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正怕的是黄书郎知道了而有所防备,他当然希望巴鲁巴能一出手就把黄书郎杀死。
他重重地道:“巴贤弟,你不必为这恶客介绍你的刀,你只要出手,不就等于介绍了?”
巴鲁巴哈哈笑道:“还是左门主心思缜密,是的,我与他只交上手,便等于介绍了我的刀了。”
他缓缓地自一个铜鞘中拔出刀来,却不料“铁塔”戈彪嘿嘿冷笑着:“真是怪人怪事怪家伙,说了半天原来是个神经病。”
巴鲁巴回过头来重重地看了戈彪一眼,道:“戈当家,我不喜欢你如此说。”
戈彪怒道:“我已经说了。”
巴鲁巴冷笑,道:“你的大旗可以唬别人,在我面前却不值一文!”
戈彪冷哼道:“你可要试试?”
巴鲁巴咬着牙笑起来了。
左宗正一见,忙打圆场道:“两位,千万多包涵,今日我们好不容易堵住这恶客黄鼠狼,正应协手合手地除掉这个王八蛋,我们不能在未动手之前先内讧。”他走到戈彪面前,又道,“大掌旗,我在中原立门户,你在三江舞大旗,咱们本就是喝同一锅江湖水,吃的是同一锅江湖饭,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又走到巴鲁巴身边,道,“巴老弟台,敌人是我们大家的敌人,眼前正是搏杀之时,我,认为巴老弟应该表现你们西域的刀法,露一手火焰刀法叫姓黄的开开眼界,你以为如何?”他在送姓巴的上望乡台了。
什么叫做望乡台?
古人有那么一句俏皮话:“望乡台上摘牡丹,临死还要贪花呀。”
由此可知望乡台也正是不归路,说得更明白些,就是离死不远了。
左宗正恨透了黄书郎,他也对巴鲁巴无好感,所以他没有叫别的人出手,话中之意,是要大伙作壁上观,看一看姓巴的西域绝学火焰刀是今什么样的惊世骇俗的绝世武功。
巴鲁巴不是希望左宗正的守寡媳妇巫春花冲着他那僵尸般的脸笑一笑吗?
巴鲁巴就是望乡台上“看”牡丹,也算另一种贪花了。
左宗正暗示司马山五人往外围退去,他却守在儿媳妇身边,这光景正说明看巴鲁巴如何对付黄书郎了。
于是,巴鲁巴冲着黄书郎咧咧嘴,道:“介绍也介绍过了,各人的目的也说清楚了,仁兄啊,应是我们出手较量的时候了。”
黄书郎道:“你单只是求美女一笑,我觉得你太不值得了吧?”
巴鲁巴道:“美女一笑可以倾国倾城呀,仁兄太不懂得欣赏美女的笑态了,好哇。”
黄书郎心中骂:“好你娘的头,你分明是个神经病、性变态,何不拿女的衣裤去洗脸?”
其实,江湖上还真有那种偷偷收藏女人内衣的仁兄,拿女人内衣抱住睡,想入非非也过瘾。
巴鲁巴就是这种人物,黄书郎却觉得既新鲜又窝囊,活像遇见鬼,当然是色鬼。
他无奈地叹口气,又道:“仁兄真风雅,爱看美女笑,如果仁冗稍作忍耐,在下可以带你去个地方,那儿的美女一大群,你爱看谁笑,谁就会冲着你笑,而且大笑,你又何必只认定那个恶娘子?”
巴鲁巴脸色立变,道:“可恶,你说的可是妓院?”
黄书郎道:“妓院里也有不少美女呀。”
巴鲁巴咬牙,道:“你在撩拨我出手了。”
黄书郎道:“怎么说?”
巴鲁巴道:“那地方是污浊之地,我岂肯往那地方走?我所要找的美人儿,不但要长得美,而且似玫瑰般的会刺人,当然又不能哈哈大笑,美女如果仰天大笑,那便失去她的优雅之态,这一切也只有……嗯……”他又看了左宗正身边的巫春花一眼,又道,“也只有她才具备这一切。”
黄书郎正要再开口,巫春花叫道:“你还不快出刀杀了他?尽在罗嗦!”
黄书郎笑道:“你心目中的美人儿在吼你了,姓巴的,你还不出刀?”
巴鲁巴重重地点着头,道:“是的,应该是出刀的时候了。”
他的动作是狂烈的,踏出的步子发出咚咚声,好像一下子身负千斤重东西似的。
他那狭长的脸孔上完全变了,变得没有半点表情,木然地泛着寒意,那深邃的黑瞳上,宛似遮上一层薄薄的白纸一般,酷似死鱼眼睛。
黄书郎只在右掌上旋着棒,挺立着,看着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稍乱的头发,有一小撮轻拂着他的嘴角,衣袂也在微微飘动,那模样似孤单了些,却也蕴涵着无限的傲气。
空气中宛若有一股子无形的血腥在浮动着,也似微闻到隐隐的血腥味,静得使在场的每个人的呼吸声也闻得到、听得清了。
大概这正是紧张的前奏吧!
