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怎样?”
白云奸笑一声,道:
“冷妹妹,你不要认错上人,我不是白天同你相斗的那个人。你可看清,白天那人是身穿黑衣,手执红色长剑。我是穿的白衣,执的青钢剑。”
冷晨清原本是知道他不是那个同她相斗的白旭云,只是一时错愕,本能的以敌人视之。
这人即是那白旭云,白天追随冷晨清阴山花之后,来到这崖洞附近,趁机等倏着冷晨清,不竟冷晨清踏月散步而被遇上。
冷晨清以为这个白旭云即是过去在破庙中相处的那个白旭云,过去对她虽有越礼的行为,总认为他是过于爱自己,他才有失常举动。因此将敌视之心消除,低着头闷声不语。
那白旭云见冷晨清并无敌意,而慢步走近,一面柔声说道:
“冷妹妹,想不到这个‘桃木剑’魔王,专来找我们作对,不知同我们有何过节?白天,我一到,他就逃走了,这不是我的功力胜过他,而是邪不敌正,假不能见真,所以他羞见我的面走了。”
这几句话,说得冷晨清更对他消除了不好的印象,自然更没有什么疑心的。
那白旭云这时已走到冷晨清身边,亲切地伸出手臂搂着她的纤腰。
冷晨清正要闪身避开,蓦地肋下一紧,已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那白旭云点中她的穴道,很快双手一抄,将她搂起,在她耳边轻声道:
“妹妹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是怕那个女人找来,拆散了我们会唔,那女人真可恶凭什么要管得你这么严厉,我们找一个地方谈谈去。”
他所指的是冷晨清的义母阴山花。
冷晨清穴道被封,心头甚明白,知道白旭云不安好心。她又气又急,紧闭双目,看也不看他一下。
那白旭云抱着冷晨清飞窜了一个更次,忽然听得蹄声得得。他暗自一怔,向着一片森林窜去。
这时,已是四更,他在森林内待了半个时辰,不见动静。
那白旭云自从上次在汾西崖洞中,这块美味正要到口时,忽被阴山花破坏,至今仍没有忘情。
今夜,他想这块美味,再也不会被人从口里抢去。他找了一个干燥的草地,将冷晨清放下,高兴地伸长腰,舒了舒筋骨。
正在此时,忽然背后一声冷笑,他大吃一惊地跳开五尺,转身一看,不禁呆了一呆。
原来身后立着一个娇美少女,少女身后还有一位三十来岁的美妇人,美妇人身边,有一匹枣红骝。
他吓得亡魂落魄,也顾不得躺在地上的人冷晨清拔腿便逃。他以为那少女,是在汾西所见的那个蒙面女郎,那中年妇人即是阴山花。
这两人均是他所惹不起的,所以吓得就逃。
来人,可不是阴山花及那蒙面女郎,却是徐翠亭及她的师父结命草公孙一锦。
徐翠亭同她的师父原本是寻找白旭云。徐翠亭一见那白旭云,根本就未去分他真假,反正真也好假也好,这两人都是她欲得之而甘心。
在她骤然一见白旭云,不禁愣了一愣,想不到白旭云掳了一个少女,在此地欲干那不可告人之
事。
她又是恼怒又是伤心!忽然想起,这个人定是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那个白旭云。被她救去霸王庄的那个白旭云,人品端正,绝不会做出伤德败行的事来。
她一想到那人是同她有过海誓山盟的白旭云,忍不住血液沸腾,怒气填胸,酸甜苦辣,齐挤心头。
牙一咬,正恨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结命草公孙一锦见她愣着半晌,乃问道:
“翠亭,那逃跑的男子是谁?”
徐翠亭猛醒悟地道:
“他就是……白旭云。”
结命草公孙没见过白旭云,故随着徐翠亭愣在当地没有追赶。徐翠亭经师父一提,白旭云早已逃得无踪无影了。
徐翠亭余气未消地道:
“师父,我们追上去!”
结命草笑道:
“傻孩子,人家早跑远了,追赶不上,我们将这女娃擒走再说。也许会将白旭云引来。”
因此冷晨清乃落于徐翠亭结命草师徒之手。
那个用无形罡气救冷晨清一命,又用飞花手法袭击徐翠亭,并示意白旭云的人,即是传授冷晨清奇绝轻功的白发老人,那老人是谁容后交代。
且说冷晨清从结命草手里逃去,施起怪异轻功,转瞬人影已杳,结命草武功虽绝高,哪能追赶得上?
冷晨清奔窜一阵,已将结命草师徒甩掉,心头稍安,不一会即奔到所居崖洞前。
一夜未归,想到她义母阴山花必担心已极。
她一面朝洞内奔去,一面高声亲密地叫道:
“娘!娘!”
