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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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血斧-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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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十年:

  “汉……汉狗……你真是奸诈……你……你说……你要什么条件?”

  寒山重毫不在意的龇了龇牙,缓缓地道::

  “喂,第一,拿出解药,先为大爷疗治毒伤,当然,包括大爷的那匹马儿,第二。取去宝物之后,咱们一人一半,平摊!”

  猛札又气得一哆咳,尚未讲话,寒山重已淡漠的道:

  “没有价钱可讨,附带一点。你这老家伙要即刻遣人传令,叫你那些狗腿爪牙马上停止追击大爷那三位伙伴的行动!”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红狮猛札呆住了,他喃喃的道:

  “你……汉……汉狗,你怎么知道红狮已派人前去追击你那三个先已逃走的同伙?”

  寒山重半闭着眼,道:

  “少罗嗦,老家伙,你别以为你自己才高八斗,你那几根肠子大爷摸得清清楚楚。在大爷面前耍花枪,摆噱头,你还差得远哩。”

  红狮猛札张大着他那张已够惊人的嘴巴,半晌,叹了口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而叹的气,挥挥手,道:

  “好吧,红狮就与你这奸徒合作一次。”

  寒山重哼了一声,道:

  “说了半天,这才像句人话,你也别自己往脸上贴金,你想和大爷再合作一次,大爷也不干了。”

  于是……─

  数名大汉往来路飞奔而去,桃林之中,又走出来两个年纪很大,白发萧萧的老汉,亲自在红狮手上接过一个乌亮木盒,脸上并无恶意的朝寒山重走了过来。

  月亮升起来了,又圆又大,校治如玉,四周的桃林随风摇曳,轻响着树桠磨擦之声,而枝桠将月光划碎了,投下斑斑点点的纹影在地下,看看这些细碎的月影,有一种幽宁静雅的感觉,这是个月夜,美得很。

  寒山重倚在这所花岗石筑成的巨大石屋中的一问小屋窗前,仅只短短的几个时辰,他已完全痊愈如初,好象没事的人一般,现在看他那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的样子,谁也不会相信只在不久之前,他曾中过足可毒死两条水牛的剧毒。

  “这些家伙,果然有那么几分邪门外道,猛札那盒子里的朱红药粉,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里服外敷,只呕泻了几次就完全好了,昭,他那两手把式虽然不中看,但玩毒疗毒的本事却还是一等一的……”

  寒山重想着,不禁微微笑了,他仿佛又看见无缘大师、司马长雄、梦忆柔三个人被一干人簇拥着回来时三张面孔上那惊惑迷惘的模样,仿佛又看见梦忆柔那强忍着心中欢愉,却故意摆出一副冰冷面孔的爱煞人神态,对了,到现在.,寒山重撇撇嘴,自己还没有与这俏冤家讲过一句话呢。

  望望空中的饺月,他“喷”了两声,大步向室外行去:掀开兽皮门帘,两名雄壮的大汉正执矛挺立,他向这两个大汉笑了笑,道:

  “二位,你们站在这里算是怎么一码子事?守卫吧,不需要,监视吧,又不够瞧,快去躺着寻个好梦才是正经。”

  两个大汉瞪着两双铜铃眼,楞呆呆的不明白寒山重在说些什么,寒山重露齿一笑,自顾自的走向隔室,而隔室,沉厚粗糙的杉木门正紧紧闭着。

  轻轻叩了两下,里面没有丝毫反应,又叩了两下,依旧如此,寒山重无奈的摊摊手,又走回自己房中。

  他望望服前那个小窗,若有所悟的笑了笑,淡逸得化一缕烟雾般飘了出去,附着石墙,就像一只生有吸盘的大壁虎,果然,隔室……梦忆柔现在居住的那间屋子,也有一个相同的小窗。

  寒山重轻灵得宛如飘浮在空气中一样,他用脚尖钩住两块花岗石的嵌接处……那条细细的,浅窄得只可供一根小手指放进去的间隙,然后,他倒挂了下去,室中,昭,梦亿柔正坐在那张铺设着兽皮的石榻上,怔怔的凝望着壁间,用铁架子架着杉枝火把出神。

  她是在想什么了,是的,她一定在想些什么,寒山重却不禁有些恼火,那么,方才自己敲了两次门,她不会不知道,但是,她为何故意不理不问?分明尚是不想与自己释怨的意思嘛,而白天那几句话,也能称得上是“怨”么?

  像一个有形无实的幽灵,寒山重轻轻飘进了屋子,又轻轻抱膝坐在一块黑熊皮上,梦忆柔仍未察觉,入神的还在想着心事。

  壁上的杉枝火把,“劈嘘”爆开一个火花,这不大的声息,在这间静静的小石屋中却回荡起不小的声音,梦忆柔吃了一惊,目光一扫,眼角已瞥见了黑熊皮上坐着的那人,她捂着嘴惊恐的跳了起来,待看清了,满脸的惊恐却化成了怒气:

  “你……你怎么进来的?”

