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各使兵刃同时递到,铁头书生也未如何闪避,只是微微一笑,探臂趋身之间,已自跃离一侧。
但听得一阵金铁之鸣,震得人耳鸣心裂,七八个高手都闷哼而退,有两个竟也扑跌在地。
铁头书生朗朗地一笑,“敲骨刮髓之味,难道就是如此不成。”
那一夥人,何曾受恁般恶气,早已咬牙切齿地巴不得一口吞下他去,齐声虎吼,飞扑而上。
铁头书生等各人近身,早已一抬右臂,五指微伸。
蓦闻丝丝指风,有似数点流星。那些人,似也太不济事,连哼也未曾哼出,就倒下七八个来。
这时,旁立诸人都被楞住,尤其见他凛凛神威,一个个无不失色,但以其往日在江湖上威风,又不愿失去面子,先行逸走。
铁头书生倒也不为己甚,见他们都互存戒心,心道:“只要你们先从精神上解体,不愁老魔头不败。”
当下又朗朗地笑道:“在下与诸位素昧平生,如果你们都能视苦海之无边,在下决非好勇嗜杀者。”
边说边走到那躺卧在地上几个人身边,轻轻地在他们身上推去,立刻一个个地哼声立起。
铁头书生脸上,仍是微带笑容,道:“他们虽被我以弹指神功轻点穴道,环立诸雄料你们还无法能解,如在一时三刻之后,就是在下来救,也要落个终生残废。”
说时,又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无敌尊者老魔头,欲妄自取得武林尊号,今日自不免一场恶斗,诸位一定要凑数,我也无法阻止,如果你们想走,在下也定然网开一面。”
他这些话,许多人估量之后都有悔意,但也有许多人大起反感,虽然蠢蠢欲动,但似已发现这少年,有一身旷世无俦武学,如太不量力,自取其辱尚在其次,赔上性命岂不死得太冤。
铁头书生见这些乌合之众,果然经自己的几句话,就有了几分动摇,还正欲乘机劝说一番,蓦闻一声凄厉而刺耳之笑传来。
铁头书生顿时百脉贲张,这凄厉之笑,他十分耳熟。
众人听得这笑声,一个个入魔似地,不仅情绪紧张,而且都面现惊惶之色,正欲返身趋避。
那笑声简直快得令人难以置信,早已扑身在铁头书生丈余之处,她正是随同苗疆少怪,掩袭天池隐侠精舍之小巧蒙面人││苗疆老怪。
铁头书生对她既有戒心,更抱定擒贼擒王的决心,打算对这几个厉害的魔头,采取速战速决之策。
故不待打出,两臂微抬,拳左臂,“铁拳惊四海”“直捣黄龙”,先后猛向苗疆老怪击去。
右手五指伸张之间,丝丝之风,如流星疾矢而发。
苗疆老怪在骤不及防下,竟不闪不避硬接过一拳,虽然全身血气翻涌,但仍然一沉马步,未曾退后,也硬将翻动之血气逼回丹田。
却不料铁头书生竟在拳发之同时,“弹指神功”看似缓慢,十分娇弱无力,也已接近身边,劲道骤变,罡风砭肤。
老怪登时大惊失色,忙暴缩身形,人又矮去半尺,飘然后退丈余,但也听得一阵丝丝之响,老怪那件外衣,竟撕开数道。
所幸老怪,果然功力不弱,兼且应变和反应力奇快,否则,怕不立伤当地,虽然老怪曾见过他驭气飞剑,但断未料到,他功力竟有恁般雄厚,而且招式也诡异难测,她以一代魔头,享誉江湖,使黑白两道闻而丧胆。
两只怪眼,露出两道青芒,一声凄厉之冷笑,嘴角抽动了两下,但未说出话来。
跟著是划空之声响,老怪自腰间取出一根软鞭,显然她乃欲以这根毒鞭来力敌这位武林奇葩。
铁头书生早已料定老怪奸谋,他更不愿在此逗留太久。
盖自己这面仅有七人,如被这群魔头们分批截住,不仅人单势孤力弱,且将被魔头们各个击破。
因为这一场拚斗,不只是他们这几个人生死问题,而是整个武林的命运,否则,这武林浩劫将绵绵无尽期。
这朵武林的奇葩,不仅心思慧黠,且有著高瞻远瞩之见,故对魔头们此一阴谋早已心存警戒。
但听得□琅地,啸天龙吟之声,金虹暴晃,那断金切玉的宝剑,已在握中。
见苗疆老怪已亮出那浸毒软鞭,他惟恐被贼魔缠住,更防毒鞭感染,故一声轻叱之后,飞剑已脱手出去。
此时他们相距尚有二丈左右,苗疆老怪正自飘身跃进之时,却不料铁头书生早已出手在先。
顿时那耀眼金虹,光华四射,苗疆老怪也被金虹罩住。
虽然她竭力舞动著浸毒软鞭,除发出丝丝热风之外,尚有缕缕青气,似乎不仅是将真力全贯于软鞭之上,也似有更为险毒的诡计。
但她一时要突出金虹之外,也非易事。