叫了两声娘,未见反应,心想娘一定发现自己不在,担心地去找她去了。
但他仍向内奔去。
一奔到洞内,吓得她惊呼一声,人也险些昏倒过去,原来,衡山幽谷兰阴山花脑浆进裂,面目不清,躺在血泊之中,已死多时了,胸前中庭穴上又有一道剑口,血水还殷殷外流。
她定过神来,又发现地面有几个字,写道:
“‘桃木剑’所杀!”
另外用血水在地面上画着一柄殷红的长剑。
冷晨清又气又急又怕,哇地一声,抚尸痛哭起来。
她太可怜了,亲生母亲被仇人杀死还不算,现在连一个义母,也死在敌人之手。
哭了一阵,将阴山花葬在山崖之下,拜了几拜,在墓头哭道:
“娘,你好好安息吧!义女只要有一口气存在,天涯海角,拼掉这一条命,必寻这杀人魔王‘桃木剑’替你老报仇。”
衡山幽谷兰三十年前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但自隐居三十年来,却未妄杀一人,也走上改过自新之道。
今天,落得血溅幽谷,也不无今人可叹!
冷晨清现又变成了孤苦伶丁,举目无亲的人,她抬起一双悲伤的眼光,向一堆黄土瞥了最后一眼,又洒下几颗珠泪,向山谷外奔去。
天涯茫茫,何处是归宿?
她彷徨无目的,朝前奔去。
她知道还有敌人在追踪她,至现在她对于结命草公孙一锦徐翠亭师徒,为什么要追捉自己,还未弄清楚,连两人姓什么叫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结命草徐翠亭两人功力非凡,较之“桃木剑”差不多少,若凭掌剑功夫,是不敌的。
她又想起这师徒二人,还有一个“桃木剑”,脚步不由加快起来。
此时,她心目中,对于傲面君子恨入骨髓。
虽然傲面君子有两个。但一个杀义母仇人,一个是数次欲奸淫她的恶徒,无论谁真谁假,她在有生之日,学得能够杀戳二人的武功,绝不宽恕他们。
她现在虽然有怪异轻功,但掌剑功力太差,仍不是仇人对手。
要想报仇,必得学惊人武功,欲学惊人武功,必要获得良师。
从何处去寻投名师?
她忽然想起,那天所遇见的那个白发老公公,即是传授“飞絮舞”轻功的那个老人。
那个老人是个绝顶奇人当无疑问,如果要投名师,除了济老人外,实在没有再高的人可以寻找了。
第十四章
她心意一定,跑到所遇见白发老人的那个山谷中,花了两天的时间,空山寂寂,那有什么老人?
到第三天,忽发现结命草及徐翠亭师徒行踪,她吓得赶紧离开了吕梁山,向西北方向奔跑。
晓行夜宿,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五台山。
五台山气势雄伟山峰耸立,冷晨清心想如要寻找奇人异士,必得向名山大川去探求。五台山乃佛家圣地,当不无有奇人异士。
在山下备了干粮,即进入五台山中。
这个月明之夜,深山野谷之中猿啼鸟叫,令人有点寒森森之感。
冷晨清自母亲金羽茑死后,独自在江湖上闯荡时间出不短,故胆量也大了。
这夜,她本想寻个崖洞安身,但寻来寻去,没有发现一个崖洞。她焦急地只有踏着月光,在深谷中乱窜。
窜到一个森林边,忽见森林内有灯火透出,她又是惊异,又是高兴。
这深山中,居然有人迹,怎不令她又高兴又惊异?
她赶紧一头钻了进去,朝着灯火处急奔。
那是一间石屋,大约有两三间,外面有一道院墙,灯光即从那石屋左边一间透出。
冷晨清现时的怪异轻功已到炉火纯青之境,轻身如叶,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对于江湖上的行径,已经知道很多,不敢先惊动屋内的人,越墙而入,先行踩探一番再说,在这深山野谷之中,有这么一所孤零零的庄屋,谁能断定是好人或是坏人。
兔起鹘落,几个起落,人已接近左边那间石屋窗下,伸头从窗门隙缝上向内一看。
内面一张木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木桌边是一张木床,床上躺卧着一个六十开外的老人。
面如黄蜡,在灯光下看得十分清晰,嘴里还不断的呻吟着。
那老人,不是生病便是受伤,冷晨清看在眼里,替他十分难过,心想在这深山野谷之中,这么个病痛的老人,实在可怜,不知有无人来照料他。
如果他是一个孤人,我倒要照料他一番。
她心里正在替老人难过之际,忽从房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冷晨清心头一放宽,暗说,原来这儿有人照料这可怜的老人,我倒是多替他担下一份心事。
那人原也是个六十开外的儒生,五短身材,白面无须,步履沉重,两眼精光暴射。
冷晨清暗自一惊,这儒生老者,武功可了得,她连大气也不敢吐,屏着呼吸静静地一下也不敢动。
那儒生老者慈祥地来到床边坐下,望了望躺着的老人,半晌才道:
“天益兄,现在感觉好一点吗?”
