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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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江湖-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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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黄书郎直觉得背上早就不痛了,他现在睡得好舒坦,微微打着鼾。
  □□        □□        □□黄书郎是被一阵酒香弄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打更老六在点灯笼。
  “几更天了?”
  “唷!黄爷醒了,我正要去打三更呢。”
  他放下了灯,指着他那张破桌子,笑道:“一夜吃的全在这儿,你慢慢地吃,不到半个时辰我就会回来了。”
  黄书郎道:“你去吧,只不过你多留意黑红门,有什么动静,回来告诉我一声。”
  打更老六道:“何用黄爷交代?我会的。”
  破竹茅屋内没有灯,但外面的月光很明亮,打更老六只一个灯笼,便提着去打更了。
  黄书郎坐在茅屋内看看桌上的吃喝,只见那壶酒足有一斤重,桌上还放了一只酱肘子,卤蛋也有七八个,煮的花生半斤多,另外还有两张葱油饼。
  黄书郎觉得打更老六很会办事,他先啃了一张烧饼垫垫肚皮,一壶酒他喝了一半,另一半留给打更老六喝。
  黄书郎正自独酌,他还欣赏着月色。他觉得这时候如果有个知心的美人儿在身边,那才真是一件十分惬意而又愉快的事。比方说,那个八里庄上的俏寡妇秀秀,就是个令人愉快的美人儿。
  想着秀秀,黄书郎便也想起八里庄外住了一个恶霸丧门神。这件事是秀秀说的,当然,黄书郎会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办。
  只不过他才想到这地方,远处奔来一个人,月光之下他看得清,敢情打更老六回来了。
  打更老六在喘气,黄书郎已站在门后面。
  灯笼放在桌子上,打更老六对黄书郎道:“黄爷,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妙了。”
  “怎么啦?”
  “怕是小流球要完蛋了。
  “你看到什么了?”
  “我发现黑红门的后门走出两个人,那两个人抬着一个大麻袋,扑通一声抛在一辆大车上,那麻袋里一定是个人,说不定小流球已经……”
  黄书郎道:“大车往哪个方向驰去了?”
  “大车往西门方向驰去,快要到城外了。”
  黄书郎长身奔出门,他对打更老六道:“多多注意黑红门的人。”
  打更老六道:“我会的,黄爷,你多小心了。”
  黄书郎上了墙。他跃在城墙上,贴着墙边四下看。然后一个跟斗翻到城墙外。
  他越过护城河,自言自语道:“不错,这个方向是往凉河的,那地方不正是黑红门的总堂口?”
  □□        □□        □□天上的月亮真圆,就像小寡妇秀秀梳妆台上支起的那面镜子一样的又圆又亮。
  黄书郎看着月亮,想着小寡妇。
  月儿圆又亮,照得天上的星儿也好像消失不见了。
  黄书郎口中衔着一根茅草在嚼着。他的面上露出了笑,笑得十分神秘。
  他为什么会发笑?他在整人的时候就会发笑。只不过别人在整人的时候是冷笑与奸笑,或者根本就是皮笑肉不笑,但黄书郎不一样,他的笑叫人觉得他好像很无奈,很可怜,好像他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一样。
  最可怜的人如果还笑得出来,那一定是无可奈何地笑,也是可怜兮兮的笑。
  现在,黄书郎就是把这种惹人同情怜悯的笑挂在脸上。虽然此刻三更天刚过,但月儿亮,照得他的模样一清二楚。是的,他在笑。
  因为他发觉有一辆马车就快要到他的面前了。
  “达达达达……”加上“咕哩隆咚”响,那匹马拉车挺带劲。夜来天气凉,如果白天日头照下来,那匹老马就有得罪受了。
  斜斜的山坡边沿上,那条不算太宽敞的大道上,黑呼呼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当然是黄书郎。
  他老兄真悠闲,双手放在臂弯上,嘴巴里嚼着草,吃吃笑又不像笑的挡在路中央。
  “吁!”赶车的用力拢住那匹老马,倒引得大车上有个人伸出头来问:“老李,他娘的你怎么不走了?”
  赶大车的道:“连爷,你看路上是什么?”
  姓连的本来斜卧在大车上,闻言猛抬头,他吃吃地道:“那不是个人吗?”
  赶大车的道:“连爷,会不会是那活儿?”
  “你说什么?”
  “会不会是鬼?”
  “鬼你个头,月亮这么圆。”
  “月属阴,日属阳,白天鬼怕阳,夜里可是他们的天下,我认为……”
  姓连的“呸”地一声吐出一口唾沫,叱道:“老李,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赶车的道:“我手上没有桃木剑,只是一根长鞭。”
  姓连的沉声道:“抽他一鞭,是鬼抽不中,是人他就会叫喊。”
  赶大车的道:“万一是那活儿,我抽一鞭,他就会要了我的命。”
  姓连的劈手抢过皮鞭,道:“咱们跟随向爷办事,上刀山下油锅也没有怕过什么,今夜你小子却胆小如鼠起来了。”
  他拿着长鞭不出手,却把大车上睡的另一个年轻人叫起来了。
  姓连的把长鞭递在年轻人手上,道:“小张,你揉清眼睛往前看。”
  小张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小子,他揉揉眼睛,问道:“副堂主,你要小的看什么?”
