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浪好气又好笑,说道:“要我下马可就不好看了!”
刘勾子挺上一步道:“你说啥子?狗X的!”
话未骂完,“啪”的一声,已经挨了一个嘴巴,打得他一路怪叫。
古浪沉声道:“不准叫!昨天晚上的事你忘了么?”
刘勾子及马哥儿们这才知道煞星来了,吓得脸上变色。
刘勾子抚着脸道:“好……你有种!你又来了!”
古浪一笑道:“以后见面时候多得很!”
说罢把马一带,由他们身旁撞过。
马哥儿们叫道:“反了!反了!快吹笛!”
说罢一阵尖笛声传来。
古浪心中好笑,忖道:“真是蠢才!”
刘勾子和马哥儿们还真卖劲,笛子吹得满天响,桑家堡大门外拥出了十余个壮丁。
古浪大喝一声,直冲过去,吓得众人纷纷躲让,古浪已然冲入了桑家堡的大门!
第十八章 画屏观竹
古浪不顾那大群人的呼喊,抖动缰绳,快马冲入桑家堡的大门!
这实在是桑家堡难得一见的情形,围在门口的数十壮丁,立时一片混乱,口哨之声,响个不停。
进入大门之后,古浪自动地把马放慢,端坐马背,静候主事人出现。
这时那数十壮丁,又纷纷地拥进门来,把古浪围在中央。
古浪微微含笑,低头望着他们,见他们一个个年轻力壮,看来都有些武功底子,忖道:“桑九娘真个是占山为王,手下这多喽罗兵,要想造反倒很容易……”
古浪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听一个嘹亮的声音喝道:“什么事这么吵?”
此言一出,众人的声音立时停止了,古浪举目望去,只见一排雅房之侧,转出了一个二十五六的壮汉。
他穿着一件浅青色的两截便装,足下草履,看来精神奕奕,且显得一片朴实。
那人一眼望见古浪,似乎显得很惊奇,立时快步走了过来。
他边走边道:“你们都让开!各人干各人的活去!”
古浪听他说的是北方口音,心中很是奇怪,忖道:“看样子他是这里的一个小头目呢!”
思忖之际,那年轻人已经走到了面前,只见他混身黝黑,结实得如同钢铁一般的健壮。
黑面年轻人向古浪拱了一下手,口角挂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古浪仍然骑在马上,略为弯腰,含笑答礼。
那黑脸汉子含笑道:“在下罗光时,敢问仁兄大名,来此何事?”
古浪见他态度好,便下了马,含笑道:“小弟姓古,单名浪字,来此拜见九娘的!”
古浪报出了名字,罗光时显得很惊讶,立时说道:“啊!原来是古兄,我们久仰多时了!”
古浪心中忖道:“如此看来,桑家堡的人,均知道我要来了!”
罗光时已然转过头去,招呼一个少年,把古浪的马牵去,古浪便把包裹取下,道了声谢。
罗光时笑道:“能与古兄相晤,真乃是快事,请到客房小坐待茶。”
古浪笑道:“忒也打扰了!”
说着,二人走向那排雅房的第一间,古浪入内略一打量,只见这间房很大,分三处摆着桌椅,乃是一色藤子编就,漆上了白色,看来很是悦目。
在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中堂画,画的是山水写生,青山翠谷,云深万里,极具功力。
另外挂着幅条幅,写的都是诗词歌赋,清新隽雅,悦人心神。
靠西边是两大扇落地大窗,卷有席帘,想是因为隆冬的关系,所以深绿色的窗布垂下,在窗户之前,摆着一张巨大的屏风,黑底金漆画着修竹菊花,并有诗句,真个是美不胜收。
古浪望着这等摆设,不禁暗暗称妙。
罗光时笑笑道:“古兄请坐,待我备茶!”
古浪也不客气,靠窗坐了下来,道了声:“打扰!”
他游目在那扇大屏风上,仔细地欣赏这一片花卉树木。
那些修竹,有的青枝吐芽,欣欣向荣,有的老而强坚,纵横交错,但均是挺秀俊拔,英气勃勃。
突然,古浪发现有一行小字,写的是:“桑鲁歌仲秋戏笔”。
古浪不禁吃了一惊,忖道:“想不到桑鲁歌还有这一手功夫,真是比我强多了!”
他再看那些菊花,有的花瓣怒放,有的含蕾半吐,神态各异,色泽亦别,很是有趣。
其下另一行小字,字体甚是绢秀,写的是:“桑燕补菊,时年十六。”
古浪更为惊讶了,他想不到这兄妹二人竟擅丹青,并且是多年以前的作品,现在想必更是精进了!
