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一招见功,心头大慰,脸色开霁不少,见书怪南子又复挥掌扑到,心知这次书怪定有精微奥妙的招式使出,再不怠慢,凌空拔起身形,半空里一声长啸,头下足上,反朝书怪迎头罩去,以攻止攻。
眨眼间,二人对拆了十数个回合,小龙越战越心安,越打越精神,书怪可正好相反,心中惴惴不安,眼睛越瞪越大,势欲喷火,颈下几根山羊胡子气得笔也似直,倏的,书怪在匆遽中,一个旋身转了开去,暴声喝道:“小狗,你是武当派什么人,风雷道长是你什么人?”
这一叫,可真把黄小龙叫得楞了一楞,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武当派当今在世还有些什么人?风雷道长又是什么人?小龙根本莫明其妙,可是他也不得不佩服书怪南子见博识广,能看出他武功的出处,但是他却无法承认,只得含糊其词的答道:“废话,风雷道长是我什么人,你管不着?”
风雷道人,是武当派如今仅存辈份最高的一个,书怪南子一听小龙也称风雷道长,并没加什么尊称,不禁大奇,怒喝道:“小狗,你身为武当派中门人,竟敢如此大胆的对风雷道长,直呼名号,如同欺师叛祖,背弃师门,你……”
“老怪物,你哪里那么多废话……”
倏然,一声清啸,风声飒飒中,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现身瓦面,叫道:“前辈,象这等欺叛师门之人,已无仁义可言,和他多说无益,待晚辈来替你将他拾下。”书怪南子,自知对这少年蒙面人毫无制胜把握,但也不一定就能落败,毒纯阳姚震天这一打岔,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因为他知道毒纯阳姚震天,身藏绝毒暗器多种,借这剧毒将对方收拾下,亦未可知,逐说道:“震天,别看他年纪小,他的能耐可不少,抽空非用黑暗青子(毒药暗器)不可,此小狗不除,日后青风帮恐将永无宁日。”
小龙只离身两丈远,听了书怪的话,不却冷冷笑道:“别尽磨舌头,你们不打,我可要动手了,谁上都行,今天我总要好好打几场的,青风帮也应该是瓦解冰消的时候了,毒纯阳,你有这预感吗?”
几句话,把毒纯阳气得口沫直吐,恨恨的喝叱道:“畜生,你敢咒我青风帮,你有几个脑袋,来吧!来尝尝你帮主这个滋味……”语音未落,只见他左掌微抬,立见三点乌光,疾射而至。
黄小龙见暗器乌光闪亮,不敢硬接,足尖一点,身子拔起两丈余高,可是身形将落未落之际,点点乌光又至,较前更多,乍眼一瞥,一共九粒,比方才更疾更速的,将小龙上中下三路全部罩住。
还好小龙事先有备,右手凌空拔剑,“铿锵”响过,夜空里绿芒更甚,内行人一看就知是柄宝剑。
黄小龙刚刚将剑抽出,乌光已然近身,但见剑光乍闪,回掠而至,一阵兵战之碰之声,“叮……叮……叮”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好九响。
剑花圈过,黄小龙身形已然落地,可是这种捱打之势,决不是办法,小龙身方站稳,思忖及此。
倏的,宝剑划空一闪,黄小龙再度凌空拔起身形,舌绽春雷,一声暴喝:“有种的就接小爷几招,专使暗器,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语音未毕,已然扑进身去,碧光宝剑疾射而出,削肩点穴,一招二式,凌厉异常。
毒纯阳姚震天撤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拐杖,—声厉喝:“畜牲,不给你点苦吃,你也不知厉害!”喝毕,身子已横迈三尺,让过小龙宝剑,斜发一拐,出手就用“流云出岫”怪诞十分,而也凶险十分。
毒纯阳这一招,亦是杖中绝学,不想被黄小龙很轻易的就闪开了,心中惊异,怪道能与书怪南子一战数十回合,确实有些门道。
可是他这一套回旋杖法,却也非比等闲,拐风回旋起处,石走沙飞,功力更是不同凡响。
黄小龙一见,亦不敢大意,因为对方左手握拳,定然藏有暗器,小龙不得不时加警惕,遂展开身法,只守不攻,进如风,退如电,身形飘忽,在毒纯阻拐隙中进退,看看打了七八十招,依然未见对方施放暗器。
毒纯阳姚震天可是左拳右拐,越攻越紧,见小龙逐渐的只守不攻,以为小龙只是轻功较好,内力未必深厚,渐渐的就存了轻敌之念,一边攻一边寻找机会,施放手中预藏的三颗暗器。
这样又打了三数十招,黄小龙倏然一声长啸,招式立变,全是一派凌厉进攻招式,但却空门大露。
毒纯阳—见,心头狂喜,暗想:畜牲,这该是你的死期到了,到了阴曹地府,可千万别怨我。
想至此,陡然旋身,随手一招“银拐绕柱”,硬挡敌人来剑,左手随着疾发,三点乌光,品字形直射小龙前胸。
小龙他这全是诱招,他唯一忌惮就是他掌中暗器,暗器不发,他始终未能尽力施展,所以现露空门,一见乌光射出,险是险到极点,乌光一现,已然及胸,稍事疏忽就得命丧当场。
