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盾道:“老大,我们究竟是否名列武林中顶尖高手?”
“不是?”
“什么!不是?”戈盾讶异道:“老大,昔年我们不过曾在佛陀秃驴先声夺人气势下败过一次,败得不心服口服,就这么一次,难道……”
“不,我们败了四次!”
“老大,你说得清楚,那有四次?”
“哼!”戈戎冷笑道:“第二次为司徒白抓下蒙面头巾,再又以二打一,司徒白虽跌下万丈绝壑之下,那也是失足而已,我俩亦被司徒白震伤内腑。”
“那么第四次咧?”
“无影神刀!”
戈盾显然须臾才启齿道:“然则我们就此罢了不成?”
“绝不!”
“好,我们也择一僻处守候灵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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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在天,星斗闪烁。
三更天刚过,殷家汇梨树巷那所鬼宅外静悄悄地一无人迹,但宅内大厅却是灯火如昼,桂中秋独自站在一张山水巨幅之前似有所待。
厅外密密麻麻肃立着一群玄衣劲装汉子,各牵着一匹骏马,屏息无声,敢情桂中秋即将离开。
忽从厅外匆匆走入王姓总管,道:“启禀老爷子,尤三郎已有口讯到来,灵霄业已动身,不少武林人物在后纷纷追踪。”
“是向九华而去么?”
“不是,是望安庆省城方向,尤三郎说灵霄已知吴越行踪防他兔脱,急欲生擒活捉后再带同赶往九华。”
“这是尤三郎亲口说的么?他此刻人咧?”
“典化一人独自尾随灵霄之后,防有失闪,孤掌难鸣,所以尤三郎又赶向前途。”接着又将尤三郎所说途径详细陈明。
桂中秋点点头道:“尤三郎细心聪明,人又能干,老夫料测灵霄天明后去客店打尖,吴越也是,老夫意欲赶向灵霄之前!”迈步走出大厅吩咐立即上路。
大厅内灯火全熄,沉沉夜色下整座大宅显得幽森阴沉。
约莫半个时辰後,两条如魅的身影迅捷如飞翻入鬼宅。
蓦闻一声阴森笑声传来道:“胆大鼠辈竟敢擅闯民宅,还不束手就擒?”
“是我尤三郎典化,奉有老爷子急命有要事盼咐王总管!”
一株参天巨干之后突闪出一个抱刀劲装汉子,惊噫出声道:“老爷子不是……”
尤三郎忙道:“事机急迫,无暇说话。”一拉典化道:“我们快去!”双双飞掠而出。
身后突传出胡角鸣鸣之声,低沉悲凄,宛如鬼哭,入耳心惊胆怵。
尤三郎两人一掠至厅屋堦前,即见王姓总管卓然屹立在门外,目露骇异之色,诧道:“你们……”
尤三郎忙这:“王总管,大事不好了!”
“什么不好!”
“我们遇上安庆刘总捕头,有人诬告老爷子暗藏武土,与前明叛逆互通声气,欲起事叛国,明晨即有大内侍卫率领官兵来搜捕!”
王总管不禁面色大变,道:“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尤三郎急道:“我等同着刘总捕头幸而碰上老爷子,老爷子命我们赶来令王总管赶紧撤走一空,官举到来见此乃空屋,查无实据,定将原告治以诬控之罪。”
王总管转眉笑道:“果然妙计!”
尤三郎道:“老爷子说必须宅内机关禁制破坏无遗,而且一丝痕迹不准留下,将重要之物带走。”
桂中秋留下廿四人镇守此宅,王总管立时召集他们前来吩咐分头行事。
王总管吩咐已毕,转面目注尤三郎典化一眼,道:“并非老朽疑心忒重,只觉不太对劲,如此重大的事老爷子何不折返?”
尤三郎冷笑道:“王总管,就算老爷子回来,难道叫老爷子抵死顽抗么?如此一来,岂非证据确凿!”
典化沉声道:“时机稍纵即逝,官兵即将来到,误了老爷子大事,王总管,你有几个脑袋?”
王总管闻言心惊胆战,忙道:“二位速随老朽来收拾重要物事!”
俗云人多好办事,片刻之间,机关禁制已破坏无遗,一应重要物件由其余人分携,正欲离去之际,忽发现宅外火光烛天,人喊马嘶,敢情官兵已至。
王总管面色一变,喝道:“速从地道秘径撤离!”
地道秘径内建造得宽敞牢固,可容人骑奔行,不言而知桂中秋在处心积虑下,经营久之。
王总管一行尚未出得地道,突发觉一股异香扑鼻袭来,情知有异,不好两字甫出口外,一阵头晕目眩,纷纷倒下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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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中秋一行人等择捷径而行,反赶去灵霄卜熊之前,到达距安庆对江的大渡口。
天色已是大亮,他们投宿在一家客栈内。桂中秋命手下出外探明情况。自己则闭门调息。
一个矫捷黑影飞掠入得客栈内上房外,道:“老爷子,属下郝健雄有要事禀明。”
“进来!”
