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禽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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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禽掌-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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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形一落下,却哂然一笑道:“石继志,你囊中还有半槽箭,索性就便宜我老人家好了,要不然我可要动手了!”
  石继志眼见郝云鹤这种躲避暗器的身法后,心中已存戒心,知道此老功力果是不凡,自己这囊中下余的六枝箭可不能再随便打了。
  他见金笛生郝云鹤有意扑来,暗忖可不能叫他欺近了自己,一念之间,石继志身形已前窜了六丈,瞥见金笛生郝云鹤和自己只有两丈的距离,不由心中一动,暗忖:“金笛生呀金笛生!这可是你自己要我发的,这一次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他依然不失英雄本色,口中喝了声:“老前辈,接箭!”身子“跨虎登山”式向前一迈,一振手腕箭已发出,这一次的箭比之前面的更厉害了,一出手就是并排着三枝箭奔上中下三盘,接着两校箭奔左右二侧打出去,却又随后赶着往前一翻手指,第六枝甩手箭又出去了,依然是往空打,不过部位却是往其头顶之上打去。
  这连珠六箭,已预先照顾了郝云鹤上中下三盘,里外两路,这次金笛生郝云鹤要想逃开可不容易了。
  郝云鹤口中道了声:“好厉害!”猛见他往后一仰,乍看起来就像中了箭后倒下去似的,可是暗中却以左脚脚踵一挂那棚边竹栏,右脚由上一探,依然是用脚尖反绷着一栏,这种身形是用“老猿坠枝”的身法,把全身绷住,竟是纹丝不动。这一手功夫,若没有三十年的功力,焉敢如此施展?
  当空六枝雪白的羽箭全然袭到,这场比试说好只在棚口施展,要是没被箭打中,下了棚可也得认输,可是金笛生郝云鹤真不愧是领袖群雄的三老之一,竟在此时,用“鲤鱼打挺”的身法自架边一挺而起,轻舒猿掌往下一抄,却把最后一枝箭抄在了手中,满面从容泰然。
  石继志忽然觉得,自己暗器上功夫比对方实在差得远,不如自己知趣些吧!石继志年少气刚,除师父之外从未服过人,此时竟然有此心意,可见是自内心深处钦佩这位三老中金笛生郝云鹤了。
  想到此,口中方叫道:“老前辈……”可是下面“弟子拜服了”尚未出口,金笛生二指一折“啪”的一声,已把手上那枝箭一剪为二,他笑着喊了声:“石继志!看打!”
  猛然见他向右一反背,石继志暗猜他定要以“背后献佛”的招式打出暗器,慌不迭地向上一拔。
  可是金笛生郝云鹤口虽出声,却没见暗器出手,待石继志身已起在了半空,这位金笛生郝云鹤微微一笑,只见他向前一俯身,右掌一挥“再见南国”,就听一片铮锵之声,空中猝然开了六七朵奇花,那深红的五芒珠,闪着雪白的针芒,直如一瓣玫瑰,直往石继志当空的身子罩了去。
  石继志身在半空上下不得,郝云鹤这种打法,几乎是已照顾了他前后左右方圆一丈的范围。这种打法正是郝云鹤机智之处,一出手就想把对方折在暗器五芒珠之下。
  可是就见石继志在空中的身形一吸一缩,猛然大大张开了口,像狮吼似地吐了口气。
  这正是在峨嵋山小刃峰上,每日随上官先生所练的莽牛气功,这内家练气成炁的一种玄功有意想不到的威力,那空中铮鸣眩目的一掌五芒珠,被石继志所喷出的这口炁气一吹,只听见叮咚的一阵相撞之声,就像狂风扫落叶似地被反震而回。
  尽管如此,石继志没有预料到金笛生郝云鹤这种打法的特别,一掌五芒珠看来是全数扔出,可是却有一枚压在拇指之下。
  此时容得石继志吐出莽牛气功相激之后,只见郝云鹤一翻右腕,拇指再弹,口中叫了声:“着!”只听“叭”的一声,已把这枚五芒珠弹了出去,迎着日光红光四射。
  石继志身形尚在似落未落之际,只觉这粒五芒珠来得太突然了,待他发现之后,避之已晚,慌忙向外猛一翻身,就听“嗤”的一声轻啸,这粒五芒珠竟擦着自己右腿滑了过去,青缎的裤面,竟被这长长的针芒划了一道两寸许的大口子。
  这种情形之下,石继志虽有满心不服,也不能不服输了,他脸一红,自棚上飘身而下。金笛生郝云鹤做梦也没想到,那么厉害的“满天飞雨”打法却被这少年吐气荡开。
  由那种气声里他已听出竟是震惊天下的“莽牛气功”,而眼前少年至多不过二十三四,弱冠之年竟能练成这种震慑武林的功夫,可真是惊人了。
  郝云鹤最后这粒五芒珠一发出,却有些后悔,他实在佩服石继志这一身功夫,不由深深爱上了这位少年;最后这粒五芒珠被自己以拇指之力打出后,他认为石继志十有八九要伤在这五芒珠之下了。
  可是事情出乎意料之外,对方竟然在施出“莽牛功”震散五芒珠群的一刹那,仍然有余暇让开了这最后一粒暗器,仅仅不过划破了衣服。这种身手,简直令金笛生郝云鹤拍掌称奇,这一刹那,他心中满是钦佩、欢喜和庆幸。
  石继志向下飘身之际,金笛生郝云鹤也跟着纵身而下,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飘临地面。
  二人四目相投,说不尽的互相钦佩。尤其是石继志,侥幸逃开了一掌五芒珠,还在直冒冷汗,这是他出道以来首次遇到高手,真正令自己感到由衷的折服,他深深向金笛生郝云鹤一躬身道:“老前辈五芒珠下,弟子幸免挂彩,此乃前辈爱护之德,弟子感激不尽。”
  金笛生郝云鹤闻言仰面哈哈一笑道:“贤契太谦虚了!”他侧头看了二位拜兄一眼,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后生可畏……”
  白发王秦勉含笑走近一步点了点头道:“上官老友有此传人,亦可告慰了……石继志,你小小年纪竟能练成如此一身功夫,诚然是难得之至……”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此时他同自己拜弟金笛生郝云鹤有一样的感觉,觉得这年轻人太难得了,爱才之心一起,方才那股无名盛怒不由得消了不少,他摇了摇头接道:“和老夫对垒的一阵,我看就免了吧!”
