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在半空中对.准黄书郎打开扇面,十二支银针那么神奇而又不可思议的直往黄书郎激射过去。
日光反射出一片冷焰,黄书郎来不及挥棒,五个空心跟斗拚命地翻,但他知道身上好像不舒服。
他中了两支银针。
他太幸运了,因为司马山并未追杀,黄书郎的左上臂与大腿上各中了一支银针,对方的银针是有毒的。
黑道人物的暗器,差不多全都有毒。
黄书郎站在地上,他伸手在左上臂上拔出那支银针,也将大腿上的一支银针拔出来。
令人奇怪的,乃是随着银针被拔出来,伤口马上流出乌血。
司马山看得吃了一惊,他当然不知道,黄书郎刚才一口服下了好几颗解百毒的灵药,恶娘子巫春花未迷倒他,司马山的淬毒暗器当然也奈何不了他。
司马山沉声道:“好个黄书郎,你竟然不倒下。”
黄书郎道:“想要我倒下,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司马山,你也接我一招。”
他的吼声是在他旋起身子在半空中旋转时说出来的。
他的棒子未见旋动,左手的“恶信”尽往敌人的那把铁扇上削去。
司马山合扇横击,突见一根棒子已到了头顶。
他乃关洛大豪,武功自有一套。
黄书郎那一棒是要打烂司马山的头,但司马山却用力往侧旋。
“砰!”
“唷!”
黄书郎一棒打在司马山的肩头上,那声音听起来有些骨裂。
一连几个踉跄,司马山才拿桩站稳。
他扭回身,怒视着黄书郎,道:“娘的,老夫今天非生啖你的肉不可!”
便在这时候,“铁血掌”文通走出来了。
他对司马山笑笑,道:“沉着乃是致胜的要诀,司马兄,由老夫来掂一掂这小子的能耐。”
只见他双掌在空中不停的揉搓,脚下便也开始八字步的绕圈游走不已。
黄书郎不为所动,他的心中在忿怒。
是的,眼下的人曾是些黑道成名人物,竟然对他来个车轮大战,真正是不要脸。
身份高的并不以为他们的心胸真的能“宰相肚里可撑船”,大部分身份高的人心胸非常狭窄。
这些人能在黑道上扬名立万,正就是他们的心胸狭窄得令人可怕,他们以威立万。
这些人的威严是不容别人加以破坏的。
黄书郎就是在打击他们的威严。
他敢于找上凉河黑红门盗走左少强那包宝物,便是在打击黑红门的威严。
左少强是不容别人在他头上拉屎的人,当然左宗正更不能忍受这种有失他威风的行动,所以他要黄书郎死。
他在无所不用其极的要黄书郎的命。
这些赶来助阵的人,乃是在他各路堂主大受损伤、他的护法与执法几员大将死亡殆尽之后,下重金聘得几位道上恶煞赶来相助的。
左宗正心中明白,如果别人找他出力卖命,少不了送上大批银子才请得动他。当然别人也一样,不用重金,即使交情深,也不一定能把他们请来。
毕竟这是玩命的事。
此刻,崔昆仑已受了伤,但他仍然准备出手。
他恶毒地逼视着身上淌血、半张脸被烟火烧黑的黄书郎。那模样正等着冲上前去好生的挑瘦拣肥咬他一口肉了。
矮胖的“大扫把”司马山更是伤处痛得直冒冷汗,但他自信尚可再杀。
他在等着,也在包扎着自己的伤口,他不笑了。
本来他笑起来是可爱的,像弥勒佛一样,但当他不笑而皱起眉头的时候,他的五官几乎拧在一起打结了。
搓着双掌沙沙响的红脸六旬老者正是“铁血掌”文通。
文通这个名字黄书郎过去并未听过,他甚至还不知道江湖上会有这么一个以双掌打遍黄河两岸的黑道枭雄,他觉得这老者有点邪门。
文通开始绕着黄书郎滴溜旋转,他的身法越旋越快,仍然是八字步,却也盘腿如飞。
他的双掌沙沙响得更厉害了。
黄书郎刚开始,还看到他的双掌似乎有淡淡的轻烟冒着。
他只是屏息不动,他甚至把气功暗自在周身运行游动。他的棒子已不再旋于掌上,他必须静静地准备迎敌,因为这老者的脸上已不红润了。
他本来是满脸红光的,只因为他的双掌,唔,如今已变得赤红如日,光景他全身的血液全部往他的双掌上凝聚了。
便在黄书郎暗自吃惊中,文通不吭不叫,突然来一个撞满怀,人已欺进黄书郎的怀中,真是幽灵身法。
于是,便是一阵劈啪劈啪声传来。
黄书郎的肩上胸上被打得血气逆升,人已弹退七八步,他的棒子旋阻七十八次之多,却仍然挨了两掌。
他觉得胸口有些甜甜的,却拚命压住那股子欲冲口而出的鲜血,他用力地摇晃双肩不倒下去。
他的气功及时抚平了胸口的那股子逆气。
就在他刚稳住的时候,文通已仰天哈哈大笑。
他当然得意,但并不是因为伤了黄书郎而得意,而是因为在几位黑道高手面前露脸而笑。
受伤的崔昆仑知道,司马山当然更加知道。
只不过他们只当不知道,如果文通能一举解决掉黄书郎,那又有什么不好?
