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魔求道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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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魔求道续-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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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圭沉神不语,他虽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但他深深的了解柳剑雄的话决不会有谎言?不由得心中暗问自己道:“她去那里了?”
  柳剑雄见他沉神不语,几次欲言又止,终于鼓勇气,嗫嚅的道:“芝姐跟岳父而去!她怎么不在你老人家身边?”
  段圭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她跑了!”
  柳剑雄抢问道:“她去了那里?”
  段圭摇摇头,冷冰冰的道:“谁知道她去了那里。”
  柳剑雄甚为失望,低头一声唉叹坠下两颗英雄泪。
  段圭蓦地大声叱道:“狗东西,还不快将我的金剑明珠交来!”
  柳剑雄剑眉轩了一下,倏又垂眉探手解下腰间金剑,与掌中明珠合在一起,上前数步,双手捧了过去。
  “请岳父高抬贵手,也将小婿师门失经赐还,以便了此一段公案。”
  他本是双手捧物,躬身进献。
  不提禅经还好,一提就糟了天大的糕,段圭本是伸手出来待接,一闻他提及禅经,登是脸上神情一动,臂上暗自运上千斤真力,心念道:“这是你找死,怪不得老夫……”
  柳剑雄低头献剑,两手上举,恭待段圭接取。段圭脸上神情变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犹自恭呈上去。
  段圭阴声一笑,先不遑使剑,扬掌阴笑,就待朝柳剑雄头上按下。
  掌一扬,蓦地眼前闪过爱女痛苦的一个泪影,心中猛动,随手撤掌御势,伸手接过柳剑雄呈递的珠剑,慨叹了一声,心中念道:“莫非是前世的冤孽,放过这次机会,以后要想毁这狗东西,势比登天还难!”
  柳剑雄胸襟宽宏,气度旷达,对段圭前此一再加害自己的数次的恩怨,因爱妻之故,早一笔勾销,此刻猛闻段圭的叹声。不由心中一懔,抬头一看,段圭霜眉透煞,脸上仍充布了层凶戾之气。
  柳剑雄察言观色,已知段圭才心中想什么,心中猛跳一阵,暗叫我又是二世为人了!”
  他心中虽为之惊叹,但面上仍盈笑道:“请岳父过目,有无讹误,并请将小姐的师门之物赐还。”
  柳剑雄这番气度着实感人,段圭深深无言轻喟了一声,心中一阵翻涌,不知应该如何措辞作答?
  他攒后沉思微顷,猛的一抬眼,露了一个尴尬至极的淡笑。仍是冷冰冰的道:“老夫往此而后,也不为难你。你去找芝儿吧!至于那本小册子,暂时算是借给才老夫看一下,武当论剑之前,定当还你送返师门!”
  “大罗金刚宝录,乃小婿师门重宝,如不送返师门,了此一段公案,小婿席履难安,怎有心情去寻芝姐?”
  段圭怒眉斜挑,低叱道:“人情薄如纸,你只看重一本破书,以老夫与你女婿之义,借老夫一观再送还给你不算过分罢,再说,这本书,嘿嘿!已经两易其主,老夫并非从少林门人身上取得,欲想索还此书,除了大乘寺的和尚能向伸手向才老夫索讨之外,任令是谁,想从老夫手上得回此书,只怕无此容易!”
  他一篇坏理,说得头头是道,柳剑雄为之语塞。
  为了本破书,你胆敢不重视夫妻之义。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对芝儿的薄幸,老夫真该适才一掌劈了你这人性的畜牲,你糟蹋了芝儿,就不替她着想,她此刻算是柳家的人,还是段某的女儿。正事不办,背着大侠之名,做些无耻之事老夫为你蒙羞。你不念芝儿,也要为孩子着想啊!孩子是你柳家人,你是不是也希望他将来像他妈妈一样,永远见不得人?”
