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贤弟,在座的皆不是外人,你有话直说无妨!”
“疾风”郝子斌心知江湖传言用不了多久众人即知,再者也非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因此立时禀告道:“启禀庄主,属下及马四弟陪同小姐沿途查访姑爷的下落,行至‘姑苏’时已然得知江湖传言,震惊之下立时查访真相,在一家饭堂用膳时,却意外的听见有人谈论一件惊人之事,但尚未曾在江湖中广传,属下原本怀疑谈论之人有心造谣生事,因此出面相询追问,这才发觉其中一人竟是‘万事通’万糊涂那位老前辈,还有一人则是亦正亦邪的‘五湖游乞’黄老九!”
说到此处“疾风”郝子斌见众人目光皆望向自己,於是一咬牙的继续说道:
“属下知道‘万事通’万糊涂,人虽有此一糊涂,但从不说无真凭实据的假话,因此详问之下却遭他回说‘信不信由你’,属下认事关重大,因此与小姐及马四弟商议之后,立时赶回禀告庄主!”
霍庄主闻言不由急声催道:
“唉!郝贤弟,你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惊人消息你也未曾说出?万糊涂那老糊涂可是人糊涂,心却清明得很,由他口中说出之事十成不假,你就快说他说些什么了?”
“疾风”郝子斌知道不说是不行了。
因此他便朗声说道:“据万糊涂所说,梅雨生此人是霍天行女婿不假,但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依万糊涂所知,梅雨生应是‘武林驸马玉面神剑’苗君毅的儿子,但追宗论祖,却应复姓‘欧阳’,至於梅雨生所犯之罪孽,十有五成是遭人阴谋计陷,身不由己的所为。”
“啊?……”
“什么?万糊涂真是这么说?……”
“郝老弟,‘万事通’确是如此说?……”
堂中众人耳听“疾风”郝子斌之言,俱都惊凛得怔立当场,你看我,我看你,盏茶工夫,皆无人吭气。
霍庄主眼望众人神色后,轻叹了一口气,朝“疾风”郝子斌说道:“郝贤弟,辛苦你了,你快下去休歇吧,有事时自会差人请你来!”
“是!属下告退!”
众人目送“疾风”离去后,这才再次详研“疾风”所探得的消息,并有心至“武林驸马府”查明真相。
商议一个多时辰后,众群雄已商订出行止,翌日清晨,一行十余人便出庄往江北而去。
就在一行人结伴远行之际,在“汴州”的侠义名宿“虎掌”姜煌昌的内宅中,“金凤”姜秀欣悲泣得哀怨欲绝,已将自身遭遇诉明双亲,於是……
“汴州”乃是中原心脏地带,古称汴梁或汴京,因禹治水划全国为九州,而汴州居於九州正中,故名中原亦称中州。
“汴州城”的大南门内鼓楼街南面,乃是名扬全国的“相国寺”。
寺左有一处庭院深广,内里屋宇重重的大宅院,此大宅院乃是当今皇上御妹行馆,也就是二十年前数度救驾有功的“玉面神剑”苗君毅,经钦赐“武林少保”之阶。
后又因消灭叛国邪教而被招为驸马,并赐封数十处叛逆产业为“武林驸马府”
别庄,别院的其中一处。
而此间大宅院便是“武林驸马汴州别院”之所在。
此时。
大宅院正堂客室内,别院院主“潇湘剑客”冯天义位居主位,客座上则有七名神情严肃,且忿怒的武林名士盯望着别院院主。
长髯垂胸神态威严的“潇湘剑客”冯天义,面朝一位半百之龄,但无须而面貌威猛的赤衣老者沉声说道:
“董老哥,你身为武林赫赫有名的‘报应神’,但也不能只凭江湖传言,便一口咬定本府少府主曾犯下如此神人共愤之事,想必是未曾细查传言是否有误,而引起此天大误会,因此小弟希望诸位深思远虑先查明真相。”
位於“报应神”董至成右侧,一位身材高壮,满面虬髯五旬不到的“虎掌”姜煌昌,闻言怒拍太师椅扶手的站起身来,双目怒睁的指着“潇湘剑客”说道:
“冯院主,贵少府主是否曾犯下此事,冯院主你能确定吗?难道我姜煌昌还会拿爱女一生名节来诬赖贵少府主?其实今日董大侠及诸位武林同道肯陪同姜某前来贵院,乃是已知贵府少府主已於昨夜进入贵院,因此冯院主何不请贵少府主出面对质以释清白?”
客座中,另一名身穿长袍,蓄三绺短须飘逸不群的四旬出头文士“中州一剑”
柴松柏,也已起身抱拳笑道:
“冯院主,贵府乃是江湖武林甚为称道的盛鼎,院主既称贵少府主并不曾犯下武林恶行,那又何畏出面对质?莫不成院主有心为贵少府主遮掩?有道是人言可畏,院主可愿贵府之名声毁於今日吗?”