  石继志以为他是不愿和自己对敌,故出此语,因自己此来可说是代表师门的荣辱,就是宁可自己丧命在他的手下,脸却是丢不起。
  想到此,他忙上前走了一步,向白发王秦勉行了一礼道:“老前辈既出言在先,弟子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向前辈请教!”
  白发王秦勉闻言一怔,遂微笑道:“既如此,我们怎么个比法呢?”
  石继志想了想道:“若是以掌法和兵刃向前辈请教,那可是弟子太不知自量了。”
  白发三秦勉皱了皱眉道:“那么如何比法呢?”
  石继志道:“弟子想献丑演试一下内力,请前辈指教!”
  白发王略一沉吟,那铁扇老人沙梦斗忽然在一旁插言道:“这么好了,你二人不妨来较一阵掌劲,以古灯檠为靶如何?”
  石继志不由大喜,躬身道好,因为这种比试,并不需对掌,可减去许多危险;再者自己素日练“并掌”功夫,自信双掌上内力充沛,尚不致出多大的丑,故此一口答应了下来。
  白发王秦勉闻言也点了点头,对石继志道:“那么我们到演武厅去!”说着反身就走,三人在后跟着,走出了这院落,抄近路须臾已到了演武厅。
  此时厅内无人,只有两名值司的弟子,白发王秦勉令他二人把古灯学全燃上了,这才回身对石继志一笑道:“石继志,你看看这种掌震古灯的功夫,可满意么?”
  石继志走近前,已看清了所谓的“古灯檠”完全是古铜铸制,共有五盏,灯座高有一尺二寸,灯盘也比平常的大,安置在几个几座之上,分五个方向列好。那两名值司用火一点,火光熊熊,光焰甚强。
  石继志边看边心中打着主意,暗忖:“我若仅仅只能应付下来,不能在掌力上特别显出功夫,也是面上无光。”可是由白发王秦勉那双神光灼灼的眸子判断,此老内功定已登峰造极了,自己要想胜他,恐怕是不可能的事了。他暗暗想到师父所传授的“五行真力”,暗忖定要以这种武林中罕见的功力,来和这位天山三老中老大一较高下。
  这种五行真力,即内家掌法中所谓的心肝脾肺肾,挟这种掌功的人,可任意决定对手的生死。如果自己发的是“肺力”,掌到对方的身上,所伤即为对方的肺,其它亦然。
  不过最重的是心、肾之力,可立制对方于死命,不过达到这种造诣的实不多见。当初上官先生就因此功过毒,本不欲授与石继志,后经他再三苦求,并发誓决不为恶,上官先生才传。此番石继志要以这种“五行真力”来对付秦勉,可真是不知鹿死谁手了。
  石继志默存此心,先向白发王秦勉道:“弟子对于掌震古灯檠的功夫实是外行,请老前辈先试头阵!”
  白发王秦勉含笑点了点头,遂把那一袭肥大的儒袍脱去,里面是一套短小的裤褂,跟着把一双袖管高高卷起。
  石继志不由心中暗暗折服:掌震古灯檠全凭掌力,绝不肯稍借衣袖的风力,果然是名家动手,绝不肯叫人看出取巧来。
  白发王秦勉不再说话,移动身躯,已走到位列五方古灯檠的当中,离着矮几有六尺多,回头哼了一声道:“老夫先献丑了!”