  寒山重安详的坐在黑熊皮上,用手指了指那扇只容得一个三岁稚童可以钻进来的小窗户,好整以暇。

  梦忆柔俏丽的脸蛋儿绷得紧紧的,冷峻的道:

  “女孩子的房间,没有得到人家允许,怎么可以随便进来?”

  寒山重闲散的笑笑,道:

  “敲门你不开,所以,只有从那扇小窗户进来了。”

  没有一丝解冻的兆笑,梦忆柔的脸儿足可刮得下一层霜:

  “用这种方式,你大约已进过不少女孩子的房间了,是不?”

  寒山重心里也有了点火气,他仍然笑笑,道:

  “不,你猜错了,姓寒的时女孩子的闺房,都是那些女孩子一厢情愿,要三请四求,姓寒的才大摇大摆的进去,吃闭门羹,碰上姑娘你尚是第一遭。”

  梦忆柔气得脸色煞白,她冷冷的道:

  “好寒山重,我应该早就知道你是一个小人,一个色狼,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我看透你了!”

  口中“啧”了两声,寒山重满不在乎的道:

  “就是这般调调儿,才有得女孩子喜欢,你说怪不怪,那家妞儿美娃,不是老向姓寒的拋媚眼么?而且,喷,那身细皮嫩肉,可真是又光洁,又滑润,一口水可以吞下肚去……”

  全身簌簌抖索着,梦忆柔的嘴角不停的抽搐,脸色白里泛青,她气得全身发冷,却说不出一句话,大眼睛里,泪珠儿像是珍珠断了线,恁般可怜的顺着腮儿淌落。

  寒山重心头一痛,但又不能就此收场下台,只有闭着嘴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梦亿柔才回过一口气来,她任泪水流淌,语声却竞出奇的平静:

  “寒山重,当着我的面前,你就如此不害躁,不知耻的窥视你所不该视的地方,背着我,你更不知道会浪荡得像什么样?我真是被鬼迷了眼,被邪障了心,会与你同誓白首之盟,寒山重,你是武林大名鼎鼎的霸主,你也是浩穆院的主宰,更是一般不明了你本性的人心目中的英雄,但是,寒山重。这一切,却更助长了你的气焰,更方便了逞达你淫恶的目的,寒山重.你两手血腥,你满心污秽,你一脑子权势,你全身是铜臭,寒山重,我正未见过真正的坏人是什么样子,现在,我见到了,真的见到了,看得我心碎,看得我恨我自己……”

  寒山重静静的听着。就像静静的听着一首优美的七言律诗,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隐隐的,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半晌,梦忆柔啜泣着,喘息着,泪如泉涌。

  寒山重凝视着她,目光不动,这凝视是如此坚定而深刻,像是这么望着她,已有一千年,一万年那么长久了。

  “说完了?”寒山重终于自唇缝口进出这几个字。

  梦忆柔拭去泪水,而新的泪水又再流淌,她哽咽着,痛恨的道:

  “为了你,我不顾一切要与你同生死,为了你,我对任何向我表示爱慕的人施以冷眼,我离开娘一个人孤孤单单,跟你东奔西荡,我不怕别人的闲言闲语,与你形影相伴,但是……你……你竟是如此丧尽良心,竟是如此喜新厌旧,又如此暴戾乖张,啊……你……你!”

  摇摇头,有一声无声的叹喟,寒山重轻轻站了起来,淡淡的道:

  “我原是天涯浪迹,有如水草浮萍,我原是孤僻单伶,独来独往,我本就心如虎狼,凶残狠毒,我本就城府深沉,奸滑狡诈,我一无所长,一无所是,浪荡江湖十余年,沾的是满手血腥,刀口打滚了十余年,背的是千百人命,我原不该有家室之想,原不该有连心之累,或者,你方才说的全是对的,我,寒山重,向你郑重致歉,为自己的卑鄙下流抱撼,为自己的喜新厌旧抱撼,当然,更为自己非份的,痴心妄想娶你为妻抱撼,好在一切仍不算太晚,我们都来得及彼此分开,最使我欣慰的,我,仍然还你一个冰清玉洁的身子。”

  梦忆柔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面色灰败,身躯仍不停的抖索,她看着寒山重,目光里充满了绝望与不可言喻的悲伤,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怀疑眼前的事情只是个噩梦,但是,她知道这是真的,这是在现实的空间所发生的一丝不假的事。

  寒山重向她微微抱拳,依旧微笑着:

  “梦姑娘,可以早些休息了,明早,寒山重将派遣司马长雄专程护送姑娘转回五台山,日后,若有任何差遣,尚请不吝一纸相示,寒山重将会厚颜效劳。”

  说完了话,他转身向那扇窗户行去,去得那么坚决而稳定,去得那么无牵无挂,像把所有的过去一手挥掉,挥掉?当然,至少梦忆柔已觉得在这剎那间一切俱已成空,一切俱已消散,满脑的空白,满眼的虚渺,与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于是,黑暗向她迎来,她失足跌入黑暗,深不见底。

  寒山重正要跃出窗口,身后一声沉闷的物体倒地声已那么锥心回肠的传了过来,他霍然转视,梦忆柔,那美艳而俏丽的人儿已晕绝在地,一脸的灰白,满嘴满襟吐出的鲜血:

  心腔一阵绞痛,寒山重用力吸了一口气,那么迅速的将梦忆柔抱了起来,天啊,似抱着一块冰冷的石头!

