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的人回家去了?”
“是的!”
“不会!”
“真的。”
“她让我在这儿等她,怎么会不出来说一声,就回家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难道你们等我多用点力?”
白胖中年人当然知道那种滋味跟后果:“她是跟我们东家回去的!”
“你们东家?江财神!”
“是的!”
“江财神在这儿?”
“是的!”
“是她跟江财神走的,还是江财神带她走的?”
“我们东家带她走的。”
这才是实话!“已经走了么”
“已经走了。”
“往哪儿走的?”
“往南,出南门。”
郭解没再多问,解下两匹马,翻身骑上一匹,拉着一匹,顺着大街往南驰去。
马快,很快的出了南门,出南门就是往南的官道,官道上车马行人都有,哪个是?郭解不知道,他只有碰运气,可是离城门没多远,他就勒马停住了,因为他看见道旁一棵大树底下站起个人,是个瘦老头儿,他见过,也认识,正是小珊她爹,“财神”江万山。
江万山冲他招招手,然后转身走了。
既然追上江万山了,就不急了,郭解策马跟了去。
江万山离开官道,没一会儿工夫,已经离官道相当远了,江万山停住,回过了身。
郭解也停住,下了马。
江万山看了郭解一眼:“还认识我么?”
郭解道:“认识!”
只这么两个字。
“认识就好,那我就好说话了。”
“小珊是老人家带走的么?”
“不错,我并不怕你知道我带走小珊,不然我就不派人知会你了。”
“老人家派人知会我?”
“我不派人知会你,你也不会知道是我把小珊带走了,是不是?”
是么?也可能是怕郭解在外头久等不见小珊出来,进去找,里头的人要是没个交待,后果不堪设想。
郭解没有说话。
“要不是我派人知会你,我也不会在这儿等你了,是不是?”
这倒是!郭解说了话:“谢谢老人家知会我。”
“不用客气,知道我为什么带走小珊么?”
“不知道!”
郭解认为这么说比较合适!
“这孩子不听话,一天到晚到处跑,更没想到她会认识你,我倒不是不愿意她认识你,只是她还小……。”
江万山他显然还不知道郭解明白真象,因为江珊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郭解道:“据我所知,不是因为这?”
江万山目光一凝:“据你所知?”
“是的!”
“据你所知,是因为什么?”
“小珊认识我,是老人家的安排。”
有这一句就够了江万山脸色一变:“小珊已经告诉你了?我原该想到的……”
“不是小珊告诉我的。”
“不是她还有谁?我这么大年纪了,你把我当三岁孩童?”
“是宫酒仙!”
江万山一怔:“那个酒鬼?你认识他?”
“谈不上认识!”
“谈不上认识?那怎么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解说了,可是只说到酒仙告诉他真相为止,并没有再往下说“汉威牧场”!听毕,江万山脸色大变:“这个该死的醉鬼,他敢坏我的事,看我饶得了他!”
郭解没有说话。
“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了,我也就实话实说,我所以带走小珊,是因为她假戏真做。”
“老人家不愿意她假戏真做?”
“不错。”
“老人家岂不是矛盾?”
“我怎么矛盾?”
“什么都能假,招女婿也能假么?”
“这就不是你所能明白的了,我自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他却就此打住,没往下说,郭解也没问。
“知道我为什么知会你,然后在这儿等你么?”
“不知道!”
郭解还是真不知道。
“我要让你知道,这件事不怪你,怪小珊。”
郭解没说话,其实怎么能怪小珊?他只是不愿去辩,辩了又如何!“你也喜欢小珊,是不?”
郭解还是没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知道了真相,还愿意跟小珊在一起,足见你喜欢小珊,也愿意让我网罗,为朝廷效力……”
“老人家,我不愿意让谁网罗,为谁效力。”
江万山一怔:“怎么说,你不愿意……”
“是的!”
“你听清楚我说的没有?为朝廷效力。”
“我听清楚了。”
“你不愿意?”
“是的!”
