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运忽然长叹:“你当然希望我被元刀杀了,如此可一了百了,又可免去杀父的罪名。”
郝宝道:“没那么严重,爹的武功,打败元刀自是有余,何不将计就计,引鬼娘子上勾,让她找不出藉口而知难而退。”
郝运耳朵一直,他知道郝宝杀父之说是在开玩笑,现在所言才是正事,立即追问:“这到底如何能使她知难而退?”
郝宝渐渐走回:“鬼娘子相信元刀的武功比你强,你可以借此下注,然后打败元刀,自能让她无话可说。”
郝运惊诧:“她当真以为我打不过元刀?”
郝宝点头:“要不然她何必把元刀带在身边,她是想必要时,要元刀把你抓住,来个妖姬硬上弓。”
郝运怔诧,实是不信元刀能胜过他。
郝贝不解,想开口询问,却被郝宝暗示。他已知这是阿宝的计策,待会儿再问他便是。
郝宝道:“我们当然知道爹能赢得了元刀,只是鬼娘子即不信,所以只要爹答应跟元刀决斗。若赢了,鬼娘子就不能再纠缠你,若输了,你就得跟她走,她一定会接受这个赌注。”
郝运道:“要是我真的不幸输给元刀呢?”
郝宝答对如流:“从此爹的笑容就不见了,我们也多了一个老虎后娘。”
郝贝似已想通这计策,说道:“爹你别对自己没信心嘛,我都能打败元刀,你还有什么好怕的?振作起精神,这是你唯一翻身甩掉鬼娘子的机会。”
郝运自是不把元刀放在眼里,笑道:“我担心的不是我的武功,而是担心鬼娘子不接受这条件。”
郝宝笑道:“这个就包在我身上,你只要答应,届时参加比斗即可。”
郝运已点头:“如果能逼走鬼娘子,我答应这场决斗。”
郝宝立即欣喜高呼:“呀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爹在此等候佳音,我这就去请东风!”
说着已往外头奔去。
郝贝叫声“等等”也追向郝宝,他仍有一些疑问不能贯通这计策。
见及两人离去,郝幸淡笑道:“老弟,你好像又赢定了。”
郝运心神百倍:“阿幸,拜托你别再说那个(老)字,你都还那么年轻,何况是我?我得赶去探听消息,回头见。”
掠身而起也追向谷口。
郝幸淡笑:“真是,事情只想出方法,还未见结果,老毛病又犯了。”
她仍悠闲淡然地面对这些事情。
宝贝奔出谷外林中。鬼娘子早已望穿秋水等在那里,见得两兄弟奔来,欣喜万分。
“怎么样?你爹答应出来了?”
郝宝皱着脸:“我爹也还没答应,他不喜欢……”
话未说完,鬼娘子已急切叫道:“不行,我要去找他!他不可能不喜欢我!”
说着就想往尽花谷闯去。
“等等,你听错了。”郝宝拦住她,含笑道:“我爹没有说不喜欢你,他只是不喜欢跟你在一起时,另有男人跟在后头。”
鬼娘子心头一喜,复又嗔恨:“是元刀?!我现在就杀了他!”匆匆忙忙又想找人。
郝宝又叫住她:“别急嘛,等我把话说完,否则误了事情,我可不管。”
鬼娘子这才乖乖地站在当场,急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郝宝道:“我爹说若是你把元刀杀了,未免太让他没面子,要女人替他动手,所以他决定挑战元刀,把他打败,然后再跟你在一起。”
“他愿为我,跟人拼斗?!这太好了!”鬼娘子惊喜雀跃万分。
郝宝道:“话是不错,只是我爹说,不知你对他武功是否能信任?”
鬼娘子又急喜道:“我当然能信任他,他的武功天下第一!我信得过。”
郝宝道:“你相信就好办了,因为他跟元刀比斗,是要以你为争夺目标,他赢了自是没话说,他输了……”故意把音拉长。
鬼娘子自信一笑:“他不会输,一定不会输。”
郝宝道:“你有信心自然好,不过比斗是公平的,所以你得答应谁赢了就跟谁走,这样我才能跟元刀说去,事后也绝对不能反悔。”
鬼娘子连想都不必想,急道:“郝运岂会输,我答应谁赢跟谁来!”笑得两个酒涡漩得迷人。
郝宝含笑点头:“如此我就放心了。”
他笑的胸有成竹,郝贝却笑不出来。阿宝明明说鬼娘子下注元刀赢,此时却要她相信自己老爹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娘子欣喜笑个不停,忽又发现问题,急问:“可是,如果元刀不参加比斗,我不就得不到你爹了。”
不必郝宝回答,元刀声音带有喜味已传来:“我愿意参加比斗。”
鬼娘子瞧见林中快步走出来的元刀,但觉一切事情都顺利了,笑的更开心:“那就成了!”