他正在遐思之际,罗光时已然捧了茶来,古浪称过了谢,笑道:“桑氏兄妹真个是多才多艺,这一笔丹青真是羡煞人了!”
罗光时笑道:“他们兄妹倒是喜欢这些,并且还能吹弄管萧,高歌吟诗呢!”
古浪心中很是佩服,也感到很惭愧,因为他自幼孤苦,以致没有机会来研究这些。
他们又谈了些闲话,古浪由身上取出一件红色的拜帖,递给了罗光时,笑道:“现在拜帖在此,烦请罗兄转陈九娘过目吧!”
罗光时含笑接了过去,笑道:“古兄来得实在不凑巧呢!”
古浪心中一动,说道:“怎么?”
罗光时笑道:“你若早来一日便可见到九娘,她老人家已经于昨日出门去了!”
古浪心中忖道:“果然不错,她不见我!”
想到这里便道:“小弟因有急事,不得不见九娘,但不知她何时可以回转?”
罗光时摇了摇头,笑道:“这话可就难说了,需看她老人家的兴致如何,如果她兴致好,说不定玩上一年两年才回家呢!”
古浪闻言很是气愤,正要说话,罗光时已接着说道:“不过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故,她老人家半年之内就可回来了,我看古兄还是以后再来吧!”
古浪冷笑一声道:“罗兄,你说得好轻松,我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叫我就此离去,实在令人为难,既然她出了远门,我便在此等她!”
罗光时闻言面有难色,沉吟了一下,说道:“此事在下不能作主,古兄请坐坐,我去请我们少爷来!”
古浪冷冷说道:“你最好请他来!”
罗光时一笑站了起来,对一旁的小童道:“小邓,给古少侠送水果点心!”
小童答应而去,罗光时笑道:“古兄请用些点心,我立刻就来!”
他说着,拿着古浪的拜帖走了。
古浪心中虽然气愤,却又不能发作,只得闷闷地坐在那里。
正在气闷之际,突见旁门处,走进一个白发老者,古浪一见大喜!
来人正是昨夜所见的金旭光,他穿着一件葛色的长衫,长袖拂地,拖拖拉拉的。
古浪才站起来,金旭光连连向他使眼色,暗示他再坐下来,却是一言不发。
古浪心中虽然奇怪,但是知道他这么做,必然有些道理,便坐了下来,装着不相识。
金旭光径自走到古浪身后,古浪略略回头,这才看见,在屏风之后,有一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线装的古籍,为数甚多。
金旭光一面翻找着书籍,一面低声说道:“古浪,少时鲁歌安排你的住处时,你要坚持住在南楼,知道么?”
古浪心中一惊,低声道:“为什么?”
金旭光低声道:“自然有道理。”
才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专心地找书。
古浪知道事出有因,便把头转过来,假装欣赏那张屏风。
果然,房门开处,罗光时又走了进来,他笑着说道:“古少侠,我们少爷就来了……”
说到这里,他一眼望见了屏风旁边的金旭光,面上神色微变,赶紧走了过去,躬身道:“金老爷子,您怎么也来了?”
金旭光转过了身,没好气地说道:“怎么,我又不是囚犯,到哪去还要先向你报告不成?岂有此理!”
罗光时碰了个钉子,赔笑道:“金老您说笑了!我是想您老需要什么,只要吩咐一声,何劳您老人家亲自跑这么远呢?”
金旭光的火似更大了,瞪着眼道:“你少拍马屁!我还能动,用不着你们孝顺!”
罗光时在古浪面前,连碰了两个钉子,弄得面红耳赤,苦笑着退了下来,说道:
“好吧!由您吧!”
他说着又对古浪道:“古兄,你稍坐,我看看点心怎么还没送来……”
古浪连忙笑道:“不必费心了,我没那个习惯。”
但是罗光时仍然走了出来,接着室外有人低声地谈话,一会工夫,桑鲁歌推门走了进来。
古浪连忙笑道:“桑兄,我来得太鲁莽了吧?”
桑鲁歌笑了笑说道:“我还想到店里去看你呢,想不到你已然来了!”
他言下之意,似乎有些责怪古浪,不该贸然而来。
古浪装着听不懂他的意思,一笑坐了下来。
桑鲁歌径自走到金旭光身旁,低声道:“金老,你找什么书?”
金旭光头也不回,说道:“你别管!”
桑鲁歌笑道:“您要看什么书,可以开个条子,少时我给您送过去……”
话未说完,金旭光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又是这一套!我自己看书自己找,用不着别人费心!”
