母知道,属下那徒弟铁英就是天水人。”
白衣女子道:“你是去天水收他的?”
甄世贾道:“是的,主母!”
白衣女子道:“这么说来,你的确没有参与……”
甄世贾截口说道:“属下天胆也不敢欺蒙主母,再说,主母是自己人,属下用得着欺蒙主母么?”
白衣女子一叹说道:“那就算了,我原以为你是个替我出了气,雪了恨的人,谁知道你不是,我这点用心……”
摇摇头,住口不言。
甄世贾愕然说道:“主母是指……”
白衣女子幽幽说道:“说来也全怪我自己不好,当初是我瞎了眼,迷了心,我对他一往情深,他却弃我如敝履,最后利用毒砂毁了我的容颜,心这么狠,手这么辣,我一直想杀他,恨只恨当年我迟了一步……”
甄世贾动容说道:“原来主母是……”
微一摇头,道:“属下但愿当年参与围攻慕容奇,这多年来属下一直蒙主母恩典,如今想想受之有愧,十分不安。”
白衣女子淡淡说道,“你也不必这么想,虽然我知道你不曾参与围攻慕容奇,但是我对你也不会有所改变的。”
甄世贾忙躬下身形,道:“谢谢主母恩典!”
白衣女子摇头说道:“不用跟我客气,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双龙镖局的金大龙,是个十分扎手的人物……”
甄世贾猛然抬头,道:“主母约见他的意思是……”
白衣女子道:“我原怀疑他是慕容奇,我的本意,只要证明他确是慕容奇,今夜这长生殿中就会陈尸一对。”
甄世贾机冷一颤,道;“主母的意思是……”
白衣女子道:“我要跟他拚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甄世贾道:“主母千金之躯,那是不智之举。”
白衣女子道:“我没有别的办法,你知道,他当世无敌。”
甄世贾笑道:“无敌的人也有躺下去的时候。”
白衣女子点头说道:“是的,他毕竟还是躺在塞外那罗什古刹中成了副朽骨,睥睨武林,纵横宇内,而今安在?看来我不得不感佩当年的那些位,他们不但替我出了气,雪了恨,而且还为当世武林除了大害。”
甄世贾目光凝注,道:“主母,适才那位真不是慕容奇?”
白衣女子摇头说道:“不是,他自己也承认他是金大龙了,慕容奇脸已毁,眼已瞎,而这金大龙颇称俊美,目光炯炯,他怎会……”
甄世贾道:“假如那瞎了眼的金老头是司空神医,这金大龙就有可能是慕容奇!”
白衣女子道;“怎么说?”
甄世贾道:“主母,那司空表有傲夸当世,上追古人的高绝医术,他也几乎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能。”
白衣女子“哦”地一声,道:“他真那么神么?”
甄世贾道:“事实如此,当年他行医塞外,活人无算,任何疑难怪绝之症,到了他手里那是包医包治……”
白衣女子道:“那的确医术高绝,只是,你以为他是司空表么?”
甄世贾道:“听独孤朋与苗迁说,那金老头除了稍显瘦弱及两眼已瞎外,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司空神医!”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下,道:“我看不会吧。”
甄世贾突然说道:“主母为什么先擒后纵之?”
白衣女子摇头说道:“我可怜他是个瞎了眼的老弱人……”
忽地一顿,沉声接道:“你是责备我,还是怀疑我?”
甄世贾一惊忙道:“主母明鉴,属下不敢。”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倏地柔声说道:“也许我放错了人,没想到如今有这么多麻烦,怪只怪当初那几位没杀了司空表灭口。”
甄世贾笑道:“属下听说那些位当初也没打算让他活。”
白衣女子愕然说道:“这话怎么说?”
甄世贾道:“有人以阴柔掌力伤了他的内腑。”
白衣女子“哦”地一声,道:“这就是了,司空表是个不会武的人,当初既有人以阴柔掌力伤了他的内腑,他就绝难活三天,那么如今又何来一个神医司空表?”
