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那老家伙嗜色如命,又擅长采补,马戏班中所有女孩,都受过他的蹂躏。”
“以后呢?”
“以后,我偕同班中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姑娘溜之大吉,在流浪途中,我被一个独行大盗看中,那家伙武功好,床第间更是有一套,我现的武功和床第间的一套,都是那时候所学的,可惜的是,我和他相处不足两年时,他就遭到仇家的暗算,毒发身死。”
“以后,你就到这魔宫中来了?”
“不错。”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声。
“对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冬梅给他一个抚媚的白眼,道:“今后的打算,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你是故意装迷糊呢?还是存心将我拋弃!”
杜少恒涎脸笑道:“我怎能舍得将你拋弃哩!”
“但愿你言出由衷,”冬梅神色一整道:“我的一切,都已经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我年纪轻轻,却是艰苦备尝,历尽了沧桑,少恒,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诺言,今后,我俩休戚相关,安危与共。”
“我不会食言背信的,对了,冬梅,有关你的一切,十二娘知道了多少?”
“除了那半份藏宝图和我现在的企图之外,我全都告诉过她。”
“她是否疑心过你?”
“不会,事实上,我已成了她的心腹之一,我知道她在这儿是别有企图,不过,究竟是什么企图却还没弄清楚。”
“她是否也想获得那份藏宝图?”
“当然会想,但我敢断定,那绝对不是她最先的企图。”
“啊!她还有些什么企图呢?”
“我已说过,我还没弄清楚。”冬梅苦笑了一下道:“少恒,莫管别人的事,先谈我们自己的问题吧!我想,当他们再向你提及令尊交给你的什么对象时,不妨以一种模棱两可的语气,暂时稳住他们。”
“然后呢?”
“听欲望香车主人的提示,再定行止。”
“你那么相信那样一个神秘莫测的人?”
“我不相信她又能相信谁哩!以往,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现在,我还是孤军地奋战,虽然认识了你,但你的处境并不比我好,何况……”她忽然以一声苦笑结束她的谈话。
“何况怎样啊?”
“我还不知道你对我是否有诚意。”
“请相信我,冬梅。”杜少恒正容接口道:“只要我还能有扬眉吐气的一天,我决不负你……”
“不!必须是在任何情形之下,都不负我才行。”
“好!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负你,皇天后土,共鉴此心……”
“谢谢你!”她主动给了他一个热吻。
似水柔情与火样的热吻,都不曾消除杜少恒心灵深处的隐忧。
因此,一个深长热吻之后,杜少恒却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冬梅娇笑道:“少恒,别为未来烦心,你我都该绝对相信那位香车车主。”
不等他接腔,又立即接道:“那的确是一位非常神秘的人物,在这戒备森严,通路错综复杂的古墓中,她来去自如,通行无阻……”
杜少恒截口苦笑道:“但那天一门主,似乎比她更要神秘的多。”
“何以见得?”
“因为,以欲望香车车主的高明,却仍然不能揭开天一门主的身份之谜。”
冬梅笑道:“人,毕竟不是大罗金仙,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个谜底,就会揭开的了。”
“我也这么希望。”
“少恒,”她开始发挥她那天赋的媚态了:“据说,以前跟你好过的女人,都是不欢而散,我衷心希望,我能例外。”
“但愿如此。”
“唔……现在,正经事都已谈完了,少恒,你说该……该……唔……”
★ ★ ★
沉寂了好一阵子的欲望香车,又开始在洛阳地区活动起来。
这是杜少恒在天一门那地底魔宫的温柔乡中渡过了半个月之后。
时约三更,明月如水,繁星满天。
那辆神秘的欲望香车,静静的停在洛阳城通往北邙出的官道旁一个小村落前。
由于那四匹神骏的健马并未卸下,而且周身都在冒着盈盈汗珠,可以想见,它是经过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急驰而来,停下来还不久。
那密封的车厢内,不见灯光透出,但却传出极轻微的喁喁细语声。
那位车把式……“千里独行侠”周桐,正高踞车辕,“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杆,为状至为悠闲。
远处,三道幽灵似的人影,有如浮光掠影似疾射而来。
周桐有意无意之间,以旱烟杆在车辕上敲了三下。
车厢内传出文真真的娇语声道:“老爷子,有三个?”