元刀走向鬼娘子,想笑脸以对,却又装不出来,表情有点儿窘涩,恭敬问道:“我想知道姑娘所说的赌注……”
还未说完,鬼娘子已不耐烦斥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别做梦,你打不过郝运。”
“我会全力以赴。”元刀心头欣喜,转向郝宝:“日期?”
郝宝想想:“就在七月七日,七夕夜,庐山之顶。”
元刀拱手:“就此说定,告辞。”
转身又向鬼娘子拱手,方自掠身离去。
鬼娘子嗤之以鼻:“你休想赢过郝运,也休想得到我!”
忽然想及在七夕相会,她自是春心荡漾,多么诗情画意的日子,急往郝宝瞧去:“现在元刀已走了,我可以去见他了吧?”
郝宝道:“元刀前几天就走了,怎会一说到他就出现?他分明还躲在这附近,何况七夕夜离今天只有半个月,我爹也得练功夫,免得把你输掉了,所以你现在还是别去扰动他比较好。”
鬼娘子显得失望:“都是这臭元刀,哪天得好好收拾也。”
郝宝道:“还好只剩半个月,你多忍忍,最好找个舒服地方将自己弄得漂亮些,在七夕夜里,祝你们俩重温旧梦。”
鬼娘子春心荡漾:“你们不阻止我和你爹交往?”
郝宝笑道:“看你如此痴情,我们也感动了,而现在又走上公平的决斗,我们更没有理由阻止了。”
鬼娘子笑得楚楚动人:“你们乖,将来我不会亏待你们两兄弟的。替我向你爹问好,七夕夜我等他,再见。”
难得鬼娘子也有温柔的一面,话声细腻,悦耳之极,让宝贝兄弟听得浑浑噩噩,还以为鬼娘子是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女呢。
等到鬼娘子远去。郝宝贝才问:“阿宝你是弄何玄虚?又要爹赢了元刀,又叫鬼娘子押爹的注?”
郝宝笑道:“这才精彩,否则你以为鬼娘子会押元刀的注?”
郝贝道:“她自是不会,可是既然如此,这场比斗就不能进行了,到头来爹仍甩不掉鬼娘子。”
郝宝道:“谁说甩不掉?只要元刀赢不就行了?”
郝贝道:“话是不错,可是爹的武功……”
“我知道。”郝宝道:“所以到时候我们得用点儿手段,让爹败在元刀剑下,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你想过没有,如果让爹知道鬼娘子押的是他,他一定会放水落败,鬼娘子也不是呆子,万一让她看出端倪,岂不前功尽弃?所以还是先让他们火拼。落败的事由我们来处理,较不易露了痕迹。”
郝贝恍然道:“原来如此!”
两人视目而笑,心照不宣地返往尽花谷。
郝运见两人回来,宝贝兄弟则将结果说了一遍,郝运精神百倍,雀跃不已,也开始活动筋骨练剑,好在七夕夜里大展威风。
反正事情未了,两兄弟自不可能走开,只有利用这段时间也加紧练功,心知不久将要和妖女正面冲突,若功夫不扎实,吃亏的可是自己。
元刀已离开牯岭山,他心知郝运功力高强,剑术更是一流,他得有所准备,想来想去,终究还是回到了西梁山,准备找潘安索回无敌神剑。
潘安也没避开他,被找着时,正和令佳玉在练剑。
虽然前几天潘安和令佳玉因麻面妖女而闹别扭,毕竟令佳玉对潘安情有独钟,不到三天又原谅他而和好如初。
千仞帮已名存实亡,元刀很容易找到后院花园,见着两人练剑,也飞身落下,停于两人之间。
潘安惊愕:“会是你?!”
元刀冷漠点头:“不错。”
令佳玉怔诧:“你们认识?!”上次在太行山劫秘籍时,她见过元刀,没想到元刀会找到这里?
潘安道:“并不很熟。”
令佳玉瞄向元刀:“你来此干什么?”
元刀冷道:“要回宝剑。”
令佳玉怔诧:“什么宝剑?”瞧往潘安。
潘安倒能镇定如初:“是无敌神剑,这把剑是他在无敌神君那里得到的。”
令佳玉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还有这么一把剑?”
潘安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元刀冷道:“你还不还?”
潘安忽然点头:“是你的,当然还你。”
元刀一愣,没想到潘安用尽心机夺走此剑,归还竟如此之快,待要问清是何原因。
潘安已说道:“向你借来,也不是我本意,只不过瞧瞧罢了,我即刻还你!”
说着往厢房掠去。
元刀想追,忽又停了脚步。
因为潘安已拿出宝剑掠了回来,他将宝剑抛还元刀,含笑道:“检查看看,该是不假。”
元刀实也猜不透潘安用意,抽出黑剑,稍往地上刺去,没入石板三寸,他才安心点头:“多谢。你不要此剑,想必上次你向我借剑,并非自己本意吧?”
潘安含笑:“我早说过你我朋友一场,我怎会坑了你?”