巴鲁巴的动作是奇快的,几乎看不出他动前应有的动作,便已罩上敌人,他的身法立刻使他浮动的影像变成两个,甚至有三个之多,虚实的幻象令敌人看不准哪一个才是真的。
黄书郎屹立若泰山之石,他的右手棒陡然旋出一片光芒,他之不欲稍动,就是因为他尚未看清敌人的身法,那么他只有以守为攻了。
进射的光芒里,有尖啸,撕裂之声,金铁交鸣里,两个人由合而分。
黄书郎就在两人分开之时,看清楚敌人手中的刀。
那是一把似是单刃的狭长直刀,这与一般西域的刀不同,似剑,但只有一边是刃,尖尖的看不出有什么令人吃惊的地方。
猛地转过身来,巴鲁巴的脸孔上有一股子吓人的紫气,眉心之间,仿佛散发出一些流动的蒸气,他的视线正逼视着黄书郎的那根棒子。
是的,黄书郎的棒子仍然在手中旋动着,他那一袭青衫似乎抖动得更厉害了,他的气功正在体内奔腾着。
蓦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大喝着,两个人便在这吼声中,业已幻化出两团青影往一起撞击。
就在撞击的刹那间,看不清巴鲁巴左手闪出一道什么东西,却已燃起他右手那把怪刀的火焰。
“砰轰!”
火焰直往黄书郎的胸前射去。
与此同时,黄书郎的左手“恶信”已抹过巴鲁巴的顶门,划出一道血口来。
黄书郎的反应是一流的。当敌人刀上发出的火焰燃烧到身上的刹那间,他出刀,而且自敌人的头上平飞掠过。他的身法就好像大鸟落地般往地上爬匐去,而且匐下的人活生生把他带走一丈五六那么远,便也把燃烧的火焰压灭。
他一弹而起,发觉胸前衣衫焦臭,那是硫磺与怪油的气味,衣衫破个大洞,差一点未烧破内衣。
这就是火焰刀,巴鲁巴打个踉跄站稳身子,他伸手摸了一把流在脸颊上的鲜血,却发出哈哈的笑,道:“走入中原,你是第一个能躲过我的沾体火焰之人,我佩服。”
黄书郎道:“你也失望,因为你看不到恶娘子的笑容了,是吗?”
巴鲁巴道:“我承认,只不过我们才是第一回合。”
黄书郎怔了一下,道:“为美人一笑,你便拚命?”
巴鲁巴道:“值得呀。”
黄书郎道:“你与我并无仇恨呀。”
巴鲁巴道:“已经有,了,你不是戳我一刀吗?”
黄书郎道:“你也把我的胸衣烧个大洞呀。”
巴鲁巴道:“扯平。但总要分出高下。”
黄书郎道:“你不为你的伤去治疗?”
巴鲁巴道:“流血就是失败的代价,如果不死,血还是会生的,如果名声完了,这个人岂不是行尸走肉?”
真固执。
黄书郎指着远处的巫春花,叱道:“那恶娘子的一笑就那么值钱,娘的,她会为你而笑吗?”
不料巴鲁巴也转而望向巫春花,他的脸上血迹斑斑的好难看,而巫春花却觉得他的模样很滑稽。
于是,恶娘子浅浅地露齿一笑。
可不得了,巫春花只一笑,巴鲁巴全身猛哆嗦。
巴鲁巴还吸大气,好像要把巫春花的笑意一口气吸进他的肚子里似的。
他不但猛吸气,而且还微微地闭起双目,他老兄好像在享受了。
人就有那种贱法。
这也是各人的嗜好不一样,姓巴的就爱这种调调儿,关卿何事?
巫春花戟指黄书郎,对巴鲁巴道:“杀了他,巴鲁巴,快杀了他。”
巴鲁巴好像如梦初醒地道:“是,我杀了他。”
黄书郎心中在发火,这狗操的东西,为了看美人笑一笑,他宁可杀人。
就在黄书郎忿怒之念刚起,巴鲁巴的怪刀猛一抖,空中好像有白雨,而巴鲁巴的左手刃一扫,“哗!”一片火光爆开来。
黄书郎就觉得怪,巴鲁巴的刀身上有问题。
其实说穿了并不为怪,当年西域已出现了一种可燃的火油,中原人没见过,姓巴的刀背上厚厚的涂了许多那种火油,只要迎风一抖,火焰在左手的火苗子引燃之下,立刻燃烧起来。
只不过他还真把黄书郎唬住了。
黄书郎一见火来到,侧面两个大车轮。
姓巴的一连三次未燃中,抖手斜杀九刀罩过去。
黄书郎就等着他以刀杀来,棒子往他的刀身上猛打,左手“恶信”便刺过去。
“轰!”
“唷!”