  一顿臭骂,骂得柳剑雄汗流浃背,霎时之间一幕幕前尘往事,齐涌心头……
  想得一阵,蓦的吹来一阵山风,顿时从往事的漩涡中回归惨酷的现实,心念道:“不趁此时把书索回,往后再要找他,无异海底捞针……”念定抬眼一扫,不由惊噫了一声,原来段圭趁他不备,已撤身而去。
  段圭何等心机,既不愿伤害爱女之心将柳剑雄毁在掌下,又不愿拱手将书交出;眼前这轻功盖压自己之人的功力已复,今天要脱出柳剑雄的羁绊,已是不易了,他想了一阵,心中一动,干脆将计就计,狠狠的借此训他一顿。
  柳剑雄天生情种,甫一离家,就为情所苦,几次情海翻波,觉得负人已深,段圭一番数说,恬好点中心病,弄得他回肠荡气,顿忘身在何处?
  他一发现段圭已走,不由重重的叹息一声。
  蓦的身后岩石背面,走出个身着月白僧袍的长眉古稀老僧来,先宣了一声佛号,方合什垂眉,叫了一声“师弟”。
  老和尚不中别人,正是在襄阳翠柏山庄外,月夜教柳剑雄四式百步神拳的少林长老——广惠禅师。
  且说广惠禅师神情至为欣赏,一手扶着柳剑雄道:“柳师弟,年来你确不负为兄所期,为师门扬眉吐,做了不少漂亮的事,无怪乎武林之中提起你,就坚拇指叫大侠,一般人无不赞说你剑术已自通神,武林真要自你大放异彩了……”
  柳剑雄摇头微叹,沉声恭答道:“小弟无能,有负师兄教导,做了一件玷污师门,辱没祖先之事,小弟只想将师门失经寻回,了此一段公案,然后自决到两位姐姐之前,以酬她两人的如山恩情。”
  广惠禅师白眉一挑,念了一声佛道:“师弟何其情痴如此,兰因絮果,缘分早定,段圭在紫燕谷中布下那种恶阵,有干天和,不想害了自己的闺女,你二哥玉凤,一生之中,狂妄无度,初入江湖,一年之间,搅得天翻地覆,该有些小磨难,煞煞她的狂傲之气,这些事,因果循环,是她二人命中皆有此际遇,非是你之过失。适才段圭数说你的一篇道理,是他片面自私的看法,当然有些事你要去做,方不负对玉芝及你们的孩子,所以,为兄之意,你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不必终日作惺惺儿女之态。将大好时光虚耗在无谓的事体上。”
  柳剑雄一拜,唯唯应命,广惠禅师泛上来一个笑意,
  “那么师门失经……”
  我知你十分作难,无法从段圭身上逼取师门至宝,但你放心,为兄已略为探出来点头绪,我们此时动身,先他赶到,他潜匿之地,看你的造化,是不是有那份机缘,将宝寻获?”
  柳剑雄一拜谢过道:“小弟不解,家岳赶前走了一程,我与师兄如何能追在他前头里去?再说,师兄所说凭小弟的机缘,这话更令小弟不解。”
  广惠禅师道:“事贵知己知彼,段圭一生患得患失,不敢将经书随身携带,藏放一处极为隐秘之所,概约地点为兄略知,只是研究放在何处?这兄寻了三天,无法找到,想来此一件功德,应在师弟你身上;正因段圭患得患失,新得到金剑明珠,必然绕道太湖去察看金龟动静,他怎不要晚回数天?”
  柳剑雄恍然大悟道:一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寻师门失经。”
  广惠禅师蓦的一眼扫到正在柳剑雄足边依依挨擦的雪龙,念了一声佛道:“师弟你真是福泽如海,得服这种天地奇物的天丹!此蛇对你一生贡献极大,不知你将来何以处置它?”
