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当然勉力以赴。”
“任务完成后,本座格外有赏。”
“婢子先谢了!”
室内,只剩下冬梅和文素文两人,但文素文还是背里面外而卧。
冬梅缓步走近床前,文素文厉声叱道:“你为什么不出去?”
冬梅满脸笑道:“夫人,婢子奉命和您谈话,怎能出去……”
但紧接着,却以真气传音接道:“夫人,我是令媛真真姑娘的朋友,此行是奉有特别命令,协助夫人脱险而来。”
文素文娇躯一震,蓦地翻身坐了起来。
但冬梅不等对方开口,立即以左手食指向自己唇边一竖,一面故作惶恐状道:“夫人请息雷霆,婢子是不由自主。”
文素文并非不明利害的人,方才,她是骤然听到她爱女的消息,心神震动之下,而一时失态,几乎露出马脚来。
但经过冬梅的暗示之后,立即冷静了下来,故意寒着脸,挥挥手道:“我不怪你,你走吧!”
冬梅苦笑道:“婢子还没说话,怎么能走,夫人,您既然已原谅我了,就请送佛送到西天,让我把话说完之后再走可好?”
接着,却又以真气传音接道:“夫人,这儿说话方便吗?”
丈素文真力已被废除,自然不能以真气传音交谈,而只能以目光示意。
只见她美目一转,才故装无可奈何地一叹道:“你一定要说,就说吧!我也闷得发慌,陪我喝几杯,可好?”
冬梅故装受宠若惊状道:“辱承夫人抬爱,婢子敢不遵命。”
文素文又是一叹道:“姑娘别那么自暴自弃,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被男人玩弄的可怜虫。”
“婢子怎敢跟夫人相提并论。”
“咱们彼此。请坐!”
“谢夫人!”
“来人!”
室外一声娇应:“婢子在。”
文素文接道:“去吩咐厨房,送几样可口的酒菜,并去地窖中取一瓶百花露来。”
“是……”
听那侍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文素文才向冬梅悄声道:“姑娘,我并非要喝酒,只是借机会将侍女遣走后,我们才好谈话。”
“不会有别人窃听吗?”
“不会,这是特别禁地,除了司老贼和伺候我的侍女,旁人是不敢擅自接近的。”
“太上会不会忽然闯回来?”
“也不会,他已说过,在这儿召见你之后,要去跟几个老妖怪商谈要事的,现在,他没法分身,侍女至少要顿饭工夫才能回来,有这一段时间,我可以大致了解外间的情况了。”
“夫人,您对外间的一切,一无所知?”
“你忘了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文素文凄凉地一笑道:“快说吧!姑娘,我首先要知道真儿的情况。”
“真真姑娘很好,她的武功已在这儿的两位使者之上……”
文素文截口含笑说道:“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这是发自内心的甜笑,笑得那么美好,那么甜蜜,令人如沐春风,如饮醇醪地,为之心醉。
连同为女儿身的冬梅,也不禁为之一呆道:“夫人,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我现在才是真的体会到了。”
但文素文却是幽幽地一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生具几分姿色的女人,有时侯却并非幸福,古往今来,貌艳如花,命薄如纸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接着,又凄然一笑道:“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别说废话了,姑娘,真儿的师傅是谁?”
“是石车主。”
“石车主”三字当然不能满足文素文的要求,于是,冬梅只好接着将石车主的来历,目前正邪双方的动态,以及她与杜少恒、白小云、司马元等人混进来的目的,都以最低的话声殷殷地说了一遍,然后,正容说道:“夫人,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混入魔巢,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要保护夫人的安全,使夫人全家人骨肉团聚。”
文素文苦笑道:“如果仅仅是为了要保全我这个多灾、薄命、不祥身的祸水,那你们这种冒险,就太没有价值了。”
紧接着,又注目问道:“姑娘,你以为,我还有脸去见我的夫君和女儿吗?”
“不!夫人千万不能这样想……”
“古人早已说过,生死事小,失节事大,我不这样想,该怎样想呢?”
“夫人,生死事小,失节事大,那是一些自命不凡,却又自私到极点的臭男人,所故意加诸于女人身上的桎梏,我们可以当作他是放屁,夫人请想想看,同样是人,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挟妓冶游,他们就不算失节,而女人必须要从一而终,这不但是混天下之大账,也是泯灭人性的酷刑,所以,我认为,身为女人过度的放荡,与朝秦暮楚,固然是不应该,但如果是迫于环境,而一时从权,却绝对不能算是那些混账臭男人们口中的所谓‘失节’,夫人同意我这说法吗?”