“可是……”
“老人家,我离开过小珊,可是小珊后来又找到了我。”
“可是,毕竟你还是跟小珊在一起。”
“那是小珊愿意跟我在一起。”
“你是说,是小珊背叛了我?”
“只能说小珊不愿再听你的了。”
“那就是背叛了我。”江万山脸色大变:“这么说你让醉鬼网罗去了,你投效了叛逆,我的女儿竟跟着你……”
“老人家,你错了,你也冤枉了小珊。”
“我错了,我冤枉了小珊?”
“我并没有让谁网罗,投效谁。”
“你还说没有,小珊明明已经背叛了我……”
“小珊不听老人家的了,并不表示我又被谁网罗,投效了谁。”
“小珊不听我的,听你的,这不就是……”
“老人家,我是两边都不愿意沾。”
江万山一怔:“怎么说,你两边都不愿意沾?”
“我只想做一个单纯,真正的江湖人,做一个单纯的普通人。”
“姓郭的,你是朝廷的子民。”
“我不是谁的子民,我不知道改朝换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那一朝、那一代的人。”
“你敢这么说,不怕杀头?”
“我说的是实话!”
“为什么两边都不愿沾?”
“我刚说过,我从小在‘漠北’长大,不知道改朝换代,不知道自己是那一朝、那一代的人,我只知道老爷爷、草原、羊群!”
“你真能两边都不沾?”
“真能!”
“你总是汉人!”
“老人家不也是汉人?”
“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老人家都能为朝廷效力,我又怎么不能两边都不沾?”
江万山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他沉默了一下:“小伙子,像你这么样一个年轻人,不为朝廷效力,实在可惜!”
“老人家,不少我一个。”
“可是像你这样的不多。”
“多谢老人家抬爱。”
“小伙子,只要你愿意为朝廷效力,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老人家,我不求荣华富贵。”
“小伙子……”
“老人家,人各有志。”
“这样,只要你愿意为朝廷效力,将来我把小珊嫁给你。”
“老人家,小珊也两边都不愿沾了。”
江万山脸色一变:“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事实上她已经不愿再听老人家的了。”
这是实情!“要是我能让她回心转意呢?”
“小珊是不是会回心转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小伙子,听我的劝……”
“老人家,人各有志。”
“小伙子,活在这个时候,不能让你两边都不沾。”
“世上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两边都不沾的人?”
“有,怎么没有。”
“这就是了。”
“小伙子,他们能,你不能。”
“他们能,我不能?”
“你跟他们不一样。”
“老人家……”
“小伙子,你自己想,是不是?”
郭解默然未语。
“小伙子……”
郭解说了话:“老人家,人各有志。”
江万山沉默了一下:“有件事,不知道你想到没有?”
“那件事?”
“像你这样的,无论那一边都信不过你。”
“信不过我?”
“他们不相信你两边都不沾!”
“事实上……”
“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怕有一天你会为另一边所用,因为不管你为那一边所用,都是另一边的莫大损失、莫大灾祸。”
“老人家……”
“为此,小伙子,他们不会让你活的……”
郭解双肩微扬!“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你,这样他们才能放心,你不会为对方所用!”
“那岂不是太可怕了?”
“小伙子,世间本就是这么回事。”
江万山话落,突然一掌拍向郭解心口!这一掌是取要害。
这一掌出时快,而且距离又近,换个人绝对躲不掉!这是郭解,没见他动,他一个身躯突然后移半尺!江万山这一掌堪堪落空!郭解道:“老人家这是……”
江万山没吭声,跨步欺上,又是一掌,仍取要害。郭解这回出了手,挺掌迎了上去。
砰然一声,郭解不过衣袂飘扬,江万山却已退了一步,他面如死灰:“小伙子,看来我是杀不了你。”
郭解道:“我明白了,这就是老人家刚才说的!”
“不错!”
“老人家都杀不了我,杀得了我的不多。”
“为什么?”
“佛、道、儒、神、仙、鬼、狐……”
“小伙子,你错了!”
