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麟笑道:“你要不是我大哥,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件事,此仇非报不可,可是,现在我只有自认倒霉了,只望你下次拿我当牺牲品时时,手下留情,点到为止,就足感盛情了。”
骆人龙俊面一红道:“麟弟,大哥当时也是很难过的呵!”
徐少麟见骆人龙自责之情,溢於言表,忙又宽慰骆人龙道:“大哥,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语意一转,义道:“大哥,你舍得丢下那漂亮妞儿,跟了出来,有什么事安—支使小弟的吗?”
骆人龙道:“柯叔叔现在是在红柳庄?还是在郑伯伯那里。”
徐少麟道:“柯老爷子就在这商城城里。”骆人龙剑眉一皱道:“那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偷懒?”
徐少麟苦笑道:“那还不是怪你!”“我有什么不对?”
徐少麟摸着自己的脏脸道:“你的酒害了我,柯老爷子不准我在外面随便喝酒,怕我惹事生非。”
骆人龙道:“走!带我去见他老人家!”
徐少麟脚下不动,仰起头道:我告诉你地点,你自已去好不好,我的脸现在还在发烧哩!”
骆人龙笑道:“怕什么?是大哥请你喝的哩!”
徐少麟“呵!呵!”道:“对,我能找回大哥,正是大功一件,柯老爷子一定会请我再喝—顿。”拉了骆人龙就走,拐弯抹角,不久采到一座道观门外,驻足道:“就在这道观里了,待我入内说明了,再出来请你,免得多生误会。”
言罢,也不叫门,越墙进入观内。
顷刻后,徐少麟又从墙上翻了出来,道:“大哥,你随我来。”
骆人龙随徐少麟翻墙而入,只见观内黑漆漆的,连灯光都没有。好在他内功深厚,目功特强,仍是瞧得非常清楚。
徐少麟带着他穿过正殿,从李老道君座下,进入一间地下室。
地下室的门,在他进入之后,嘭的一声,自动关上了。
室门关闭时,隐然可以听出锵然之声,显然必是钢铸成的了。
骆人龙暗忖道:“看来柯叔叔仍不相信我,想必难免又有一番相试了。”转念间,借着室内灯光,已见室内除一金风叟柯正雄外还有二人。
其中一人,是一个身穿鹤氅的清癯道长,年纪约在五十开外,六十不到。另一人,则是骆人龙的老朋友,鼎鼎大名的天下神偷,瞽目空空罗集。
金风叟柯正雄居中而立,双目精芒电射,直向骆人龙脸上射来。
骆人龙毕恭毕敬韵,走到金风叟柯正雄身前不远之处,躬身一礼道:“小侄骆人龙见过柯叔叔!”
金风叟柯正雄回了一礼道:“老夫满腹狐疑,请少侠先把话说清后,再相认不迟。”
骆人龙又向瞽目空空罗集招呼道:“罗大哥,想不到我们又重逢了。”然后,才又转向金风叟柯正雄道:“柯叔叔有什么吩咐,小侄无不遵命。” 金风叟柯正雄叹声道:“但愿你是人龙,否则,我们四人今天只有同归于尽。” 骆人龙回头瞧了一眼,原来徐少麟未曾进来,室内正好只有四人。他这时,有话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静待金风叟柯正雄的盘问。 金风叟柯正雄腹间一阵起伏,显然,内心之中非常激动,但脸上,还是十分冷静,他问道:“流霞宝剑带来了么?”
骆人龙取出流霞宝剑,双手呈给金风叟道:“宝剑在此,请柯叔叔过目。” 金风叟柯正雄双目棱光在流霞宝剑上微一凝注,便即点头道:“请你使一招‘日正中天’!” “日正中天”,乃是骆人龙之父日月叟骆一飞“朝阳剑法”中的绝招,不易剽窃,非经耳提面命,亲口传授,难以尽得神髓,不说别的,就那握剑之法,便别有技巧,无法仿效。金风叟柯正雄与日月叟骆一飞数十年金兰之交,对此自能瞭如指掌骆人龙略一凝神,右手五指向剑把上一搭,如龙探爪,似握非握,手腕和剑柄所成的角度,使人看了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金风叟柯正雄眼睛早就睁得大大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骆人龙的动作。骆人龙右手刚一接触剑把,他便点头道:“你改使一招‘天魔剑法’吧!”骆人龙含笑使了一招“天魔剑法”中的”魔由心生”,这招剑法,骆人龙前在王屋山曾用以突出青城派的“四绝剑阵”,他特别把它使了出来,自然是有着特别的用意的。金风叟柯正雄的苍目中,隐隐现出了泪光,但,他终于忍住,没有马上和骆人龙相认,却又要骆人龙详述别后的经过。
骆人龙晓得这位盟叔是因为做过一次错事,致使自己父亲遭了无妄之灾,故而处事格外小心,这种过份的小心,正显示出其内心的沉重之情,遂就把能够当着外人说的经过,都说了出来,尤其是在大别山和瞽目空空罗集相遇的事,更说得非常详细,甚至,把当时二人所说的话,都引用了一些。
骆人龙话声一落,未待金风叟柯正雄开口,瞽目空空罗集已确定这骆人龙不是假冒的。
抢先发话道:“柯老二,这一定是骆少侠无疑了。”
金风叟柯正雄咽呜地道:“人龙,这些日子来真苦了你了,愚叔无用,想来好不惭愧。”
骆人龙宽慰金风叟柯正雄道:“二叔,你不用难过,小侄要是没有这番惊险,也就无法混入三堡四派,遂行复仇的计划了。” 金风叟柯正雄一听骆人龙对复仇大计,似乎已另有安排,不由心境一宽,舒容笑道:“你又作了什么复仇计划?”