小龙点足飘身,平拔丈许,险煞人,乌光贴胸而过,此刻,小龙再不容毒纯阻缓出手来,碧芒一圈,剑花一震,凌空朝毒纯阳平射而去,随着左掌,猝然发劲,势如狂风巨浪。
毒纯阳暗器出手本是十拿九稳,然而事实大谬不然,蒙面少年不但避过,且还进招,不由得他不颤骇万分,大大地惊震了一下,急急旁闪,刚避过碧芒宝剑,黄小龙左掌又到,势如利斧开山,猛砍毒纯阳左臂。
毒纯阳处此境界,情势危急,忙沉左手,用了一招“倒打金钟”反击而上,欲将小龙手腕削断。
谁想,小龙极为机警,不予硬接,沉手代爪,猛扣敌人手腕,毒纯阳事出意外,不及撤招换式,小龙双爪坚如钢爪,一扣之下,毒纯阳手腕竟被其一爪抓折,痛澈心肺,忍不住失声惨叫,声震夜空,凄厉绝伦。
但是,黄小龙双手发招,左掌刚刚抓实,右手碧芒宝剑又到,他是恨不得一剑将毒纯阳劈为两半,为红官人报仇,也为忠孝二乞雪恨,因忠孝二乞实为红官人之被害而自毁其身。
然而,宝剑看着已然及腰,突觉寒风扑肩,刺骨砭背,不得不先行自救,本能的点足斜纵,撤掌抽剑,回身一捣,“啪”的一声,兵刃相触,黄小龙蹬蹬退出三步,右掌酸软,差点握剑不住,不却大骇,急忙抬头一看。
见书怪南子,手执一本黑书,非钢非铁,不知何物所造,竟然不畏神兵宝剑,不觉大奇,一声冷笑,道:“难为你也是宇内四奇人物,竟也偷施暗袭,怎不令人齿冷……”话未说完。
就在这个当儿,蓦听后院叱喝频传,紧接着火光四冒,浓烟骤起,黄小龙一见,暗道要糟,这定是小铜神捣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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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转传绝艺 小铜神惊获佳息 北上寻仇 黄小龙施恩被害
黄小龙想到小铜神,立刻又想到小铜神的安危,正待腾身后纵,蓦听毒纯阳姚震天悲声叫道:“小狗,我和你武当势不两立,有种你今天就将我青风帮总坛全都毁了,看我是否有能耐找你算账”。
小龙一听,这就不对劲了,身受武当开山祖师留图授艺之恩,未能替武当派稍尽绵薄,反为武当派招惹是非,这事恁怎么也讲不过去,遂低头将蒙面黑巾扯落,这一亮相,立即引来“噢!”“啊!”“呀!”等惊呼怪叫。
毒纯阳认识他,阴阳二老怪认识他,那天在山中所去的人都认识他,小龙待闹声平静后,方始说道:“我叫黄小龙,我不否认我学了武当派的武艺,但是我与武当派现今在世的任何一人,绝没有一点点的关系,我不能无缘无故为武当派,这种名门正派招灾惹祸。你们有什么事,尽可以写在我黄小龙头上,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牵扯到别人头上,我今天伤了你毒纯阳及帮下坛主,起因为何,日后自然明白。如今,我亦有事,失陪了。”语音甫落,书怪南子恨声叫道:
“慢着!”黄小龙纵起未及一丈,又复强煞纵势,坠落瓦面道:
“怎么样?你还要打吗?”书怪恨恨的道:
“不错!我还要和你打一次,但不是今天,你说个日子吧!我定要见识见识,这不出于武当派的武当绝学。”
小龙不假思索,立即答道:“我曾有言,要斗斗宇内四奇任何一人,但要在我复仇之后,你既有意,来年三月初三,夜半三更三点,冀北妙峰山头,黄小龙不管复仇已否,届时定然候教。”
书怪南子裂嘴一笑道:“宇内四奇,有三奇长驻大西南,从不北去,但你已开口,说不上不算,好……”
他这话声未了,小龙已然不耐,因后院火势就这片刻光景,已有多间火苗冲顶,透出瓦面,根本无法收拾抢救了。
小龙赶到后院,见小铜神穿上了青风帮帮众的号衣,正在来往的人群中,协助奋力救火,不禁深为奇怪。
小铜神似乎也已见小龙安然无恙。立即抽身闪过一旁,没半晌工夫,就溜出了青风帮。
黄小龙在万分谨慎下,与小铜神来到一个僻静的土神庙前,始开口埋怨他,不该亲身犯险,应以帮务为重。
小神铜笑笑道:“小爷爷,你万安,别尽替我担必,我只要披上一件粗布衣服,装个什么样的苦力人都能像,跟帮主跑了这几年,学的东西可真不少。”
小龙看天色只四更将尽,还有二个更次才能天亮,遂随口考究一下小铜神近年所练所学。
诚然,酒师傅长耳哥哥所传自已三种绝艺,黑蝙蝠帮主敢情一种也不会,遂先将威力至猛的三招降龙手,传给了小铜神,并在土神庙前亲身演变了几次,不想小铜神人虽魁梧,却也灵敏异常,—点就透。
天未亮前,小龙返回客店,又至隔室探看一下侯丽珠,见其依然香梦正浓,一算时刻,知其苏醒在即,连忙退身回房,自行守歇。
小龙刚上床不久,朦胧间似觉有人掩进房来,还以为侯姑娘及时醒来,过来探视,遂假装入睡,不作现会。忽听一声轻微叹息,轻微得除了黄小龙,换一个人准不成,小龙不禁大奇,想不出来的倒是什么人?可惜,睡时面朝里,要想看非转身不可!
