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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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剑-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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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看那字迹颇为清秀,分明出自女子手笔,他也不及辨看那印记中是什么字,匆匆拆开了信。就灯下一看,只见薄如鲜绢的宣纸上,一笔秀丽字迹,宛如龙飞凤舞,撇捺生姿,写的是:
  “海枫君雅鉴:
  小别数日,魂梦为劳,遐想清尘,备深景慕,妹菲材陋形,顾影自惭,敢谓能识英雄,遽而妄企攀附?只以沙岸一唔,彼此诸多投契,而君神技更令拜倒,好鸟坐树,时聆求友之声,落花当门,徒醉伤春之酒,妹尚未字,君尚未婚,其有意乎,固所愿也。
  钗荆裙布,有鸿妻偕隐之衣裳,雨晦风潇,写鸡鸣交警之诗句,人间缘合,难得易失,敬陈片楮,即希见信,于丑时至湖心亭一晤,妹引颈候之!专此即祈时安
  妹
  瑛上
  X月X日”
  江海枫不禁俊脸通红,放下了手上的信,直如当头挨了一个霹雳,半天做声不得。
  心里这时已全然明白了,这署名为“瑛”的人,必是丑女项瑛无疑!
  他真想不到一个女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居然敢主动写出这封“求婚”的信来,这实在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信中“彼此诸多投契”一句,更令他有啼笑皆非之感,自己只为彼此并无深仇,而一时手下留情,却想不到竟会被对方误会对她有情!
  这几日以来,别人所提关于丑女项瑛的警告,他也着实听得太多了,可是他一直并未十分在意。
  现在事情临到了头上,他才真的感觉到了严重。
  这么美丽的辞藻,秀丽的字迹,竟会是出自一个丑陋的人的手笔,也着实令人不敢相信!
  他长长叹了一声,把它重新折好,置于桌上,方才本有出游之心,此刻已被打消得一个干净。
  要是答应了项瑛的约会,那么这个时候,也该是时候了。
  江海枫考虑了一刻,本想如约前往,当面开导她一番;可是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何苦还去惹这个麻烦?
  想到这里,他就不动了。
  这件事他埋在心里,也没有告诉隔墙的娄云鹏,因为娄云鹏是存不住话的。
  做完了坐功,差不多天已到了“寅”时,已快要亮了。
  江海枫熄灭了灯,上床略为闭目,其实功夫到了他如今这个境界之后,睡不睡觉,已是无所谓,只能算是合目养神而已。
  就在他似睡不睡之间,他耳中清晰听到屋顶瓦面之上,有一阵极为轻微的声音!
  这种声音,在微风摇着柳树的声音之下,极不容易听得真切,也除非有像海枫这等高超造诣,才能有所察觉。
  他猛然坐了起来,可是他又倒了下去,佯作出一副泰然之态。
  他知道,有夜行人来了。
  运用灵敏的听觉,及所谓“天视听”的能力,他虽然身在室内,可是那夜行人的一举一动,他也能了如指掌。
  他感觉到那人就在自己这间瓦面之上,转来转去,约有个半盏茶的时间,声音才停止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条白色细小的绳子,自空中垂了下来。
  海枫心中一惊,忖道:“莫非竟是一个贼人,来此窃物不成?”
  想到此,不禁倒失笑了,因为他一直以为,来人必是一个厉害的对手,此刻看来,对方不过是一个鼠盗狗偷之流罢了!
  现在,一个身着黑色衣裳的人,自绳上缘了下来,动作极为轻快,不带一些声音。
  海枫这时越发装作成熟睡的模样,只是暗中却很仔细地偷偷看着此人。
  这人下地之后,身形向下一蹲,正好和床头横栏平齐,略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又站了起来。
  江海枫不由心中一动,这时他才看清了,来人青绢系头,腰肢婀娜,敢情是一个女的。
  江海枫不禁感到棘手了,因为他一生最不愿和女孩子打交道,尤其是交手!他觉得无论是胜或者败,都是相当尴尬的事情。
  这人头扎青绢,身着夜行衣,面上尚遮有一幅面纱,仅仅露出双瞳。
  只由这一双眸子看来,海枫实在是看不出这人是谁!
  现在他决心按兵不动,要等着看一看,这个女贼究欲何为?
