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堡主田巧提醒骆人龙道:“少侠可曾想好了离开敝堡的藉口?”
骆人龙笑道:“多谢八堡主提示,小弟已经有了腹案。”
大堡主田畴忽然想到一事,道:“少侠这片苦心,可否让舍弟等预闻?” 骆人龙摇首道:
“小弟认为时机未成熟前,最好不让太多人知道我们这个计划,以免增加泄漏的危险。”
大堡主田畴不住地点头道:“少侠之言甚是,以后如无少侠许可,老朽绝不向任何人吐露只字。”
骆人龙笑着谢了,接着便请八堡主圣手书生田巧当场一显易容绝技。
八堡主圣手书生田巧请大堡主取来几样应用之物,转眼之间,就把自己装成了七堡主主,同时,又把七堡主化装成了自己的模样。(从现在起,作者笔下的七堡主田七,便是八堡主圣手书生田巧所化装,而疯癫的八堡主则是不折不扣的七堡主田七,请各位读友不要忘了这一点。
骆人龙见了,自是赞口不绝,大为佩服。
接着,四人又交换了一些意见,才留下八堡主,相率走出地下室。 这地下室的出口,乃是设在一座小客厅之内,客厅中常有四个堡中高手担任着守护之责。
三人出得密门,走出小客厅,只见舒玉珍一人痴痴地等在外面。
骆人龙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珍妹!”
舒玉珍幽幽地一叹道:“钰哥哥,我等了你们很久了,你现在才出来!”
说起骆人龙对舒玉珍,在过去,可说是利用多于真情,但自与落星堡八堡主研究出乃父被害的实情,明白了三堡四派同样作了人家的工具,并不是他的真正仇人之后,以他深明大义的性格,自是想得开看得透,当时就原谅了三堡四派,因之,现在他对舒玉珍也就有了真的感情了。
这时,他见舒玉珍这样深情地守在门外,不由想起过去一些日子对她的冷落,内心一阵歉疚,微笑道:“珍妹,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舒玉珍大眼睛一眨,道:“有什么好消息,值得我高兴。”
骆人龙道:“我们要回舒家堡去了!”
舒玉珍高兴得跳了起来道:“真的?”未待骆人龙回话,又怀疑地道:“你骗我的!八堡主的病没有医好,你怎能走得了?” 骆人龙笑道:“就是为了八堡主的病,我们才要回舒家堡去。” 舒玉珍愕然道:“钰哥哥,我不懂你的意思,请你把话说明白些。”
骆人龙道:“你们堡中可是存有二百年以上的‘陈年化世橘红’?”
舒玉珍讶然道:“你怎知道的?那是我妈的东西,你可不能帮着外人打主意。”骆人龙笑道:“姨妈曾命我鉴定过它的品质,我自然知道。”继之,剑眉一皱,苦脸道:“八堡主的病情有了新的发现,非增加“陈年化世橘红”这味主药不可,你妈看在我的面上,不会不给吧?” 大堡主田畴和七堡主田七明白骆人龙的用心,于是一同走过来,由大堡主田畴笑着帮腔道:“铁少侠一片仁心,志在救治舍弟,尚请珍姑娘在令堂面前多多美言相助,叔叔们感激不尽。”
骆人龙也道:“珍妹,话是我答应的,你可不能让我丢脸,你一定得帮我的忙,说动姨妈。”
舒玉珍瞧着他们三人,笑道:“田伯伯,你们放心,如今钰哥哥是我妈妈的心肝宝贝,只要有他一句话,莫说是‘陈年化世橘红’,就是要我妈的心,她也会掏出来的!”田氏兄弟笑道:“珍姑娘,不管你怎样说,谁不知道你舒家堡的一颗明珠,在令堂面前,有你一句话,怕不比令尊要强过百倍:叔叔们全指望你了。”
舒玉珍见田畴这样说,心里好不高兴,没口地道:“伯伯放心,侄女尽力帮忙就是了!”
田氏兄弟又谢了舒玉珍,继而道:“我们告便一步,为你们准备送行的酒饭去。”骆人龙和舒玉珍齐声道:“你们这样费心,真是不敢当得很!”、 目送大堡主田畴和七堡主田七走了开去。
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大,自然也有别人听到,于是,骆人龙要走的消息,马上就传了开来。
当天下午,骆人龙就和舒氏兄妹在落星堡二堡主田均陪同之下,踏上了回返舒家堡的道路。
落星堡二堡主田均浑然不知骆人龙所作的安排,谈笑之间,自是无比的真诚和恳挚,因此,任谁也看不出骆人龙此行别有用心。
一路上,舒玉珍的高兴,更是不用说。现在骆人龙又整天的伴着她了,至少,在路上这些日子,骆人龙的时间,全是她的。 骆人龙也暂时放开了恩仇,忘去了忧患,陶陶然了。
舒震川看穿了乃妹的心事,同时,也实在喜欢这位出人头地的表弟,于是,在会心微笑之下,和田二堡主或前或后的,与骆人龙他们分成了二批。
欢愉的日子,过得最快,眼看再有两天路程,就可回到舒家堡了。
前面不远,商城城廓已然在望。 商城这地方,因为临接大别山区,时有江湖人物出没,骆人龙上次经过此城时,为了“天魔宝录”,就曾被逼得逃入大别山,九死一生的才有今天,如今,旧地重游,不免心中多了一番感慨。
入了城,骆人龙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情驱使着,不由自主地和舒玉珍走进那家他曾吃过半顿饭的酒楼。 上得楼来,只见上次坐过的那付座头,正好空着无人,就好像一直等着他似的,于是,他就和舒玉珍坐了那付座如果,这时徐少麟出现了,那才真是天地间的巧事哩!