左宗正仍未出手,他吼叫:“文兄,何不乘胜追击?左某准备为你贺功。”
文通大笑之声突然停止,他再一次旋身,直往黄书郎扑击过去。
这一次他搓掌,只不过可以看得见他的双掌宛如两块烧红的烙铁一样。
当然,我们也看见黄书郎的胸上衣衫破碎得散落一片,肩上的长衫也一样。
文通的双掌疾拍,如万缕金光罩过去,黄书郎狂吼如虎的迎着文通旋来的身子撞过去。
两个人好像全不要命似的豁出去了。
互撞是瞬间的,便在两团人影撞击中,只见一缕鲜血红泉般的往空中冲去。
“唔……啊!”
“吭哧!”
两团人影合得快分得更快,只见黄书郎噔噔噔地连着退,终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吭哧”就是由他口中发出来的,他也再无法压制往上翻的一股热流,“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文通仍然在抖他那血泉似的右掌,他被黄书郎的“恶信”刺穿了手掌,便也破了他的“铁血掌”。
那尖尖的“恶信”非一般短匕可比,文通不怕一般短匕,但他忽略了黄书郎手上握的是“恶信”,既尖又利,十分恶毒。
他抖着血手大声吼:“杀了他,杀了这个小畜生,左门主,杀了他哟!”
左宗正立刻扶着文通,道:“文兄,你放心,那小子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就等着碎了他,挑心拣肝的活吃他,你且稳住,先包扎手伤要紧。”
他回头看看恶娘子巫春花。
巫春花已经能动手了,她走上来为文通包扎伤手,却用恶毒的眼光看着缓缓站起来的黄书郎。
于是,空中发出“呼噜噜”一声响,三江黑旗门大掌旗出阵了。
他大咧咧地站在距离黄书郎三丈之地,左手横伸,沉声开掌,道:“旗来。”
只见他不拔他的背上红缨大砍刀,却伸手要那一杆大旗,旗是紧紧地卷在竿子上的。
于是,三江黑旗门的护旗使者桑巴恭谨的走到戈彪面前,道:“当家的,对付这种宵小之徒,何需当家的亲自出马?把这小子赏给桑巴好了。”
口气真大,黄书郎伤得吐血,他当然有把握打败黄书郎了,这是占便宜的机会。
有便宜占,任何人也不会放过。
果然,戈彪重重地点着头,道:“小心了。”
他心中想得可真妙,如果他的护旗使者能把黄书郎摆平,他当然大有面子。
如果他出手,就算打败黄书郎也不光彩,因为黄书郎已受了伤,而且是被别人杀伤的,他只不过捡了个现成的便宜罢了。
三江黑旗门护旗使者桑巴闻得戈彪的话,一声:“属下领命。”
他猛地一顿手中长竿,转而对黄书郎嘿嘿冷笑不已。他那吊在眼上的长眉绽开了。那厚厚的嘴巴咧得好像要破了似的,道:“你伤得不轻,小子,桑大爷不占你的便宜,你先出手吧。”
“呸!”黄书郎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水,骂了。
他这时候火大了。
发了火的人谁也会骂人。
传言连孔圣人还骂人畜生,那是由于他的门人子路不孝,他老人家火大了,便骂子路畜生,这以后才有“子路闻过则喜”之传说。
黄书郎不是老圣人,他当然更会开骂,可巧他也骂桑巴“畜生”。
桑巴闻骂也火大了。
我这里让你先出手,不知好歹呀!
他回骂:“操,你在此刻还想逞强!”
黄书郎怒骂:“你操什么?操石头去,娘的皮,你口口声声不占便宜,为何不抢先出手?”
桑巴脸上有些红的吼道:“老子们齐出手,怕是你小子早就碎了。”
黄书郎咬牙道:“这与围杀黄大爷已无分别,王八操的,你会耍大旗是吗?那就耍给黄大爷看吧!儿。”
桑巴忿怒地抖着长竿打着闪颤,那么厉烈的对准黄书郎刺去,他大吼:“老子刺死你这小狗操的。”
旗端有支尖尖的刺枪,旗端还有血红的红缨子,看上去就是一支三丈余长的长枪。
黄书郎一见旗竿变枪抖闪着刺过来,一声狂叫斜着身子闪过枪尖,直往敌人奔去。
他的身法仍然够快的了。
他的兵器仍然紧紧地握在手上。
黄书郎心中很明白,他体内的气功帮了他的大忙,如果不是有一股气流在体内治疗他的内伤,怕是早就站不直身子了。
文通就想不通这小子为什么如此能挨。
谁都知道,一个会杀人的人,便也一定能挨杀,挨杀的人如果挺得久,胜利就属于他的了。
黄书郎腾身旋着往敌人的怀里撞,只不过他只挨进一丈多一点,空中忽然发出“呼噜”
响。
便在这声呼噜响中,桑巴手上的大竿子变了,变成一面好大的黑旗,旗面上展现的是个白色的骷髅全身图案,姿势是跳动的。
大旗就在黄书郎的身边抖开了。
大旗也快得不可言谕地把黄书郎的身子裹住了。
那桑巴只一裹住敌人,立刻双臂贯力,疯狂地旋动着旗竿,光景要把黄书郎紧紧地卷住以后,再用力地往地上摔去,活活地把黄书郎摔死。
“嘶!”
