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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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潮-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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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风叟柯正雄长眉一剔道:“愚兄弟二人爱莫能助,有负各位雅望了!”
  高阳堡三堡主一轮明月高永泰道:“难道二位大侠为了骆人龙之事,竟要和我们翻脸了?”
  飞云叟李守义哼声道:“我们的好话已经说尽了,一错不能再错,要翻脸,有什么了不得的!”
  金风叟柯正雄轻叱道:“四弟,现在我们是来和各位一尽数十年朋友之义的,不可口出恶言!”接着又向大家一揖道:“各位老友请原谅我们四弟的浮躁,老朽想向柳掌门人叨扰几杯水酒,为我们过去协同无间的友谊共干一杯。”
  王屋掌门人柳去非见柯李二人不谈骆人龙的事,心中略定,忙命人摆上酒席,款待柯李二人。
  入席后,柯李二人分别向各人敬了酒,眼光落在少林枯禅禅师的身上。
  枯禅禅师合什当胸道:“少林寺与中原四皓友谊长存!”
  金风叟柯正雄道了一声“谢”,道:“请禅师归告贵派掌门人,中原四皓永远记着贵寺这份盛情!”
  接着手中金背砍山刀一摆,截下一支桌角,正声道:“中原四皓与三堡四派的友谊,从此断绝,有如此桌。”
  三堡四派在座代表却没想到金风叟柯正雄和飞云叟李守义会来这一手,当时都不禁为之怔住,接不上话来。
  金风叟柯正雄与飞云叟李守义在大家一怔之际,又是一拱手道:“愚兄弟在各位安排好了的后山屠场相候。”昂首阔步,走出了大厅。
  直到金凤叟柯正雄飞云叟李守义走远了,大家方始如梦仞醒,同声叹道:“这话从何说起,我们是素来尊重二位大侠的呵。”
  枯禅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柯李二位大侠所说后山屠场相候是什么意思?”
  王屋掌门人铁指先生柳去非讪讪地一笑道:“这次王屋之会,原是我们三堡四派连谊性的集会,想不到红柳庄和骆少侠竟想利用我们这集会的机会,带来大批穷凶极恶的黑道魔头:要将我们一举消灭,是我们预先得到了消息,乃在后山广场上准备了一些酒宴,以便一尽地主之谊。”
  枯禅禅师听了心中已自有数,不禁低头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舒家堡二堡主琵琶手舒伦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也到后山去吧!”
  于是,一行向后山行去,枯禅禅师也叫来少林四小金刚,随大家一同到了后山。
  后山广场上,已经摆好了百数十桌酒席,分布在广场的东西两头。
  金风叟柯正雄,飞云叟李守义已端坐在客位的筵席上,对三堡四派诸人的进入,正眼都没有看一下。
  三堡四派诸人眼见柯李二人如此态度,似乎都有说不出的难过和惋惜,因为在他们的眼中看来,柯李二人是日趋下流了。
  这时,枯禅禅师忽然合什向王屋掌门人铁指先生柳去非道:“请问柳掌门人,不知可曾准备参观的席位?”他的态度已表明出来,是谁也不帮,保守中立,并有作见证的意味在内。
  三堡四派诸人向枯禅禅师瞪了一眼,心中都有说不出的忿怒,可是他们毕竟还是不敢得罪于他。
  王屋掌门人柳去非勉强笑道:“禅师不提起来,我们倒是疏忽了,象这等武林盛会怎可不设一公证席位,现在就请禅师担任首席公证人吧。”说着吩咐在中央左侧加设了一席。
  枯禅禅师合什道了谢,便与四小金刚在那孤零零的一席入了座。
  接着,又见一连走来十几个老人,为首的人,竟是那逆天翁任性,一边走,一边大嚷道:“你们这里,可招待看热闹的人?”
  王屋掌门人柳去非只好又吩咐为他们在枯禅禅师席位附近添了几席。
  这公证席之设,对三堡四派来说,不啻是一种讽刺,使他们脸上极为难堪。
  因为这表示着,对于他们三堡四派当初处置日月叟骆一飞的公案,还是有许多人,认为值得研究。
  尤其,随逆天翁任性一同前来的那些老人,有大半数以上,都是江湖上极有声望的人。
  三堡四派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平素开口闭口,都是以武林公义为依归,这次当着这多公证人,要不能说出一个道理来,对于他们的声望,将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威胁。
  现在,已可看出三堡四派诸人微现狼狈窘态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报道:“有位马公子驾到!”
  一条人影在路口出现,大家抬目望去,原来是一位紫脸少年,除了逆天翁任性外,谁也不认识他是谁。
  枯禅禅师细声问四小金刚道:“是他么?”
  四小金刚点了一点头。
  骆人龙走到场边,便有三堡四派的人迎了上去,问道:“请问马少侠,是今天这儿那一方的朋友?”