  话声一了,这位天山三老中的老大身躯往下一塌,双掌挥动,略略展动招数,施开了“八蝶式”的身手,一开始就是两式,不过掌力所打的地方,全是奔古灯檠的空档。
  这种掌力发出来,虽然是朝着空处打,可是石继志已然看出,这白发王秦勉果然掌上有极精湛的功夫。
  石继志心中正不解他何故不往灯檠上发掌,这白发王秦勉的第三掌已往正东的一盏古灯檠击去,这一式用的是“排山运掌”,古灯檠应手而灭。他这种掌力连运了两式,已令在场三人瞠目变色。
  白发王秦勉虽然是身形移动,可是脚下步法都极为准确,翻身换掌,离灯座的距离绝不稍差分寸,掌风过处,非但火焰熄灭,就连灯芯上的余烬,也随着掌风飞去,可是如此大力的掌风,那灯檠却是纹丝不动。
  白发王秦勉用到了“流萤飞荡”一招,身形换了一面,飞快地转了个圈,一连劈出“雁翼舒展”、“挽弓开隔”,又接连击灭了两盏灯檠。
  白发王秦勉掌功已经有六十年以上的纯功夫,接连击灭了四盏古灯檠,自知力尚有余,劈空掌五尺运掌已足见功夫,而今日自己全是七尺远的距离运掌,自认足以压倒武林,傲视江湖。
  只剩了靠在最前的一盏古灯檠了。白发王秦勉猛然左横右虎口,一连前进了三步,已欺近了这最后一盏古灯檠,不料他猛然一个鹞子翻身,却往回一纵,落脚处已退出了六尺许,离着那灯檠足有九尺远。他云鞋往后一滑,身躯陡转,双掌已合在了一处,身躯往下半塌着,面向着古灯檠,成“童子拜佛”式,猛然双掌齐发,远远向着那盏古灯檠击去,掌力往外一推,那灯焰被这种掌力击得往外一吐,在摇摇欲灭的当儿,突然由敞门之外的大槐树上吹来一股劲风,那灯已眼看熄灭,却被这阵窗外突来的劲风,硬给挡了回来,那灯焰只摇了摇,竟是未灭。
  这么一来,白发王秦勉不由惊慌失措,又惭又愧。只以为自己因多后退了一步,掌力竟是不够,自取其辱,刹那之间面红过顶。他哪时里会想到竟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侵到了卧眉庄内。白发王秦勉看了石继志一眼,因为他所施展的劈空掌力,全用最上乘的打法,最后这一掌虽未把灯焰击灭,也还不能算自己已栽在人家之手。因此他左脚上前一步,双掌往外一展,倏地往里一合,掌心向外,用排山运掌的第四式,第二次向外推出去。这次他近了一步,距离那古灯檠只有八尺,并且是用足十分掌力,自信定能将灯焰击灭。
  就在白发王秦勉这一掌方一推出,石继志因背向窗口,脸朝厅内,突然觉得背后一股疾风由肩上方穿过,不偏不倚,又与白发王秦勉的掌力迎了个正着。
  石继志不由一惊,猛一回头,却见就在这大厅檐下的一棵松树树帽内,似有一人向着自己微一摆手,身形竟怪鸟似地由那棵松树上窜了起来,隐于一丛假山乱石之中。石继志大吃一惊,盖匆忙之间,自己竟未看出此人是谁,只是可断定是一少女,心中不由大感疑惑不解。可是窗外少女的举动,除自己之外,那沙、郝二老竟是丝毫没有察觉。
  白发王秦勉虽是凌厉的一掌劈出,因有室外那少女劈出的掌风一反击,故此灯焰依然是耸了耸,却未熄灭。这一来这位天山三老的首领立刻觉出事情有异,就在这一掌方劈出,他已猛窜到了窗前,向外喝了声:“什么人?”
  可是窗外没有任何踪影。白发王秦勉立刻感到一阵羞愧,他虽然敢断定必是有人暗中捣鬼,可是既没发现人影,自己这脸可丢不起。
  愤怒之余,白发三秦勉中气往下一沉,气纳丹田,再提中元之气从丹田翻起,贯于肩臂,停于掌心,身形虽离着那古灯檠足有一丈,可是白发王安心是要一洗前耻,就见他左掌往外一圈,右掌从左掌中往里一提,这次他在愤怒之中竟展出了一式武林中最重的掌力“横断紫金门”。
  就听他吐气开声地“嘿”了一声,掌力随着猛然推出,这种丹田真力一出掌,可内真令人咋舌了。就听当空“呼”的一声疾啸,那灯焰竟连着油的灯捻,全被他这种掌力硬给震了出来,“叭”的一声跳出灯檠,直飞出了丈许,落于地上,火光顿熄。
  石继志在一旁看得暗自惊心,暗忖:“好厉害的掌力!只是方才那少女不知是谁?
  白发王秦勉掌震古灯檠后,已证明他掌力之雄;方才距离更近,居然灯光不灭,可见是有人从中干扰。他嘿嘿一阵冷笑,对石继志道:“石继志,老夫已献过丑了,该你的了。不过我倒希望见一见那位暗中以小人手法折辱我秦勉的朋友……石继志,你可知道此人是谁么?何妨请出一见?”
  石继志不由一怔道:“老前辈掌力骇人,弟子万万不敌,只是弟子实不知暗中出手的朋友是谁!”
  白发王秦勉向窗外瞟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既如此,倒是老夫多疑了……石继志,你就把你那惊人的掌力施出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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