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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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血斧-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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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躲!”

  叫朴村的矮胖汉子却惨厉的狂笑着猛冲上去,手中的宽刃刀霍霍如电,伸缩有如蛇信吞吐,他狼嚎般大叫道:

  “姓寒的,九泉路上,你也得要我兄弟俩做个伴啊!”

  “啊”的一声号叫拖得长长的折断于一片铿锵的金属碎裂声中,空气在打着小圈子激荡,血像雨似的进溅蓬洒,只是这么一眨眼的时间里,朴村已血肉模糊仆倒尘埃,他的手中,只拉着那柄宽刃短刀中牛角刀柄,四肢还在痛苦的抽搐,血淌成了一个细细的沟渠:

  六丁手韩生恐怖的惕在那里,过度的惊惧已令他反应麻木而迟钝了,寒山重冷冷的注视着他,冷冷的道:

  “韩朋友,此刻,争斗似乎不应停止,是么?”

  韩生猛一机伶,他退——步,沙着声音道:

  “你……你,你……寒山重,你走不掉的,我的人早己前往求援,三月派的大批好手即将围住此地……”

  寒山重撇撇唇角,残酷的笑笑,道:

  “你这叫威吓还是拖延?姓韩的,你以为你那几个毛人我没有看见?匿藏在竹林中那位仁兄在我首次除掉你的两个属下时已匆匆奔去,他腿溜得快,不过,姓寒的招子却也够得上尖,朋友,我当然知道他是去求援。”

  望着对方惨变的神色,寒山重又安静的出奇的道:

  “我做事素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早晚都要结算的帐,还是早些结清了比较好。希望稍停你们三月派的高手能尽量到齐,我仍以一己之力相搏,那时,韩生,你就知道我闪星魂铃之名得来并非侥幸!”

  韩生憋住一口气,正想说话,摹然传来的一声惨叫封住了他的嘴巴。他惶然扭头瞧去,老天,那豹子尾曹希已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整个头脸全染满了鲜血,三截棍脱手飞出老远,而笑西施俞俊却扶着肩头蹲在地下,夜色中,只见这位仁兄面孔青中泛紫,黄豆大小的汗珠顺颊淌个不停,他的长丧门剑也斜斜插在地下,剑把子还在微微颤动,看情形,伤的也不轻!

  胖大娘焦银花与一把刀彭老六疯了似的猛攻着蝎子尾潘潞,百维带翻飞如长蛇旋空,舒卷似电,红穗子单刀滚滚如浪,霍霍生辉,直逼得潘渤喘息如牛,招架无方,胖大娘边咬牙切齿的道:

  “你这鬼思子,老娘要剥你的皮,吃你的肉,你们竟敢伤了老娘的心肝宝贝……”

  六丁手韩生睹状之下,不禁又急又怒,一腔热血突然上冲,他一咬牙,淬然暴扑胖大娘,口中发狂的大叫:

  “屋后的三月弟子,豁了命的出来干!”

  寒山重身形一闪,斜斜掠前,他手臂一振,九斧成一次斩出,光辉如匹练贯连天地,在这片焙目的冷电里,他哧哧笑道:

  “对了,这才像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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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斧三十七、咽恨吞仇 残命落胆



三十七、咽恨吞仇 残命落胆

  洒出点点滴滴的汗珠,六丁生韩生在斧刃的纵横里险极的躲闪开去,他的心腔在急剧的跳动扑腾,感觉像在一个可怕的梦境里,任凭自己如何挣扎,却解脱不出那云沉沉、血淋淋的阴影束缚,那阴影是这般紧紧的追逐着他,弥散着死亡,组合着暴烈,在闪耀的寒光里,映着白幡般的曳尾……

  凌厉似突起的龙卷风,寒山重滴溜溜转了十余个弯曲却幅度极小的圈子,而每在转这些圈子的时候,他手中的斧盾暴挥狠斩,攻击的角度随着他身形的不断移动而连连变换,六丁手韩生又闷哼了一声,踉踉跄跄退出五六步去!

