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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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鹰-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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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长胜那辆大车已经赶在平地上,而且把骡子卸了下来,骡子在池子里喝水,旁边还堆了一堆草料。
  而夏志昌跟吴长胜,却正在火边,烤着一大块黄羊肉,在他们的脚旁,还堆着半头血淋淋的带毛黄羊。
  黄羊是生活在高原上的一种野羊,动作敏捷、跑得快、跳得远,胆子又小,很怕人,所以很精明的猎人也很难捕到它的,这两个人居然猎到了一头。
  王胖子看见了他们安然无恙,似乎松了一口气,驱马到了跟前,下来问道:“夏老弟,你们没什么吧,刚才我听见有枪声。”
  夏志昌没有回答,专心地烤着那块羊肉。
  吴长胜却笑笑道:“没什么呀,是我们在水池边上瞧见了一群黄羊,我连开了四枪,都没打下一根羊毛来,倒是夏少爷行,他用一口飞刀,刷的一声,就放倒了一头。”
  王胖子道:“那可真是本事,吴老头儿,你有枪?”
  吴长胜笑道:“在高原地方讨生活,干那一行都得有枪杆的,我有枝破枪,只是拿不住准头,连放了四枪都没打中那头羊,还是夏少爷的飞叶子行。”
  王胖子眼睛四下乱找,就是没有看见吴长胜所说的那枝枪,他是个职业杀手,对枪械很敏感,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发自一种长程的马枪,枪膛内可以装八发子弹,轻轻一拉枪机推上,就能退壳上膛再放,射程长、取准好,是时下最好的一种枪,原名儿叫来福,在高原上却没有个准名儿,因为没几个拥有这种枪,却想不到这个瘟老头子居然能有一枝。
  王胖子一直就想弄一杆,花多少银子都不在乎,却一直未能如愿,因此他盯了吴长胜一眼,决心要把它弄过来。
  吴长胜却不知道他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笑笑问道:“王老大,你们的车子呢?怎么骑了马来了!”
  王胖子哼了一声道:“都是于七那个混球,把车轮碰在石头上,轮轴儿断了,我们只好乘车骑马赶路了。”
  吴长胜硬着嘴道:“那可是大麻烦,得到都兰城才能找到铁匠铺子买到新的,再带了来换上,一去一回就是半个月,你的那些货搁在路上行吗?”
  “不行也没法子,只有碰运气了。”
  夏志昌忽然开口了:“王老板,其实你用不着赶到都兰去的,这几天随时都有到塔拉尔宫朝圣的人,他们去的时候,带着供品,回程时都有空余的马匹,你可以央他们带些货,他们都肯的。”
  王胖子不能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只得道:“算了,求人不如求自己,我也知道那个方法省事,可是我受不了那些人身上的气味。”
  夏志昌道:“他们身上没什么气味呀!”
  “怎么没有,他们整天以牛羊肉为食,又很少洗澡,身上那股腥味,闻了就叫人作呕。”
  “我倒是见过很多朝圣的人,闻不出来呀!”
  吴长胜一笑道:“夏少爷,你自幼过的也是那种生活,身上也带了那种味道,自然闻不到了。”
  夏志旨哦了一声。
  王胖子连忙道:“没有的事,夏老弟身上可没那种味道,他一定常洗澡。”
  因为他看见夏志昌的身上很干净,不像是那些高原土著,身上常年油腻腻的,所以忙作了解释,幸好这次的解释后夏志昌满意了。
  笑笑道:“那倒是,在塔拉尔宫中,我洗澡不是为了干净,而是为了练功夫,每天一定要在水里泡上个把钟头,就是大寒天里也一样。”
  “那练的是什么功夫呢?”
  “水性,老师父说了,在高原上的人不会水,我把水性练好了,危急时往水里一跳,敌人就没奈何了。”
  “老活佛也是多虑了,你跟人无寃无仇的,那来什么敌人呢?何况你又有一身好功夫,谁敢惹你?”
  “这个我可不知道,反正老师父是这么告诉我的。”
  王胖子还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夏志昌霍然站了起来,伸手把王胖子往旁边一推。
  王胖子吓了一大跳。正想问他干吗要推人。空中忽的一声,一柄钢叉直落下来,插进了地面,正是王胖子刚才站的地方,若不是夏志昌推了他一把,这柄钢叉就会插在他的头上了王胖子的惊慌成了恨怒,忍不住骂了声:“是那个不开眼的王八旦,乱扔家伙,要是伤了人怎么办?”
  话才骂完,已经有一个粗哑的声音接口道:“是你爷爷扔的,就是要宰你这头胖猪。”
  那是一个满颊虬髯的大汉,站在山丘上,就像是一截铁塔,跟在后面,又涌出了一群粗眉大眼的汉子,手上拿着刀棍铁叉,看起来好像是高原上的猎户。
  但王胖子却知道不是的,他对这条路上,江湖道上的人物很清楚,认得这正是积石崖的瓢把子铁狮子刘球。
  刘球在积石崖聚了有十来个人,专门却掠过路的小股客商,听说此人凶狠成性,杀人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积石崖离这儿很远,这也不是他的地界,他带了人上这儿来干吗?会不会是也受了事主的委托,跟自己抢起生意来了?