桑巴正欲把他往石头上摔,却不料大旗破了,只见黄书郎自裹紧的大旗里斜着身子欲跳出来,他左手的“恶信”已割破了那面大旗。
他的身法是狂野的,桑巴发觉不对劲,不及再用力去裹敌人,便拚命往地上摔去。
“咚!”
黄书郎还真被摔得四肢朝天,只因为他已快出来了,所以他仍然可以闪过,要紧的是头未撞上石头。
他火大了,腾身而起,顺着长旗竿旋进,“咚!?他一棒打在桑巴的头顶上。
“唷!”桑巴抛旗抱头,忙不迭地往一边闪,他怕黄书郎追杀,所以立刻往后闪。
黄书郎未曾追杀桑巴,他必须立刻调气,因为他知道后面还有得拚。
是的,就在他刚刚站定运气调息的时候,三江黑旗门大掌旗“铁塔”戈彪嘿嘿笑着迎过来了。
他边走边缓缓地在拔刀。
他的刀很宽、很厚,红绸缎闪飘着,光景宛如天神下凡尘。
戈彪站定身子,沉声道:“姓黄的,就凭你的胆识、武功、气度各方面,无一不让戈某心醉,如果今日不是处在敌对状态,老夫必然力邀你加盟我三江黑旗门下。”
黄书郎道:“时也,运也,命也,大掌旗,你的这段话不是有些多余?”他见戈彪在变脸色,又道,“你老兄就要剥我的皮吃我的肉了,还放上这么一段臭不臭的屁,干吗呀?”
戈彪大怒,叱道:“好话一句三春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他娘的,你就只会出口成‘脏’不是?”
黄书郎道:“一个人处在疯狗群里,他除了骂以外,永远也笑不出来。”
“你敢说老子们是疯狗?”
“疯狗还不如,是一群茅坑里淹不死的猪。”
“你找死!”
“我已经卯上了,操你们所有人的亲娘。”黄书郎当然卯上了。
他已经满身是伤,伤得几乎挺不下去了。
他想到了秀秀,他觉得很安慰,因为秀秀已有了他的儿子,他不能伤了儿子的心,虽然儿子尚未出世。
他要死也要死得英烈,死得伟大,有一天秀秀会告诉儿子,他的老爹是个不怕死的硬汉,是个真正的大侠士。他也要儿子和他一样,虽然这种刀里火里的日子很危险,但生命就是一束火花,一束闪亮的火花,当人们抬头观看火花的时候,是不会去注视不明亮的火花的。
人们只去注意最明亮的火花,虽然最亮的火花很短暂,却也令所有的人得到了它的光亮。
人的生命就是这样。
黄书郎也要他尚未出世的儿子和他一样。
他现在就要轰轰烈烈地干一场了。
他的心中也在骂:“老子这朵火花不是那么容易熄灰的,来吧,儿,不就是搏命吗?谁怕谁呀?”
迎面,戈彪嘿然一声出刀了。
他的刀挟着无与伦比的威势,那么凶悍地对着黄书郎直劈而下,就算是一棵大树,怕也会被戈彪这一刀砍断。
黄书郎不干,因为他已失去硬拚的本钱了。
他伤得太重了。
他忿怒的乃是一旁还有个虎视耽耽的左宗正。
左宗正才是真正要他命的人。
左宗正今天是不会放过黄书郎的。
就眼前的形势而论,左宗正几乎以为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杀掉黄书郎。
他站在远处,哈哈冷笑不已。
旁边的巫春花一样在冷笑。
“当!”
黄书郎的棒轻打在敌人的刀身上,他就借这么一点反力而弹升后翻。
三个空心跟斗之后,他发现有一团黑影罩过来。
是的,戈彪黑巾黑衣抡着明晃晃的砍刀暴斩如电,二十一刀连环劈,上下左右几乎封住了黄书郎再闪之路。
黄书郎忽然在敌人的刀上撩之际,回身贴地飞撞过去,他的棒子护顶,左手的“恶信”
猛一推。
于是……
“唷!”
“嗖!”
“啊阿!”
两个人立刻挟着血雨,往外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