  姓连的乃是黑红门清河镇上二十四分堂副堂主,江湖上“恶狼”连百瑞就是此位仁兄。
  他指着前面路当中,道:“你看看,前面路上黑呼呼地站着个什么?”
  小张睁大眼睛,道:“人嘛!”
  姓连的道:“对,是个人,他不是鬼。”
  小张闻得连百瑞的话,笑道:“就算是鬼,咱们这儿三个大男人,怕什么?”
  连百瑞笑道:“有出息,去,抽他几皮鞭。”
  小张道:“打人?为什么?”
  连百瑞道:“他挡住咱们去路,难道就在此地耗下去?”
  小张不接皮鞭,他挺挺身子下了车。
  他年轻气盛求表现,对连百瑞道:“副堂主,我的身上带着刀,我过去看看。”
  他把刀握在手上,却又闻得连百瑞道:“小张,多加小心,是鬼难缠,是人更难斗,多加小心了。”
  小张走了三步又回头,道:“副堂主,你是说人比鬼还难斗?”
  连百瑞道:“半夜三更人挡路,百分之百是恶人,你没听人说,鬼还怕恶人。”
  小张怔了一下,但已经下了车,硬着头皮也得去看一看对方到底是人还是鬼。
  他的刀在手上不停地抡动,口中厉吼:“是鬼请让路,是人你快逃,奶奶的,老子钢刀是不带眼睛的。”,
  双方相距六七丈,黄书郎又是站在树影下,那模样还真叫人摸不清是人还是鬼。
  小张走过去了。
  黄书郎本未笑出声,但当他发觉小张那色厉内荏的模样,他吃吃地笑了。
  他那笑声听起来好像是热锅在冒气,有点刺耳,却也令小张吃一惊,小张已是惊上加惊了。
  “鬼!”
  是的,鬼就是那种“嘘嘘”声。
  也许有人说,天底下哪里会有鬼?可是,谁又能证明天底下没有鬼?
  车上的连百瑞就愣然张口开不了腔。
  他瞪着眼睛看前面。
  赶车老李道:“连爷,准是那活儿,我看这有点不对劲,是不是遇上多事的鬼,他要打抱不平了?”
  连百瑞叱道:“去你的,鬼管咱们阳间的事呀?老子没听说过。”
  就在这时候,小张已经站在树影前面,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不由骂道:“操你娘,你是人吗?”
  他边骂边举刀,照着黄书郎就砍。
  黄书郎沉声道:“我是人,你小子就是鬼了。”
  他的动作真快,钢棒疾点横拦,身不动,便闻得两声极端不同的响声“当!”“砰!”
  “哦!”小张的声音传来,他的人已往山边撞过去,满头鲜血往外喷,糊里糊涂地歪倒在一片茅草窝里了。
  黄书郎仍然不动,他轻松地站在路当中,那钢棒在他的手上旋动着,就好像孙悟空的如意棒一样。
  他仍然那么吃吃地笑,只不过他的笑声又大了些,因为他发觉大车那边又奔来一个人。
  是的,连百瑞提着鬼头刀奔过来了。
  连百瑞听得小张叫“人”时,他就胆子大了。
  看到小张被敲翻在山边不起,他更火大了:“什么人竟敢和我黑红门作对?真是活腻了。”
  黄书郎仍然在笑,他的笑声更大了,他耸肩两笑,却也更增添他的神秘……交手之前唬唬人,也是一桩令他愉快的事,所以他乐透了。
  “恶狼”连百瑞忿怒地站在三丈远处,他心中明白,小张的武功不怎么样,但一般人他还能一个打三个,不料刚才只一出手,便被人家打翻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不冒进,站在那里开了腔:“朋友,你是谁?”
  黄书郎笑不笑的沉声道:“我是谁?你这个糊涂蛋,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的。”
  连百瑞怔了一下,道:“老子从未见过你。”
  黄书郎道:“你现在不是见到我了?”
  连百瑞道:“你小子报上名来,连大爷不打迷糊仗。万一你与连大爷沾点亲带点故,我的刀子没眼睛,会伤感情的。”
  黄书郎淡笑一声,道:“我们永远也不会沾亲带故的,你阁下如果以为我们还有点相似之处,那大概只有一件事情勉强可以说一说。”
  连百瑞双眉一扬,道:“我们有相似之处?”
  黄书郎道:“是的,只有一点相似。”
  “是什么?”