  一翻手,朝斧在寒山重的腕上打了个转又被他一把握住,身子跟着淬进,紫红色的皮盾猛砸急推,韩生仓皇还攻三掌落空,“砰”的一声再被震出四尺,一张黑脸已变成煞白!

  寒山重右臂一曲,朝斧的斧尖直插对方小腹,他狠辣的道:“朋友,你差得远!”

  六丁手韩生神色大变,拼命后跃,却是仍差一线一——

  眼看那尖锐的戟斧就要戮进韩生的肚皮,—阵急风突地斜刺里扑来,一抹雪亮的冷芒已闪在寒山重的目梢子外!

  大叫—声,寒山重猛然挫腰蹲身,在左手盾倏推自己右肘,于是,直跳的戟斧忽然以无可言喻的快速侧转了一个半弧,那么狠毒的深深插入一个肉做的躯体之内!

  悲厉的惨号与兵刃的落地同时响起,寒山重看也不多看一眼;暴叱如雷,一个大汉俯戟斧脱手飞去飞向另一条正在亡命逃向黑暗的人影!

  斧芒似夜空中的流星般笔直泻去,甚至可以清晰听到那锋利的刃口“吭”的切入那黑影背脊的声音,寒山重飞快的长射而到,右手一捞拔回戟斧,左足跟着猛踢回挑,那连一声号叫也来不及发出的敌人已带满空血雨倒翻了两个筋斗,又重重的跌落地下!

  六丁手韩生目光散乱,四肢抽搐,他的肋下早已受伤,方才又加上肚腹处挨了一斧,再被皮盾将肩背敲了一记,全部的战斗力已几乎失去了大半,他明白自己即将到来的厄运是多凄惨,但是,他却已没有力量再为自己稍微做点什么!

  长长的嘶喊又像被活活剥下一层皮的野狼在啤叫,不用回头,韩生也知道又是怎么回事,嗯,不错,那是蝎子尾潘瀚的叫声,他正抛弃了兵器,双手捂着面孔在蹦跳,鲜血骨突突自他蒙着脸的双手十指缝中溢出,胖大娘焦银花那条带子所附的尖锥,正沾黏着血糊糊的点点肉糜!

  一把刀彭老六凶猛的侧旋而上,锋利的单刀直贯潘瀚,寒光一闪,“噗嗤”一声已从潘瀚的右肋刺进左腹穿出,嘶哑断肠的嗥吼杂在破腹而出的肚肠里,那么惨厉,又那么尖锐!

  身躯大大的摇晃了一下,韩生只觉得眼前一阵无边的血红,脑袋疼痛欲裂;而冰冷的,戟斧的刃口己如此轻巧的搁在他的颈项上了。

  “朋友,屋后的三月弟子已经出来过了,而且,如你所说,他们已豁出命干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六丁手韩生面孔的肌肉痉挛了一下,孱弱的道:“但求速……死!”

  寒山重蓦地大笑道:“对这人生,你就如此没有留恋了么?”

  胖大娘焦银花一阵风似的冲了上来,尖叫道:“你少装他娘的英雄,寒大当家,休要叫这老小子用话扣着了,他即使想死,就干脆成全他便了!”

  六丁手韩生双目倏睁,眼珠上红丝密布,似放射着火焰般瞪视着胖大娘道:

  “焦银花,我韩生死不足惜,可惜的是三月派会剥你的皮为我垫棺,扬你的骨灰散于我坟土,剜你的心祭我之灵!”