元刀终于认为上次夺剑是麻面妖女所逼,不禁对潘安前嫌尽弃,而潘安之所以会将剑归还,乃是因为他也背叛了麻面妖女,只好再拉拢元刀,合两人之力来对付妖女,胜算自是较大。
元刀得剑之后,露出笑意:“我有事待办,先行一步,日后再叙旧,告辞了。”
说完已掠身离去。
潘安只说了一声保重,已不见踪影,但他心知元刀对他已完全谅解,日后自有合作可能,也就爽然笑了。
令佳玉则脸色冰冷:“你们何时认得?你又何时向他借剑?”
潘安含笑道:“这都是最近的事,前些日子我常离去,就是为了办此事。你还记得前几天前来找我那麻面老太婆?是她要我向他借剑。条件是给我鬼手十八绝的秘芨,结果后来她翻了脸,我自也不必再把剑交给她,只好还给元刀。”
令佳玉欣喜:“你又得到了新秘籍?”
潘安点头:“待会儿就教你。”
令佳玉闻及另有秘招可学,也不再追根追底,只是轻轻惋惜:“如果能瞧瞧宝剑,那该多好?”
潘安含笑:“这没问题,待他回来,我向他再借来给你即是。”
“真的?!”令佳玉心花怒放,忍不住已抱向潘安,亲向他脸颊。
潘安自是如饮老酒陶醉了。
轻风徐徐,荡满浓情蜜意。
元刀得了宝剑,已然信心大增,找了一处秘洞,勤练千刃刀法。
他本是使刀高手,现在练起软路刀法更是轻而易举,只花了几天时间即能融会贯通,再配合无敌剑法使用,威力竟然出乎他想象的高。再加上一把削金断玉的宝剑,看样子郝运要赢他也不是件易事了。
七月初七。
七夕夜。
牛郎织女相会时,情愁相拥泪涔涔。
七夕夜,飘着浓浓细雨,隐含着远古神话的感人故事,使今夜充满了感伤与凄凉,却为天下仍自相拥厮守的情人谱出另一段甜蜜梦幻般情怀。
七夕夜。
也有人在蒙蒙细雨中,为情人而争斗——不是舍弃或是祈求。
庐山之顶。独天下之神秘,细雨蒙蒙中,更显出它那神秘灵秀之气。
在山顶一处断崖,除了左侧一棵斜倾古松外,已站立了元刀孤冷身形。
他一身青布劲装,两把刀剑插在地上,面对着断崖,一语不发,任由细雨将衣衫渐渐染湿,他已半个月未刮胡子,显得腮胡粗硬。他头上绑了一条青带,免得头发散乱而妨碍比斗,他是有备而来。
二更天已过。
鬼娘子也赶来了。
她身穿素白罗裙,淡施粉妆,看起来更为甜美,她点了胭脂,淡淡的、薄薄的,溶在嫩白脸腮中,散发出女性不可抗拒的魅力。
她拿了一支油花伞,伞正张开,淡白的底,画上鲜活的鸳鸯水图,雨水凝滑伞面,那鸳鸯好似也动了起来,是在戏水,也在弄情。
她拿雨伞是为了怕脸上的妆被雨冲掉,也希望能迎着胜利的郝运将她拥入怀中,迎着细雨,在七夕夜中共诉衷情。
她已想了很久,梦也做了很长,在今夜一切将实现。
她来了,只见着元刀背面,感到失望和厌恶,只好把雨伞一挡,躲在古松树下不理睬他。
元刀听脚步声即知来者是她,虽想转身问好,却怕分神而削弱战力,所以一直没回头,并控制情绪,使自己平静下来。
二更天过了一半。
郝运才领着宝贝兄弟浩浩荡荡前来。
还有郝幸也被邀来看热闹。
他们没带雨伞,而是带着大雨篷,来到此,往古松一挂,再砍下松枝撑着,避这蒙蒙细雨足足有余。
鬼娘子见及郝运,亲切地想围上去。
郝宝却说她是战利品,只能摆在一个地方。
鬼娘子想发作,却又怕破坏玉女形象而让郝运反感,只好嘟着嘴,任由郝宝将她拉到古松对面,还找了一块石头,要她站在上面。
鬼娘子硬是被罚站般地摆在那里。
她是很不高兴,但想起马上即将和郝运破镜重圆,只好忍了下来,只忍一下子也忘了不快之事而甘心站在那里。
郝宝问郝运准备好没有,郝运回答已准备妥善。
其实他自信武功不弱,又是天下第一剑客,怎会把此事放在眼里,连衣服都只是便装而没元刀如此慎重换了劲装。
郝宝此时已走向崖面中央,含笑道:“元相公你准备好了没有?”元刀对于“相公”两字,听得甚是别扭,不过他仍转过身来并点头:“好了。”
郝宝轻笑:“叫你相公,是因为这跟比武招亲差不多,你赢了,当然要当相公,你输了,我送你几声也无妨。”
“多射。”元刀冷漠回答。
郝宝看他冷冰冰,也觉得玩笑开不出什么味道;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