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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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谷-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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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堂一位堂主会这么不堪一击,倒是出乎钟宗意料之外,喝道:“你让开我不打你。”
  飞天蝙蝠赵敦义又惊又怒,蓦地纵到钟宗后面,大喝道:“小子也吃我一拳!”他拳已出手,才开始喝叫,钟宗头也没回,一招‘车前马后”,就像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左手往后面打出的一掌,不偏不倚,打个正着。
  但赵敦义老奸巨滑,他已因谷飞黄的受伤提高了警惕,一见钟宗发掌相拒,早往斜里电纵,因此钟宗这一掌虽打得方位准确,却并末伤到赵敦义分毫。
  这时氤氲使者已喘过气来,心里无限羞恼,尽管已受内伤,仍然勉强提气,拦在路中叫道:“赵堂主,你我合力擒了他再说。”
  钟宗昂然前行,绝不理会,好像没见到两人似的。
  谷飞黄焉能忍得下这口恶气,伸指疾点他分水大穴。
  钟宗这招车前马后虽然极见功力,却怕人从侧面进攻,赵敦义这下正击中了他的弱点,匆忙打出一招车前马后之后,赶紧往左横跨一大步。哪知脚才挪动,谷飞黄已绕到左侧,赵敦义仍在右侧,一个使拳,一个用指,同时夹击,迫得钟宗只好临时改用“旋转乾坤”,两臂向左右一挽一推。
  两人猝不及防,眼见便要击中,飞天蝙蝠赵敦义轻功高明,身形急晃,业已避开,氤氲使者受伤之身,行动较缓。但他机智异常,忽在这时把手一扬,喝声:“着”;钟宗不知他打出什么暗器,身子慌忙向后暴闪,左手推出的那一掌便失去准头,谷飞黄也就乘这瞬息时机,安然纵开。
  等钟宗发觉谷飞黄乃是使诈,再要追击时,赵敦义又从右侧攻到,而谷飞黄从左面一攻即退,钟宗要应付两人的合击,惟有打起全副精神与之周旋,一时忘了上山的事。
  就这样,三人不觉缠斗三四十招。
  钟宗目光偶然瞥处,只见山上悄驰下来数人,心中大是着慌,想着:“单这两人已够我应付的了,这几人若再联手合击,我当真会被擒住!”百忙中抬眼偷瞧,那飞驰下山的几人相距只五七丈了,心中更加着忙。暗地一咬牙关,招术一变,猛然改掌为指,右手食指使劲往右边的飞天蝙蝠赵敦义胸前使劲戳去!
  便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叫:“帮主到!”
  但钟宗指力已经用实,并且没有收回的意思,就在这人大叫的同时,飞天蝙蝠赵敦义陡地惨号一声,当场气绝身亡!
  钟宗蓦吃一惊,暗自悔道:“怪不得干爹叮嘱我,教我非在逼不已时才使用这项‘天罡指’,果然威势无伦!”
  这思潮一掠而逝,抬头看时,身前丈许之处,一列站着五人,他认得当中那个正是顺天帮帮主铁臂老苍龙赫连表,连忙双膝跪倒,口称:“外孙钟宗叩请外公大人金安。”
  赫连表脸色凝重,沉声道:“随我进去!”
  氤氲使者谷飞黄一旁说道:“启帮主,赵堂主已经气绝!”
  赫连表扫了钟宗一眼,只见钟宗泛出无比歉疚之色,心头一阵伤感沉声道:“知道了,遗体停在聚事厅外面。”说完,回身当先向山上走去。
  钟宗也随在同来的四人身后,鱼贯尾行。
  登上一重山峰,夜月映照之下,但见林石后,不时晃动着人影,显然那是顺天帮有意表现帮中的戒备森严,不是外人可以随便撒野的。
  钟宗也不在意,仍自疾步随行。
  折了几弯,眼前忽然现出大片房舍,那些房舍傍山而建,比观而不整齐,靠西北角上,有栋特别雄伟的高楼耸立着。钟宗想像中,那会是该帮发号施令的所在了。
  六人似乎个个怀有心事,谁也没有出声交谈,万籁中,只有六人轻微的脚步声音?空气显得非常沉闷。
  这沉闷,使得钟宗的心情十分不宁,意味着此行必有意外事故。
  赫连表领众人来到那栋特别雄伟的高楼的隔邻,一间灯烛辉煌的大厅里面。
  钟宗举眼一瞧,这大厅深可十丈,宽约七八丈,除了五椅五几之外,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了。
  钟宗心想:“原来他们正在议事。”
  赫连表命人搬来一椅一几,领众人入座,自己就主位坐定,兄弟们献茶毕,赫连表一脸严肃之色,向钟宗沉声说道:“钟宗,红花谷中,你也是生还者之一,你且把当日哪个穷凶极恶的人现身前后,以及所见所闻,对他们几位从实说一遍来。”钟宗起身说道:“杀死那许多人的人是我干爹。他现身……”
  话没说完,陡见哪个一撇小胡子的瘦小五旬老人站起身子喝道:“慢点!你刚才说那人是谁?是你干爹?”这正是其余几人所急欲知道的事,听这人一问,尽都对钟宗静静凝注着。
  钟宗一见这种情形,心中有些后悔,但话出如风,只好点头说是。
  哪人急问道:“你干爹叫什么名字?”