  柳剑雄沉眉苦思微顷,摇摇头道:“我还未想出安排它之善策,愿闻师兄高见。”
  广惠禅师哦吟一叹,方点点头道:“你一生得它助力奇大,它为你失去千年功行,你现在跻身天下数高手之列,差强已成了武林第一人,也无必再要它之助了!是以为兄有个奇怪的想法,想使它得一宗好处,补报一下它为你损失的功果……”
  柳剑雄岔断广惠的话道:“请问师兄,到底是宗什么好处?”
  他不知老禅师一叹之因,只知这位师兄慧果已成,是一有道高僧,慈心佛肠,曾度十方,想是为雪龙千年苦修尽弃,因而慨叹。也就未往深处想,殊不知老禅师包罗禅,叹声并不是无因,这一声沉叹,一定有未来的武林劫难。
  且说广惠禅师见师弟愕然相问,只好缓缓地答道:“为兄住持的天姥山三佛寺中,早年有一颗达摩祖师从我佛至尊说道之处移来的菩提树,据闻此树自听我佛说道之后,道力高千古,天地万物,如果依傍此树参修百年,就有千年修为之功候。为兄之意,是令雪龙守护此树;一可借机加修它的功为,二可免为兄不在时,防那些高手动此树的歪脑筋。这样做,两得益彰。”
  柳剑雄大叫了声:“好!”探手朝地下一抄雪龙,团放手内捧向老禅师。雪龙一见生人,“嘶”的一声,小口一张,红信乱吐,瞪定广惠禅师。
  这一着可把柳剑雄吓坏了。生怕这小家伙给老禅师喷一口薄雾,连忙合掌缩手欲将它收起。
  老禅师一声“慢着!”出言相阻道:“不要紧,你把手摊开,让为兄把它野性除去。”
  柳剑雄如言伸掌,但仍小心翼翼作万全准备。
  广惠禅师不理雪龙吐信发威,垂盾呢喃,像是诵了阵佛,猛的弹指喝道:“孽障尚敢执迷不悟,尔性率真,皈依我佛。”话落,猛张口,朝雪龙吐了口白气,雪龙顿时周身一颤,小头下伏,一动都不动,说来不信,弹指之间,雪龙再度昂头,威猛顿敛,朝才老禅师掌心游去。
  广惠禅师朝柳剑雄绽颜慈笑道:“师弟又了却一重心愿,但人世之中,鬼蜮横行,你少他的臂助,往此而后,更须谨言慎行,遇事三思……”语重心长,足见爱护之深。
  柳剑雄淡笑道:“师兄高谊,剑雄铭记不忘。”
  广惠禅师点一笑,不再说什么。
  柳剑雄一辑问道:“我们何时动身去寻禅经?”
  广惠禅师道:“急不如快,我们立时就走。”
  两人互望一眼,踊身下山,各展所能,真是疾如流星,柳剑雄始终与老禅师跑了个并肩。
  广惠禅师暗中一声慨叹,忖念道:“英雄出少年,想不到老衲日夕伴着菩提树,修了将近一甲子,今晚仍强不了他半步,无怪当时在襄阳动生念想收他,他竟然无动于衷,想是我佛慈悲,早有安排,替本门造就了此一绝世高手。”
  他虽是定心在想,足下虚飘,步履如云走得飞快。
  适才老禅师何以一口白气一喷,雪龙就服贴贴的如一见故主,非是老禅师弄什么法,实是一则雪龙善解主人之意,面对主人,乃主人之友,故无恶意。只因从未相处,不太熟稔,初见之下,发怒主威,自所难免,二则是老禅师委实是一位有道的佛门高僧,一甲子潜修,参悟透佛门之中是最难练的“导禅归璞”的吐纳大法,他这口白气,恰是雪龙灵精雾气之克,是以一喷之下,它懔然一颤,佛门禅气注入雪龙体内,与它本身之灵气一合,顿时化去野性,它也就服贴在老禅师禅气之下了。
  且说两人跑了些日。这天过徽洲府,顿时四面云涌,飞纵在万山之中,峰回溪转,泉石花本,满目缨络,转过七十二弯和三十坡,看见一座高与天齐之峰,柳剑雄遥指相问。
  广惠禅师说道:“那就是黄山最高的天都峰。”
  柳剑雄惊讶不置的朝斜阳口照中,灿如黄金,艳若惊丹霞的峰顶看去,说道:“经书就在那座山峰上?”