一顿接道:“你听谁说的?”
甄世贾忙道:“年前在酒楼上有两个江湖人……”
白衣女子道:“你可记得他两个长得什么模样?”
甄世贾道:“是井立听见……”
白衣女子道:“那么我问问井立……”
转向侍婢,道:“传井立来此见我!”
那侍婢还没答应,甄世贾已然接口说道:“回主母,井立与莫庸公干去了。”
白衣女子“哦”地一声,道:“真巧,那就等他们回来后再说吧!”
甄世贾忙答道:“是,主母。”
顿了顿,接道:“主母,那金大龙假扮慕容奇是什么意思?”
白衣女子道:“一则他怀疑你是当年参与围攻慕容奇之人,二则他要为司空表报仇雪恨,但他不便以金大龙的身份来……”
甄世贾道:“属下斗胆,主母既知他是金大龙,就不该放他离去。”
白衣女子道:“你要我怎么办?擒他,我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跟他拼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他又不是慕容奇……”
甄世贾道:“然而属下以为总不能任他这么猖獗下去。”
白衣女子道:“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甄世贾道:“属下有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只不知主母……”
白衣女子道:“你说!”
甄世贾道:“主母领着属下等折回长安调开龙金大,劫掳金老头,那一方面可以查知他究竟是不是司空表,另一方面也可以用他逼使金大龙就范。”
白衣女子道:“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我看不必。”
甄世贾道:“主母明示!”
白衣女子道:“金大龙曾跟你约定过,从此不过问咱们的事,他替司空表报仇也不会找到咱们头上来,他更是个极为扎手的人物,既如此,咱们何必招惹他,无端树此强敌?”
甄世贾道:“可是,主母,他有可能是司空表!”
白衣女子呆了一呆,道,“你认为他是么?”
甄世贾道:“属下只敢说有八分可能,剩下的两分还需要查证。”
白衣女子道:“对付一个瞎了眼的瘦弱老人……”
甄世贾道:“主母,司空表虽然不会武,但他有一身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他有办法治愈自己的伤势。”
白衣女子呆了一呆,道:“他不会武,怎会知道有人用阴柔掌力伤了他?”
甄世贾道:“这个……也许他是深藏不露……”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没说话。
甄世贾接着说道:“再则也由他口中可以知道那慕容奇是否……”
白衣女子一点头,道:“有理,天一,传令下去,人手全部折回长安。”
甄世贾满脸堆笑,应声欲去。
蓦地,一条人影飞掠射进长生殿,那是阳怪井立。
他落地躬身,道:“禀主母,主人有谕,不必去长安了!”
甄世贾一怔,白衣女子讶然说道:“主人有谕?他来了么?”
“是的!”井立恭声禀道:“属下适才公干回来,在半途遇见主人……”
白衣女子道:“如今呢?”
井立道:“主人吩咐属下后就走了,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白衣女子道:“他怎么知道我要带着人折回长安?”
井立道:“回主母,主人神人……”
白衣女子道:“他为什么不让折回长安?”
井立道:“回主母,主人说双龙镖局已然空了,金大龙父子三人也已他去了……”
“他去了?”白衣女子道:“知道上哪儿去了么?”
并立道:“回主母,兰州桃花堡。”
白衣女子讶然道:“他怎么知道……”
井立道:“属下适才说过,主人神人。”
白衣女子道:“那么,他到桃花堡干什么去了?”
井立道:“想是他怀疑那欧阳畏是当年围攻……”
白衣女子忙道:“没有人通知欧阳畏一声么?”
井立平静地道:“回主母,那是欧阳畏自己的事,桃花堡跟主人无关。”
白衣女子“哦”地一声道:“那么欧阳畏不是……”
井立道:“回主母,不是!”
白衣女子一点头道:“好吧,井立,我问你,半年多前可有两个酒客在长安酒楼道及有人用阴柔掌力伤了司空表事?”