骆人龙望了那老道人一眼,欲言又止的,顿了一顿。
金风叟柯正雄何等人物,当然看得出骆人龙因不识那个道人,有所顾忌,忙接口自责道:
“老夫真是疏忽,只顾和人龙说话,忘了叫他拜见道长了。”随即吩咐骆人龙道,“人龙,快快见过武当远尘道长,道长与愚叔数十年道义相交,我们因怀疑你的身份,正准备一同对付你哩!” 骆人龙闻言向远尘道长长揖道:“晚辈失礼,还请道长赐谅!”
远尘道长朗声一笑,一把抓住骆人龙双臂道:“少侠英风朗朗,俊逸出群,故人有后,好不叫贫道高兴!”接着,又眉峰微皱道:“此室暗藏火药,危机稳伏,不是谈话之地,来!
来!来!我们迁地为良,换一个地方长谈吧!”
说罢拉着的骆人龙,掀动机扭,打开钢门,与金凤叟等相率走出地下室,在一间清静雅室之内,重新落了座。
骆人龙暗中作了一番计较,觉得目前时机尚未成熟,为了掩人耳目,实不宜将发现三堡四派并非自己真正仇人之事说出,於是只把原来的计划说了出来道:“小侄自王屋一战,既恨三堡四派蛮不讲理,又凛於三堡四派团结之力非凡,在这种情形之下,要想向他们寻仇,势比登天还难,唯二的办法,只有设法分解他们的团结,然后,一个一个地收拾他们。”
金风叟柯正雄冲口叫了一声“好!”道:“人龙,你这计划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骆人龙道:
“我已经有了相当的怖署,正想找一个点火的人,不料就遇上了二叔。”金风叟柯正雄道:
“你要怎样的人帮忙,快说出来,我们大家商量着设法物色。”骆人龙俊目落向瞽目空空罗集身上,道:“罗大哥,你愿意帮这个忙么?”瞽目空空罗集微现迟疑之色地道:“少侠,你知道老偷儿原是三堡四派请出采对付你的,马上要我撕破脸和他们正面为敌,只怕有点不妥吧?”
骆人龙笑道:“小弟不是要你和他们正面为敌,只是想利用你是他们朋友的身份,从中说几句话儿。”
瞽目空空罗集仍然作难地道:“少侠,你这计划能不能缓一步实施?”
骆人龙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瞽目空空罗集一叹道:“少侠,你不能多考虑一下么?”
骆人龙道:“如果罗大哥有困难,小弟另想办法好了。”
瞽目空空罗集沉思了半天,一咬钢牙道:“好!这事可以商量!”
骆人龙道:“请罗大哥立刻随小弟动身。”
金风叟柯正雄插嘴道:“人龙,你这就要走了?”
骆人龙道:“我正和落星堡田二堡主,舒家堡少堡主等同行,要不马上回去,容易启人疑窦。”
金风叟柯正雄黯然道:“不知什么时候能够重晤?”
骆人龙深深知道金风叟柯正雄对他的关爱,和声地道:“二叔,你放心,小侄这次极有把握,你等着看三堡四派的没落吧!” 金风叟柯正雄也发现自己一时关心过甚,大反自己英雄豪情,立自振作道:“现在我们怎样配合你的行动?”
骆人龙道:“请二叔转告卓庄主和郑伯伯他们,我们吐气扬眉的日子马上就到了,请他们目前犯不着和三堡四派发生无助大局的小冲突,保留全部力量,以备最后一战。”金风叟柯正雄点头答应了骆人龙。
骆人龙和瞽目空空罗集辞别出来,离开道观不远,瞽目空空罗集忽然道:“兄弟,你知道我来此正是为了寻找你的么?”
骆人龙因为想不出他找对方的理由,不免一惊道:“找我什么事?”
瞽目空空罗集道:“我到过少林寺了。” 骆人龙心神一定道:“小弟过去所说的话,没有骗你吧!”
瞽目空空罗集“嗯!”了一声,道:“你的‘天魔宝录’,我也为你暂时存放在痛禅上人那里了。”
骆人龙道:“谢谢你替我在阴魂不散阴不放身上取回了‘天魔宝录’。”瞽目空空罗集笑了一笑道:“这算不了什么,倒是痛禅上人要我告诉你的几句话,非常重要。”
骆人龙道:“上人有什么指示?”