“潇湘剑客”冯天义耳听诸人之口气,心知今日之事如稍有不甚而引起群愤后,那可是甚难收场,说不定将为“武林驸马府”惹出难以收拾之大祸,也只有请出昨日方到的大少府主出面,与众人当面对质,方可解除误会。
心中已思忖出凭空而至的危机,又岂肯让它成真?因此立时唤人请出少府主与诸位访客会面。
片刻后。
一位神采飞扬,容貌俊逸的青衫公子,已跨步入堂,而身后尚随行两名浑身散射出一股威凌之气的年轻剑士。
站立“虎掌”姜煌昌身后一位自始便低垂螓首的姑娘,此时也抬首望向那青衫少年。
但见她红肿如桃的双目,盯望青衫少年一会后,似有疑色的怔望一会后,再次掩面垂首泣声不止,并哽咽的说道:
“泣……泣……爹……好像是他……但又……”
“欣儿!你要仔细看清楚!不要怕!一切有爹为你作主,而且还有几位伯叔也会为你讨取公道。”
“是……爹……女儿看他很像……可是又有些不一样……我……也不知道……”
“报应神”董至成在旁沉声说道:“贤侄女,这可是事关你的一生名节,你可要仔细看清楚,千万别冤枉人,但如果是的话……你就说出来,在座的各位伯叔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此时那位青衫公子已从冯院主口中得知事情始末,因此忙步行至堂中朝数位武林名宿揖手说道:
“晚辈苗浩天见过诸位前辈,诸位前辈同莅本院讨取公道此乃常情,晚辈深感敬重诸位前辈大义之心外,也对姜前辈抱以诚挚的悲愤,但事关晚辈之名誉,因此晚辈也不愿背下此不名誉的黑锅,自是愿澄清此事!”
“报应神”董至成闻言后,也立时抱拳说道:
“少府主肯出面解释,老朽等自是愿洗耳恭听,也希望少府主最好解释清楚,是屈是直自有公理评断!”
青衫少年苗浩天闻言后,於是朗声说道:“诸位前辈,晚辈乃是在两月之前拜别父母,由‘仙霞岭’前往京都拜见皇上,五日前才到达‘洛阳’拜望父执‘金笔书生’万师伯,并在万师伯家中停留两日,三天前才上路昨夜进入汴城,在行程及时间上,晚辈怎能分身两地做出江湖传言中的罪大恶极之事?因此尚请诸位晚辈明鉴!”
在座诸位侠义闻言,顿时愕然,如依他所言,在时间及行程上确实难以分身两地,因此实难将他视为犯案之人。
“虎掌”姜煌昌,此时已然急声喝道:“少府主所言当真?”
少府主苗浩天立时神色凛然的抱拳回道:“姜前辈,晚辈所言句句属实,也皆有人证可询。”
少府主身后的两名剑士,似为少府主受此莫名的诬陷甚为不满,左侧的一名剑士因而跨步上前,沉声的补充道:
“诸位前辈请勿听信江湖谣传而错诬本府少府主,本剑士与张贤弟两人奉府主之命陪少府主出府至今,从未分开一个时辰以上的时间,也未曾远离里外之地,况且从‘洛阳’至此地途中,尚曾遇见‘潼城飞鹰’赫大侠,并同在一小村饭馆内进食,因此本府少府主怎可能化身两地?尚请诸位前辈明查!”
再经过剑士的说明,可谓时、地、人皆明有证可询,绝非虚构之词,如此一来,岂不错诬这位少府主了?
几位侠义心中震惊,正不知该如何向对方陪罪道歉之时,一名自始皆未曾发言的一位身材瘦小,神色机狡的五旬之上老者忽然开口问道:“少府主,请恕老朽插言相询!”
少府主苗浩天正自心喜已提出入、地、时之证,解开了自己身受不名誉黑锅时,耳闻老者相询,立时笑对老者,抱拳说道:
“老前辈如有不明之事,但问无妨,晚辈定是知无不言的以解前辈之惑!”
那老者闻言后,深沉的笑了笑后问道:“嗯!很好,那老夫就直问罗!请问少府主有几位兄弟?”
少府主苗浩天闻言立时笑道:“晚辈有亲娘姨娘八位,各有所出,晚辈添为大哥,下有弟七人妹五人。”
“喔!那么……少府主的七位弟弟面貌是否与你相似?”
“啊?这个……实不瞒前辈,晚辈兄弟八人相貌虽非酷似,但皆有相似之处,老前辈您问这些……”
那老者似已达到目的,因此嘿嘿奸笑道:
“少府主,依你刚才所说,做出奸淫之恶行的人,纵非少府主你,但你可敢保证非你兄弟所为?再者!贵府所在又距‘苏杭’两地不远,说不定……嘿!嘿!嘿!
依老夫看来,贵府还是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你,想必是令弟其中之一罗?”
就在众人愕然之际,顿听“潇湘剑客”冯天义怒声喝道:
“呔!‘魅影邪怪’,本院主尊重你乃是陪同姜老哥前来本院,因此未曾因你名列本府缉拿名单之内而擒拿你,没想到你竟还在本院胡言乱语?哼!你就留下来吧!”
