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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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潮-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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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性之虞,你把它带回交还人龙,以便他习成其中武功,对付三堡四派吧!”
  流霞叟邱永信接过《天魔宝录》,硬起心肠,继续向峰顶纵去。
  金风叟柯正雄和飞云叟李守义纵身登上一株大树,直到望不见了流霞叟的身影,才凄然带泪,奔下了黄山。
  这种见死不阻,以及壮烈赴义的行为,若非中原四皓,谁又能够坦然出之。
  流霞叟抱着以死自白的决心,再次踏进骆家的草堂时,骆人龙正在内室失神发呆。
  他等了不少时候,仍不见骆人龙出来,最后,只好弄出一些音响,这才惊动了骆人龙,走出内室。
  骆人龙想不到流霞叟邱永信会去而复回,流霞叟邱永信也因心中有着大事,反而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二人四日交投,互视了半天。
  流霞叟邱永信终于僵硬的一笑,道:“人龙,你想不到三叔会回来吧!”说着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同时,又指着另一张椅子,对骆人龙道:“龙儿,你也坐下,我们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他此刻气度雍和,直叫骆人龙骂不出口,何况骆人龙本来就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这时,他只好依言坐定,但脸上的神色,却仍是冷冷的,道:“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流霞叟邱永信取出《天魔宝录》,还给骆人龙道:“你二叔要我把《天魔宝录》带还给你,同时,我有些话要向你说明一下。”
  骆人龙收回《天魔宝录》,翻开首页,不见了严父的那篇记叙,心中一动,想起慈母最后的话,不由一叹道:“你有什么话,说吧!不过我告诉你,你的话再好听,也别想指望我相信你。“他显然已准备恪守母训,留给三老一条自新的路了。
  越是这样,流霞叟邱永信越有说不出的难过、惭愧和哀伤,他低着头,悲声道:“我们发现,我们错杀了你父亲!”
  先认错,这是最易取信于人的。
  骆人龙果然为之一怔,道:“错杀?什么叫错杀?你们做事难道不先想一想么?”
  流霞叟邱永信道:“我们上了人家的当!”
  骆人龙冷笑道:“你们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孩童,轻易会上人家的当?”
  流霞叟邱永信苦笑道:“‘武林正义’四个字,被别人假借,毁了我们中原四皓!”
  骆人龙见他说得郑重,心想大约不是假话,可是他不肯马上相信,恨声道:“你是说,有人认为先父有危害武林的行为,于是你们便实行大义灭亲,用我爸爸的鲜血,染红你们主持正义的名声?”
  流霞叟邱永信一怔道:“人龙,你后面一段话,说得叔叔们太没有人性了,我们要真是那种人,第一,先必杀了你;第二,我也不会回来向你表白了。”
  骆人龙实在找不出理由驳斥流霞叟邱永信,只好闷声不响。
  流霞叟邱永信见骆人龙处事沉静,不浮不躁,私心窃慰大哥有后,看来自己一片苦心不致白费,当下精神一振道:“近半年来,有人用《天魔宝录》上的功力,伤了三堡七派不少弟子,于是各堡各派怀疑到你父亲身上,七派中的四派以及三堡的掌门人,找上了愚叔三人,要我们为武林伸张正义,我们一时不察,中了他们三堡四派的圈套,犯下了杀兄大罪。”
  骆人龙仍是不完全相信地道:“你们凭了人家一句话,就糊里糊涂地把先父害了,我年纪虽轻,却不会因为你这么一说,就放过你们,转把三堡四派当做杀父仇人!”
  …
  第 二 章 血的事实
  流霞叟邱永信被骆人龙说得老脸发烧,非常难过,一时接不上话。
  骆人龙又是一叹道:“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向先父问一问,把事情弄清楚,难道你们心中,就没有四十多年的结义之情么?”这话更说得流霞叟邱永信又悔又恨,却也给了他解释的灵机。
  只见他疾首痛心地道:“我们没有坚持先向大哥问明,这正是我们万死莫赎的大错,我们不应该听信三堡四派掌门人的主张,认为大哥习了《天魔宝录》以后,一定变了性情,不可理喻,如果不先下手,等到说不清,抓破了脸,大哥恶性一发,虽不能说无人可制,但武林中受害的人势将更多了。如今想起来,他们三堡四派掌门人不让我们先问清楚,原来是心怀叵测,早有预谋的了。”
  骆人龙蹙眉道:“你说三堡四派居心叵测,早有预谋,有具体的证明么?”
  流霞叟邱永信肯定地道:“当然有!”
  “什么证明?”
  流霞叟邱永信扬眉道:“舒家堡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劫夺你父的遗体?”
  骆人龙不由一怔,默然无语。
  流霞叟邱永信道:“三堡四派不但指使我们害死你父,而且还要把你父遗体,埋在通衢大道的热闹地点,用以警戒其他意修习《天魔宝录》的人。”
  骆人龙一跳而起道:“有这种事?”
