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会理自己吧?
“小鬼,你不是好好的?那为何不来上课?”赵靖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神色是温柔的,但身上那种迫人的气势让夏天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但他还是凶巴巴地道:“少管本少爷!我爱上不上关你屁事!”
赵靖沉下脸,自有一股威严流露,见夏天缩了缩身子,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我还有三天就要走了,你就不能在最后几天表现地乖一点?”
夏天的脸色变了变,随后瞪向赵靖,“你要滚就早点滚,就算只差三天才满三个月,相信老头子不会吝啬到扣你工钱。”
赵靖尚未说什么,只听身边一个声音冷讽:“别扭的小鬼,舍不得他走就直说。”
咦?赵靖怀疑地看向小鬼,他这样的表现是舍不得他走?舍不得别人走不是更该在最后几天多见面么,他怎么反倒躲起来了?
被人说穿,小鬼红了红脸又瞪着赵鸿麟低吼:“你少胡说,鬼才舍不得他走了!早点滚了本少爷乐得清静!”天知道他为何在听说先生就要走时,竟然会有一种不舍!习惯了他身上那种威严与和蔼并存,又混了忧郁的特别气息,今后恐怕再也没有这样令他觉得顺眼的先生了。
夏天的别扭模样看在赵靖眼里,令他想到自己的儿女,那三个孩子在宫里不知怎么样了?肯定给大皇兄添了许多麻烦吧?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上前轻抚着夏天的头,赵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慈爱,温柔地说:“快去洗漱,吃完早饭后到书房来。”
愣愣看着他,小鬼眨了眨眼,然后冲出门外。
“小鬼,你去哪里!外面下雨呢!”赵靖赶紧跟了出去。
夏天边走边回头,见他也冲到了雨中,不由皱眉,跑回来把他拉到廊檐下,硬梆梆的语气中有着掩藏不住的关心,“你不是怕冷么还出来淋雨,找死啊!我只是去洗脸!你到书房等我。”说完一个转身,酷酷地离去。
望雨中身影,赵靖有一瞬的闪神。他很少关心过孩子们,更少有看望,将来若是相逢,他们还能认出他这父亲么?
“回书房吧,免得着凉了。”冷淡的声音同样是关怀,更多了浓浓疼惜。
赵靖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感受着身后片刻不离的温暖气息,不禁暗暗叹息着:九皇叔,这又是何苦呢?
或许是他们流着相同的血液,所以同样的执着吧?
15
风雨中,夏府的门前却站了一排仆人,细一看,夏府的夏老爷亦赫然在列!
不时极目远望,然雨幕中未见任何影子,愁纹横生的脸上不免流露出些许失望与担忧。信上写着午时之前便到,如今午时快到,怎仍不见人影?
就在夏老爷满心失望地转身欲进府门时,街角尽头传来急沉的马蹄声,听声音不少于五骑。夏老爷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
雨中几道灰影急驰而来,及夏府门口已嘎然停下,前二后三共五人。前左为一须发灰黑一脸武相的中年道士,后排三人均为青年道士,只有前右的青年是一身劲装打扮。
见到门口那么多人,劲装青年微一愣,连忙下马飞奔过来,到了夏老爷跟前突地跪下,“爹,孩儿回来了。”
“季儿快起来。”夏老爷扶起儿子夏季,快步下了台阶,将雨中的四个道士请进府里。
夏府早已准备好热水,诸人洗去一身风尘雨水,已是二刻之后。
夏老爷让下人去请二少爷,自领着客人往餐厅去,一路上笑声不断。
原来那中年道士乃是白云道长,是夏老爷的多年好友,又是夏大少的师父。长年居于东北松花江畔,十年难得出一次门,这一来就到了夏府,夏老爷自是殷勤备至。
餐桌上是丰盛的素菜,白云道长微笑着点头,幸喜老友未曾忘了他茹素的习惯。
入座后不久,夏天已经到来,对于三年未见的大哥夏季以及未曾见过面的四个道士,夏天淡然有礼地问好,然后就闷声不响地坐下吃饭,一边听着众人说话。
席间,夏天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原来他们只是到徐州清理门户,正巧半个月后召开武林大会,白云道长就想带着门下几个徒儿上武当开眼界,多长些见识,顺路到了夏府落脚。
夏天一听有这样的事,不由双目发亮,缠着要去。他向往着快意江湖的生活,却总为老头子所阻,要他赢过老头方能出门。然而要他赢老头子,老头子却从不教他武功,全靠他自己摸索着练,因此他一直赢不了他家老头,于是一直郁闷地窝在夏府里当着他的夏二少。这次他想借着白云道长的面子,老头不至于拒绝才是。
白云道长早已知道夏天的身世,于是看向夏老爷。夏老爷不忍拂却小鬼的兴致,考虑半晌之后才点头,“正好,我也好久没出过门了,去透透气也好。何况这次的武林大会是如此别开生面,不去瞧瞧未免可惜了。”
“老爹也去?”夏天微微一愣,随即邪邪笑起来,“老头子,以前就知道把我禁足,现在你终于也扛不住寂寞春心荡漾了吧?”
