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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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羽令-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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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又想起,孙大娘交付这只木匣子时曾经说过,不许半路上开看。
  这显然是用的激将法,明知他宋牵牛不是君子,半路上一定会偷看,那句话只不过是提醒一下而已,免得他半路上忘了。
  “老宋……”萧舞阳叫了一声。
  “大爷,什么事?”宋牵牛一怔,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
  “小的……小的在想……想那圣女陆起凤……是不是跟大爷有仇……”“圣女?”萧舞阳笑了,“老宋,别王二麻子,你还当她是位圣女?”
  “这个……”
  ”别这个那个。”萧舞阳大笑:“你这回跑了趟起凤山庄,难道没尝到一点甜头?“宋牵牛脸上一热,连脖子都红了。
  他是尝到了甜头,可也吃够了苦头,他早就知道这种事绝对瞒不过萧舞阳。
  “女人心,海底针。,’萧舞阳笑笑说:“你永远摸不透她们在想些什么,不过凭这点雕虫小技,她明知杀不了萧某人……”“是……”宋牵牛问。
  “杀你。”萧舞阳直截了当的说。
  不错,宋牵牛猜得不错,是杀他的,杀他灭口,怕他口风不紧,毁掉了一代圣女的形象。
  虽然他早已猜中,此刻从萧舞阳的口中说出来他仍不免吓了一跳。
  “幸好你没偷看。”
  “小的侥幸得免一死。”
  “你为什么不想偷看,是不是半路上有人指点?”萧舞阳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小的……”宋牵牛身了一震。
  俗语说伴君如伴虎,在萧舞阳手下办事也是一样,几乎每天都在惊涛骇浪中过日子。
  “跟我来。”萧舞阳已向精舍中走去。
  “是。”
  进入精舍,萧舞阳转了转,取出一样东西,笑着说:“还认得这个吗?”
  宋牵牛目光一转,顿时心跳加剧,面如死灰。
  握在萧舞阳手中的赫然是根黄杨木拐杖,正是那个小老头所用之物。
  那小老头是谁?难道萧舞阳自己?
  易容化装之术倒是不难,身材却显然不像,莫他非练成了缩骨之法?
  宋牵牛额头冒汗,默然无语。
  “老宋,你记祝”萧舞阳的声音忽然变冷:“替我办事、必须实情实报。”
  “小的该死。”宋牵牛战战兢兢。
  “以后当心。”
  “是。”
  “在我手下办事的人不少,你排名第七。”萧舞阳神色稍霁:“好好干,会熬出头来的。”
  “第七?”
  “怎么,还不满意?”萧舞阳笑笑说:“要想跳升一级,得凭身手,你要不要试试?”
  宋牵牛忽然闪起一个念头,心想:“他手下难道有这么多好手,何不见识?”
  当下目光一抬,鼓足了勇气说:“小的愿意试试。”
  他不信任他“纵横三十六刀”,只落得得个第七。
  “好,好极了,这才是英雄行径。”萧舞阳翘起大拇指说:“我会给你机会。”
  “什么时候?”宋牵牛真的想试试。
  显然,他想争个第一,既然挣不脱萧舞阳的掌握,就得靠拢他,靠得越拢越好,只要取得他信任,就可参与他的机密,造成有利形势。
  一个第七算什么,只有跑腿的份。
  他受不了这种长期的屈辱,也不甘心永远替萧舞阳跑腿,他必须抓住机会,哪怕是一个渺茫的机会。
  如今萧舞阳已答应给他机会。
  “很快。”萧舞阳忽然掏出一卷银票:“先把这个拿去。”
  “钱还能干什么,去花,去尽量花。”萧舞阳说:“难道花钱还要我来教你。”
  “这……”
  “拿去,就算我赏你的。”.
  “谢大爷赏。”宋牵牛想了想,终于接了过来。
  他已打定主意。凡事顺着萧舞阳,哪怕萧舞阳说鸡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也打算说:“是的,小的昨夜还接了一大篓呢!”
  “去吧!萧舞阳说。
  “是。”宋牵牛恭顺的走出了精舍。
  但一走出大门,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很桀傲,双目中充满了怨毒,喃喃说:“咱算什么英雄,你萧舞阳才是英雄,咱么,嘿嘿……一只狗熊……”萧舞阳还是坐在那软椅上。
  但身旁却多了个珠围翠绕的妇人,她是朱颜,朱颜不但人如其名,脸泛朝霞,而且很会打扮。
  她端庄起来就像尊活观音,妖艳起来就像个妓女,现在她扮演的却是个柔顺小妻子。
  “你真的不想杀他?”眼波盈盈,仿佛一泓秋水。
  “这个……”
  “怎么啦?”
  “因为他是把好手。”萧舞阳搂住朱颜的纤腰:“他很有用。”
  “有用?”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萧舞阳喟然说:“这样快刀江湖上找不出几个。”
  “哼,只怕他的刀越快,你就越危险,我也会死的越快。’“这怎么会呢?”