  流霞叟邱永信道:“你二叔四叔为了此事,已找三堡四派关说去了,不过以我的看法,只怕成功的希望很少。”
  骆人龙咬牙切齿道:“如果三堡四派真做出这种绝事来,我骆人龙不把他们弄得瓦解冰消,誓不为人!”
  流霞叟邱永信道:“我宁愿你不相信我的话,但愿三堡四派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骆人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道:“三堡四派中的四派,是七大门派中的那四派?”
  流霞叟邱永信道:“七大门派中,除了少林,武当,崆峒三派外,其他终南,王屋,青城,罗浮四派,都是这次事件的主持者。”
  骆人龙默默的记住,又道:“他们三堡四派,一向都以正大门派自居,为何做起事来如此乖张?”
  流霞叟邱永信叹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我想起来了,你父被害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曾得罪了三堡四派的人,和名头过于响亮,盖过了他们的威望!”
  骆人龙道:“先父得罪了三堡四派一些什么人?”
  流霞叟邱永信道:“舒家堡主舒正干,高阳堡现任堡主的三叔高占非,落星堡二堡主田畴,王屋派掌门师弟铁镜先生袁宏道,终南派长老李敬吾,青城派习真道长,罗浮伍…。”
  “伍”字刚出口,忽见流霞叟邱永信身子一前一栽,伏倒于地,背上露出半截刀柄,兀自晃动不止。
  骆人龙大吼一声:“恶贼!那里走!”跃身向屋外奔去。
  屋外,日影西斜,山风习习,哪里有什么人影!骆人龙恨得一顿脚,便待扩大搜索,却忽闻屋内传出流霞叟邱永信软弱的呼声,道:“人龙……人龙……。”
  骆人龙这时已是完全相信了流霞叟邱永信的话,流霞叟邱永信如果有不尽不实的言词,决不致有人杀他灭口,此念一生,立时对三老的仇视之心便消除了大半,而闻声回到屋中时,对流霞叟的称呼也改了,他一面扶起流霞叟,一面轻轻呼道:“三叔,三叔,人龙回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流霞叟邱永信无力地吐出一句话道:“快!快!用内力……激……激发我的真元余力。”
  骆人龙早就该这样做了,只因经验不足,一时没有想起,这时听了,连忙一掌贴在流霞叟邱永信丹田穴上,度过一股内力。
  流霞叟邱永信缓过气,所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人龙!你相信了我的话么?”
  骆人龙点点头。
  流霞叟邱永信又道:“你原谅我了么?”
  骆人龙对于这句话,没有马上表示态度,正犹豫间,一眼看到流霞叟邱永信那急切企盼的目色,不由心肠一软,又点了一点头。
  流霞叟邱永信脸上浮起一丝笑容道:“我原打算把话说明以后,即自绝以谢你父,现在,这样更好,这许多话都已有人用我的生命证实了……”头一垂,口中喷出一股热血,就此死了。
  骆人龙摇撼着流霞叟邱永信的身子,急急地道:“三叔!三叔!还有罗浮的伍……伍什么?你没有说明呵!”但任由骆人龙叫破了喉咙,流霞叟邱永信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蓦地,屋外传来一阵步履之声。
  骆人龙放开流霞叟邱永信的手,顺手摘下壁间铁剑,一个劲地猛向屋外冲出,口中喝道:“恶贼!恶贼!纳命来!”
  大门外站着一个干瘦的老苍头,肩上挑着一付担子,莫明其妙地惊叫道:“少爷!你疯了么?我是郑昆!”
  骆人龙闻声知人,急射的身子,收势不住,只得一弓一弹,打了一个空心筋斗,从老苍头郑昆头上翻了过去。
  他身子落地,一个箭步,又回到老苍头郑昆身前,忍不住悲声道:“郑伯伯!我们骆家整个的完了!”
  老苍头郑昆斜肩放下担子,愕愕地道:“什么?有这种事?”
  骆人龙带泣带诉地把发生的一切,向老苍头说了。
  老苍头郑昆听了唏嘘了半天,脸色一厉道:“三堡四派,造谣栽脏,阴谋陷害,一举把中原四皓全毁了,如此无耻行为,我郑昆第一个就饶不过他们!”接着,又安慰骆人龙道:
  事已至此,死者已入土为安,我们先把主母和三爷的后事料理了,再从长计议以后的事吧!”
  有老苍头主持,骆母和流霞叟邱永信的丧事,倒是处理得周周到到。
  不日间,天都峰麓新添了二座大坟。
  主仆二人依礼祭奠了一番,回到那冷冷清清的草芦人龙想起一事,入室取出一块手掌大小、上面刻满了花纹的六角形紫铜片。
  老苍头郑昆一见那紫铜片,双目奇光陡射,显然有些把不住,讪讪地道:“少爷,你这紫铜片是那里来的?”
  骆人龙将那紫铜片递给老苍头郑昆,摇头道:“这是家父特别指定送给你的遗物,至于它的来历,我一点也不知道。”
  老苍头郑昆惊喜地双手接过紫铜片,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并不大相信地道:“少爷!.这是老爷指定送给我的?”
