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徒们大怒,大喝一声,刀剑齐举,从四面攻向陆文飞。
陆文飞身形一挪,闪开了侧面的袭击,跟着一抬手,劈出一掌。
他此刻的武功已可列入一流高手之林,掌劲发出,犹如狂风暴雨般直向帮徒们卷了过去。
帮徒们见那强劲的掌力,纷纷不由得都后退几步。
陆文飞也不进迫,放步朝寺门循去。
黑龙翔带来太行山的弟兄,都是百中选一的好手,个个凶悍如虎,甫行后撤,复又涌了上来。
陆文飞道:“莫非汝等一定要逼兄弟开杀戒不成?”
帮徒们凶性已发,竟无人与他答腔,刀影剑闪,直向陆文飞刺来。
陆文飞知道难以理喻,暴吼一声,刷地一声,手上长剑绵绵展开。一式“分花拂柳”,在身前洒起一片剑,护住身前要害。但听当当一阵金铁交鸣,四面八方所攻来的刀剑,俱都为陆文飞的剑势震开,有的连兵刃也被震得脱手飞出三五尺远。
陆文飞借此之际,腾身飞起,朝前疾射而去。身后的帮徒惧知武功跟不上人象,遂未追赶,俱将信号传出。
陆文飞飞腿疾奔,但前行不及三四百丈远,前路一声沉喝道:“是哪路朋友闯关,你也太以藐视黑龙帮无人啦。”
呼地一条人影,飘身到他面前,竟是一位黑裘老者,仔细一瞧,竟是玉面判官易晓天,遂拱手道:“在下陆文飞,请恕我擅闯之罪。”
易晓天亦拱手一怔,道:“原来是陆少侠,那就另当别论了。”
陆文飞道:“在下欲求见帮主,不知方便不方便?”
易晓天迟疑了半晌道:“现大伙儿都在大殿议事并没什么不方便的。”
陆文飞道:“那就有劳易兄带路了。”
易晓天道:“陆少侠,请随我来。”
说罢,他转身领着陆文飞往大殿行去。
大殿上一片灯烛辉煌,燕山宫主高踞上坐,谢清文、黑龙翔、张南等分坐两旁。
易晓天抢前两步,对黑龙翔道:“陆小侠来了,可否请他进来?”
黑龙翔正待答腔,燕山宫主已抢先道:“着他进来吧。”
陆文飞大步行入,对四下一打量,躬身拱手道:“请恕在下这不速之客。”
燕山宫主道:“你原就是咱们盟中的一员,算不得外人,坐下吧。”
陆文飞依言坐了下来,暗暗思忖道:想来结盟之事,他们已然谈妥了。
燕山宫主又道:“诸位推举本宫为盟主,今后须同心协力,共克强敌。”
谢清文道:“这个不劳宫主费神,我等俱已答应就不会不遵守。”
燕山宫主点头道:“很好,本宫现决心对古陵采取行动,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黑龙翔道:“但不知宫主用哪一种方式?愿闻其详。”
燕山宫主微微一笑道:“方式如何此刻不便宣布,但有一事,可以对汝等明说。无论用何种方式,本宫一定躬亲参与,绝对不会让兄弟们白白地去送死,但请各位要信任我。”
黑龙翔朗声笑道:“宫主快人快语,黑某一定追随便是。”
谢清文与张南亦道:“黑兄之言极是,我等也均无顾虑。”
燕山宫主目光转向了谢请文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令郎已然脱险了。”
谢清文自知失言,忙道:“此事舍弟与张五爷曾在避秦庄拜会司马温,只要本门再不过向太行之事,犬子便可安然的回来。”
燕山宫主冷笑道:“可是贵门并未照他的话做,难道就不怕他们加害令郎?”
谢清文故作伤感地慨然道:“本门在江湖上,有今天这个成就,并非是武功有何过人之处,只不过是能够信守道义二字。我不能因为犬子之失陷而破坏了整个大事,甚至于使整个武林陷入黑道的手中,那是万千不可之事。”
燕山宫主微微一笑,转脸对陆文飞道:“邬文化的伤势如何?”
陆文飞摇头道:“在下并未见着他。”
燕山宫主大出意外,道:“他师徒究竟到哪里去了?”
陆文飞奇道:狄龙师徒原是她的人,她怎会不知他的去向?燕山宫主见陆文飞未答言,似知问他也是不知,遂不再提这事,话题一转道:“你匆匆赶来,可有什么紧要之事见我?”
陆文飞道:“一来是看看结盟之事如何?二来则有一件惊人之事要禀告宫主。”
燕山宫主哦了一声,看着他道:“是有何惊人之事?”