  骆人龙举目向场中扫视了一眼,冷冷地对那接待的人道:“在下不是你们的朋友!”
  大步走向金风叟柯正雄隔席坐下。
  骆人龙因为皮肤变成了紫色,金风叟柯正雄和飞云叟李守义自是都不认识他。
  而骆人龙又不愿于这时显露自己的真正身份,所以也没有和柯李二人相认,但对于他们能在众目所视之下,坐在自己这一边,却是深为感动,完全原谅了他们了。
  金风叟柯正雄和飞云叟李守义以骆人龙盟叔的身份,却不能不对盟侄骆人龙的朋友略尽礼数,于是向骆人龙抱拳为礼道:“多谢马少侠仗义支持,柯正雄李守义谨代敝盟侄骆人龙有礼了!”
  骆人龙含含糊糊的答了礼,便即端坐不动。
  不久,红柳庄的卓氏兄弟和卓夫人母女也来了,柯正雄和李定义又过去致了谢,但卓氏一门却与骆人龙故作不识,也未打招呼。
  最奇怪的是公证人席上,左来一个,右来一个,一下子增加到了二三十个人。
  这样一来,似乎连公证人的人数都比骆人龙这边的人要多,更不要说与三堡四派的人数相比了,直到黑煞手郑昆最后带了七八个人进来,骆人龙这一边,才略见声势。
  黑煞手郑昆记恨金风叟柯正雄与飞云叟李守义误听人言,做出杀兄之事,竟不和他们打招呼,冷冷地坐在骆人龙旁边,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倒是金风叟柯正雄了解黑煞手郑昆的心情,不但不怪他,反而先向他打招呼道:“老郑……。”
  黑煞手郑昆巨目一横,截口道:“谁是老郑,请柯大侠自重些,我虽出身黑道,声名可并不弱于你们。”接着,又哼声道:“够身份叫我老郑的人,早就仙去了。”他说这话原是为了抢白金风叟柯正雄的,不意又触动了伤感之处,说到后来,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声音有点走样,带上了凄凉的意味。
  金风叟柯正雄羞愧交加,只好改口道:“郑大侠,过去的事,我们知道错了,但愿我们尚有赎罪的机会,我们将竭尽所能……。”
  黑煞手郑昆脸色稍霁道:“你们能够看得破,现在还不算太迟。”
  只教训得金风叟柯正雄抬不起头,苦笑道:“我们带了兵器来,便是决心不让任何人损及人龙一毛一发。”掠目四望,不见骆人龙,关切地问道:“人龙什么时候可以到来?”
  黑煞手郑昆看了骆人龙一眼,骆人龙摇了摇头,黑煞手郑昆便顺口地道:“他快要来了!”
  原来,骆人龙与红柳庄卓氏兄弟早有计较,要处处给三堡四派心理上的打击,凡是能够利用上的机会,都尽可能加以利用,所以骆人龙脸色变了,就暂时不表明身份,甚至,始终不表明身份,以混淆对方的耳目。
  金风叟柯正雄耽心地道:“三堡四派有将你们一网打尽之意,不知你们有没有准备?”
  黑煞手郑昆道:“这个不劳烦心,你等着看好了!”
  金风叟柯正雄见黑煞手郑昆的语气,始终是冷冷的,心里很是难过,可是,谁叫自己做错了事哩!实在怪不得人家,只好无趣的又扯了两三句,退回自己席位上坐下。
  骆人龙看在眼中,有些不忍,暗中对黑煞手郑昆道:“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郑伯伯也犯不着再生他们二位老人家的气了。”骆人龙气度恢宏,真相一明,芥蒂一去,心中对几位盟叔仍是尊敬如昔。
  黑煞手郑昆耳语笑道:“不气气他们,他们怎能看得破一点虚名?”
  骆人龙轻声道:“他们不顾一切地坐在这一边,便足证他们看破一切了。”
  黑煞手郑昆传音道:“他们要不坐到这边来,你就是大量放得过他们,我也非亲手杀了他们不可。”  ’
  骆人龙正想再说什么,忽见对面高家堡三堡主一轮明月高永泰走了过来,道:“郑大侠和红柳庄四位庄主,各位远道而来,敝堡等为尽地主之谊,聊备粗筵招待,请问要筹措多少桌酒菜备用?”
  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笑道:“多谢高堡主盛情,请就现有人数开席便了。”
  一轮明月高永泰一愕道:“卓庄主的百数十位朋友呢?”
  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望着高永泰淡淡一笑道:“多谢高堡主记挂,他们的事情,在下不便置答。”
  “他们”到底是来?还是不来?这一点,对于三堡四派极为重要,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这一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使三堡四派的藉口,有如半空失足,没有了根据。一轮明月高永泰心慌意乱地打量了座中各人一眼,道:“骆少侠是……。”他因没见过骆人龙,所以想问那一位是骆少侠。
  黑煞手郑昆截口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又给了高永泰一个闷葫芦。
  一轮明月高永泰带了一肚子疑团和不安,走了回去,对面三堡四派人群中随着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他们大张旗鼓,原是想利用这个机会,一举消灭他们心目中的黑道人物,以为自己立下万世之名。
  现在,大目标消失了,面对着红柳庄卓氏一家和金风叟等十来个人,他们三堡四派,动员了全部精英,对付的就是这十来个人,这事传到江湖上去,情何以堪?