  “对了,”朱颜忽然道:“你不是说要让陆起凤杀了他吗?怎么临时变卦,反而救了他?”
  “我哪里救他。”
  “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准是你的手下。”
  “不是。”
  “这根拐杖那里来的?”
  “就是那个小老头的。”萧舞阳轻描淡写的说:“我用‘摩云手’,夺下了这根拐杖。”
  “怎么不抓住他?”
  “太溜滑了。”萧舞阳笑笑说:“他用‘蜻蜓三点水’一下子溜进了密林。”
  “就说没抓住好啦。”朱颜皱皱眉头:“什么‘摩云’,什么‘点水’,我又不懂。”
  “你真的不懂?”萧舞阳笑了,不但笑在脸上,还笑在眼里。
  一种意味深长,含意莫测的笑。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朱颜嘟起小嘴。
  “别急。”萧舞阳顿了一顿:“我是说你跟我在一起,慢慢就会懂了。”解释得很勉强。
  “你肯教我?”
  “你肯学,我就教。”萧舞阳握住一只小手说:“连压箱底儿的都教你”
  “你可以留一手。”
  “为什么?”
  “别太傻啦。”朱颜又绽开了笑脸:“很多师傅教徒弟都会留一手的。”
  显然,她并不相信,萧舞阳会为了她把压箱底儿的东西全都掏出来。
  萧舞阳也笑了,爽朗的笑。
  这种笑跟刚才的又不同,是种掩饰的笑,企图掩饰心头的隐秘。
  “我若学会了你的本领,就不怕宋牵牛啦!”朱颜欣然的说。
  “你现在就不怕。”语意暖昧,不知指的什么。
  “为什么?”
  “因为….—因为……”萧舞阳笑得很诡谲,老半天才说出下文:“因为有我。”
  “你……”
  “你放心,宋牵牛一向谨慎,他轻易不敢出手。”萧舞阳笑着说:“等到他想要出手的时候,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宋牵牛牛了。”
  “你有把握?”
  “我善观气色。”
  “很多人都在大意中栽了跟头。”
  “是的,但我不是很多人。”萧舞阳很自负的说:“我是萧舞阳。”
  “你是说萧舞阳永远不会跌倒?”
  “正是。”
  “我这是第二次提醒你。”朱颜幽幽地说。
  “我记得。”
  “你是不是以为我说的都是废话?”朱颜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别在阴沟里翻了船啊!”
  萧舞阳大笑:“好啦,小美人。”他粗狂地将这个小美人拥进怀里。
  宋牵牛数着银票,眼睛越睁越大。
  “好大方,随便一出手便是一千两银子,”他脸色变了变:“他妈的,这莫非是卖了老婆身价?”
  那又太少了,朱颜不止—千两银子。
  “不管它,反正有银子就得花,痛痛快快去花,花它个痛痛快。”
  但怎么花呢?
  一桌上等的酒席不过几两银子,找窑姐儿吗,两三两银子可以睡到天亮。再说那种货色,他还瞧不上眼。
  看来这一千两银子说多不算太多,说少也不少,要想一下子花光,当真还不容易,“想这些干吗,先喝酒去。”宋牵牛终于想透了,他不愿为这一千两银子多添烦恼。
  转过街角,便是一家酒馆。
  这里有上好的酒,便却没有珍肴异味.有的只是几样下酒的小菜。
  光顾这家酒馆的顾客,多半都是真正喝酒的人。
  宋牵牛当然是个真正喝酒的人。
  低矮的屋檐下,透射出昏黄的灯光,一只老黄狗蜷伏在门前的青石板上。
  客人进进出出,它也不屑一顾,照样做它的美梦。
  它的美梦也许是根肉骨头,也许是只毛色油亮,标致的小母狗。
  反正它有它的世界。
  进门的右侧,一排摆着七八口大酒缸,左面是几张白木桌子。
  浓郁的酒香,充满了整个屋子。
  滴酒不尝的人到了这里.只怕不喝就已先醉。
  宋牵牛挑张白木桌子坐了下来,要了壶酒,是一等的竹叶青。
  今天他不寒伧,不但要喝好酒,还要挑好菜,因为茶钱他不在乎。
  “菜,有什么好菜?”
  “大爷,你要吃什么?”一个伙计站在面前。
  “来只鸡成不成?”
  “鸡?”
  “黄焖鸡,红烧鸡,油淋鸡,棒棒鸡,怪味鸡……”宋牵牛说:“反正什么都成?”
  “什么鸡都没有,伙计摇了摇头:“本店从来不卖鸡。”
  “真的不卖?”
  “大爷,对不起,没有准备。”伙计哈着腰,笑嘻嘻的说。
  “咱知道,你们自家养的有鸡。”宋牵牛咂了咂舌头:“现宰现煮,味道更好。”
  “这……”
  “不肯是不是?”宋牵牛掏出张银票,放在桌面上:“先付钱。”
  “一百两?”伙计瞟了一眼。”
  “对,一百两,一百两银买只鸡。”宋牵牛笑笑说:“够不够?”