“是的……”
文真真对周桐的称呼很客气,但周桐的答话,却也显得非常恭谨。
也就这两句对话之间,那三道幽灵似的人影,已在车前五丈处射落,赫然就是那天一门主,和他那位被称为少主的宝贝儿子,以及那纶巾羽扇,着八卦道袍,作诸葛武侯装束的军师。
除了那少主还是戴着人皮面具之外,其余二人都是本来面目。
三个人一字横排,天一门主居中,少主居左,军师居右。
对这三位不速之客,周桐视若无睹,仍然高坐车辕上,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吸着旱烟。
天一门主冷哼一声道:“周桐,叫你们车主答话。”
“阁下先报个万儿!”
“本座五绝神君,也是天一门门主。”
“另外二位呢?”
“犬子和本门军师。”
“哦……久仰,久仰。”周桐扭头向车厢中恭声说道:“启禀车主,天一门门主率同他的犬子和军师,前来给车主请安。”
他似乎是有意调侃对方,将那“犬子”二字,说得特别响亮。
这情形,使得那位天一门主怒叱一声道:“周桐,你以为当上欲望香车车主的车夫,就没人能治你了!”
周桐悠悠地喷出一口浓烟,道:“就老夫记忆所及,即使是以往,也很少有人能治得了我……”
天一门主截口冷笑道:“我让你先开开眼界!”
一顿话锋,又扬声喝道:“车主,你再不出面,可莫怪我打狗欺主!”
车厢内传出文真真的娇语道:“车主说,只要你门主大人不怕有失身份,你尽管出手好了。”
“好!”
随着这一声“好”,他的足下像装了滑轮似地,那四五丈的距离,竟然是一幌而到,五指箕张,向周桐胸前抓了过来。
别看周桐那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其实,面对像天一门主这等对头,他的心中可一点也不敢轻敌。
就当天一门主向他欺身扬掌的同时,他手中的旱烟杆忽然幻出一片杆影,向对方的胸前要穴处疾点而出。
以攻还攻,势猛而又劲疾,而且招势奇幻无匹,以天一门主身手之高,也不得不撒招后退。
虽然天一门主是以徒手对付周桐的兵刃,形势上吃了亏,但以他的身份,被对方手下的一个“车夫”一招逼退,面子上怎能挂得住。
因此,他一退倏进,身形一幌之间,已是双掌齐扬地,和身飞扑,并怒叱一声:“匹夫躺下!”
很显然,天一门主方才是由于轻敌才被周桐一招逼退,此刻,他似乎是使出了全力准备将周桐一举击毙,那声威之盛,使得艺高胆大的周桐,也不由地心头一凛,而不得不准备全力一拚……
这些,说来虽嫌冗长,但实际上,却不过是天一门主欺身扬掌,向周桐发动攻势之后的剎那之间,所发生的经过。
这二位,一个是身份与攻力都神秘莫测的天一门主,一个是近半甲子以来,在江湖上很少遇上对手的一代怪杰周桐,眼前双方这全力一拚,谁都想象得到,那一定是非常激烈的。
就当这一石破天惊的一击,即将爆发的瞬间,车厢忽然传出一声娇喝:“退下……”
也几乎是在“退下”二字传出的同时,周桐的身躯已被一股柔和潜劲托出三丈之外,而天一门主所发出的足能开山裂石的掌力,自然是完全地击在周桐所坐的车辕上。
说来也煞是作怪!
天一门主那么强猛的掌力,击在车辕上,就像是他临时紧急卸力似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当然,那车辕也没受到一丝损伤。
这情形,不由使得这位天一门主暗中惊出一身冷汗。
说来这也难怪,在这电光石光之间,人家不但将他的掌力化解于无形,同时也将他的对手托出三丈之外,像这情形,怎不教他暗中惊凛不已,如果对方乘机加以反击,岂不是糟之又糟。
就当他心中惊叹,怔立当场之间,人影一闪,眼前已出现一位身着布衫裙的妇人。
此人年约五旬上下,虽然头上已现银丝,但面孔却不见一丝皱纹,肤色红润,眉目也颇为姣好。
她俏立天一门主身前丈远处,淡淡地一笑道:“多谢门主大人手下留情。”
这话听在天一门主耳中,自然不是味道。
因为,事实上,他方才的掌下并未留情,而是被对方暗中给化解掉了。
天一门主冷哼一声,注目问道:“阁下想必就是欲望香车车主吧?”
“你不认识我?”青布妇人一怔之后,笑道:“门主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天一门主也是一怔之后,才蹙眉接道:“请让我想想看……哦!对了,你是文姑娘的乳母,我们曾经互拚过掌力……”
青衣妇人目光深注着,披唇一晒道:“难得,难得,已经是好几天以前的事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天一门主苦笑了一下道:“阁下请口下留点情,我要请车主答话。”
青衣妇人道:“车主就在车厢中,能够通过我这一关,车主自然会亲自接见你。”
天一门主双肩一扬,道:“阁下莫逼人太甚,本座可并不怕你!”
