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松逸道:“颜夫人请放心,总镖头只是受愚,并非受尽折磨,剑已冶练复原,想是喜极欢笑,这就请夫人及令郎与颜总镖头相见!”
颜夫人检衽一福,道:“民妇遵命。”
简松逸道:“颜夫人不必拘礼,此处并非官署,呼在下之名已可!”随向田京问道:“田老师白无明等人受伤了么?”
田京答道:“虽然布设机关险恶歹毒,白无明早经奉有指点,小心翼翼,一一破解,进入之人虽受微伤但不碍事!”
“在下这就放心了。”简松逸向颜夫人微笑道:“颜夫人,请!”
颜夫人本率着颜玉敏,闻言抱起颜玉敏随田京走去。
铁胆孟尝徐三泰紧随颜夫人之后,简松逸及诸女群雄相继而去。
鬼影子阎白枫所说的秘处果然险秘,群峰插天,断壁悬崖扑莽密翳掩蔽。
就是偶而发现,也认为是那是一处裂隙,峰上流泉深深泻落如洗,隙隔仅容一人侧身而过。
进入后曲折深邃,凡五折后才见别有洞天,甬道繁复如网,若非事先知之转来转去必回到原处。
只见豁然开朗,可见天光。
原来踏入一狭长山谷,上望四百崖高百丈,谷中绿草如茵,繁花似锦,依崖建有石屋四五楹。
简松逸发现白无明立在一楹石屋外,随来众人均避在远处。
白无明一付无可奈何模样。
但闻石屋内大喝道:“你还不快走?想在剑下丧生么?”
白无明背向简松逸等人,不觉诸人行近,宏声道:“在下实是奉命救颜总镖头出去,别无他意!”
屋内传出颜中铮狂笑道:“相救,此乃老夫心甘情愿,尊驾妄欲觊觎此剑么?如敢走入一步,定将尊驾尸横两截!”
颜玉敏不禁喜笑颜开,向其母道:“是爹!那是爹的声音。”
徐三泰干咳一声。
白无明方觉群雄已至,赶忙闪了开去。
徐三泰当门而立,只见颜中铮须发蓬长凌乱,手握一柄寒光如电长剑,不禁笑道:“颜兄别来无恙?”
颜中铮不禁一怔,凝目望去,只见是铁胆孟尝徐三泰,大喜这:“徐兄,你怎么来了?”
徐三泰道:“不止小弟来了,还有嫂夫人也来了!”
颜中铮尚未答言,只听一声呼唤道:“爹!”
父子情深,颜中铮闻声两眼猛睁,诧道:“怎么敏儿也来了!”
徐三泰身后身影一闪,正是其妻抱着幼子颜玉敏,不由呆住。
颜玉敏张口道:“爹,不认得孩儿么?”
“认得,认得,”颜中铮道:“只是爹做梦也不会想到,夫人,你们不是被押在死囚牢里么?为何找到此处?”
颜夫人道:“老爷,你速将宝剑交与徐老爷子,出来也好说话!”
颜中铮略一迟疑,将剑还鞘,递与徐三泰,迈出石室,见外面站有一大堆人,大感惊诧。
徐三泰接过宝剑,长叹一声道:“想不到颜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受了鬼影子阎白枫之愚!”
“鬼影子阎白枫!”颜中铮茫然困惑道:“颜某仅闻其名,并无一面之缘,为何说颜某受其之愚?”
徐三泰微笑道:“那救颜兄来此之人就是阎白枫!”立即又道:“颜兄,我等出去再面告详情如何?”
颜玉敏挣出其母手外,扑向颜中铮怀中。
颜中铮一把抱起,呵呵开怀大笑……
口 口 口
袁绶灵霄等被困在石室中。
斧魔灵霄怒发如狂,挥斧猛砍石门。
岂料石质其坚如钢,虽片片辞落,非但无济于事,反倒震使鱼口内水流变巨,眼看积水一分一分的高涨,不由焦急无策。
袁绶长叹一声道:“灵老师省点力气吧!”
灵霄怒道:“总不成我等死在束手被淹死么?灵某相信室中定有枢纽启开另一条通路!”吩咐随来之人觅寻暗纽。
桂中秋暗叹一声。
灵霄等人徒劳无功,眼看着积水已高过一尺,只有等死而已。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除灵霄身高九尺外,其系袁绶等人水已淹及胸腹,所幸袁绶等人均略谙水性,在水中载沉载浮。
灵霄腰下均没入水中,神情甚是狼狈,太息道:“不料灵某竟死在此处,好,好,灵某也算是葬身有地了!”
水已没在颈下,鲤鱼嘴内突停止吐水,但袁绶等人却已筋疲力尽,只有灵霄立在水中瞑目等死,亦未发现鱼嘴内已无水吐出。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隐隐只闻一阵轰轰之声,众人凝目望去,但见一方宽可三尺石墙缓缓望上升起,积水急泻落下,不禁大喜,循着水流而去。
那知水流越流越低,竟是一条水管,人必须匍匐随着水流冲了出去。
灵霄走在最后,发现鱼嘴又吐出水泉,哗哗不绝,比前更猛更大,慌不迭地扑向出口,惟恐石墙复合。
流水出口正有一具具鳗筋渔网等着他们。
结果,一一擒了个正着。
除了袁绶等人筋疲力尽,挣扎无力外,只有灵霄还要择扎,那知越动越紧,网外还站着有人,七手八脚又加绳索套束御住。
灵霄不禁破口大骂。
只见一个老者冷笑道:“灵霄,你再敢出言乱吠,老朽拿粪便堵在你的嘴!”