小龙略事沉思,猛然一个翻身,室中那有什么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心里头竟不住直嘀咕,莫非真有鬼?可是窗子开了一点没错,小龙连忙穿窗而出,天色曙光已现,四外静悄悄,毫无动静。
小龙跃返室中,突见室门已开,禁不住魂颤色变,自己江湖阅历太差了,明明人在房中,自己反而往外去找。他知道,这绝不可能是侯姑娘,因为侯姑娘没有这大的能耐,然而,这人如果是敌人,就真不堪设想了,思忖至此,不觉冷汗涔涔而下,行出厅里,厅门也开了,而侯姑娘的房门依然闭得严严的。
小龙终于胸襟大放,他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你来吧!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小龙在武昌一住就是二十天,这其间,日里他根本不出门,夜里他教小铜神与侯姑娘的武艺,小铜神进境神速,二十天功夫,他学会三招降龙手,千斤卸力内功秘诀,飞花散影轻功绝艺,还学会了一套精奥的武当秘技剑底游龙术,而且都练得相当纯熟。
而侯姑娘可就不然了,二十天工夫,她连一套飞凤剑也没练好,那仅仅六招的飞凤剑,她始终颠三倒四,她学了三天甚至五天,一招也没学会,她愚笨吗?她不够灵惠吗?非也!她是心不在焉,她的心完全附在黄小龙的身上,她整日寸步不离的追在小龙身边,然而她却没有心情去练剑。
可是黄小龙除了专心—意的授艺外,从不假以词色,因为侯姑娘越是深情款款,热爱横溢,黄小龙越是痛苦万分。
这一日,午饭后,小铜神突然到访,这却是二十多日来从没有的事,黄小龙望着小铜神那肃穆惶急的脸色,心中也不禁暗跳,可是,待小铜神坐定后说出了原委,黄小龙又禁不住心神齐开,欢欣雀跃不已。
原来在穷家帮派出寻找帮主黑蝙蝠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人于日前得遇黑蝙蝠帮主,经将黄小龙复出及私自传位小铜神之事,以及红官人及忠孝二长等身死事,一一告知后,黑蝙蝠竟然悲喜交集,传命小铜神,应本穷家帮之声誉为己任,忠心为帮服务,并说他与黑妙手最近无法出观,什么原因没说,要小铜神尽力领导穷家帮,有事请小龙一旁鼎力协助,务使穷家帮永垂不朽。
小龙听完说道:“这你愁点什么?青风帮与我们有宿仇,暂时容忍,不与计较,待帮主再度出世后,再谈复仇不迟。
日前的一场恶斗,已使青风帮元气大伤,而且我与书怪南子,明年三月又有妙峰山之约,在这段期间里,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你每日除了对帮务稍事处理外,最主要是勤加练习武功,绝不能怠惰”。
小铜神听黄小龙也如此说,只得默默受命而去。
当夜,黄小龙即停止夜课,与侯姑娘相谈甚欢,并还呼酒对饮,直至日上树梢,二人始各自返室而卧。
次日,侯丽珠起床了好半天,仍未见黄小龙出室,心中不禁大为犯疑,因近日黄小龙警觉性特灵,只要侯丽珠在室中稍事走动,小龙必先出厅相候,然而今日却事出寻常,侯丽珠绕出厅外,在窗口望内偷窥,手尚未碰窗门,窗门竟然无风自开,侯丽珠心头一震,知道不对,轻点足尖,纵身入房。
床上被褥整齐未动,衣物宝剑,—样不留,侯丽珠心头一酸,情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了满腮,娇躯一软,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倏然,桌上一张墨淋淋的信笺,映入眼帘,侯丽珠连忙擦干热泪,取过信笺,只见上面写道:
“姐姐:丽珠姐姐:你一直没问起过我的身世,我也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我的身世,现在我简略的说一说。
姐姐,我是一个非常不祥的人,自出生以后,家庭就为我毁散,父母为我流浪,十二岁时,父母惨遭杀害,随着,数年来,凡是对我好的人,都将遭遇一些不幸的事情。
你对我的爱顾,我衷心地感激,但我却只能深埋心底,因为我已是一个有了妻室的人了。
我在最危难中成亲,我的小妻子,她是个苗族少女,她有着一颗纯洁的心,我们曾共患难,共艰苦,她并曾救过我的命,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