铁头书生一面驭气飞剑,自己则气定神闲,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宛闻这柳河镇上,似被这些魔头们,布置成为龙潭虎穴一般,尤其在暗中,黑影幢幢摇晃不定,布满杀机,他心中顿时十分了然……
故一面驭气飞剑,左手猛地弹出,虽然是略施暗劲,但是也如丝丝鬼风,迳破金虹而入。
苗疆老怪固为魔头中第一流高手。也顿觉手忙脚乱,忙一紧软鞭,将凌厉剑虹一阻,身体向后面倒去。
顿觉全身血气翻涌,幸她能见机,故无大碍。
铁头书生则早如冲天一鹤,霍地拔起二三丈高。
不仅金虹在他身形拔起时隐去,那俊美身形也如惊鸿一瞥,拳腿哈腰如离弦疾弩一般而走。
虽然暗中似有一股骚动,但顿归宁静,只见苗疆老怪盘膝坐地,从她那听不清的呓语中,好似说,“可惜可惜!我为什么凭血气之勇呢?以后是否还有这种机会。”说完,就连忙运气调息。
旁人也不知她系何所指,故也无法测知其中玄机。
铁头书生一敛心神,忙施展出驭气于飞之术,虽然他也曾下顾这柳河镇上,街道十分整齐,且有几幢建筑精致而美观,三五株翠柏点缀其间,使狭长的街道更显得如同回廊曲折,景致宜人。
远处河水如带,绕著这柳河镇西北南三个方向,柳河对面几处奇峰凸起,中间乃柳河胜景之一的马王峰。
峰上除了奇花异草,千百年古树成林而外,还有马王寺,建筑宏伟,蔚为奇观,那里不仅为善男信女,求福问嗣之地,也是许多骚人墨客,游芳避暑的佳处,惟半年来地方上时有不安。
马王寺,也经常有那些浓眉大眼,虬筋栗肉之士出入,使这座一向为外人所称道,游客如织的古寺已渐趋冷下来。
当铁头书生,一览这全般景况之后,但见一片死寂,他也就不再停留,几个起落,就向约定的文王庙方向奔去。
但恁地作怪,虽然时间已近正午,但若兰等人,则杳无消息。
虽然他对各人武功有著坚定信心,但就目前状况言,这风声鹤唳,杀机四伏的柳河,就不能不另当别论了。
蓦地,柳河镇西侧,传来几声焦雷巨响,声震长空,四山为之响应。
铁头书生闻声,神情不禁一阵紧张,但是响声过去,矗天火光和著阵阵烟硝乱成一片。
一点白影,突破烟尘,在这矗天火光中,有似离弦急弩,向铁头书生所立之处奔来,不问可知,这白影是谁,铁头书生心中不觉大震,正待向东侧望去,想察知南阳羽士和华山老人等消息::
这时他耳际,忽然响起一声娇滴滴之声,但却隐藏著无限紧张与气忿,南阳羽士也从东侧烟雾弥漫中,踉跄地奔来。
那呵呵之笑,亦变成急促而凄厉。
铁头书生心中也不由得为之一紧,回过头来,四目相向,心中顿时一阵狂跳,“啊”了一声。
他接触这梦一般的眼波之后,虽然儿时种种,一一显现目前,但这个儿时游伴,是长成了,而且成熟得像一只苹果。
也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或者喻之如初放的玫瑰,更为恰当,这时她脸上只是淡淡的微笑,并没有感到那别后的哀伤,更未表露出半分激动。
终于铁头书生脱口叫道:“梅妹!别来可好。”
他虽因过于激动,连几句应付的话也说不出来,但目睹著这儿时伴侣,愧疚中还有几分怜惜,也带著惊喜。
原来刚奔到的,正是在泰山千仞岩坠足的柳若梅,铁头书生望著她丰满的玉颊,大而发亮的眸子,也不禁有点飘飘然,若梅也是含情脉脉地轻轻唤了一声:“信哥哥!”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南阳羽士不认识若梅,因见铁头书生两人态度,又早在华山老人口中听见过这朵武林奇葩的遭遇,正自一声呵呵之笑。
若梅也才恭恭敬敬地向南阳羽士道了万福,“这位可是南阳老伯了。”南阳羽士早又一扫那焦急之色。“娃娃!是你一人来,还是你师父同来。”
若梅见问,“本来我同师父白衣神君一道南来,因为师父临时要去另一处所,才要我来找淮师伯,昨日我遇见淮师伯和师父后,淮师伯叫我先来约定信哥哥::”
说时,星目向铁头书生一展,真是满腔哀怨尽在这一瞥之中。
铁头书生不由得低下头来。
但望著这位被自己一向视著小女孩的若梅,心中也不禁一阵狂跳,双颊也有点发热,但碍著南阳羽士在侧,未曾细问。
若梅见他只是痴呆呆地,她深知这位师兄品性敦厚,本质善良,也不愿意令他过于难堪。
又微微一笑,道:“本来我昨日深夜才到达此间,因为预定你们必在此时会对群魔攻击,故才赶来。”
她说话时,星目不住地向四周打量,而柳河镇上,更传来阵阵天崩地裂之声。