桑鲁歌一笑不再说话,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
片刻之后,金旭光左手抱了数十本古书,转身而走,他边行边道:“我看几本书,也跟防贼一样地防着,这地方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说到这里,恰好罗光时送来点心水果,金旭光用右手拿了个脆梨咬了一口,推门而出。
罗光时与桑鲁歌对了一下目光,彼此苦笑一下,并未说话。
罗光时放下水果之后,立时出房而去。
古浪随口问道:“这位老爷子是谁?倒怪有意思的。”
桑鲁歌接口道:“他是教我们读书的老先生,脾气古怪得很,与我们练武的人处不来。”
听了他的话,古浪心中暗笑,忖道:“你倒真会说慌,还当我不知道呢!”
这时桑鲁歌递上了水果,古浪见其中种类甚多,便取了一枚青枣。
桑鲁歌笑道:“你的拜帖我已经看到了……”
古浪笑道:“那么就烦你给九娘过目一下。”
桑鲁歌面上微红,停了一下,说道:“很是不巧,九娘已于昨日出门了!”
古浪听桑鲁歌也这么说,心中很是愤怒,冷笑一声说道:“那么我只好在此等她了!”
桑鲁歌面有难色,说道:“我看你还是住在店里好……”
古浪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此番就是住在店里住坏了,九娘出门,我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他的话把桑鲁歌说得脸上发红,强笑道:“也好!你住在这里,我们兄弟也可以亲近些……不过,童姑娘如何安排呢?”
提到童石红,古浪不禁颇为担心,但是他面上绝不露出,说道:“她有事已经走了!”
桑鲁歌笑道:“其实舍下房舍颇多,童姑娘若是愿意,可请她一并搬过来。”
古浪接道:“谢谢你,她回来之后,会来此地找我的。”
桑鲁歌笑道:“舍下空旷得很,我们还是住在一处,否则我真怕照顾不好你这位贵客呢!”
古浪笑道:“你住在哪里?”
桑鲁歌道:“住在东楼,只我一人,清静异常……”
古浪打断了他的话道:“不!我最好住在南楼!”
此言一出,桑鲁歌大为惊讶!
他望着古浪,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这儿有‘南楼’?”
古浪笑道:“你们既然有东楼,必然也有南楼了,再说这四川境内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你们南楼的。”
桑鲁歌将信将疑,望了他一阵,说道:“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你才要住南楼?”
古浪虽然难于应对,但是他脸色依然,含笑说道:“这‘南楼’乃是桑家堡胜地,我难得进来一次,是想瞻仰瞻仰,他日离开此地,也算是我古浪一分莫大的荣耀呢!”
桑鲁歌一双发光的眼睛,一直盯在古浪脸上,正色道:“古兄,你坚持要住南楼?”
古浪这时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词,故意作出伤感之状,正色道:“桑兄,不瞒你说,昔日阿难子老师飞升之时,是这么嘱咐我的。”
听古浪这么说,桑鲁歌始默然无语,他垂目不语,似在思索。
古浪心中很是诧异,忖道:“看他样子很是为难,莫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成?”
想到这里,已听桑鲁歌说道:“既然你一定要住南楼我自然为你安排,因为你是我们桑家堡中的贵客。”
古浪道:“这么说实在使我受宠若惊了。”
桑鲁歌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不过……你住在南楼,我却不能担保你的安全呢!”
古浪闻言大为诧异,问道:“这是为什么?”
桑鲁歌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这事牵涉得太多,有些我也不清楚,恕我无法告诉你。”
这些话听在古浪耳中,越发觉得奇怪,一双俊目不解地望着桑鲁歌。
桑鲁歌一笑道:“我看你还是陪我住在东楼,等我姑婆回来,我立时安排你们见面……”
古浪打断了他的话,摇头道:“鲁歌兄,听了你刚才那些话,我倒越发地动了心,我看还是住在南楼吧!”
桑鲁歌面上笑容顿失,点头道:“好吧!不过那句话还是说在前面,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恕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古兄,我们一见如故,这些话绝非出于无故的,还请三思。”
古浪不禁有些不悦,正色道:“鲁歌兄,你的话我实在不明白,我古浪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是混到现在,仍是单枪匹马,从无倚仗他人之心,照你这么说我入桑家堡,若是没有你的保护,就是死路一条了?真令人费解!”
听他这么说,桑鲁歌不禁面上一红,笑道:“这……话不是这么说,我方才说错了话,请勿介意。”
古浪虽然满腹疑惑,却也无可奈何,接道:“再说我此来是十二万分的诚意,府上诸位虽然与我陌生,但亦无仇恨,总不会一定要置我于死吧!”
桑鲁歌先是一怔,继而笑道:“你说笑了,我们为你来此,还忙碌了一阵呢!”
这时罗光时正好进来,桑鲁歌叫着他道:“光时,古少爷住在南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