陆文飞干咳了一声,徐徐言道:“雪山盲叟给人杀了。”
燕山宫主毫不在意地冷笑道:“象以齿伤身,此乃必然之事,不足为奇。”
陆文飞大为不悦道:“他乃是为办理晋王付托之事才罹难的,怎的宫主竟漠不关心。”燕山宫主摇摇头道:“此人并非是晋王的亲信,他隐迹在太行山乃是别具用心。
你没上他的道儿,该是千幸万幸的事了,何若还替他说为晋王之事而死。”
陆文飞不敢把秘图被雪山盲叟所劫之事的经过讲出,但听她的话中之意,似已知道自己身怀秘图之事,遂道:“宫主,怎知那雪山盲叟隐迹在太行山是别具用心呢?”
燕山宫主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该比本宫明白,何用多问?”
陆文飞心里一动,但因群雄均在座,不便多问,便不言语了。
燕山宫主目光射向陆文飞,话题一转道:“我们近日便要对占陵采取行动,到时你可与本宫一道同行吗?”
此女口出言词,无不是以领导者自居,向着大家,命令一般。
陆文飞思忖了半晌,才答道:“宫主准备问时动手?”
燕山宫主道:“古陵曾有人来对我说过,三日之内当有人来见我。今晚已是第三天了,如若没有人来,明晨咱们便动手。”
陆文飞问道:“宫主对古陵采取行动的用意何在?”
燕山宫主冷冷地道:“咱然是为了武林伸张正义。”
陆文飞道:“确是为了武林伸张正义,挽救大局吗?”
燕山宫主陡然目射奇光,冷漠地说道:“难道还有他意不成?”
张南看了陆文飞一眼,道:“宫主千金之诺,岂可开玩笑。”
陆文飞道:“各位俱误会了在下的意思了。”
谢清文大为不悦地道:“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呢?”
陆文飞道:“对方恶迹未彰,此时动手不嫌师出无名吗?”
燕山宫主因气而怒,冷笑道:“近日他们杀死的武林同道已在不在少数,更有在秘谷暗袭各派,有这几件事已然足够咱们采取攻势了。”
黑龙翔道:“倘若古陵之内,乃是当年晋王府的人,那时又当如何?”
燕山宫主似不曾防他有此一向,怔了怔道:“他们窃取王府财宝,且又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如果古陵之内真是王府之人,本宫要以国法处治他们,一个也不宽恕。”
黑龙翔笑道:“老朽担心的是彼此相见便属一家人了,那时我等倒变为局外之人了。”燕山宫主亦知道这批人俱属老江湖了,若不示之以威,动之以利,恐怕不易收为已用,遂道:“汝等不必怀疑,倘若本宫取得了藏宝与秘笈,必定每派赠送一份宝物,另外再准许各派抄录一章秘笈,作为各派的酬劳。”
黑龙翔忽然提出此问乃是一种试探,今得到燕山宫主这席承诺之言,心里突然若有所悟,只是他乃老谋深算之人,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哈哈笑道:“如此老朽先谢过了。”
川西张门,金陵谢家二派劳师动众,千里迢迢而来至太行,对藏宝俱是志在必得,闻言都面有喜色。
谢清文暗对张南使了一个眼色,道:“为武林同道造福,乃是我辈份内之事,酬劳一事不提也罢。”
张南亦巴结道:“谢门主之言极是,我等今日结盟,原为了尊崇宫主乃是晋王之后,同时也为自身的安危着想,可不是为了酬劳,而是结盟同造武林之福。”
燕山宫主点点头道:“难得各位对先王有这一份爱戴之情,酬劳一节往后再谈吧。”
陆文飞突然起身,插言道:“在下先把话说在前头,这批藏宝乃晋王留给他的后人的,倘若有人冒充晋王的后人之名前来混充,在下便是第一个不答应之人。”
此言显然轻视了燕山宫主的尊严,以为燕山宫主便是假冒的。
燕山宫主冷笑道:“照此说来你是怀疑本宫混充了。”
陆文飞神色凛然道:“这要看看宫主是否有真实凭证了。”
燕山宫主仰天呵呵笑道:“倘若本宫果真是冒名前来,你又当如何?”
因为陆子俊弥留之际,语焉不详。陆文飞近日又一直逗留太行,不曾见着他师父,毕竟不知道这份秘图要交给谁,晋王的后人又该如何识别,这一下可把事情给搞砸了。
陆文飞不妨她这一问,倒把他给愣住了,半晌方道:“纵然你得了藏宝,在下亦不能让你携出太行山去。”
燕山宫主格格笑了两声,道:“你自问有这能耐吗?”