南阳羽士似被这巨声唤回现实,那呵呵之笑未曾发出,代之而起的,竟是一声叹息。
铁头书生和若梅都瞪眼望著他,见南阳羽士双目厉芒毕露,道:“娃娃!我们可能中了贼魔诡计。”
下面的话尚未说完,即被一阵桀桀之笑打断。南阳羽士对这笑声,虽未闻声变色,但也略现紧张之状来。
桀桀之笑落,后面就出现几个魔头,那是以无敌尊者为首,依次是邱老儿、无影人魔、苗疆双怪等人。
但令人十分费解的,既然这些厉害的魔头都已露面,为什么华山老人和若兰、小凤等却不见出来。
这时柳河两侧,不时爆起阵阵暴响,震得人心俱裂。
任由铁头书生定力特强,此时也不断向四周窥探,只有若梅娇笑如花,好似对这些魔头们全未放在心上。
几个魔头略一露面,彼此一阵嘻笑之后,又疾逾飘风般退走。
南阳羽士早已一声暴喝,金箫一举,化作万点寒星,猛扑而去,魔头们似已有备无患,嘻笑怒骂之声一落,人早已隐去。
铁头书生本欲阻止,终被一连串的爆裂巨响所打断,他望了若梅一眼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这些都是当代出名的魔头,尤其苗疆双怪,两臂练有奇毒,梅妹若与他们相搏时,宜多加注意。”
语意中多关怀与爱护,直听得柳若梅芳心中甜甜地,只是微笑不言。
铁头书生说完,立即身形霍地拔起,向著正西投去,这时烟雾正浓,爆裂巨响此起彼落。
铁头书生为著早点寻找若兰和小凤,也就忘记个人危险,因为这漫天烟火,处处都是杀机。
他绕行这面,却未发现若兰和小凤的影子,若不是连连巨响传来,反几疑这是一座无人之城。
铁头书生心中关怀著二女安全,复从西绕道而东,在那古树森森之林边,正遇上几个魔头围上华山老人和那矮小僧人。
那矮小僧人似已受伤,因为韩念生一直扶著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华山老人呵呵之笑,已变成凄厉之怒吼。
铁头书生见此处并无二女在,对方亦非无敌尊者,他早成竹在胸,欲以速战速决,故尚在十丈之外,□琅地啸天龙吟之声,慑人心魄,那耀眼光芒,如长虹贯日。
华山老人在无妄真人几个魔头围攻之下,他那睨视江湖的有相神功,竟然也施展不出来了。
而无妄真人虽剩下一臂,但这半年多来,武功显有非常成就,他们两师徒联手,更是威力倍增,故将华山老人逼得团团乱转。
铁头书生到得正是时候,金虹出手之间,立即将无妄真人迫退,他更是早已夺人锐气。
无妄真人早因这耀眼金虹,惶恐不已,手中拂尘一缓,金虹已绕体而下,快逾火石电光。
无妄真人虽猛地倒去,但为时已晚,前胸已被金虹划破,一片鲜红,飞洒而出。
华山老人正气他们倚仗人多,见他正倒在自己附近,反手一推。
这有相神功若贯全力,自可开金裂石,虽然是轻轻一推,无妄真人也算是死运高照,连哼也未哼出就仰卧在地。
铁头书生振臂一收,金虹立隐,左手五指又轻轻弹出,数股指风发出丝丝之声,疾逾闪电,分向几个魔头袭到。
众魔头似如丧家犬一般,闻声知警,早已一个个跃退,连扑倒在地的无妄真人也无人过问,只顾自己逃命。
铁头书生也不为己甚,朗朗地一笑:“贼魔!小爷今日网开一面,看你们究竟改是不改。”
他声音虽小,却用纯内功发出,听得群魔都耳鸣心跳。
回头又向华山老人笑道:“师叔!梅妹正在我们原先约定之处,这里交给我,你老人家带著这两位先走,我们在那里相会,我师父也或许快到了。”
华山老人望著这朵武林奇葩,心中顿生异样的感觉,但他没有说出,只是一声呵呵之后,就走近矮小僧人之侧。
“走”字刚落,人即飘然而去。
铁头书生关心若兰等人,仍奔向街心而去,虽然烟硝气味难闻之极,爆裂之巨响频频传来。
铁头书生身起飘落,形同喜鹊登枝,快逾狡免出困,这古色古香的石板街道,洗得一尘不染。
铁头书生一见找不出半个人影,自己倚仗著惊人的武功,那里会将这些魔头们放在心上。
当他飘身落地之际,蓦地一声天崩地裂之响,暴喝之声连天,柳河镇上顿时出现数千百个人影,一个个身披兽皮,手持一根长逾丈余之毛竹,脸上也都戴上一套面具,形状十分可怖。
铁头书生还来不及细辨此中真伪,柳河尽头,也正是文王庙方向,已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挟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