  寒山重急忙一探她的心脉鼻息,竟是这么幽然一丝,寒山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悲愤攻心,再不施救,只怕就会晚了。

  如果晚了?寒山重热泪盈眶,双手起落如飞,在梦忆柔全身穴道关节拍打不息,凑上嘴唇,一口口气息渡到梦忆柔嘴里,梦忆柔的血染沾在她的唇上、脸上,更染在他的心上。

  良久,这生死界上的片刻,这过去与未来的一剎那。

  静静的,静静的……

  梦忆柔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密而浓的睫毛轻轻抖动,终于,老天啊,她终于缓缓的睁外了眼睛,那足可使寒山重失去生存意志的眼睛!

  寒山重俯视着她,她仰视着寒山重,那么熟稳的,陌生的,亲切的,迢遥的.那么不可分的,不能分的,不舍分的凝注着,像永恒停顿在此刻。像千万时光倒流。像所有的世界归寂于一粟。

  梦忆柔失去血色的嘴唇蠕动,吐不出一个字,寒山重的眼圈儿红生生的,泪珠儿直在眼眶里打转,一人的血,流在两颗心上。

  泪,又自梦忆柔的大眼睛里垂落。她挣扎了半晌,声音轻细若来自九幽:

  “没有走,你?”

  寒山重沉重的摇摇头,低低的道:

  “没有。”

  梦忆柔叹息了─声,似在沥血:

  “刚才像是一场噩梦。”

  寒山重闭闭眼,道:

  “现在,梦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已清醒,真正的清醒。”

  泪水又流了下来,梦忆柔拙噎了─声:

  “我想,我会永远失去你,我在那一剎,只想到怎么才会死得快……”

  轻轻抚撩着她的秀发,寒山重痛苦的道:

  “傻孩子,你几乎做到……”

  梦忆柔笑了,好凄然:

  “做到了,也正好趁你的心愿,你已经不爱我了……”

  寒山重的目光忽然变冷了一下,道:

  “你自己明白,你这几句话言不由衷。”

  梦忆柔悲伤的摇摇头,道:

  “我知道你已变了心,要不,你不会如此刺伤我,你巴不得快点赶我回五台山。刚才你转身离去,走得多干脆,多绝决,没有一丁点儿留恋.像是根本没有我这个人存在,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之间的情感……”

  静静的凝注着她,寒山重低低的叹了一声:

  “相处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习性,更应该知道我对你的爱深厚到什么程度.你晓得我永不会变,你晓得我实在不能没有你,可是.换来的是什么?是,喜新厌旧。淫荡邪恶,全身铜臭.满心污秽,暴民乖张’。二十个字.好动听,好悦耳的二十个字,或者我错了,我可能真是,不知耻’……”

  梦忆柔哭泣着用两手捂住耳朵.哀哀的道:

  “不.不要再说下去.求你……山重……求你……”

  寒山重闭上嘴.簿薄的弧线微微下垂.显得那么坚毅。那么深沉。望着梦忆柔满脸的泪,心中宛如刀绞。

  过了好一会,梦忆柔用手背拭去泪,畏缩的叫:

  “山重……”

  寒山重一直在看着她,不移不动的:

  “昭?”

  梦忆柔犹豫了好久,怯怯的道:

  “你……你还在生气?”

  寒山重淡淡的笑笑:

  “心都死了,哪还有气好生?”

  一阵寒栗通过了梦忆柔的全身,她激灵灵的一颤,哽咽着道:

  “你,你不要我了?”

  寒山重悠悠的道:

  “是你不要我了。”

  沉默着,梦忆柔一直不停的颤抖,半晌,她努力进出八个字:

  “山重……我……我……”

  寒山重撇撇嘴唇,道:

  “你放心,不管你如何,我一定会终生不娶,更不会对任何人提到我们的过去,以免影响到你的闺誉……”

  这几句话,像几柄锋利的匕首,那么痛煞人的直插进梦忆柔的心窝,她神色蓦的惨变,唇角一阵急剧的抽搐,又是一口鲜血滑出嘴外。

  那血是如此艳丽,如此红得刺目,似一瓢冷水兜头浇下,寒山重全身一哆嗦,扑上去一口凑上,完全含住咽进腹中。

  他一把抱住梦忆柔的纤弱身躯,嘴对着嘴,慌忙的度气给她,好久啊,梦忆柔才又悠悠的转过一口气来。

  用力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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