  胖大娘一张已经焦黄的肥脸一下子气成了大块猪肝,她双手叉腰,杀鸡似尖吼道:“什么?姓韩的,你这该杀干刀老甲鱼,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已是阶下之囚,犹敢如此张狂诅咒老娘?看老娘割掉你那狗舌头……”

  韩生豁然狂笑,哑着嗓子道:

  “老刁妇,你不用往你脸上贴金了,今夜若非寒山重横加插手,只怕此刻你这刁妇早已尸骨僵冷;我韩生是栽于姓寒的手里,你这老妖这边也沾不上!”

  冷冷的,寒山重道:

  “韩生,我寒山重看你是一条汉子,现在,你自行了断也罢!”

  韩生全身起了一阵不可抑止的颤抖;他微微怔仲了片刻,突然放声疯狂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泪,带着痉挛,带着一种沁着血的悲哀,好一阵,他停住了笑,狠烈的道:“寒山重,你记着我,如果人有来生,来生我会不辞万难的寻找你,寻找你索回这笔血债!”

  寒山重不但没有愤怒,反而带着异常凝重的肃穆之色退后两步,缓缓地道:

  “寒山重记着,朋友,我等着你!”

  六丁手韩生咧着唇一笑,那笑,却是如此凄惨与断肠,骤然间他的面孔变得无比狰狞,猛地张口又猛地将牙齿合拢,于是,“咔嚓”一声似摘去了心,他已硬生生将自己的舌头连根咬断:

  热血突突自他口中涌出,他扭曲着脸,咿唔着呻吟,又高举右掌,奋力劈向他自己的头顶!

  “噗”的一声闷响,挟着红的血,白浓的浆。溅上他的衣襟,溅得四周斑斑点点,掌缘还在脑壳中,他那魁梧的身躯已慢慢倒下!

  空气里一片血腥,一片沉静,死亡的阴影似己成实质般笼罩在周遭,胖大娘焦银花干干的咽了口唾沫,嘴边蠕动了一会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静静地寒山重道:“焦大娘,江湖上的好汉,要死就应该是这种死法!”

  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胖大娘呐呐的道:“六丁手在武林中,名声也是响当当的,只怕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会落得这种下场……”

  寒山重仰首望天,淡淡地道:“寒山重从不计较这些,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将来的下场会如何,可能比他好,也可能比他更悲惨!”

  胖大娘的身体抖索了一下,强压着心底那一份惊虑:

  “呢……晤……寒大当家,我们双手不错是染过血,可是我们也积过阴德,不似他们强横霸道……”

  哧哧一笑,寒山重一挥手道:“罢了,冥冥中自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是是非非,这双眼睛瞧得雪亮;这倒无庸我们自己去担心,现在,焦大娘,请你与彭老六照拂令郎入屋,不要多久,三月派的大批人马就会到来了。”

  胖大娘略一犹豫,摇摇头道:“不成,你寒大当家单人匹马,挺身出来救了老身娘儿几个,我娘儿几个怎能在这要紧的骨节眼上拍拍屁股就走?说句不中听的话,老身这几下子把式虽然不行,扯扯三月派后腿倒还差强可以!”

  寒山重撇撇唇角,道:“这件事是我浩穆院与三月派之间的恩怨,焦大娘你们几位犯不着插在里面趟这混水,况且令郎有伤在身,极须调治,焦大娘你与彭老六也都是完全整整的,轻重也得休息一下,寒山重这厢心领盛情了。”

  焦黄的脸一板,胖大娘气呼呼的道:“老身知道,寒大当家是瞧我老身功夫不济,怕为你增上累赘!”