“难道这不是当今的七大高人?”
“小伙子,他们只是武林中的七大高人,朝廷养有多少高手,不然他们凭什么得天下,深山大洋又隐有多少高人?你那位老爷爷,就是个绝佳例证!”
“老人家是说,杀得了我的人,绝不在少数?”
“你明白就好。”
“谢谢老人家提醒!”
“小伙子,听我的劝……”
“老人家,人各有志。”
“小伙子,我实在是爱才……”
“多谢老人家!”
“我杀不了你,你可杀得了我,如今你……”
“老人家是小珊的爹。”
“你是说,你不杀我?”
“我怎么能杀老人家?”
“好吧!那么我走了。”
江万山说走,转身就走,郭解叫道:“老人家!”
江万山停住,可是没回身:“怎么,改变心意了?”
“那倒不是……”
“那是什么?”
“小珊……”
“小珊怎么样?”
“请老人家不要带走她。”
江万山霍地回过了身:“你是让我把她留下?”
“是的!”
江万山突然暴叫:“姓郭的,你凭什么?”
郭解一时没能答上话来,江万山继续暴叫:“她是我的女儿,我要带她回去,天经地义,我爱怎么样她就怎么样,谁管得着!让我把她留下,办不到,除非你杀了我。我这就要走,有本事你就出手!”
他转身就走,郭解没动,也没说话。他怎么能出手,江万山是小珊的爹!江万山说的对,小珊是他的女儿,他带她回去,天经地义,郭解凭什么不让? 他爱怎么样她就怎么样她,谁又管得着!郭解眼睁睁的看着江万山走,看着江万山远去,看着江万山不见。
江万山不见了,小珊也走了,如今郭解心理也有种少了些什么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还相当强烈。但是,这是没奈何的事!他又站了片刻,才翻身上马,拉着另一匹马走了。
上哪儿去?他不知道,也根本没去想,一任坐骑驮着他走。
走了一会儿,他倒是发觉了一件事,有人在后头跟他,距离不近,而且也骑着牲口!这是谁?他不知道,他没回头看,根本就没心情管!不知道过了多久,坐骑忽然停下来,这他才定了神!坐骑为什么停下来了?眼前是条小河,两匹马就停在小河边!原来如此!这是哪儿?
抬眼四望,远山近村,眼前小河,河水清澈见底,虾鱼可数,他又望着水出了神。
出神归出神,他可知道,原在后头跟他的人过来了。他仍没有回头,没有动,因为他还是没心情管!不要紧,他很快就会知道那是谁,要干什么了!因为那人已近在咫尺,而且还往前走,到了他身旁。
“这位……”
只听那人发了话,郭解看见了,那是个老者,穿着不错的老者,五十多年纪,白白净净,也骑了匹马,就在马上拱手。
郭解抱拳:“老人家!”
“抱歉打扰!”老者道。
“好说,老人家有什么见教?”
“你这位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这话问的!这叫郭解怎么说,他道:“怎么,这儿……”
“我是说你这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管的还真多郭解还没有说话,老者接着又是一句:“我跟了你这位半天了,以你这位的修为,一定知道!”
“是的,老人家,我知道!”
“男口你……”
老者等着郭解接话,但是郭解没接话。
老者自己又道:“你这位不愿说也不要紧,毕竟这是咱们头一回见面,彼此还不认识。”
他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郭解说了话:“老人家是看我有心事,才跟着我的?”
“也不是,其实我是看见你这位刚才跟人动手,才跟过来的!”
“老人家看见我跟人动手了?”
“是的!”
“所以老人家才跟着我?”
“是的!”
“老人家有什么见教?”
“不敢,不敢,你这位可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财神’江万山。”
“不错,你这位能胜过‘财神’江万山,这种修为可不多见。”
“老人家好说!”
“不,你这位,我虽然不会武,可是整天跟会武的人为伍,见多了,我懂武。你这位的这身修为,那可是绝对少有,是我生平仅见。我的造化,只要传扬出去,马上就会震动远近。”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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