  俗话说:“杀鸡焉用牛刀”,如今他们不仅是用的牛刀,且要杀的对象,根本连鸡都说不上,只能算是小蚂蚁,这种尴尬的事,能不叫三堡四派的英雄们,象浊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打不起精神来了么?
  这时,他们最怕的,就是公证席上那些公证人的眼光,人家纵然只是无意地一瞥,他们也会有一种无地自容、毛骨悚然之感。
  最讨厌的是逆天翁任性,说话的声音又粗又大不算,而且还怪象百出,似是专门跑来看三堡四派的笑话的。
  这顿饭吃得十分冷落,三堡四派的其他高手,都不敢出面,广场上百数十张桌子,只有四五张开了酒席。
  三堡四派那一边,只有几位首要人物,聊作点缀。
  人数最多的,还是证人席上占压倒了双方的总人数。
  骆人龙这边,用饭的时候,大家脸上都挂着含蓄的微笑,态度都那么轻松,在精神上,他们显然已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其中只有金风叟柯正雄与飞云叟李守义二人,神情间显得有些茫茫然。
  忽然,飞云叟李守义拉了金风叟柯正雄一下,用“传音入密”神功道:“二哥,你仔细看看那位马少侠的举止动作,语态神情,有点象谁?”
  金风叟柯正雄起先没有注意骆人龙,这时一经飞云叟李守义提起,便对骆人龙暗中特别注意起来。
  骆人龙象貌变化极少,英俊潇洒如昔,只是更加成熟,更见气概了些,那紫色的面孔,其实只能瞒人一时,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不难从气质上辨认出来。
  金风叟柯正雄注视之下,突然心中一热,向飞云叟李守义传音道:“是他,一点不错,他为什么不和我们相认呢?他还恨我们么?”
  飞云叟李守义摇首传音道:“人龙这孩子天性至善,他要没有别的原因,不会不认我们的,我看他们必定是想好了对付三堡四派的计划了,二哥仅可放心地慢慢看吧!”
  金风叟柯正雄对日月叟骆一飞之死,负疚最深,因为当时是他一口答应三堡四派的,所以他对骆人龙有一种特别的赎罪心情,这种心情,使得象他这种老诚持重的人,也忍耐不住要马上和骆人龙说几句话。
  他要过飞云叟李守义腰间的宝剑,传音向李守义道:“我去把老三这把流霞宝剑,送给人龙,以免三堡四派发难时,他没有合手的兵器使用。”
  飞云叟李守义知道二哥这些日子,也苦够了,想念骆人龙差不多要想得发狂了,其实他自己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一样,当时只好提醒金风叟道:“二哥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三堡四派中人听见了,以免破坏了人龙他们的预订计划。’’金风叟柯正雄点了点头,捧着流霞宝剑,走到骆人龙的面前。
  骆人龙一见,连忙起身让坐道:“老前辈请坐!”
  金风叟柯正雄“呵!呵!”笑着,坐了下去,将手中流霞宝剑,递给骆人龙道:“这把流霞宝剑,曾有过一次最不光荣的记录,马少侠或能为他恢复光彩,老朽谨以相赠。”
  这话只有骆人龙懂得,因为这把流霞宝剑正是流霞叟邱永信刺杀他父亲的凶器,言外之意, 自是要他用这把宝剑向三堡四派索还血债了。
  他如果不是骆人龙便不会接受这把宝剑,他要是骆人龙,便不能不接受这把宝剑!
  骆人龙一阵激动,双手接过流霞宝剑,低头呼了一声:“二叔!”
  金风叟柯正雄大叫一声,道:“好孩子!”一掌拍在骆人龙肩头上,眼内泪水便如断线珍珠般滚了下来。
  金风叟柯正雄这么大声一叫,惊得全场的人都是一怔,好在金风叟警觉极快,马上又补上一句道:“他真会如期赶到么?”又把大家的视听混乱了。
  飞云叟李守义也走过来,和骆人龙说了几句伤感的话。
  金风叟柯正雄又道:“人龙,你下山报仇,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不用真实姓名出现呢?”中原四皓的一贯作风,讲究的是明来明往,行止无亏,所以忍不住要这样问骆人龙了。
  骆人龙笑道:“在目前这种情形之下,小侄不用真实姓名,原无什么必要,只是小侄下山以来,一直都是用的马恨生的化名,这次赶来王屋山,无意间倒避开了三堡四派的耳目,所以率性将计就计,以收攻心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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