瞽目空空罗集道:“上人说三堡四派不是杀害令尊的仇人,其中另有隐情,要你不要对三堡四派太过决绝,他现在正多方设法探听真情,一有所得,—便会派人前来相告。”语声一顿,轻轻一叹,又道:“所以,老哥哥仍想为三堡四派请命,希望小兄弟暂莫妄动。”骆人龙微一沉吟,接着脸上神色一板,冷冷地道:“先父含冤而死,事实胜於雄辩,就是三堡四派也从未否认过,罗大哥不觉得上人之言多属臆测之辞?”
瞽目空空罗集委婉地道:“上人一代高僧,从不轻言,老哥哥认为他必有所见……”—
骆人龙愤然道:“上人要真有先见之明,当初又为何坐视先父为三堡四派所害?”’瞽目空空罗集竭力容忍道:“小兄弟不要错怪了上人,上人原本有意制止三堡四派妄为的,却因寺中突然发生了一件非常之事,延误了时机,以致未及阻止。”骆人龙微现讶容道:“当时少林发生了什么事?”
瞽目空空罗集摇头道:“这个,痛禅上人倒来提及。”
骆人龙脸色又是一寒道:“罗大哥,你倒是对任何人都能推心置腹!”语中极尽嘲讽意味。
瞽目空空罗集双眉微挑,显然心中也有了火气,但,他毕竟不是年轻之人,善於控制自己,当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叹道:“小兄弟,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太重了么?”骆人龙一点也不认错地道:“小兄弟不惯甜言蜜语!”
瞽目空空罗集道:“老偷儿若不是对小兄弟推心置腹,既应三堡四派之请,偷取你的‘天魔宝录’……”
骆人龙截口道:“‘天魔宝录’不是已经到了你的手中么?” 瞽目空空罗集道:“可是,自从在大别山与你一席交谈之后,我已改变了心意,故将‘天魔宝录’送到少林寺去,并未将之交给三堡四派。”
骆人龙冷笑道:“罗大哥行事三心二意的,如今不是又帮三堡四派说话了么?” ·瞽目空空罗集苦笑道:“小兄弟,,这不是老哥哥三心二意,而是因为老哥哥年纪大了,对事情的看法,比较稳重罢了。”
骆人龙道:“那么一切都是我的不是了?”
瞽目空空罗集喟然道:“你不是完全不对,只是太过偏激了。”
骆人龙干笑了两声,道:“你这样说,显然是不赞成我现在的做法,那么我请你帮忙的事,你还做不做?”
瞽目空空罗集心中好不为难的犹豫了半天,道:“你一意孤行,我不愿助你胡来。”骆人龙哈哈大笑道:“事到如今,只怕由不得你了。”
瞽目空空罗集瞽目一瞪,白眼珠猛翻,道:“你……你要威胁老偷儿?”
骆人龙冷然道:“你还有反抗的余地么?”
瞽目空空罗集只气得狂笑道:“你真是夜郎自大,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骆人龙傲然道:“我身集祖传家学,‘天魔宝录’,三绝恩师,天香散人四家之长,不给你一点真功夫看看,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话声一落,右手一扬,发出一道乌光,在空中一阵疾转,蓦地向一棵大树卷去,一声轰然大响,那棵大树竟然齐腰折断,倒在地上。 而那乌光一阵回旋后,又回到了骆人龙手中。
要知,骆人龙志切亲仇,暗中不分日夜地痛下苦功,已把天香散人御剑之术,练至目前这种出手伤物的火候。
当然,他这时的火候,仍只能算是第二阶段,真要用来对付一个身具深厚内功的高手,并不一定能够成功。
瞽目空空罗集自是不知道骆人龙的真正实力,目睹之下,不禁斗志全消,双手一背恨声道:“老夫认命了,不屑与你动手,你把我杀了吧!你要我皂白不分,助你妄为,却是万万办不到。”
骆人龙厉声道:“杀你!天下没有这样便宜的事!”
瞽目空空罗集愤然道:“你还要怎的?”
骆人龙一字一顿道:“我要用天魔心法控制你,叫你做答应帮我做的事!” 瞽目空空罗集悚然而惊,仰天而叹道“天呀!难道痛禅上人也错了么?”回手一掌,拍向自己脑门。 骆人龙身形恍动间,出手如风,五指一翻,扣住了瞽目空空罗集的腕脉,内力微运,瞽目空空罗集只觉全身一麻,连求死之力都没有了。
可是,这时他耳边却听到骆人龙满含歉疚的声音遣:“罗大哥,罗大哥,你赤心义胆,小弟这厢向你陪罪了。”
瞽目空空罗集原是闭目自死,闻言骤然瞽目一睁,射出一道厉芒,落在骆人龙脸上,哀声道:“你难道真变了心性,放不过我么?”
骆人龙连陪不是道:“小弟是存心相试,请罗大哥鉴谅苦衷。” 瞽目空空罗集一怔道:
“你是相试於我?”
骆人龙道:“小弟因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