  只由她外形上看,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她远远地立在床前注视了海枫一会儿,遂蹑足而前,伸手在桌上略为翻动了一下。
  海枫见她在桌上翻了半天,并无所获,身形一纵,竟自来到床边,一双眸子,东转西转,忽然注定在他枕边的那一口宝剑之上,就不动了。
  江海枫心中一动,仍佯作不知。
  这女贼,足尖微点地面,身形向前一探,伸手就把海枫那口“凝霜剑”取到手中。
  她娇躯一晃,已飘至一边,玉手微微一抬,已把宝剑抽出了半尺左右,即又合上了。
  现在,她已断定了这口宝剑的价值。
  却见她匆匆把它系好在背后,又从身上取出了一串明珠,慢慢又走到床前,把它轻轻放在枕边。
  一切就绪之后,只见她身形一摇,已自到了壁边,正要攀绳而上,忽然用手向后摸了摸,顿时怔住了。
  她纤腰一扭,纵过一边,一打量床上的江海枫,见他仍是原样未动。
  可是再一看,自己方才背好在背上的那口剑,却已搁在一边书桌之上!
  这夜行少女不由吓了一跳,一双明亮的眸子,连连地眨动着,像是内心十分不解!
  最后她仍以为是自己方才粗心大意,宝剑并没有系好,就蹑足而前,重新又把那口宝剑系好!
  她所以由屋顶系绳而下,是因为知道海枫的厉害,生恐落地之时,带出了声响,而惊动了他。四边的窗虽都敞开着,可是窗外都有横竖的铁栅,所以她才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就在她第二次攀绳欲上的刹那,她忽然感觉得一阵微风,自背后袭来,下意识地用手向背后一摸,敢情那口明明系好的宝剑,又不翼而飞!
  这一来,可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身躯猛地一转,不由“哦”了一声。
  原来床上熟睡的江海枫,此刻竟昂然立在她的身前,他面上带出一丝冷笑,道:
  “我看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夜行女向后猛退了几步,这时她真是想跑都办不到了,再看对方,右手正握住那口长剑,左手却抓着串明珠。
  只听他又冷笑道:“无知的女贼,何故弄此玄虚?还不从实说来,否则却是饶你不得。”
  夜行女好似自知逃走无望,不由冷声道:“江海枫,你这是明知故问呢,还是装糊涂?”
  江海枫冷笑道:“你是谁?何不现出本来面目,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就见不得你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
  说罢,平空一抓,那夜行女躲避不及,面上薄纱,竟为海枫平空抓落在地,现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江海枫在她面纱一落的霎时间,已认出了她竟是杭州七女之一的粉蝶儿文三姑!
  文三姑一时大意,面纱就为对方抓落,大吃了一惊,向前一纵,夺门就跑。
  江海枫右掌向前一圈,文三姑只觉得迎面一股罡风,山也似的逼来,一时立脚不住,“通通通”一连跄出六七步,“噗”地一下坐在地下!
  这时海枫已乘机把室内的灯盏点亮了,室内立时大明。
  粉蝶儿文三姑,由地上一翻而起,背墙而立,愤怒的冷笑道:“你这么大本事,欺侮我一个女人,又算得什么英雄?”
  海枫不动声色道:“你只要把来意说出,我酌量情形,也许尚能放你,否则我就把你绑了起来,送到本地衙门里去。”
  文三姑不由呆了一下,道:“你不能这么做!”
  海枫冷静的坐了下来,道:“我怎么不能,你一个姑娘人家,半夜攀绳而下,意欲何为?”
  文三姑这才叹了一声,道:“其实我来此是一番好意,是为你和大姐传递定情之物来的!”
  海枫不由俊脸一红,心中这才突然明白,当时又恨又气,但竟也不由得怔住了。
  粉蝶儿文三姑,见他忽然如此,不由胆子顿时大了,冷笑道:“江相公,你是聪明人,我姐姐虽是人长的丑,可是人品武功都是不弱。这些年来多少人想要娶她,她都没瞧上,现在瞧上了你,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江海枫不由勃然大怒,恨声道:“简直是信口胡说,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亏你还是一个女人,竟会说出如此无耻之言!”
  文三姑把嘴一撇道:“女人又怎样?江相公,现在我既被你认出来了,干脆我就说明了。我姐姐既是看上了你,你想跑都没有用……”
  海枫朗笑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姐姐有多厉害,你趁早回去告诉她,叫她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站起来,把房门推开,道:“今夜我不为难你,要是再来,可怨不得我手下无情,你走吧!”
  粉蝶儿文三姑见状,不由格格一笑,一道:“别这么大火气,既然宝剑你不肯暂借,我大姐这串明珠,你却要好好地收着……”
  说着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海枫不由心中一动,这才想到,手中这串珠子,还没有还给她。
  当下冷叱道:“站住!”
  文三姑回身微笑道:“这串明珠,乃是你与我大姐定情之物,我不能拿回去,你跟她本人说去吧!”
  海枫冷笑道:“你不取回,也不要紧,我就把它抛落湖中也是一样!”
  说着猛地转身就要抛出,文三姑忽叫道:“慢着!”
  江海枫右手一翻,这串珠子,竟向着她面上飞去,粉蝶儿伸手接住,哼道:“你以为如此我姐姐就会死心了?”