  广惠禅师摇头笑道:“段圭一代巨擘,行事何等心机。两年隐迹黄山,他怎么会跑上万目共瞩的天都峰顶,他是藏身天都峰下的紫云岭上”
  柳剑雄不解的道:“紫云岭必是最隐秘之极。”
  广惠禅师道:“天都虽高,尚有径可援,紫云奇险,就叫人无从攀登,再上它终年云封雾锁,隐秘之极。”
  两人一阵论说天都、紫云形势,沿着群峰峭壁,飞瀑喷珠的山径,穿过双溪阁、慈光寺、蟠龙波、漏光峡、过文殊院,相度了一下,直趋紫云岭。
  去雾弥空,凉风羽,广惠禅师轻车熟路,带着柳剑雄直登山峰腰。
  峰势奇险,但登峰客是普天之下的绝世高手,行来轻松,宛如拾级上。
  眨眼登上峰腰,转入一处翠华如盖。松柏围绕的三间茅屋之中。
  松风啸耳。静荡荡的听不到一丝声息。柴扉紧阖,两人腾身赶过篱笆,入眼三间丈高矮屋,门窗紧闭,显然是屋内阒无人迹。
  两人互看一眼,老禅师点头摇手。柳剑雄探步蹑足,举掌轻推大门。
  “咿呀”一声,屋门应手大开,两人闪身钻入,举目四望,屋壁系依崖而建。壁上册籍满目。窗明购几静,布置的十分静雅。靠左手一张松木云床,似像坐禅之人行功调息之用。
  除此之外,再无余物。
  柳剑雄轻声你问道:“这就是家岳隐居之地?”
  老禅师只唔了一声,蓦的一步纵到墙脚根,捡一只幼童着用之鞋,讶的问道:“这种地方,何来这种小儿之物?”柳剑雄一看师兄手中之物,失惊叫道:“师兄,这是犬子前日所穿着的东西,小弟记得明明白白。”一阵沉吟,又接说道:“不是家岳携来遗在此间,便是贱内已携着小儿上过紫云岭……”
  事出然,柳剑雄蹙眉自语:“她才脱出段圭之手怎会有自投虎口?”
  柳剑雄手弄那只绣着红花的童鞋,蹙眉凝思俄顷,倏的缓缓低念道:“是了!是了!必是她……”
  广惠老禅师定力再强,也忍禁不住促声岔声问道:“到底是回什么事?”
  柳剑雄语意欣然,朗目射采,说道:“师兄不知,我猜贱内必是来过,此刻我想来了!昔日在灵岩山下,我芝姐姐曾说过要相助我从她父亲手上将本门失经寻回来,是以我相屋可能是她……”
  广惠禅师神目一亮,一扫屋内,连说道:“师弟!快!看看有无可疑之处,知父莫若女,段圭藏经之所,其女定必知道。”
  柳剑雄如言动手,从四壁、云床、书桌,一切可能之处均能搜遍,无法找出些端倪来。
  两人感到十分失望。
  柳剑雄蓦的蹙眉凝注在壁端的那些册藉,心想到道:“不会夹杂在那些书吧!”身随念动,移步踱向壁脚,信手抽了几本牛皮线装的古本来抄,一看之下,尽都是些诸子百家,经史典籍之类。
  他又打开几叠用硬板布套折叠封装的仿宋铅本,一看更为失望,有的是诗集,有的是词赋,一扫罗列石壁之书,何止千部,每部以十册,少说点也有七八千本之谱了,禅经是本厚仅三数十页的小册,如果掺杂在这几千册经典之中,也会令人找不胜找,即使是找,也易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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