坐在他旁边的夏季一指弹上他的脑袋瓜,笑骂:“臭小子,说什么不伦不类的话,竟然敢这样糗爹,当心剥你皮。”
几个道士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夏老爷也是虎目圆瞪,夏天摸了摸被敲的头皮皮一笑,离席道:“爹,道长你们慢用,我去收拾包袱。”
“等等,你急什么,这里离武当不是很远,明天赶路也不迟。”夏老爷对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小子实在没辙,后又想到一事,道:“既然我们明天要走了,你的先生三天后也要走,不如今天让他到帐房结帐,明天就离开夏府吧。”
听到先生二字,夏天脸上的笑容黯淡下来,低低应了声知道了,然后跑出去。
夏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回过头问夏老爷:“爹,小天不是最讨厌先生么?府里何时请了先生的,看样子他对这个先生颇为不舍。”
夏老爷叹息地摇头,“这小子不知赶跑了多少先生了,现在这个先生能够留下来还是因为先生的朋友是个高手,只要夏天肯好好读书,先生就让他的朋友教夏天武功。现在先生要走了,他自然不舍。”当下把先生以及其朋友之事略述一遍。
“府上竟然有此等高手?连夏老弟都看不出他的来历?”白云道长挑了挑眉头,似乎有一探究竟之意。
夏老爷正有此意,当下就道:“以白云大哥的修为定能看出此人来历。”
稍事休息后,众人来到后厢,只见对面书房的门半掩着,房内三个人正坐着在谈话,由于雨势较大,看不清里面之人的容貌。众人绕过走廊来到书房门口,夏老爷推开书房,里面却只有夏天和先生二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然众人均有目睹便不是错觉。
“先生,打扰了。”夏老爷与众人进得门来。
一直背对门口而坐的赵靖听到声音后转过头,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立刻转回头来,俊脸上布满错愕,身子微微颤抖。
对面的夏天颇觉奇怪,这个先生虽然不会武功,却决非胆小怕事之徒,怎么一见到老头子他们就吓到了?
白云道长在初见赵靖时也是怔住,待见他的反应,不禁微微一笑:“皇上,既然认得贫道又何须视而不见。”
赵靖的身子微微一僵,暗暗吸气,很快便镇定下来,站起来缓缓转过身,浑身散发的已不再是温雅书卷之气,而是高贵威严的王者风范。锐利的双目逼视着对方,无形的气势竟迫得白云道长连退两步,而后冷笑道:“白云将军,十年不见,你竟然做起了道士,是为死在你手上的数万条人命超生么?”这个人早在他登基时就已退隐山林,原来是去做了道士,这到是意料之外。
初时的压迫过后,白云道长恢复了冷静,沉着脸上前,嘲讽道:“白某人做了道士并不算什么,哪比得皇上,九五之尊竟甘被貌胜女人的臣子压在身下,我大宋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满意地看到他的脸色在瞬间惨白,那散发着威严之气的身躯此时正微微发抖,不禁更是冷笑:“你不是跳崖自尽了?既然连不会武功的你都还活着,那么那个跟着你殉情的九王爷自不会丧命,你所谓的朋友恐怕就是勤王吧?”
“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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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靖正深深吸着气缓和心口的揪痛,只听身后夏天突地大叫,眨眼便到了面前。夏天睁大他的漂亮大眼,瞪着赵靖不信地问:“先生,你是皇帝?你是赵靖?不会的,先生快说你不是,你怎么会是皇帝呢?皇帝又怎么会做我的先生?是吧?先生……”
“我……是!我并非有意瞒你……”看见夏天,赵靖的脸色缓了下来,温和地笑了笑,伸出手去抚他的头,却见他受惊似地急往后退。
他喜欢尊敬的先生,结果竟是他的仇人?!夏天红着眼,瞪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赵靖?为什么你要杀了我全家人?!为什么……”
赵靖收回的手略一停顿,不解地望着他,“我何时杀你全家了?你爹不是好好地在……”
“狗皇帝!九年前齐家满门抄斩你难道忘了?”夏老爷站到夏天身边,厉声喝道:“不管你记不记得,今日总算老天有眼让我识破了你的身份,齐天,灭你满门的仇人就在眼前,你还不动手!”