文素文禁不住娇笑道:“姑娘辩才无碍,口若悬河,这一段高论,足以消尽所有被压迫的女人心中的闷气,只是……”
她忽然住口不言。冬梅笑问道:“夫人,只是怎样呢?”
文素文长叹一声道:“曲高和寡,而且违反传统,绝不会有人赞成。”
“夫人,我只求自己心安理得,至于别人怎么说,我还是一句话,当他放屁。”
“……”文素文又笑了,但却是苦笑。
“所以,归根结底一句话,对于方才我与太上所谈的事,希望夫人能通权达变,勉为其难地接受下来。”
“你……你要我同杜少恒上床?你以为我这么贱?”文素文俏脸都变青了。
“夫人,请莫误会,我的意思,只是作戏,杜少恒在一般女人心目中,虽然是一个‘花花公子’,却不会乱来,对于夫人,更是由衷地敬佩,所以,即使与夫人斗室相处,他也决不敢亵渎夫人,只要夫人将计就计,在太上面前,改以欢容相对就行了。”
“为什么要我去敷衍那老贼?”
“这有两个理由,第一,是让太上对您发生错觉,以为你已经想开了,因而松弛对你的防范,以便我们搭救,第二,只有你能对太上发生影响力,目前,道消魔长,而正邪决战在即,如果能由夫人对太上发挥某些影响力,将可以使侠义道方面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姑娘,你将我估计太高了。”文素文幽幽地一叹道:“我坦白说,我只想见到司家的人接受报应,其它的包括我的生命在内,我都毫不关心。”
冬梅正容道:“夫人,您要想司家的人遭到报应,就必须接受我的建议才行。”
沉思了少顷,文素文才一挫银牙,点首一叹道:“好!我答应你。”
多谢夫人,还有,夫人也必须珍惜自己的生命,方才我已说过,这是我们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混进来的主要目的。如果夫人不肯接受我的劝导,则消息传出之后,真真姑娘一定会自己设法混进来……”
文素文连忙接道:“那怎么可以!”
冬梅苦笑道:“夫人,如果您与真真姑娘易地而处,您会有怎样的行动呢?”
“……”文素文默默无语。
“夫人,您还不知道,为了阻止真真姑娘冒险,石车主费了多少唇舌都不行,最后,只好暂时将她软禁起来。”
“这都是孽!孽!”文素文长叹了一声之后,才苦笑着点首说道:“好!我全都答应,现在你该满意了吧?”
“多谢夫人……”
为了更加增强对方的信心,冬梅又将文素文的丈夫江涛于静中参悟先天易数,所显示出的江家运数当有此一劫的事,也简略地说了一遍。
当她们的谈话将近尾声时、门外,忽然传来司介侯的阴沉语声道:“冬梅,你好大的狗胆!”
文素文,冬梅二人脸色一变之间,司介侯已像幽灵似地出现室内,后面还随着一个时百川。
也不等冬梅有什么反应,司介侯已扬指凌空连点,将冬梅的真力封闭住。
冬悔不愧是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奇女子,脸色一变之后,居然立即镇定下来,冷笑一声道:“没有胆量,怎敢独闯虎穴。”
“说得是。”司介侯笑道:“只是,江涛的先天易数,毕竟未成气候,你们才到达这儿就立即现出原形来啦!”
接着,扭头向时百川笑问道:“时供奉对这丫头,还有兴趣吗?”
时百川拈须微笑道:“仍然有兴趣,远望太上成全。”
司介侯道:“这是顺水人情,本座自然乐意成全,只是我要提醒你,这朵花儿刺太多,虽然已封闭真力,仍须格外当心。”
“在下知道。”
在司介侯面前,不称属下而称在下,足见时百川在这儿是如何的跋扈嚣张。
司介侯接道:“本座还要问她几句话——丫头!方才,你的话老夫已全部听到了,现在你说,司马元在哪儿?”
“既然已全部听到了,又何必问我?”冬梅显得泰然自若地说。
“你们四个人之中,你、杜少恒、白小云等三人却是明的身份,只有司马元一个人是暗的所以,老夫必须问你。”
“太上,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冬梅这壹份镇定功夫,使得一旁的文素文既佩服,又惭愧,也感到轻微的困惑——她,凭什么会显得这么镇静呢?
司介侯目光深注着,似乎想要看穿她的五脏六腑,少顷之后,才冷哼一声道:“丫头,你不怕死!”
冬梅娇笑道:“太上,凡是进入这儿的人,都早已将生死置诸度外,但我现在却更是有恃无恐……”
“凭什么?”