甄世贾神色忽地一紧。
井立毫不犹豫点了头,道:“是的,主母,确有这个事。”
甄世贾神情松了,满脸是讶异神色。
白衣女子道:“可知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
井立道:“事跟咱们无关,属下没留意。”
白衣女子道:“可记得那两人什么长像。”
井立摇头道:“属下记不得了。”
白衣女子默然不语,半晌忽道:“天色不早,传话下去,咱们该走了。”
井立与甄世贾一起躬下身,“是!”
白衣女子带着侍婢袅袅向里行去。
井立与甄世贾恭谨躬身相送,一直到看不见白衣女子的身影,方始站直了腰,抬起了头。
甄世贾望着井立不安地一笑,方待说话。
井立突然冷冷说道:“别谢我,要谢该谢主人,要不是主人隐身长生殿听见你跟主母的说话,今夜你就难免泄底,以后口风紧些,说话小心点,别替主人惹麻烦。”
话落,径自转身而去。
甄世贾怔在那儿,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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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桃花玄阵
宝鸡,是个交通枢纽,重要城镇,它西通天水、兰州,南通四川、云贵。
秦汉隋唐都建都于西安咸阳达千余年,宝鸡是通陇蜀的要塞。
在宝鸡县东十五里处,有条溪,叫潘溪,那是个渭水上游的一支。
大晌午的时候,有个中年青衫客风尘仆仆,顶着大太阳,步履若飞地沿着潘溪疾走。
这地方很开阔,也很静,沿溪之路是小径,罕见行人,所以很静,除了流水淙淙外,别的几乎听不到了什么。
山在远处,这儿除了溪旁的两座庙,一块巨石,及石旁一株华盖般大树外,也难看见什么。
行走间,青衫客有意无意地向着溪边巨旁那棵大树上投过一瞥,想是他烈日下行向往阴凉,但可能他要急着赶路,所以脚下并未稍停。
然而,事与愿违,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一个怪声怪气的话声,那枝叶茂密、华盖也似的大树是透射下:
“捧腹笑呵呵,
世上愚人多,
清凉夜晚他不走,
日头底下忙奔波……”
哼了一声,接道:“我老人家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傻,小子,站住!”
青衫客并未有半点惊异,却只一皱眉便停了步。
这里,枝叶微动,一团肉球自树顶坠下,直向树下那方巨石落去,这一下要是摔着——
而,那团肉球轻轻地落在了巨石上,再看时,令人喷饭皱眉,那是个五尺不到的矮胖老者,肿肿的两颗眼,圆圆的一颗鼻子,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偏他一副儒生文士打扮,手里握着一册书,但却边幅不修,胡子老长,头发蓬松,那袭儒衫既黄又黑,既宽又大。
青衫客眉锋又复一皱,那矮胖老者一咧嘴,叫道:“乖乖,这石头好烫,真不知当年姜夫子是怎么坐的!”
两肩一晃,站了起来,的确,高不及五尺,儒衫下摆已扫着了脚面,青衫客不禁失笑。
这一笑,笑得矮胖老者瞪了眼:“咄,小子,面对长者竟敢无理,笑什么?”
青衫客笑容微收,没有说话。
矮胖老者喝道:“小子,你聋了?”
青衫客突然说道:“张口小子,闭口小子,这就是长者之理么?”
矮胖老者一怔道:“原来你不是真聋……”
青衫客道:“老人家,真龙飞上天了。”
矮胖老者又呆了一呆,道:“小子,好一张油嘴,看不出你小小子年纪竟然敢反口责问我老人家,难不成你想跟我老人家……”
青衫客:“老人家,我今年近三十了,一个近三十的人,难道分不清是非么?”
矮胖老者道:“小子,你说谁是谁非。”
青衫客:“若以我看,自然是我是老人家非了。”
矮胖老者道:“小子,有说么?”
青衫客道:“自然有。”
矮胖老者道:“说说看。”
青衫客道:“我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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