夏天,哦,应该是齐天,他紧紧盯着赵靖的脸,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以及歉意。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对着赵靖,手微颤着,他再一次问:“你为何……要抄斩我齐氏满门?”
为何?赵靖苦笑,当时齐天的父亲是拥护大皇兄这一派的,尤其他还是个手握兵权的将军。在自己当上皇帝后,齐氏策应四部尚书兵变,事发后,齐氏与四部尚书抄斩的抄斩,坐牢的坐牢……为了稳固皇位,他必须这么做!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赵靖笑着摇了摇头,坦然看着齐天,毫无畏惧之色,“我抄了齐家满门是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又何需问理由?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要为齐家报仇是轻而易举之事。”说完闭上眼,等着冰凉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身躯。眼前浮现赵鸿麟深深凝视的自己的目光,嘴角不由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这次他真的要跟九皇叔永别了,或许这才是他最终的归宿吧?
感到自己突然被人抱着腾空飞起,赵靖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双惊魂未定的深深黑眸。眨眼间,只见那黑眸中闪过冰冷的光芒,赵靖惊了一下,连忙道:“不要杀他!九皇叔,是我欠了他齐家百余口性命……”
赵鸿麟突地将他扛到肩上,跟扛布袋似的,不理会他的反抗,一手抹去脸上的人皮面具现出他倾城绝色的容颜。只听在场诸人倒吸了口气,呆呆地盯着他直看,未曾想过世上竟然有人长得如此惑人心神!直到那双媚惑的黑眸中射来冰冷之气后,众人方自一颤回过神来,却听那清柔悦耳的声音冷冽道:“他的事由赵某人扛下,要报仇的尽管找我,若敢伤他一根汗毛,赵鸿麟必诛其九族!”冷冷地扫视众人一眼,瞬间人影已穿出窗口,遁迹于对面屋顶上。
他走了,他的仇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救走了!齐天怔怔看着二人消失的屋顶,心里不知是失望还是别的,握在手里的匕首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
夏老爷望着外面的雨扼腕叹息,错过了此次机会,往后要杀赵靖可就难了!
还是白云道长提醒道:“或许他们会上武当去,若是武林盟主真是赵鸿麟之子,赵鸿麟断不会让儿子独自一人面对天下众豪杰。”
“那玉如虹会不会上武当还是个未知数呢!”有哪个笨蛋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
白云道长沉吟片刻,哈哈一笑:“既然追不上他们,何不到武当碰碰运气?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夏老爷一想也是,九年都等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16
萧瑟的风雨中,路上无一行人,小镇显得冷冷清清。
赵鸿麟扛着赵靖越墙出了夏府后改为横抱入怀,用力地抱紧,似在确认他的真实存在。想到方才若非自己及时出手,后果已是不堪想像!他知道现在靖儿已没事,正安然地被他抱在怀里,可他仍无法释怀……
难得的,赵靖安静地由他抱着,他知道唯有如此,眼前的人才会冷静下来。抬头望去,对上的是他凝视着自己的目光,那柔情美眸中的深深不安令赵靖为之一震。别过脸茫然地望着前方,任由雨水随风吹到脸上,吹进眼里,而后化成清清的水溢出眼眶,与脸上的雨水一起滑落。
“靖儿,你冷?”感到怀里的人在轻轻地颤抖,赵鸿麟更是担忧,脚步亦加快了,“我们先到前面的客栈避一避,等天晴之后再走。”
“九皇叔,我没事,可以自己走路,你放我下来吧!”赵靖轻轻地挣扎着,只是双眸已不去看他的脸。
前方即是客栈,赵鸿麟倒也将他放下,拉着他走进客栈里。
虽然这里离夏府不远,但赵鸿麟并未放在心上,一来夏府的人不曾追赶,二来担心赵靖的身体,于是到近三个月来他一直栖身的客栈。二人浑身均已湿透,赵鸿麟吩咐了伙计快些备热水来,和赵靖上了二楼他一直住着的天字号房。
稍后伙计抬了桶温热的水上来,待到两个伙计退去,赵鸿麟让赵靖快泡热身子,但赵靖僵着不动,发稍的水滴下来顺着脸颊流淌,唇色已经开始发白。上前握住他的手,竟是一片冰凉带着微微的抖动,赵鸿麟心下更急,二话不说就去脱他的衣服……
赵靖猛地回过神,见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除去的差不多了,不禁愕然问道:“九皇叔你做什么?”
赵鸿麟并不回答,只是打横将他抱起放入温水中,而后一手抵在风门一手抵上心俞将真气输入他体内。
感到后背有两股温暖的气流缓缓进入体内,赵靖闭上眼放松了身子。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后,寒冷的感觉已经消失,而心口的绞痛亦平息下来……突然,胸前多出两只手将他揽入一个并不宽厚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