陆文飞怒道:“此是在下义无反顾之事,如若力有未逮,那只怨在下学艺不精。”
燕山宫主收敛了笑容,点点头,缓缓说道:“你有这份忠君之心,已经足够了,总算先王有眼没把人看错。”
此女的身份,实在令群雄摸不着她的底细,常常于言谈之中自然的吐露,令人无法不信。
在场群雄,包括陆文飞在内,听了她这番嘉勉之言,俱都认为此女纵非王妃所生.亦必是庶生,不由心里各自点了点头。
燕山宫主察言观色,已然瞧出了几分,突然一抬首,道:“外面有人来了,想是古陵之人,黑帮主,着你属下领他进来。”
黑龙翔暗吃一惊,他虽坐在厅内,仍时时留意外面的动静,而燕山宫主竟能先一步觉察外面的动静,可见听力高出自己一筹,起身正持行出大殿。
檐头飒然一阵风响,一位年约六旬左右的老儒生已然落到阶前,竟是那晚自称避秦庄的桑子弼。
黑龙翔趋前拱手道:“桑庄主驾临,兄弟未曾远接甚是失礼。”
桑子弼大感惊奇,来人一口就咬出他的身份来。亦抱拳笑道“兄弟擅自闯越,还望帮主海涵,兄弟这厢有礼。”
大殿内的燕山宫主冷哼了一声道:“我想着你也该来了。”
黑龙翔一侧身,让道:“桑兄请入内谈谈,请。”
桑子弼亦不谦让,大步行入殿内,目光四下一扫,立刻抱拳一个圈揖,哈哈大笑道:
“今晚群贤毕至,桑某得以躬逢其盛,实是缘分不浅。”
谢清文等均不识其人,但人家礼数周到,遂亦立起身来抱拳还礼。
燕山宫主道:“这位就是避秦庄的桑庄主,大伙不妨认识认识。”
谢清文等人俱吃一惊,想不到这位温文儒雅的老儒生,竟是神秘莫测的避秦庄主。
桑子弼一眼瞥见了陆文飞在坐,目中突泛异光,踏前两步笑道:“这位莫非就是剑祖胡文超的高足陆小侠?”
陆文飞谦恭地一抱拳道:“不敢,不敢,在下陆文飞。”
桑子弼亦还礼,哈哈笑道:“名师出高徒,兄弟闻名久矣。”
陆文飞冷傲地道:“好说,好说。”
在座之人,都是江湖声威赫耀之人,而桑子弼竟独对一个后生晚辈如此推崇,确是大出群雄的意料。
燕山宫主却在座上冷冷道:“不用废话了,坐下吧。”
桑子弼依言坐了下来,但脸上露出了不悦之容。
燕山宫主又道:“你把本宫的身份来历查清楚了没有?”
桑子弼道:“宫主是否真假,在下此刻无权过问,今晚前来乃是查究另一件事。”
燕山宫主冷笑道:“好,本宫还没追查你们呢,你倒查问起我来了。”
桑子弼道:“在下要查究是谁杀了陆子俊?谁烧了‘不醉居’?谁在山亭截杀了离山的武林同道?”
燕山宫主接道:“还有谁传出了五毒追魂令,谁用虫蛇向秘谷群雄进攻,对也不对?”桑子弼冷笑道:“宫主说得不错,本庄素来门规严谨,相信他们不敢才对。同时在下亦相信在座的同道不致做出此种不光明之事。”
燕山宫主冷冷道:“照此说来那是本宫干的了?”
桑子弼摇了摇头道:“在下岂敢怀疑宫主?”
燕山宫主轻蔑地冷笑道:“你嘴上不敢说,实际上心里就认定是本宫干的,我说的可对?”
桑子弼苦笑道:“宫主一定要如此说,在下纵然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的。”
燕山宫主道:“你把这些帐都记在本宫身上好了。”
桑子弼淡淡一笑道:“吃亏的并不是本庄,只要大家明白不是本庄所为便行了。”
此言甚是谦恭,实际是暗藏挑拨,只此一句就已大大引起群雄对燕山宫主的疑窦。
燕山宫主徐徐说道:“本宫不愿与你争论这些无稽之事。今日来见本宫,除了查问这些事外,尚有旁的事吗?”
桑子弼道:“老朽尚有几句紧要之言,欲与宫主单独谈一谈,不知宫主能否允许?”
燕山宫主目光四下一扫,道:“在座之人俱是自己人,似乎不用隐瞒,有话你说吧。”
桑子弼摇了摇头道:“这个,这个恕我不能从命。”
燕山宫主冷冷地笑了一笑道:“你不愿说那就算了。”
桑子弼缓缓立起身来道:“宫主不肯依从老朽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后或许宫主你会后悔的。”
燕山宫主微微一笑道:“本宫从不曾有过后悔之事。”
桑子弼朗声笑道:“这样好的机会,你竟轻轻放过,老朽实在为你可惜了。”
燕山宫主又是冷冷一笑道:“你们的心事本宫早已洞悉,不用多费唇舌了。”
桑子弼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举步朝外行去。
群雄不知他们在打些什么哑谜,俱都暗暗纳闷不已。
谢清文想起古陵劫持爱子之事,心中怒火突起,沉喝一声道:“站住,既来此间,岂容你来去自如。”
桑子弼停下脚步,冷傲地一笑道:“原来她是倚仗着你们这般人撑腰,那就难怪了。”谢清文霍地从椅上立了起来,厉声道:“金陵谢家与你无怨无仇,你竟将犬子劫去,你们用心为了什么?”
桑子弼面露诧异之色道:“令郎是谁,本庄何时劫持了他?”
谢清文呼了一声道:“你自己心里明白,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