因为,上次他就是在这种情形之下,遇见徐少麟的。这种心理,是没有理由解释的,但骆人龙却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了那种意念。 楼梯上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骆人龙抬头一看,“咦!”了一声,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来的,果然就是徐少麟! 依然是花子装,依然是脏面孔,朝着骆人龙迎面走过来。
舒玉珍轻声道:“钰哥哥,你认识这小花子?”
骆人龙点了一点头,道:“这小花子是骆人龙一起的人,你忘了我初到贵堡那夜的事了?”一顿,又自动接话道:“我那晚,曾亲见他和金风叟柯正雄他们在一起。”话声甫落,小花子徐少麟已走到了他们桌子面前,呀了一声道:“铁大侠,久违了!”大刺刺地就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舒玉珍秀眉一蹩,正要不客气地赶他走,只见一个堂倌,已迅步走了过来,伸手抓向小花子徐少麟肩头,骂道:“小花子,你未免太过份了,还不滚出去!”
小花子徐少麟纹风不动,也不睬理那堂倌,只眨着白眼珠,望着骆人龙道:“铁大侠,你请不请客?”
骆人龙心里暗骂:“调皮鬼!你的胆子倒不小,如果我不是你的大哥,你岂不是麻烦了!”
口中却招呼那堂倌道:“这位少侠是我的客人,店家不得无礼!”
骆人龙这时一身极高雅的儒生装束,仪表非凡,带着一位比天仙还美的锦衣小姐,这种气派,早引起了全楼酒客的注意,正猜想他是什么大来头的人。
酒楼堂倌自是把骆人龙的身份估计得更高,他之所以过来赶走小花子,—原是怕小花子得罪了这种大客人。 这时,见骆人龙如此招呼,不但马上松了手,而且还向小花子徐少麟陪礼道:“小的瞎了眼!小的瞎了眼!少侠请莫见怪!”打拱作揖的,一溜烟退了下去。
小花子徐少麟横了那堂倌的背影一眼,“呸!”声道:“狗眼看人低!” 骆人龙一笑道:
“店脚衙之类的人物,原就是这样的,少侠犯不着和他们生气,敢问少侠,可是有什么赐教?”
小花子徐少麟眼睛一翻道:“小花子要没有什么事,铁大侠就不预备请客了,是不是?”
骆人龙真没想到徐少麟会变得这般刁钻堆缠,当下被弄得尴尬之极地连声道:“少侠快人快语,请!请!我先敬少侠三杯。” 一连敬了小花子徐少麟三杯酒,又吩咐跑堂的添了几样菜,小花子也不客气,酒到杯干,筷子像雨点般,带着口涎,疾收疾送,只瞧得舒玉珍柳眉不住地轻扬,心里嫌他脏得不得了,那里还敢再伸筷子。
小花子徐少麟视如不见,只顾大吃大喝。
顷刻间,一桌酒菜都被他一个人吃光了,脏袖子一抹嘴巴,拍着鼓胀如盆的大肚子,怪声怪气地道:“痛快!痛快!小花子难得一饱,今天真是交上了大宏运了。”接着,站了起来,“谢”字也不说一个,大摇大摆,向楼下走去。
舒玉珍气为之结,向骆人龙娇嗔地道:“小花子太无礼,钰哥哥你……”骆人龙应声道:
“是的,小花子欺人太甚,珍妹,你先去找震川哥他们去,我跟小花子到无人之处,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言罢,也不待舒玉珍开口,幌身暗自而去。
舒玉珍也想跟去出一口气,无奈骆人龙走得太快,留下一桌酒菜的账,非她清理不可。
等到她甩出一绽价值超过酒账十倍以上的纹银,追下楼时,已经不见了小花子和骆人龙的踪影。
这时,正是华灯初上,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热闹之极,舒玉珍一连打听了好几个人,竟不得结果,只气得她恨声不绝地,循着暗号,去与大哥舒震川他们会合,这且不提。却说,小花子徐少麟一时恶作剧,仗着大庭广众之下,料想化名铁钰的骆人龙对他无可奈何,出了一口骆人龙过去在舒家堡整治他的恶气,心里好不高兴,正志得意满地走到—处僻静的地方,准备大睡一觉之时,忽闻身后有人沉声道:“小花子,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么?”