话落!身形立时疾掠而前扑向“魅影邪怪”。
倏然从侧方人群掠至一道身影,迅疾的拦在“潇湘剑客”身前,双掌立抬胸前的怒声喝道:“住手!”
“潇湘剑客”眼见是“虎掌”姜煌昌,霎时顿止身形的喝道:
“姜老哥,这老邪怪在中州之地犯下了十余件大案,你也属侠义之人,岂可替他出面?”
“哼!冯院主,小弟虽不敢自称高义之人,但叶老邪自知贵府容不下他,却依然陪同小弟至贵院求取公道,不论他在贵府眼中是何等人?但小弟绝不容许贵府今日伤害叶老邪,否则便是跟小弟过不去!哼!哼!再者刚才我等险些遭少府主几句话而将罪行推开,但若不是叶老邪查出有疑,且一针见血的说出贵府尚有七个疑犯,想必你等也不会焦急的想封死叶老邪之口吧?」
“报应神”董至成虽也道“魅影邪怪”以往行径不耻,但今日他乃是为武理公义挺身而出,再怎么说也不能任由“武林驸马府”将叶老邪留下,否则同行几人岂不皆成了无情无义之人?因此也立时跨步上前说道:
“冯院主,姜老弟说得对,今日叶老邪乃是陪我们至此求公道,并非我等将他送至贵府手中,你若想动他一根汗毛,哼!那可别怪老夫无情了!”
同行的“中州一剑”柴松柏及另两名侠义,也深有同感,因此也都起身作势,大有一言不合,便欲动手之意。
站立堂中的少府主眼看干戈将起,立时急声说道:
“诸位前辈且稍息怒,本府之人绝不会为了叶前辈而令诸位前辈有损道义,因此请诸位前辈放心,况且当前之事元凶未明,却使双方交恶那岂非不智之举?”
众侠义闻言,心知也对,虽是为助“虎掌”姜煌昌爱女求公道,但如今真相未明,却与“武林驸马府”交恶,也并非心中所愿,因此“中州一剑”柴松柏开口说道:
“诸位,今日至此虽未曾查出淫贼,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日后若查出是他兄弟之一所为,咱们再广招同道讨公道也不迟,但若下是他们兄弟所为,咱们也不能强逼入人之罪,因此,依小弟之意,今日暂且作罢,还是寻找线索揪出那‘淫盗恶魔’才是正理!”
於是,双方不欢而散,众侠义在未能揪出“淫盗恶魔”却险些与“武林驸马府”
引起争端的情况下,俱都面有愤色的告辞离去。
而“潇湘剑客”冯天义将众侠义送行出院门后,立时匆匆赶回客堂,与贵苗浩天商议多时之后,立即修书传讯府主告知详细情况,并说明武林中似乎有暗潮隐伏,恐将有动乱发生,希望府主能早做准备。
然而他却不知正当“汴州”侠义至别院寻找淫魔求取公道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仙霞岭驸马府”,竟收到一封无具名的信函,已使得武林泰斗之一的“武林少保玉面神剑”苗君毅匆匆与三位夫人出府,而且正是往“汴州”而来。
因为那封未具名的信函中,提起“玉面神剑”苗君毅隐藏近二十年的隐痛,信函中写着
“字谕苗君毅:
尔於十九年前在‘凤凰台’山区奸淫一位山居姑娘,因而珠胎暗结的羞隐山林。
今欲为子认祖归宗,故函邀尔於‘中元’七月十五至‘熊耳山落魂崖’相会。
尔如拒不相认,自将母子俩之遭遇公诸於世,广招江湖武林评断公理是非!
路见不平人”
第四章 秘门计陷 鸳鸯殒崖
“伏牛山”山区边缘,山岩凌乱绿荫蔽日的山道中,一道飞泉如帘疾泄而下,聚流至一泓潭水内,再经由一条浅溪流往山下。
此时从山道远处有一个身影飞掠而至,原来是一位头戴垂纱大帽身穿斜襟翠绿衣裤,外罩纱衣及束腰纱裙,背背一柄古朴乌黑长剑的姑娘。
只见她掠至水潭边时,突然身形骤停的望向水潭右侧的树林内。
原来此时林内有阵阵轻烟袅袅升空的一堆柴火,而火堆上正烤著一只山雉及一只兔子。
肉香扑鼻中,顿使她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但她却心疑火堆旁并无人踪,於是好奇的缓缓行往那火堆处。
正在此时,从树林内里已快步行出一位面貌丰润艳丽的紫衣少妇,眼见自己烧烤雉兔的火堆旁,站立着一名翠衣姑娘,正欲开口质问时,突听姑娘惊叫道:
“咦?……你……唉呀!是小姐!您是小姐……”
那翠衣姑娘惊叫中已疾如电光石火般的掠至紫衣少妇身前,并伸手摘下大圆帽,顿时呈现出一张娇甜清秀的美貌娇靥,一双美目热泪盈眶,朱红小嘴微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