  “人,只有这一点还勉强相似。”
  “去你娘的,耍嘴皮不是?”他一抡手上鬼头刀,厉吼道:“你看刀。”
  刀芒由右上方往左下方狂劈,连百瑞出手就是一套昆仑定堂刀法,凌厉的气势还真吓人。
  黄书郎的钢棒斜着挡,他的身子转动了。
  他身法是狂野的,但出招却是细腻的,看上去像是粗枝大叶,仔细欣赏才知道他还真的有一套。
  只闻得“当当”两声响,黄书郎的尖刀已扎在敌人的右臂肘上,“当”地一声,敌人握不住鬼头刀,刀落在地上了。
  曲池穴上挨一扎,一条手臂就不灵光了。
  连百瑞斜着身子往圈外跳,他的心中想,这个凶汉会是谁?
  他的刀法十分实在,却不料才不过一招半,便被人家弄得刀也掉了,臂也伤了。
  他忽然大声叱道:“好个‘恶客’黄鼠狼,操你老亲娘,你是黄鼠狼,你……你不是伤得极重?你……”
  黄书郎哈哈笑了,他再一次地乐透了。
  “哈,好,真的是心眼儿够灵活,竟然猜出我的大名来了。”
  “你怎么还不死?”
  “我怎么会死?有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活着,我是永远不死的。”
  连百瑞厉吼道:“你个王八操的,你拦住老子们的去路,你想打劫爷们不是?”
  黄书郎呵呵一笑,道:“我可亲可敬的连副堂主,你身上有什么油水可以引起我的兴趣?”
  连百瑞道:“要吗?老子只有鸟一个。”
  黄书郎道:“你在引我杀人动机了,连副堂主。”
  连百瑞当然不想死,他忿怒地道:“王八蛋,总堂口你盗走了我们少主的宝物,黑红门已传下铁令,不论死活一定要捉住你,你他娘的躲到清河镇地界来了。”
  黄书郎道:“我是个办事有始有终、十分认真的人,我为什么盗那些宝,你大概不会知道吧?”
  连百瑞道:“你小子把我们少门主的宝物藏在什么地方了?”
  黄书郎面色一紧,道:“现在宝物是我的了,因为宝物是在我的手上,你休再提你们的那位坑人的少门主,老子听了就生气。”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如果我一高兴,此刻就先拿你开刀。”
  “你要杀我?”
  “怎么样?不可以?我告诉你,老子也不是省油灯。菩萨见我不欢迎,在你们身上,我永远也慈悲不起来。你若不相信,老子先出刀削下你那一只耳朵来,当着你的面,一口吞下肚子里。”
  他真的要出刀了,吓得连百瑞直往后退。
  黄书郎沉声道:“操,你怕了?”
  “我当然不想挨刀。你这个恶客我早就听说过,你杀人不眨眼,黑白两道你通吃,天王老子你不怕,地王爷爷你照样欺。我们门主说,你他妈的作风,就好像当年的……当年的两个人。”
  “什么人像我的作风?”
  连百瑞道:“当年道上出了两个疯魔头,一个叫‘飞云怒虎’石不古,另一人叫做‘西山狂狮’田不来。门主说,你好像那两魔的翻版。”
  黄书郎闻言哈哈地大笑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干爹,另一个田大叔正在深山闭洞养伤。
  连百瑞叱道:“说你像魔你还乐,不正常。”
  黄书郎脸色一紧,火大了姓连的叫干爹他们是魔。
  他大吼一声腾身起,十一棒,棒棒打在连百瑞的头顶上,只打得连百瑞抱着头大声吼:
  “你打死人啊!”
  打了十一棒,可也没把连百瑞的头打得流血,当然起了几个疙瘩是有的。
  黄书郎退了一步,厉吼道:“连副堂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修理你?”
  “我认倒楣,你高兴就会打人。”
  “我是不会随便打人的。”
  “你已经打了我。”
  “我打你,是因为你对老前辈们说话不敬,什么两个大魔头?你要称呼老前辈。”
  “他们也许是你的老前辈,对我黑红门来说,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黄书郎立即又出棒,这一回棒棒打在连百瑞的背脊上,那响声比敲在头上还要响。
  “别打了,打死人了。”
  黄书郎道:“叫老前辈,你不叫我还要打。”
  连百瑞道:“我的口叫心不叫,你永远也不知道。”
  黄书郎一笑,道:“我听了就会舒服,至于你心里想什么,我早就知道了。”
  “你说我心里想什么?”
  “你除了骂我十代老祖宗,还想剥我的皮,抽我的筋,喝干我的血,是吧?”
  “不错,正是我心中所想,但愿如愿。”
  黄书郎吃吃一笑,道:“怎么想是你的事,你还是快叫那两位老前辈,否则……”
  他欲扑上来了。
  连百瑞大叫,道:“好,算你厉害,他两人不是魔头,他两人是老前辈,行了吧!”
  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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