小花子徐少麟机警地幌身错开半丈,扭头望去,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原来骆人龙正站在他的背后,瞧着他只是冷笑。
小花子知道骆人龙的厉害,曾受过骆人龙一指之赐,在这无人之处,心里忽然有点慌乱,颤声地道:“你……你……真的这样小气么?” 骆人龙见他吓成这样,不忍再和他开玩笑,朗朗一笑道:“少麟,你猜猜我是谁?”语气竟是出奇的温和。
徐少麟看出骆人龙已不会跟他为难了,心想:他一定是自惜身份,怕人笑话,不由胆气一壮,又目牛无人地冷笑道:“少麟,少麟,岂是你们这批伪君子叫的,快走,本侠没时候和你哕嗦,要休息了。”骆人龙眼见他这付神情,心里忍不住只乐,错步间,身子一幌,伸手向徐少麟手腕抓去,同时出声道:“要休息,只怕由不得你了!”
小花子徐少麟一退再退,只觉骆人龙如影·随形,那能让得开,腕脉一麻,便动也不能动了。
这一下,真吓得他心神皆悸,暗恨自己不该自找麻烦。
骆人龙忽然放手笑道:“少麟,你怕了!”
小花子徐少麟惊魂未定,但色厉内荏地道:“谁说我怕了,少神气,我们比比剑法。”
粗大的打狗棒一抡,现出了一柄修长的钢剑,安心要用“天魔剑法”了。骆人龙声音一沉道:
“少麟,不得无礼,我是你人龙哥!”
徐少麟一怔之后,哈哈笑道:“人龙大哥早就死于,谁相信你的鬼话,我劝你少用心机了吧!看剑!”剑花一挽,招走“天魔剑法”中的“含沙射影”,向骆人龙腰际,闪电般刺来。
骆人龙剑眉一皱,五指如钩,扬手间,便抓住了徐少麟刺来的长剑,轻喝一声:“撒手!”手腕一震,徐少麟再也握剑不住,那把长剑就到了骆人龙手中。 要知,“天魔剑法”
虽是怪异难测,普通武林人物,断非其敌,可是,对骆人龙又当别论,他不但会使“天魔剑法”,而且,精通整个的天魔武功,又加功力比徐少麟高得太多,徐少麟岂不是等于班门弄斧,那有他称英雄的余地,是以,出手一招,就失了长剑。这是徐少麟自认为唯以可以恃仗的剑法,现在,连这招剑法都不灵了,一时使他愕在当场,出声不得。
骆人龙一笑,将长剑交还他道:“你太鲁莽了;你纵然不相信我是你人龙大哥,也不应该出手就是杀着。我要真的不是你人龙大哥,你这样忘动无名,便要招致杀身之祸了。”徐少麟收回宝剑,怔怔地瞧了骆人龙半天,一摇头道:“你不可能是我人龙大哥,你不但脸肤很白,而且,手也是雪白,与人龙大哥完全不同。”
因为,骆人龙过去全身的颜色是紫色的,所以,难使徐少麟相信。 骆人龙道:“我有了奇遇,改变了肤色,所以和过去完全不同了。”随就把自己炎河遇险之事,简略地说给徐少麟听。
徐少麟疑怀难释地道;“你容貌变了,难道声音也会跟着变?” 骆人龙道:“我是故意吃药改变嗓音的,好叫人家认我不出。”
徐少麟依然摇头道:“故事人人会编,我说我是骆人龙,你相不相信?”
骆人龙被他说得一时答不上话来,呆住了。
徐少麟忽又自言自语地道:“我看你的跟神,倒有点象人龙大哥,待我想出几个问题来问问你,便知道你是真是假了。”
骆人龙—拍大腿道:“对!你这主意不错!”
徐少麟凝思了片刻道:“杜老先生与你相处的十日之中,一共换过几次服饰?”骆人龙不加思索地道:“换过一次。”
“为什么理由换的?”
骆人龙回想当时情景,那是因为恩师三绝先生要在十日之内,将一身绝学,全部传给自己,以致在全心全意指点之时,竟被他自己的旱烟杆烧着了衣服,犹不知道,直到衣服烧了一半,方始警觉,这事留给骆人龙一个永远忘不了的印象,师恩如海,报答无门,骆人龙不由有些黯然伤神起来。
徐少麟晒笑道:“答不上来了吧!”
骆人龙俊目含泪伤感地道:“麟弟,恩师因倾心授我绝学,忘神烧着了自己的衣服。”
这是除了骆人龙和徐少麟以外,任谁也不知道的事实,徐少麟再没有理由不相信这自称铁钰的人,不是他的骆大哥了。
何况这时,骆人龙又探手腰间,解下流霞宝剑为证,又道:“麟弟,你还识得这把宝剑么?”
徐少麟跳过来,一把握住骆人龙的双手,高兴地道:“大哥,你想煞小弟了!”接着,又想起前情,:埋怨骆人龙道:“大哥,那次你在舒家堡,对我好不客气呀!”骆人龙苦笑道:“那是事不由己,麟弟,你得原谅我。”
徐少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