  “大爷不是开玩笑吧?”
  “玩笑?谁开玩笑?”宋牵牛大笑,得意地说:“一百两银子要是吃不到一只鸡,那才是玩笑,伙计,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伙计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一百两银子,若是不肯卖只鸡,伙计,你就是个大傻瓜。”
  “对对对。”伙计连连点头。
  “有没有鸡?”
  “有有有,”伙计连声说。
  “要快,越快越好。”宋牵牛叮咛说:“鸡屁股不要,毛要拔干净。”
  “大爷要快,就吃白斩鸡好了。”
  “成。”宋牵牛说:“不过酱油要好。”
  “大爷放心,保管是上等的原汁酱油,又香又浓,滴滴开胃……”“好,快动手吧!”
  果然很快,一盏茶不到,一大盘又肥又嫩的白斩鸡业已上桌。
  一碟酱油又浓又香,还有撮姜丝。
  宋牵牛大碗喝酒,大块吃鸡,这只鸡火候恰到好处,肥而不腻,十分爽口。
  忽然有个人,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阁下好阔气。”
  宋牵牛睁目望去,只见这人面如锅铁,一脸络腮胡子,左颊上有道刀疤?
  “吃只鸡当然不算阔气。”那人说:“不过花一百两银子吃只鸡就太阔气了,只怕连当今皇帝也没有上这份气派。”
  “好说。”
  “阁下还有多少银子?”
  “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
  “九百两?”
  宋牵牛一怔,睁大了眼睛,此人素昧平生,怎么知道他身上还有九百两银子?
  “尊驾是谁?”
  “胡铁拐。”那人说:“在江湖上默默无名。”
  “尊驾莫非也知道在下是谁”
  “当然知道。”胡铁拐咧嘴一笑:“阁下大名鼎鼎,牵牛刀宋牵牛,只可惜时逢不济,倒霉到家,这些时越来越窝囊了。”
  宋牵牛脸色一变:“尊驾是想找岔的么?”
  “这倒不敢。”胡铁拐阴阳怪气的说:“只不过见钱眼开。”
  “怎么说?“
  “你身上不是还有九百两银子吗?”
  “对,你猜得很准。”
  “鄙人不才,动了歪脑筋。”
  “你想要?”
  “正是。”
  “你想怎么要?”宋牵牛连连冷笑:“宋某人人虽窝囊,这把牵牛刀还不窝囊。”
  ’
  “那就好。”
  “好,好什么?”
  “咱们赌一赌。”胡铁拐眨眨眼睛:“你若输了,那九百两银子就姓胡的了。”
  “怎么赌法,骰子,牌九?”
  “那有屁意思。”胡铁拐大声说:“用你的牵牛刀,赌咱的七巧流星拐。”
  “七巧流星拐?”宋牵牛—怔:“你是胡瓜?”
  “你听说过胡瓜。”
  “好像听人提过,胡是西凉第—把好,使的是‘七巧流星拐’,就是尊驾吗?”
  “就算是吧!”
  “尊驾一定要赌?”
  “除非你肯白给一百两银子。”
  “白给几百两银子?尊驾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宋牵牛冷笑一声:“好,在下奉陪。”
  “鸡吃完,酒喝足,打起来比较有精神。”胡铁拐离座而起:“咱在西郊灵官庙前相候,不见不散。”转过身子,大步出了酒馆。
  .
  “宋牵牛冷冷道:“片刻就到。”
  繁星满天,有弯眉月。
  灵官庙前的旷场上,出现了两条高大人影,一个是胡铁拐,一个正是宋牵牛,两人距离七步,相对而立。
  胡铁拐背上,并排扎着六支小铁拐,拐长近余,手中倒提着一支大铁拐,乌黑沉沉,看来没有一百斤,至少也有八十斤。
  宋牵牛于握刀把,刀未出鞘,
  “胡瓜,在动手之前,你也该先亮亮底。”
  “亮什么底?”
  “既然要赌.就该公平下注。”宋牵牛说:“你已知道本人身上还有九百两银子,你的银子呢?”
  “咱没有。”
  “没有,那你赌什么?”
  “说的也是。”胡铁拐想厂想:“这样好了,咱就赌命,你尽力施为,尽出辣手,咱若输了,就赔掉这条命,至于咱这铁拐,就点到为止,你输了不许赖账,乖乖的交出九百两银子。”
  “你好像很有把握?”宋牵牛冷笑。
  “也不能说有绝对把握,至少么……”胡铁拐嘿嘿一笑:“八九不离十。”
  “这是说你赢定了。”
  “岂敢。”
  宋牵牛双目一睁,忽然显得激动起来,唰的一声,刀已出鞘,牵牛刀长约两尺,寒光流转。
  “不用承让,你也可以尽力施为,宋某人今天倒要开开上界了。”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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