郝健雄推门而入,只见桂中秋盘坐榻上,似调息行功已毕,忙躬身抱拳道:“老爷子,灵霄等在三十里地枣榴村打住,似不急着赶路,但属下却发现了一件事,不得不赶返回报。”
“什么事?”
“属下发现了尤三郎图记,似有重大机密须立即向老爷子禀知。”
桂中秋目露惊诧之色,忙道:“你循着图记找到了尤三郎么?”
“找到了!”郝健雄道:“他与典化在一处,不过尚多了一个抚署总捕头刘俊!”
桂中秋面色一变,诧道:“刘俊,他怎么和尤三郎典化在一处?”接着又道:“他们现在何处?”
“现在门外。”
“说我有请!”桂中秋暗道:“莫非五千两还嫌少?”
片刻,郝徤雄领着抚署总捕头刘俊以及尤三郎典化三人进来,郝健雄立即退了出去。
刘俊抱拳说道:“赵员外,事情急迫,不得已找到两位贵属。”
桂中秋道:“总捕头为何知道他们两人?”
刘俊笑笑道:“刘某再度造访,员外已然离开府上,蒙王总管见告,若要找到员外必须先找到他们两位,并告知特别联络之法,幸而找到典兄!”
桂中秋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总捕头有何紧要的事吩咐?”
刘俊凑近桂中秋身前附耳密语良久。
桂中秋面色微变,道:“此刻官兵已包围殷家汇寒舍么?总捕头,请见告是何人诬谄学生与廷平郑氏勾结,里应外合兴兵谋叛。”
刘俊摇首答道:“刘某也蒙在鼓里恕难臆测,不过刘某力保绝无其事,坚称员外富将陶朱,买卖产业遍及南七北六十三省,未免引人妬嫉,再说员外豢养武师家奴,为保全财业此点人情之常。”
桂中秋道:“总捕头是要学生折返殷家汇么?”
“刘某一路赶来,途中思付再三,只觉员外还是不回去较为上策。”接着又附耳密语良久。
桂中秋连连点头,道:“总捕头,此计高明,学生事后必有重酬,典化、尤三郎,你随刘总捕头赶回殷家汇。”
典化二人躬身领命。
桂中秋又将尤三郎招了过来,低语密嘱。
尤三郎道:“老爷子请放心,属下必不辱使命。”
刘俊立即告辞离去。
桂中秋目露杀机,冷笑道:“老夫誓必杀了你们,方稍心头之恨!”
郝健雄一跃而入,道:“老爷子,你要杀谁?”
“老夫要杀吴越、陈锦洪、鲁宏达还有刘俊!”
郝健雄系天鹰帮追随桂中秋的心腹死党,闻言心中自是明白,道:“方才刘俊找来何事?”
桂中秋不答,良久才道:“殷家汇基业废於一旦,恐怕回不去了,如不出老夫所料,密告老夫居心叵测,意图不轨,必是他们三人先发制人之策。”言毕忽长叹一声道:“郝健雄弟,你我共事已久,你真知道老夫多少?”
郝健雄道:“属下不知,只知老爷子确是桂中秋,但老爷子往事真如外间传言么?”
桂中秋忽朝窗外低喝道:“谁?”
郝健雄不由自主转身望去。
桂中秋忽一掌按在郝健雄胸後,立时震断心脉,仆尸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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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一艘巨舟船中坐着无影刀薛瑜、乾坤醉客夏衡两人对酌小饮。
薛瑜道:“他们回来啦!”
舱外鱼贯探入刘俊、尤三郎、典化三人。
不言而知,刘俊系简松逸所扮,符韶、蒲敖易容扮作尤三郎、典化。
简松逸笑道:“桂中秋真个心狠手辣,连追随多年的郝健雄亦杀之灭口!”
蒲敖道:“谁叫郝健雄知他就是桂中秋,除他之外无人知其来历,只知他是赵君山员外。”
符韶道:“倘符某猜得不错,桂中秋此刻必岌岌自危,进退两难,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郝健雄死得不冤,反正他随来之人也一个休想活命。”
简松逸诧道:“他真个如此心狠手辣么?”
蒲敖摇首冷笑道:“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易了容,并非在天鹰帮中桂中秋形貌,如今他形迹忽被暴露,又须更换形貌,而又不愿属下知之,是以说更为凶险艰危!”
简松逸诧道:“蒲老是指桂中秋更换形貌,单独行事么?”
“不错!”
“如此说来,桂中秋必将掀起一场弥天浩劫。”薛瑜道:“少侠不可不釜底抽薪,以防不测。”
简松逸微笑道:“只有吴越在,绝可熄灭一场滔天血腥浩劫,而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薛瑜诧道:“少侠仍要继续扮作吴越么?”