一片火光乃是棒子打出来的,而黄书郎的“恶信”已扫过敌人的肋下,那叫声便是巴鲁巴叫出来的。
挟着一片血雨,姓巴的腾空而起,他宛如猛虎般直往山坡上逸去。
如果有人以为姓巴的一定很后悔,那就错了,因为远处传来了姓巴的笑声,很绝妙的笑声。
黄书郎的头发与眉毛被火烧去一大把,他的右眉毛不见了,只是与半张脸一样的焦黑一片。
他也觉得脸上刺痛,大概烧得也不轻。
黄书郎并未跟着巴鲁巴逸去,他知道今日一战,或许可以一劳永逸地不再受到黑红门的威胁。
就在片刻的窒息后,只见左宗正几人缓缓地逼过来了,恶娘子未动,她好像失望的看着远方,看着巴鲁巴逸去的方向。
黄书郎开口了。
他忍受着半张脸的刺痛,淡淡地道:“各位,小菜已过,接下来的应是一道一道的大菜了吧?”.
左宗正冷哼道:“真明白。”他看看身边几人,又道,“我们今日所为何事?不就是取你的狗命吗?”
崔昆仑冷沉地道:“黄鼠狼,你的动作令老夫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了。”
黄书郎道:“谁?”
崔昆仑道:“就是当年喜欢在道上搞茅坑的‘飞云怒虎”石不古老怪物。”
黄书郎哈哈笑道:“崔老乃山家帮总瓢把子,果然见多识广,不错,石老乃在下干爹,山家帮大概吃过我干爹的派头吧?否则怎会看到我的身法便知我的来历了。”
崔昆仑心中不愉快,叱道:“石老怪是个疯子,他奶奶的他太幸运了。”
黄书郎道:“怎么说?”
崔昆仑道:“他若不死,老夫早就收拾他了。”他哈哈一笑,又道,“只不过,你小子既然承认石老怪是你干爹,这就父债子还,小子,你接招吧。”
他穿着宽松的外套,就在他的喝声中,突然腾空而起三丈外,看上去他真的身轻如燕一般。
他的右袖在半空中猛一抖,冷芒似闪电般自他的袖中飞出一支五爪银色飞爪,那尖尖的爪尖就好像五把尖刀似的飞向黄书郎。
黄书郎本来还担心着崔昆仑出手之后,其余的几个也一定会围杀,不料其余的人并未出手。
这些人物均为开山立寨之枭霸,如果围攻一人,传将出去实在没面子。
别以为他们均为黑道枭雄,却也自视甚高,这时候左宗正也不开口叫大伙围杀黄书郎一人。
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这些人物不但不围杀黄书郎,而且还往一边退。
其实,几个道上枭霸,平日里除了自视甚高之外,而且也貌合神离,彼此之间虽然各守门户,但心里却希望对方早早垮台,最好马上死掉。
黄书郎见“北地蛟”崔昆仑来势极狂,便斜着一个大旋身,“当”地一声,钢棒打在飞爪上。
他的身法好像对敌人十分清楚。飞爪被打,崔昆仑疾收银链。
不过银链只收一半,飞爪却又反力道的再一次抓过来,却也正遇上黄书郎一头撞过来。
黄书郎的棒子未打中飞爪,他就知道不对劲。
他厉吼如虎般在半空中下压身子。
“切!”
“嗖!”
黄书郎的左胯连肉被飞爪抓裂巴掌那么大的一‘块皮肉,裤子破了一个大洞。
崔昆仑也未占到便宜,他的肩背之上被黄书郎的“恶信”切开半尺长的一道血口子。
两个人合而又分开,崔昆仑咬牙切齿地骂:“娘的皮,你不要命了,你为何不后闪?”
黄书郎根本不看伤处,淡淡地,他的脸皮毫无表情地道:“搏杀浴血,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不能白白挨你的飞爪,崔当家的,我是个不吃恶亏的人。”
崔昆仑怒骂:“他娘的,口气就是石老怪。”
左宗正走至崔昆仑身边,道:“崔兄,你已尽了应尽的责任了,你在一边歇着,我们有的是取他命的机会。尸他转而看向“大扫把”司马山,模样儿就是要司马山下场。
是的,司马山当然明白左宗正的意思,只见他竖起一把摺叠起来的二尺长的铁骨扇子,神态十分悠闲地走到黄书郎面前,哈哈笑得宛似弥勒佛一样,道:“黄书郎,你的武功确实不错,老夫在关洛道上就甚少看过像你这般年轻人有此好身手的。”
黄书郎淡淡地道:“你夸奖了,司马山。”
司马山脸上一变:“你胆敢直呼老夫姓名?”
黄书郎笑笑,道:“彼此已经在玩命丁,我叫你的名字,已经够客气了,我没叫你司马王八蛋,算是不错的了。”
司马山突然桀桀怪笑,道:“老夫在道上行走,只有人拍老夫的马屁,尽说恭维话,今天被你小子一顿骂,反而觉得甚是好玩,哈……”
黄书郎道:“你本来就欠挨骂,司马山,黄某人等候你出招了。”
司马山转身笑对左宗正道:“左门主,你听听,这小子叫阵了。”
左宗正哈哈冷笑不语。
猛古丁,司马山旋身半空中,便也抖开他那把二尺长的铁骨扇来了。
他人在半空中对.准黄书郎打开扇面,十二支银针那么神奇而又不可思议的直往黄书郎激射过去。
日光反射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