那称为天益的老人,微微哼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
“虽然好一点,恐怕很难挨得过……”
停一停,缓了一口气,又慢道:
“文中兄,这番承你救了我,真是感激不尽……可是,我胸前这一剑伤,已刺中心窝,要是别人,早已当场死去。……”
他又喘了口气,接着道:
“不过,要不是你赶来,我仍然要当场死去……”
冷晨清一听,原来那名叫天益老人,是受了剑伤。
那个名叫文中的老人,面色凝重地道:
“这个恶魔,实在也闹得太凶了,不知他怎会找上你头上来?你在此地隐居,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
天益老人,继续地接着道:
“那恶魔不知是听谁说,我怀有……”
他似乎觉得不应该照直说出,接着气力不济,停下,直喘着气。
那文中老人,面色微微一变,但这只是浮光泛影,——瞬即逝。浅浅一笑道:
“难道那恶魔知道你藏有什么宝物吗?……”
天益老人摆摆头没作回答。
冷晨清暗忖,他们所指的恶魔是谁?
看来,这两个老人的武功均入上乘,竟然受此重伤,那恶魔武功必定高不可测了。
文中老人见天益老人不作回答,又淡淡地一笑,变过话题,又道:
“真奇怪!‘桃木剑’杀人如麻,从没有失手放一个活口……”
冷晨清心头一紧,几乎惊叫出来,这老人也是伤在“桃木剑”之下吗?
文中老人停一停,接着道:
“你的武功虽然不错,绝受不了‘桃木剑’一剑,你居然能从他剑下逃出这一命,不能不说是奇迹!”
天益老人缓慢地道:
“那恶魔一剑,我见他本是刺向我中庭穴,不知怎地,剑刺到中庭穴,他故意偏了一偏,而且只刺人了三寸,便拔剑而去……”
“我在五台山那知道江湖上现在闹得天翻地覆呢,这‘桃木剑’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以你武林三义的逍遥书生东方文中,就不能敌过人家吗?……”
冷晨清又是一惊,这名叫文中老人,原来是武林三义之一的逍遥书生。真是惭愧,我何来幸运,今天无意间遇上了武林三义之一?我绝不放过这个机会,要他收我为徒,以便报母及义母之仇!
东方文中笑道:
“天益兄,我相信武林中能盖过我们武林三义的确实也找不出……”
“可是,我不是说丢脸的话,我们合武林三义三人之力,同他斗了近百招,不但没有伤得人家半分毫发,而且还被逃走了!”
冷晨清同天益老人同时一愕。
天益老人惊问道:
“这恶魔能从你们武林三义三人手下逃走?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逍遥书生叹口气道:
“其实,我们虽然伤不了他,也绝不会让他能从容地从我们三人手下逃去,可是,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正在那时,又出来了一位高人。那人武功之高,不是我宇宙三奇自相形拙,我们实在望尘莫及。他竟从我们在激战之中,飞身将‘桃木剑’夺走,我们连人家面目都没有看见。”
冷晨清听说那人武功更比‘桃木剑’还要高,天真地暗忖我要是能寻着那人投拜在门下该有多么的好?
天益老人身子一颤抖,惊异地急问:
“这可当真?那人是‘桃木剑’一伙的吗?是不是见‘桃木剑’不敌你们武林三义而将他救走?”
逍遥书生东方文中苦笑了一下,道:
“不,我们虽将‘桃木剑’围困,但我们还是处于劣势,‘桃木剑’根本没有现出败迹来。”
天益老人更感奇怪,问道:
“这到底为的什么?”
逍遥书生东方文中,顿了顿,才道:
“事后,以我们猜想,那人可能对我们是善意,怕我们伤在‘桃木剑’之下。但那个同‘桃木剑’也许有点渊源,那人的武功,显然要高过‘桃木剑’,要伤‘桃木剑’只是举手提足之间,何必不当场将他击毙再走呢?”
“后来,如果我们所料,那人将‘桃木剑’夺走后,接着, ‘桃木剑’又在江湖上出现,不断地杀了许多人……”
天益老人满团孤疑,问道:
“你的意思,那人将‘桃木剑’夺走,是怕他伤了你们?”
逍遥书生又是苦笑一声,道:
“除了这,没有再好的理由了。”
天益老人微微呻吟了一声,然后问道:
“老兄,你们可探出‘桃木剑’起初姓名来?”
逍遥书生又停了一停,才道:
“据说‘桃木剑’是湖北荆山三绝剑门人,名叫白旭云,外号人称傲面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