灵霄果然不敢再骂,彷佛此人甚是面熟,却记不起在何处见过,问道:“尊驾大名请见告!”
老者冷冷一笑道:“告诉你也不要紧,老朽彭纶!”
“多臂魔神!”灵霄大诧道:“不料彭老师也投在阎白枫门下!”
彭纶冷冷一笑不答,喝令两人将灵霄抬走。
抬出冷蔷宫后,只见一队队官兵,人马大众,护送着灵霄一行至登封县衙内后院放下。
解网之前,一一均被制住穴道。
点穴手法极高,灵霄、袁绶无法暗中运用真力冲破穴道自解,一一押往大牢内。
牢房四间业已敞开打通,一列端坐着简松逸十数人。
吴越与白骨魔主胜环垂手侍立简松逸之旁。
袁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我命危矣!”
吴越朗笑道:“桂中秋,别人认不得你,你就是烧成了灰,吴某也能辨识你!”
余凤叟冷笑一声,命人洗清了袁绶易容药物。
桂中秋愤极大骂道:“吴越,不错,你我是有不解之仇,但你不该淫人妻女,像你如此万恶不赦之徒怎无报应?”
余凤叟哈哈大笑道:“桂中秋,你错了,瞧瞧,那是谁来了!”
桂中秋转面望去,只见一使女领着他妻妾子女走来,爱妾柳莺儿也在。
简松逸命吴越在牢房前一间清净客室内会晤。
长江镖局总镖头颜中铮也在座,只听简松逸向吴越道:“吴老师,可否请叙出当日劫镖经过?”
吴越躬身抱拳道:“在下遵命!”
当下滔滔不绝说出劫镖始末经过详情。
颜中铮凝耳倾听,回溯往事,一一对证,竟然所言何时何地,自己遇何遭遇丝毫无讹。
一俟听完,大惊道:“吴老师所言一点不错,为何吴老师如若亲身目击。”
徐三泰笑道:“因吴老师就是劫镖人,主使者亦就是相救颜兄那位恩人鬼影子阎白枫!”
颜中铮不禁大惊失色,如不听了吴越之言,根本无法相信救命之人就是算计他的阎白枫,喃喃自语道:“这又为了什么?要请颜某冶剑也不必拐弯抹角费如此许多手脚!”
徐三泰不禁笑道:“颜兄,若直截了当请你冶剑,你能应允么?”
颜中铮不禁莞尔摇首道:“颜某未必应允,但得要瞧瞧来人是谁?不过颜某猜测其中尚另有一段诡谋!”
徐三泰点头道:“不错,此事说来话长,稍时自会向颜兄说明。”
这时,斧魔灵霄愤极厉声道:“杀又不杀,放又不放,要把我灵霄如何发落?”
吴越微笑道:“灵老当家不是受桂中秋重酬,欲取下吴某项上人头么?吴某已是阶下之囚,灵老当家也不杀死吴某,稍时桂中秋出来,烦请问他如何交待!”
简松逸接道:“灵老当家,你与长江镖局失镖之事无任何关连,稍时与桂中秋交待清楚后即可释放还你自在之身。”
灵霄顿现愧悔之容无语以对。
须臾,桂中秋与妻妾子女走来,妻妾子女却双目红肿,似曾哭泣伤心已极。
桂中秋向简松逸抱拳道:“桂某家室多承照顾,桂某误听江湖谣言,致坚信吴越淫辱妻室,故执意寻仇。”
简松逸道:“你与吴越当年恩怨都有不是处,但与我等无干,今日,你须向他们二位有所交待!”说时目光瞥向灵霄与胜环二人。
桂中秋对灵霄还没什么畏忌,却与胜环目光一接,不禁机伶伶打一寒噤面色大变。
胜环厉声道:“桂中秋,你这人面兽心的禽兽,还我恩师的命来!”
简松逸微笑道:“胜老师,多承相助,无任感激,师仇徒报,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如灵老当家与桂中秋无任何交待,便请带走,不过在下有一不情之求!”
胜环道:“老朽力之所及,无不如命!”
简松逸道:“从今以后,江湖之上再也不见白骨滴血追魂情事,胜老师你能应允么?”
胜环躬身道:“老朽遵命!”
“那么胜老师将桂中秋带走吧!恕在下不恭送了。”简松逸目注桂中秋道:“桂老师,江湖中人讲究恩怨分明,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你昔年双手血腥,杀人多矣,一死偿债,又有何憾?至于你的妻妾子女,在下当拨还部份家产供作生养之需,去吧!”