  说着冷冷一笑,揣起了珠子道:“告诉你,可没有这么便宜,你等着看吧!”
  又点头笑了笑,道:“我走了,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你今夜没有赴我姐姐的约会,她在湖心亭哭得很是伤心!”
  海枫冷笑了一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粉蝶儿文三姑说完了话,扭头就走了,江海枫正不知如何发泄心中这口闷气,却见铁掌黑鹰睁着朦胧的睡眼,出现在门边,道:“怎么回事?你刚才跟谁说话?我好像听见是个姑娘家!”
  海枫冷笑道:“这杭州七女,未免太岂有此理了!天下竟有这种事情!”
  遂把自己接信,和粉蝶儿文三姑方才之来意说了一遍。铁掌黑鹰也怔住了,遂一笑道:“怎么着,我说的不错吧,老弟,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往后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海枫重重叹了一声道:“你看这事,我该如何?”
  娄云鹏一笑道:“其实项瑛这个人,倒是不怎么坏的!”
  江海枫不由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还叫我……”
  娄云鹏摆手笑道:“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对于此人,应该手下留情面才好。”
  海枫苦笑道:“我倒是要求求她,对我留点情面了,这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室内来回地走了起来,娄云鹏不由暗笑了笑,心想这么一个大英雄,天不怕,地不怕,却会被一个姑娘家吓成这样!
  当下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道:“得了,老弟,你别愁,这事情还是那么一句老话,她行她的,你不理你的,一任她怎么样你,只给她一个不理,她还能怎么样?”
  海枫冷笑道:“不理也不行,我看只有给她一个厉害,这女人也太不知羞耻,无法无天了!”
  娄云鹏笑道:“还算你机灵,要是那口剑,真的被她给偷走了,那才是麻烦呢!”
  忽然间海枫沉声道;“小声,有人来了!”
  娄云鹏一惊道:“在哪里?”
  问答之间,就听得一人叩窗道:“江相公在么?”
  铁掌黑鹰怔了一下道:“噢!是一个娘儿们!”
  海枫向他施了个眼色,轻声道:“我先到你房内暂避,你应付她便了!”
  说着匆匆而去,娄云鹏这才咳了一声道:“是谁呀?”
  窗外女子道:“我找江海枫!”
  铁掌黑鹰就走过去打开了窗子。却见暗影之中,俏立着两个女子,娄云鹏就近铁栅细看了看,看出了二女之一奇丑无比,心知必是丑女项瑛无疑。她身后俏立着一个十分娟秀的姑娘,圆睁着一双杏目,像是寻仇问罪而来。
  娄云鹏不由暗赞海枫机灵,当时咳了一声道:“你们是谁?找江海枫做什么?”
  项瑛看了看他道:“我姓项,是来找江海枫的!”
  娄云鹏眨眼道:“不巧得很,他刚出去!项姑娘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他。”
  项瑛身后的文三姑冷笑道:“扯谎,刚才我还看见他在呢!”
  娄云鹏一笑道:“你刚去,他就走了!”
  文三姑冷冷道:“骗人!”
  项瑛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进去了,不过请你转告他一声,就说姑娘我来看过他了。他若是有一点人心,就请他也到我那里去一趟。”
  娄云鹏笑道:“当然,当然,姑娘现在住在何处?我告诉他一定回拜就是!”
  项瑛不由面上一喜,遂又叹了一声道:“我对他的真情想必他已知道,你大概是姓娄吧?”
  娄云鹏忙点头道:“不错,我是姓娄。”
  项瑛忽地低下头,像是要哭地道:“你既是他要好的朋友,我也不必瞒你,实在说,现在人人都已经知道这一回事了……”
  娄云鹏挤了一下眼睛,岔口道:“哪一回事?”
  项瑛抬起头,冷冷笑道:“我和江相公婚姻的事情。”
  娄云鹏佯作惊讶道:“啊!这事我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粉蝶儿文三姑在一旁插口道:“江海枫他知道就行了,今天我姐妹来,是来给他一个好消息;既然他不在,我们和你说也是一样。”
  “什么消息?”
  娄云鹏一面说着,一面把头凑过去听,项瑛望着他点了点头道:“方才四妹来此会晤江相公,也许是她礼貌欠佳,得罪了他,我此来是专门带她请罪的!”
  铁掌黑鹰哈哈一笑道:“项女侠,你太客气了,这样让你们站着不是待客之道,请你二位绕一个远,进来谈话如何?”
  项瑛摆了一下手道:“那倒不必,我们很快就走了!”
  说着右手入袖,取出了一串明珠,递予娄云鹏道:“这是我家一宗家传至宝,价值连城,请你收下转交给江相公,就说这是我的一点证物。你不妨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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