  钟宗道:“他叫宗如仪。”
  哪人道:“他也姓钟?”
  钟宗道:“他姓的是祖宗的‘宗’。”
  四人听了,都在低头寻思:“这名字很陌生嘛!只怕是化的假名。”
  这时最上首那个白眉和尚忽然问道:“小施主,你干爹是不是只有一只左眼?”
  此言一出,其余四人蓦地震惊不已,都想道:“除非是‘独眼龙’才会有那么高的功夫,怎么我便没有想到他呢?”便一齐注望钟宗的脸色。
  钟宗不料老和尚突然会有此一问,他本不会撒谎,登时涨得满脸通红,低下头没有作声。
  要知这五人无一不是当世俊杰,除顺天帮帮主赫连表一代枭雄之外,那个白眉老和尚便是当今少林派掌门人的师弟尘玄禅师;一撇小胡子的矮小老人叫做古云登,外号钻天鹞子,轻功已经登峰造极,乃是青城派的强硬高手;老儒模样的人,隶属点苍派,人称神剑手莫我若;另外那个年纪最轻,不过三十左右的中年人,姓张,名兆义,乃是威震江湖的天地教的少教主。乃兄张兆祥现正掌理全教的教务,兄弟双双得承乃父真传,一向少有敌手,自然养成了一种狂傲的气性。
  他们一见钟宗受窘形状,立刻料定尘玄禅师已一语中的,那点苍派的神剑手莫我若更是更进一层,刺激钟宗道:
  “你干爹以一人之力,击毙百十名高手于顷刻之间,可算古往今来的唯一盖世英雄,你应该引为殊荣才对,怎么反而退缩起来?你便不说,咱们也知道你干爹就是那个‘独眼龙’,不过想借你的口证实一下而已!你何须再加隐瞒?”
  钟宗听得极端兴奋,俨然自己已经变成他干爹似的。心中想道:“我干爹的武功举世无双,岂怕你们?他是怕你们找我生事才不教我说出他的外号来,不信你们就去试……”
  一念到此,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暗暗道:“不成!干爹的眼睛瞎了,一个两个虽然不怕,如果他们联起手来,干爹岂……”他脑子里电一般闪过种种念头,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周身燥热无比,忽地大声叫道:“我不说!我一定不说!”
  他不说宗如仪不是独眼龙而只是大叫“不说”,这无异是变相地承认了。
  众人何等老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赫连表大声道:“不说也就算了,你把那天红花谷的事继续说下去吧!”
  钟宗只是忠厚老实,人并不傻,他这时知道干爹独眼龙的外号已被揭穿,却又拗不过外公的面子,便向众人说道:“我干爹出现的时候,我已被外公伤得一点儿也不能动弹,只听……”
  钻天鹞子古云登接口问道:“你又如何被他打伤了?”
  赫连表想要掩饰,却不知如何掩饰的好,恰好尘玄禅师已接口说道:“这事与咱们无干,咱们且听正文。小施主,你说吧!”
  赫连表如释重负,钟宗继续说道:“当时我睁不开眼来,只听见干爹和老和尚老尼姑他们说了几句话,以后便把他们都通通杀了。”
  赫连表急急说道:“他们说些什么来?你也照样说一遍。”
  钟宗脸上微微一红,嗫嚅道:“我还得仔细想想!”
  赫连表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总记得一点,就拣你记得的说吧!”
  钟宗低头想了一下,抬眼见十道目光都一齐瞅住他,便道:“我干爹说,凡是想谋夺‘万象宝录’的人都该杀。”
  张兆义始终没开口,这时忍不住愤愤说道:“真是岂有此理!别人只想谋夺就该杀,他却能真的抢劫?哼!我倒无缘会见此人!”言下大有不服之意。
  钟宗大声道:“你若见了他,未必有机会接两招!”
  张兆义大怒,蓦地站起身子朝钟宗打出一掌!
  他两人相隔只五七尺远,张兆义这猝然出手,其余的人无不栗惊,却又抢救不及,只见钟宗右手向前,左手向后,同时打出两掌,使的仍是哪招“车前马后”。
  两股掌力一撞,钟宗不过微晃一晃,张兆义则被震退一大步。
  当着这许多人面前,张兆义一向只占上风,这口气如何忍得下来!当下大喝道:“小子,张爷……”
  喝声没完,只见钻天鹞子古云登拦在中间讽言讽语道:“张二侠何必认真?便赫连帮主座下黄旗堂堂主飞天蝙蝠赵敦义,不也丧命在这小兄弟手里么?”他一石二鸟,既损了赫连表,也损了张兆义,脸上不觉现出洋洋得意之色来。
  神剑手莫我若出面打圆场道:“古兄少说几句,张老弟也休介怀,咱们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赫连帮主,你好歹给咱们四家派一句回话!”