胜环倏的伸手,疾如电光石火将袁绶挟在胁下如飞奔出大牢而去。
简松逸命差役送走桂中秋哀哀痛哭失声的妻小后,舆群雄转回县衙内署。
临行之际,命释放斧魔灵霄等人。
进入内署后,立即延请颜中铮进入斗室。
颜中铮只见榻上沉睡若死老叟正是救他带往冷蔷宫冶剑之人,诧道:“正是此人!”
简松逸解开阎白枫穴道。
阎白枫睁目醒来,只觉目眩神昏,遍体宛如针刺一般剧痛无力,挣扎坐起,半晌两眼才可清晰见物,发现靠窗坐着三人,一是司徒白,再是颜中铮,另外是一英俊儒雅,器宇不凡的青衣少年,不禁一怔,诧道:“司徒兄,你真是信人,不负所托救出颜总镖头!”
司徒白淡淡一笑道:“救是救出来了,但阎兄已成阶下囚,此处乃是登封县衙后署。”
阎白枫不禁木然不语,半晌长叹一声道:“阎某早就料到有今日,颜总镖头这事却怪不得阎某,要怪就怪贵局副总镖头风雷镇八方程乃恭!”
颜中铮闻言不由骇然变色,诧道:“程乃恭,他竟然参与劫镖之事么?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简松逸微笑道:“颜总镖头,还是由在下来说吧!”
逐将吴越与桂中秋出身来历及得剑始末经过。
那剑为阎白枫以一派宗主巧取豪夺攘有,却未能将剑冶练后原成为干将莫邪,纵横宇内天下称雄,为此耿耿于怀。
阎白枫昔年身为明珠五大杀手之一,他乃雄心万丈枭雄,决不屈居人下,而又不得与明珠虚与委蛇。
明珠探知阎白枫与他面和心违,遂另蓄杀手党羽,而又对阎白枫又无可奈何。
程乃恭是个贪婪之辈,久已投在明珠承命办事,正派人物英雄志士遭害,均无不与程乃恭有关,他又身充明珠联络密使,偶而一次传递任务时与阎白枫晤面,阎白枫不倾酒后吐露得一古剑并取出观赏。
那知程乃恭告知明珠,明珠立即索赠。
阎白枫答称此剑若冶练后原立即献上。
因为安祥之死,明珠设计制造江湖纠纷,引起武林血腥杀却,程乃恭与巴扎献谋先从长江镖局失镖着手,燃点一把燎原大火,不知程乃恭另有深心,一为颜总镖头乃冶剑名家,更重要的是觊觎长江镖局总镖头之位及颜兄家财之丰遂其图霸江南之野心。
阎白枫大惊道:“阁下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阁下是……”
简松逸微笑道:“先不要知道在下是谁,在下还要阎令主见见两人。”
颜中铮闻言不由毛骨耸然,未曾料到程乃恭如此丧心病狂。
阎白枫不知简松逸所说让自己见见两人是谁,只听简松逸朗声道:“把两人带来!”
只见衙役推着手带镣铐两人走了入来,正是长江镖局副总镖头程乃恭及明珠心腹谋土之首巴扎。
二人在门外已听得一清二楚,面如死灰,惶悚不语。
颜中铮望了程乃恭一眼,长叹一声道:“颜某知人不明,乃颜某之过!”
田京走入,向简松逸附耳密语。
简松逸即将程乃恭、巴扎、阎白枫三人还押。
县衙客厅内端坐着千面佛蒲敖南极吕洪良两人。
简松逸趋入,蒲敖即立起笑道:“少侠,老朽为你引见,这位就是黔灵隐叟,武林奇人老南极吕洪良前辈!”
吕洪良一见简松逸,暗赞道:“好人品,蒲老兄果然言之不虚。”打从心眼里就对简松逸产生一种无比的喜爱。
简松逸躬身长揖,道:“晚辈拜见吕老前辈,承老前辈之助,慨赠冷蔷宫总图,得以不费吹灰之力减免伤亡,皆老前辈之赐!”
吕洪良忙立起答道:“不敢,不敢,少侠太言重了!”
三人落坐后,吕洪良注视了简松逸一眼,道:“蒲老兄不知在何处听来老朽与吕蔷蔷略有渊源,飞书相召,不过……”
吕洪良只觉碍难启齿。
蒲敖呵呵大笑道:“吕老儿,还是让蒲某替你说了吧!少侠,吕老叟隐居黔灵,甚少在江湖露面,亦少过问江湖中事,啸傲林泉,消遥自在,他不求人,人也不想求他,但极喜爱后辈俊秀,凡有所求者必须人品奇佳经他合意者才可,还有武功必须接得下他卅招。”言毕向吕洪良又道:“吕老儿,我这小友人品气度,不知你还看得上么?”
吕洪良忙道:“人中龙凤,不可多得,不可多得!”
蒲敖笑道:“既然你吕老兄赏蒲某薄面之前,将冷蔷宫总图慨赠,不知三十招印证武功可免么?”
吕洪良面有难色,支唔答道:“这个……这个……”
简松逸立起道:“晚辈末学,珠玉在前,焉敢不就教指点,请!”
吕洪良呵呵大笑道:“请!”
简松逸转身趋出,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