简松逸道:“在下之意正是如此,不如此防司徒婵娟挺而走险,反而误了大事,在下这就去见司徒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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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地滨长江北岸,开府甚早,宋称准南西路,元代属於安庆路,明初改称江宁府,后复称安庆府,隶南京,清代属安徽省。
“方舆纪要”称安庆为淮腹之屏蔽,江介之要街,为兵家必争之要地,形势险要。
东门外淮城里许迎江寺内一塔高耸凌霄,浮屠九级,四面有门,每层均塑有像,原名“万佛塔”,亦名“镇风塔”,每当中秋之夜,月白风清,江中塔影无数,随波摇动,令人叹为观止,相传此为万塔来朝,故有塔王之称。
这日九层塔上南向塔门立着一个紫衣少女,虽纱巾蒙面,却掩不住绰约丰神,尤以风动罗袂,飘飘起舞,冰肌玉骨,几疑九天仙女临凡。
少女正是司徒婵娟,闷居无聊,独自登临塔上,俯视全城风物尽收眼底,极目四眺,则大江浩荡,风帆沙鸟,桅椿如云,紫色如夜,不禁胸怀舒畅。
忽闻身后送来清朗语声道:“姑娘别来无恙!”
司徒婵娟语声入耳,只觉芳心微震,回身嫣然一笑道:“简公子!”
简松逸微笑道:“姑娘为何不辞而别?”
司徒婵娟玉靥酡生,嗔道:“公子还不明白么?小妹原欲独行其是,请恕小妹愚昧!”
简松逸却不置答,目光却望向塔外远处,久久不移。
司徒婵娟诧道:“公子发现了什么?”
简松逸道:“天鹰帮杀手也来了!”
司徒婵娟怔得一怔,道:“天鹰帮杀手,他们要杀谁?”
“杀姑娘、杀吴越以除後患。”简松逸淡淡一笑道:“姑娘,我们下塔去,也许他们要惊扰老夫人,在下向不嗜杀,这次要大开杀戒了!”
双双下得塔去。
司徒婵娟道:“佛门善地,怎可妄增杀孽。”
“霹雳手段,菩萨心肠,有何不可。”简松逸道:“姑娘,我们切不可让匪徒先入禅寺后院惊动老夫人。”
两人一路飞掠而去,司徒婵娟暗暗惊异简松逸如何发现有匪徒骚扰的,难道他目力竟有如此锐利么?
迎江寺占地广袤,为安庆著名古刹,僧舍不下千百间,殿宇巍峨辉煌,司徒母女暂住于寺后一重清净院落,花木茂盛,月洞门高墙屏障内外,自成格局。
忽见一群绿衣匪徒,不下十数人,背刃劲装,神态膘悍,纷纷掠抵月洞门外倏地停身止步。
为首者是一勒发额耸,爆睛虬须汉子右掌一摆,向月洞门内望了望,低声道:“大概是这里了,两位令主追踪灵霄尚未赶至,我等暂布伏四外,守候两位令主到来,如有敌对者相继闻风赶到,则格杀勿论。”
“何必如此麻烦,我等已先一步抵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吴越及司徒母女生擒活捉离去岂不更好!”
“兄弟之见也是如此,无奈不能违杵两位令主之命!”
“两位令主不是准你可当机立断,便宜行事么?必须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好吧,贤弟既如此说,不妨先带同两人摸入瞧瞧他们在内,两位令主心疑又中了他们诡计,快去吧!”
只听一株参天古柏上传来一声冷笑道:“不必多此一举。”话出人落,四外花木之后亦人影纷纷现出。
古柏上两条身影先后飘泻落地,现出天鹰帮护法陈锦洪、鲁宏达两道,星冠灰袍,面色沉凝,目中棱芒慑人。
陈锦洪目注勒发高额爆睛虬须汉子,沉声道:“施主是何来历?”
虬须汉子反唇相稽道:“两位又是何来历?”
陈锦洪沉声道:“无名小卒!你还不配问贫道两人来历,依贫道之劝,速离去为妙,不然贫道手下杀手无情。”
虬须汉子一望四外,见均是黑衣劲装,人手也不下十条人,手抱雪亮鬼头钢刀,杀气*人,遂冷笑道:“道长可知来者不惧,惧者不来这句话吗?”
陈锦洪沉声道:“贫道偏要你惧!”大暍一声“上!”
黑衣劲装汉子立时纷纷扑上,鬼头刀破空划出一道迅厉寒芒。
“杀手”并非浪得虚名,这些人都是天鹰帮中久经训练,千中选一,个个武功高强,一出手不死必伤,绝无幸免。
虬须汉子带来的绿衣人亦非庸手,纷纷迎敌。
鲁宏达却率领一双黑衣人翻墻而入,潜入院落。
这真是惊心动魄的场面,哑声凶搏,忽见一黑衣杀手一招“电闪碧飞”,一个绿衣人拦腰被斩成两截,噑声未出便横尸在地,五脏六腑随着殷红鲜血溢出腔外,惨不忍睹。
双方舍死亡拼,黑衣劲装杀手虽刀法迅厉,但虬须汉子这方却打出歹毒暗器,手法更高,漫天花雨般袭向黑衣杀手。
须臾双方均伤亡累累,伏尸如丘,血流成渠。
陈锦洪目中杀机*闪,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