  赫连表满脸铁青,忍怒沉声道:“好!”侧脸问钟宗道:“那天你干爹还和哪些老和尚老尼姑说些什么来着?”
  钟宗立刻说道:“我想起来了,干爹还说过少林、武当、峨嵋三派布下陷阱,要借比武夺宝的机会把天下好手一网打尽!”
  此刻少林、武当、峨嵋三派就只少林派的尘玄禅师在座,莫、古、张三人,不觉一齐向尘玄禅师投以深意的一瞥。
  赫连表看在眼里,马上再问道:“当时悬在竹顶端的一个黄色小绸包是谁拿走了?”
  钭宗道:“当时我没睁开眼,看不到干爹有什行动,只听他叫了我两声,我因做声不得无法答应。接着又听他道:‘可惜寻不着钟宗,不然,拿这陪葬他多好。’又道:‘我虽然不稀罕这东西,看看再毁掉也是好的。’不久又自语道:‘怎么会是空的?哦!一定是保管这东西的少林寺的和尚们,事前做了手脚了!’除了这些,好像没有再说什么了。”
  赫连表大声道:“诸位都听到了,这就是赫连表的回话。信不信尽在诸位了。”
  钟宗厉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再无半句假的!”
  饶是神剑手莫我若、钻天鹞子古云登,以及中原双义的老二张兆义见多识广,一时也不禁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尘玄禅师缓缓站起身子,朗声说道:“老衲虽是少林寺首脑人物,遇事却甚少过问。老衲固不敢断言那位宗施主所说是假,但老衲那掌门师弟果有这番预谋,谅他也不敢不与老衲说及,是以……是以……”
  张兆义立刻接口说道:“老禅师的话,区区自然信得过,不过这傻小子不惯撒谎,所言谅必也是真的。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咱们大伙去找寻独眼龙,逼他说出事实真相!”他是聋子怕雷,存心要斗一斗宗如仪,但独自一人,究竟有些气馁,是以拿话扣住众人,要众人一齐去找宗如仪。
  众人一听,心中都在暗想:“独眼龙是何等武功,红花谷一战,百十名好手,没人有闪避的余地,凭咱们几人去找他,无异是羊入虎口!”因此大家都默不作声,空气顿时变得十分沉静。
  好久,好久,才听尘玄禅师朗声问道:“那是次一步的事情。当前的急务,由老衲修书一封,烦赫连施主差人跑趟河南嵩山,讨过回信转来,看看敝掌门人的答复如何?眼下不妨请钟小施主说出那位宗施主的去处,为了大家在红花谷的血海仇,也应该有个了断。诸位施主有何高见?”
  要知少林派开派最久,声誉也最隆,尘字辈包括红花谷中死去的尘一、尘吾禅师,以及当今掌门人尘空禅师和在座的尘玄禅师,都是德高望重,一向备受黑白两道敬仰的人物。是以赫连表两年前归来,尽管传出少林、武当、峨嵋故布陷阱,意欲一网打尽天下好手的话,却因其中涉及到少林尘字辈师兄弟,各家派都只疑信参半。后来不知是谁散出谣言,说是赫连表设计陷害了众人,并且盗取了万象宝录,各家派反倒对这番谣传深信不疑,所以少林、点苍、青城,和天地教这才遣人问罪,却不谋而合,集在一起。于是索性一道前来,要求赫连表明确答复,正当不可开交的时候,凑巧赶上钟宗前来认亲。
  钟宗说了这一番话,对象已由赫连表转到宗如仪身上,此刻尘玄禅师这么一倡议,众人都无异议,却见张兆义站起说道:“区区不有个不情之请。”
  众人忙问何事?张兆仪道:“傻小子说出独眼龙落脚处之后,区区便要先将他带回赣西本教去。”
  众人都觉诧异,还没开口,钻天鹞子古云登已抢先说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张二侠何必定要难为他?”
  张兆义一听,即刻触起前番怒火,厉声道:“古云登,张二爷眼下要带他回去,没空与你计较,你记着,与张二爷有了闲暇,再来登门求教!”
  钻天鹞子古云登也反唇相讥,道:“你带得走他么?只怕他再一拳,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哼!说得好轻松!”
  张兆义大怒,陡地揸开五指,朝古云登面门戳去,同时喝道:“老子毙了你!”
  尘玄禅师急忙大袖一挥,撞偏了张兆义的去势,大声道:“自家人莫先乱了章法,且问宗施主的去处要紧。”
  便在这时,钟宗忽然走到赫连表前说道:“外公,我娘呢?你带我去见她。”
  赫连表勃然变色道:“谁是你外公?再敢胡言,当场打死!”
  神剑手莫我若赶过来含笑问道:“钟兄弟,你先说你干爹在哪里?”
  钟宗正有气无处泄,厉声道:“我来找我娘的,又不是找你们的,我不说!”
  张兆义大喝道:“小子你敢不说!”
  钟宗脖子都气红了,大声道:“我不说!我偏不说!”
  钻天鹞子古云登阴阴笑道:“小兄弟,你看看,这许多人在这儿,怕你不说么?还是快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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