“因为,我自信还有利用价值,太上不是准备将我当作礼品送人吗?”
文素文禁不住暗中哑然失笑:“原来她凭的是这个……”
司介侯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自我解嘲地一笑道:“丫头,你够聪明,但老夫有办法治你的。”
接着,扭头向时百川沉声道:“时供奉,这丫头交给你了!”
“多谢太上!”
“不用谢,但本座希望你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将司马元的下落问出来。”
“在下当勉力以赴!”
“好!现在,立即将这个丫头带走!”
“好的,冬梅,咱们走吧!”
当出门的剎那间,冬梅扭头沉声道:“夫人,您要珍重此身。”
司介侯却冷冷地回了她一句:“死丫头,还是当心你自己吧。”
“多谢太上关注,我会当心的……”冬梅的语声逐渐远去。
司介侯冷地一笑,然后,顺手将文素文搂入怀中,在她的俏脸上亲了一下道:“素文,请放心,不管你对我有没有好感,我都不会难为你,而且,这一辈子,你是跟定我了!”
“……”文素文只是凄凉她笑了一笑。
沉思了少顷,司介侯忽然扬声喝道:“来人!”
“属下在!”仍然是那个替文素文去弄酒菜的侍女,但此刻应声出现门口的她,却是一双空手。
“去请左右侍者和张神医。”
“是。”
“然后,将杜少恒和白小云二人叫来。”
“是!”
司介侯道:“记着,这儿所发生的一切,不可透露。”
“婢子知道。”
首先应召前来的,是左右双使者琴儿剑儿。
一进门,司介侯立即点了她们两人的穴道,并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作得好事!”
琴儿,剑儿,两人都是一副惶恐而又茫然的神色,剑儿并抢先问道:“太上,我们是哪一点错了?”
司介侯冷冷笑道:“冬梅与白小云二人,是石瑶姑派来卧底的奸细,你们还在装羊!”
琴儿,剑儿,同时脸色一变道:“太上,我们不知道啊!”
司介侯道:“即使你们真的不知道,我也对你们失去了信心,但老夫为了你们两个,费去不少心血,所以我必须先在你身上,取得补偿。”
“太上……”琴儿,剑儿两人,自然明白司介侯心中的所谓补偿是什么意思,因此,两人的俏脸,都一下子变得煞白,只是无助地,颤声呻了一声“太上”。
司介侯冷冷笑一声,道:“今宵,由你们两个侍寝,然后,交与张神医,在七天之内,改变你们的神志,正好可以赶上决战期间,派上用场。”
琴儿、剑儿二人,算得上是魔宫的核心人物,对魔宫中的一切残酷手段,自然是知之甚详。
她们两人想想即将降临的恶运,惊急交迸之下,当场晕倒过去。
司介侯精目一转之间,门外传来那侍女的语声道:“启禀太上,杜大侠与白姑娘到!”
“进来。”
杜少恒,白小云二人缓步而入,一齐向司介侯施礼道:“参见太上。”
“罢了!”
出人意外的是,司介侯并未像对琴儿,剑儿一样的,向杜少恒,白小云二人蓦然施展点穴手法,只是目光炯炯地向他们两人注视着。
杜少恒,白小云二人身处虎穴之中,自然是随时随地都会提高警觉。
尤其是,当他们进入室内的瞬间,已看到琴儿,剑儿二人倒卧地上,因而更是心知有了变故,而不约而同地凝功待变。
但他们外表上,都表现得很自然,杜少恒并首先笑问道:“太上有何训示?”
司介侯冷冷地一笑道:“杜少恒,很够沉着!”
不等对方接腔,目光一扫琴儿,剑儿二人道:“我想,不用老夫另加解释了吧?”
杜少恒仍然是泰然自若地道:“最好是请太上明示。”
“好!老夫告诉你们,冬梅已经招出了一切。”
“啊!她是怎么说的?”
“你们为何而来?她都完全说明了。”
“她的人呢?”
“这个——你毋须过问……”
白小云插口问道:“太上,琴儿,剑儿怎样了?”
司介侯道:“她们是自己急晕了过去。”
白小云道:“太上,我承认是奉命前来卧底的,但琴儿,剑儿,的确是不知情,她们是无辜的。”
司介侯道:“也许你说的是实情,但老夫对她们已失去信心,目前,你们两人不必多管闲事,还是谈你们自己的事情吧!”
杜少恒接口问道:“太上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这个……”
这时,室外传来那侍女的娇语:“启禀太上,张神医到。”
司介侯连忙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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