  骆人龙取出父亲日月叟骆一飞预立的遗嘱,指给老苍头郑昆看道:“家父为酬谢你在我们骆家数十年的辛劳,特别指定将这紫铜片送给你,留作纪念,唉!说起来这东西实在是太菲薄了,可是,我又没有更好的东西送你,请你不要见笑吧!”
  老苍头郑昆忽然大声道:“菲薄!少爷,不是我说你,你真是少不更事,你可知道这块紫铜片在三十多年前,在江湖上引起了多大的纠纷,我就是为了这块紫铜片,当年几乎就丧了命,要不是老爷救了我,那里还有今天的郑昆,想不到老爷救了我的命不说,如今又把这紫铜片送给我。”声音一变,哽咽道:“老爷!老爷!你对我郑昆一真是恩比天高,永生永世也报答不完的啊!”
  骆人龙“呵”了一声,道:“原来是郑伯伯的故物,现在原壁归赵,可喜!可贺!”
  老苍头郑昆瞑目轻轻地摸着那六角紫铜片,嘴里泛着微笑,沉缅在一种快乐的幻境里,约有半顿饭时光,忽然脸上又现出凄然的神色,叹道:“老了!老了!余日无多,我要这西又有什么用!少爷,我还是还给你吧!”
  骆人龙摇头相拒道:“郑伯伯,这是先父送给你的,人龙不敢领受。“老苍头郑昆脸色一正道:“你可知道这紫铜片的珍贵?”
  骆人龙正色道:“人龙志切亲仇,身外之物,纵是价值万金,也不感兴趣。”
  老苍头郑昆扬声道:“这紫铜片正是一处埋藏亿万珠宝贵金的藏宝秘图,得之便可成为天下首富!”
  骆人龙毫不为动地道:“先父得了这紫铜片,数十年来,隐而未言,亦未凭以寻宝,可见他老人家,当年只是志在消弭江湖上那股寻宝热潮,减少杀劫, 自己并无贪财之意,人龙纵或不肖,也不敢有违先人此志o”
  老苍头郑昆心中暗赞骆人龙一丝不苟,欲言又止,忽然摇头一叹,收起了那块紫铜片。
  骆人龙又道:“这紫铜片数十年不出江湖,武林人物或许早已淡忘了它,郑伯伯你这时前往寻宝,正是最好的时机,你快快去吧!人龙父仇在身,也要走了!”
  老苍头郑昆忽然义形于色道:“老汉也不要这什子了,老汉要陪少爷一同为老爷复仇去!”
  骆人龙摇手道:“不可,先父将这紫铜片还给你,想必一定含有深意的,父仇子报,古有名训,人龙心领你老的盛情。”
  老苍头郑昆思量了半天,霍地推金山倒玉柱向骆人龙拜下道:“老爷,少爷,对我之恩德,天高地厚,我也知道,对老爷的仇,帮不上忙,只好就遵丛少爷的意旨,就此别过了!”
  骆人龙一怔,慌忙一旁回拜道:“郑伯伯,郑伯伯,快不要这样,人龙愧不能奉养你的天年,但愿你这番能达到数十年的心愿!”
  老苍头郑昆拜罢起来,又嘱咐了骆人龙许多话,这才摇着头,流着泪,离开了寄住了数十年的骆家。
  原来,这老苍头郑昆,早年在江湖上,也是黑道中有名的阎罗煞星,心狠手辣,加上功力极高,被人称为“人鬼愁”。
  三千年前,他从一个孤寡老婆子手中,得到了这块紫铜片,不慎风声外泄,引起了黑白两道无数高手的争夺,结果,人鬼愁郑昆自己受了重伤,奄奄一息,那紫铜片也被更厉害的人物抢去。
  幸得巧遇日月叟骆一飞救了他的命,从此以后,他也心性立变,洗手收山,随同日月叟骆一飞隐居起来。
  那紫铜片之祸,在江湖上一直延续了数年之久,才逐渐烟消云散,谁也想不到紫铜片竟是被日月叟收藏了起来。
  郑昆身受日月叟骆一飞救命大恩,论理怎样也不该离去的,他之所以突然决定硬起心肠离去,乃是另有打算。
  骆人龙望着,郑昆蹒跚而去的背影,想到十几年相处之情,不禁黯然而叹。
  这时,骆人龙抱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决心,目前自己没有报仇的能力,便决不轻言报仇。同时,想到名师难求,奇遇不可得,也就只好准备采取实事求是的做法,接受三位盟叔还《天魔宝录》的至意,决心钻研《天魔宝录》上的绝艺,以备将来向三堡四派寻仇。
  这个想法一生,骆人龙钢牙猛挫,立即放了一把火,把自己一家住了十几年的草芦付之一炬。一时但见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四周的黑暗,也照红了骆人龙坚毅不拔的面容。骆人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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