  豁然大笑,寒山重道:

  “大娘此言谬矣,我寒山重孤家寡人一个,生死也就是这付皮囊,大不了手下孩儿哭一场代为报仇便罢,一扦黄土也落个干净,大娘却与令郎相依为命,万一有了个长短,叫令郎如何生活下去?大娘心里明白,令郎若没有大娘照顾,只怕未来的日子难过呢。”

  怔怔的呆了一会,胖大娘有些左右为难起来,这时,一把刀彭老六一拐一拐的走了过来,沙着嗓子道:

  “大当家,反正我彭老六好歹一条命,便由小的陪着大当家挺一阵吧。”

  寒山重深深的凝视着眼前这个粗犷却忠诚的汉子好一会,慢慢地道:

  “彭老六,你虽然只是焦大娘母子的跟随,但在我姓寒的眼里却是一个铁铮铮的好汉,这件事无须你插手,陪着大娘母子到屋里歇着吧。”

  焦大娘与彭老六面色迟疑,磨磨蹭蹭的不肯走,寒山重突的沉下脸来,厉声的道:

  “焦大娘,你在江湖上也闯荡若干年了,大约你也听过我浩穆一鼎寒山重素来不问亲疏,言出必行?”

  胖大娘舔舔嘴巴,皱着眉毛直搓手,后面蹲着的笑西施俞俊已嘶哑着叫道:

  “娘啊,便依了寒家哥哥吧,假如真须要咱们动手,寒家哥哥也不会客气,咱们硬要逞能,没得给寒家哥哥增上麻烦才叫冤哩……”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小于言之有理,大娘、彭老六,请。”

  看着寒山重,胖大娘长长叹了口气道:

  “大当家,你可得好生留意啊,别叫那些天杀的伤了你!”

  寒山重略一躬身,道:“多谢大娘关注,闪星魂铃自当谨慎。”

  转过身去,胖大娘与彭老六将地下的笑西施扶了起来,这位仁兄“哎晴”了一声,临进门还回头来叫道:“寒家哥哥,你多小心……”

  全身发着酥,寒山重仍不得不挤出一丝微笑领首,他心里暗暗叫着够受,过去寻着了那僵立的尸体,取回了嵌在他体内的银铃,脚步又轻轻行向竹丛下的阴影里。

  精舍的地面上,躺着这几具死状恐怖狰狞的尸体,而寒风如削,雪浓如盖,衬着沙沙的枝摇影动,死沉似水,越见凄凉悲惨。生死飘渺无常。

  寒山重缓缓盘膝坐下,目光投注右手握的戟斧之上。斧刃染着斑斑的血迹。有一股隐隐的,淡淡的血腥味在鼻端游浮,紫红色的沉厚皮盾反映着暗暗的赤光,盾面宛如涂着一层浓浓的血浆;多少江湖上的惊涛骇浪赖着这两件兵器渡过,然而,每一渡过,便在斧底盾身平空又系上如许多的鬼魂幽魄,其中或者大多是凶残狞恶的歹徒,或者是作奸犯科的鼠辈,但是,那却也总是一条条的人命,他们对善良人生负了债,便须付出这债的代价,不过,却为何一定要自己去做收回这代价的刽子手呢?

  天空还是黑沉沉的,四周寂静,没有一点征兆;寒山重知道,这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静,这沉静过去那跟着来的变化将是巨大而惊人的,无可置疑的会带着血,血,这气味闻在鼻腔却要生茧了……

  伸出手指,他轻轻摩婆着斧刃边缘上精雕的细致花纹,斧刃冰冷的,凉森森的,寒山重微微苦笑,不错,在每次残命饮血之时,自己的心里不也是这种感觉么?

  想着,他有些倦困的想在竹根上靠着一会,而不让他再有时间,那么突然,数十条鬼魅般的黑影宛如来自幽冥地府,来自九天云霄,似乘着风,隐于黑暗,如此鬼气阴森的从四面八方飘了过来,没有带出一丝声息。

  “来了……三月派……”

  寒山重心里叫着,依旧坐在那里毫不动弹,他知道,这笔帐早晚也要结算的,如其弄到将来,不如现在了断来得干脆!

  来人约莫有四十多个,看起来都是道上老手,非但个个身法轻灵利落,而且精练机伶,甫一落地,便纷纷找寻黯影掩蔽之处把好位置,黑暗中,可以隐隐看出他们都是青衣一色,胸前的银白弯月并绣,手中握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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