青衣妇人笑道:“不怕就再行较量一番,前几天拚得不过瘾,今宵正好再行试试……”
他可毫不客气,话落掌随,“砰,砰,砰,”三声霹雳震响过处,天一门主居然被震退三大步。
青衣妇人“噫”了一声,道:“门主大人好象有点不对劲,你这位门主,可能是冒牌货吧?”
“你懂得什么!”
随这话声,一道人影疾泻当场,现出一位身裁顽长的蒙面青衫文士,向着天一门主躬身一礼,道:“门主,俗语说得好,打旗的先上,目前这个老婆子,交由属下料理吧!”
天一门主点点头道:“也好,也好,这老婆子身手不弱,不可轻敌。”
“属下知道,”青衫文士转过身来,那两道透过蒙面纱巾的冷厉目光,凝注青衣妇人,冷冷一笑道:“咱们门主与贵上辨明敌友之前,不愿伤了双方和气,所以,方才才手下留情……”
青衣妇人截口一“哦”道:“如此说来,老婆子我可得先行致谢一番啦!”
“那倒不必。”青衫文士接道:“现在,由在下陪你玩玩,通过你这一关之后,贵上该可出面了吧?”
“当然!当然!”
“在下可不像咱们门主那么仁慈,你要当心了!”
“少废话!”
话声未落,已是一剑横扫过来,并沉声说道:“今宵,老娘领教你的恨天剑法……”
剑虹似雪,锐啸惊人,而且,看似那么平淡无奇的一剑横扫,实则蕴涵着无穷的变化,迫得那青衫文士非得拔剑硬接不可。
一串震耳金铁交鸣声中,传出青衫文士的狂笑道:“对于女人,在下别有一套功夫,不论马上马下,都能教她称心如意。”
口中说笑着,手中长剑有如游龙夭矫,居然一上手就将青衣妇人迫得连连后退。
青衣妇人虽然落了下风,但她的防守非常严谨。
尽管那青衫文士的攻势凌厉空前,她却垃未显出慌乱,而且还扬声大笑道:“狂徒!老娘的孙子都大过你了,你少在老娘面前逞口舌轻薄。”
“年纪大一点不要紧,总不致于老得长了牙吧!”
“老娘不计较你口中嚼蛆,但不能不提醒你一声,方才老娘所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你说的是什么话啊?”青衫文士似乎真没听懂。
“就是‘今宵,老娘领教你的恨天剑法’那句话。”
“这句话,可没什么玄机呀!”
“有!这是说,前几天我曾经领教过你的掌力。”
“胡说!”
青衣妇人一直是下风中采取守势,就这对话之间,她已迫而退到五尺之外。
这时,那位静立一旁的天一门主,忽然扬声喝道:“停!”
青衣妇人笑问道:“为什么?”
天一门主道:“方才,你曾经说过,只要通过你这一关,贵车主就出面的。”
青衣妇人道:“不错,我是这么说过。”
天一门主道:“现在,你被迫后退已将近一丈了,难道你这一关还不能算通过吗?”
原来这一阵对话之间,青衣妇人又迫退了三尺左右。
车厢中传出文真真的语声道:“车主说,这第一关,你们已经通过了。”
天一门主道:“那她为何不出面?”
一个娇甜语声。忽然传自他的背后:“那只能怪你自己有眼无珠……于大娘退下!”
后面这句话,当然是向那青衣妇人说的。
话声未落,天一门主和少主,军师,等三人骇然转身,于大娘(即那青衣妇人)与青衫文士之间的恶斗,也立即停止。
而文真真也由车厢中缓步而出。
所有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向发话的人集中投射过来。
那是一位身着紫色衫裙,紫色纱巾幪面的妇人。
尽管是由于纱巾幪面,看不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但由她那婀娜多姿的身裁,与美妙的嗓音判断,她的面孔谅必也差不到哪儿去。
尤其是她那神态之间所蕴涵的那股无形的慑人英气,震慑得全场鸦雀无声。
妙的是,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位不论是穿着,打扮,都跟她一模一样的人,所不同的是,她身旁的这位紫衣妇人,不曾戴面纱。
这另一位紫衣妇人,就是前文中出过的那位紫衣妇人,也就是拾得儿的义母。
天一门主微微一楞之后,才目注那说过话的紫衣妇人,问道:“阁下就是欲望香车的车主?”
“如假包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