  王胖子在心中犯着恻怛,却不想去得罪这位黑道上的煞星。但是又不甘心示弱,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刘球却已带了那批汉子,像铁球似的从山丘上滚了下来。
  他先看了王胖子一眼,冷冷的道:“胖子,你已经知道是刘老子扔的钢叉,打算怎么办?”
  王胖子看了一眼那批大汉,个个都像凶神恶煞似的,虽然他们都只拿着棍棒叉,而自己的腰里却别着短家伙,但是在这种距离下绝讨不了好处,最多能放倒一两个,其他人却会一哄而上,而他们手中的家伙都是又沉又尖,挨上一下很够人受的。
  因此,他堆下了一脸的笑:“刘老大,兄弟王大为!”
  刘球却没听过王大为这个名字,冷冷的道:“你叫王八都没关系,你认得刘老子?”
  王胖子忍住气道:“兄弟在这条路上做生意,经常经过刘老大的积石崖,常受到刘老大的照顾。”
  “你是做什么生意的,老子怎么不认识你?”
  “兄弟是贩卖杂货的,每年都要经过积石崖。”
  刘球的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冷哼一声道:“原来只是个做买卖的,你经过积石崖,可曾少了孝敬?”
  “那怎么敢呢,每次都是向一位薛老爹缴纳例费的,刘老大问他一问就知道了。”
  刘球哈哈大笑道:“薛五只是老子派在山下收帐的小伙计,他认识的人,居然敢骂老子了。”
  “刘老大,先前兄弟不知道是你。”
  “现在你知道了,又打算怎么呢?”
  王胖子怔住了,没想到刘球会如此的不上路,但是,他也放心了,刘球对他王大为这个名字毫无印象,至少不会是跟他抱着同一目的了,因此他谦和地道:“兄弟怎么敢跟刘老大计较呢?”
  刘球粗犷地大笑起来:“胖小子刚才你叫阵的时候多威风,怎么现在软下去了,老子平生最敬重骨头硬的汉子,你要是一直硬下去,老子倒是认了这顿骂了,因为老子差点要了你的命,你是该骂人的。可是你这一软下来,老子可就不能咽下这口气了,胖小子,你说吧,该是怎么个消遣你法?”
  王胖子久混江湖,看出了一点端倪,刘球离开积石崖,跑到这儿来,已经显得很离奇,黑道上最讲究的就是规矩与义气,他率众捞到别人的界上了,这已经破坏了规矩,也破坏了同道的义气,而且他一出头,竟像是专找自己的麻烦,这尤其不合理,说什么他也没有看上自己的理由,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想到这儿,他也不再软弱了,冷冷一笑道:“刘老大,兄弟虽然是做小买卖的,但是这条道儿上也跑了几年,那一处的堂口,都没少了恭敬,前面不远的大青岭上,孙老虎孙当家的,兄弟也去拜会过了。”
  刘球却不耐烦地说道:“你别拿孙老虎来压人,老子向来只兴自己的规矩,可不认识什么孙老虎!”
  王脖子道:“可是这儿是孙大当家的地界!”
  刘球的嗓门虽然低哑,但吼起来的声势却很惊人,彷佛是在打闷雷,连脚下的地都在震动。
  他呸了一声,大声喝道:“谁定的地界,老子就要捞过地界来,看他姓孙的能怎么样?啃了老子的鸟去?”
  这是公然的叫阵了,王胖子不由得一怔,忽而他想通了,刘球不是个不讲义气的人,否则他在这高原上就站不住脚,他之所以敢如此嚣张狂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跟孙老虎之间有了默契。
  孙老虎早年也是干杀手的,现在虽然在大青岭上落了脚,但是没放弃那一行,是江湖上仅有几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事主这桩买卖,必然也跟他谈过了。
  由于事主怕托人少了,办不成事,托人多了,又怕争夺而坏了事,所以才立下了规定,一组在进行时,其他各组就不得插手。
  孙老虎一定也早就派人在镇上盯着了,自己跟着这伙子下来,他当然也知道了信息,格于规定,不便公然下手,却把刘球给拖了来。
  看来刘球也是瞧准了自己,想先把自己除去,再对夏志昌下手,所以刚才那一钢叉,是对准自己飞来的。
  王胖子心中很愤怒,暗怪孙老虎不够意思,但目前的难题更亟待解决,面前这个铁塔似的铁狮子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别的不说,他在山丘后,飞空一钢叉,居然能笔直对准廿丈外的目标,这份手劲、准头,就很难有人能比得上。
  眼看着善罢不了,必须一拚,但是对方人多,拚必须有个办法,至少得缠住对方的手下,全力放倒这头铁狮,再去对付他的手下,才有胜望。
  自己不能分身对一群大汉,必须要有帮手才行。
  想到帮手,他立刻想到了于七与贾桂,他们是自己的助手,而且也还学过两手。这正是用得上他们的时候。可是气人的是他们远远的候在马上,根本没过来。
  王胖子尽管心里生气,却无法开口骂他们,或是叫他们过来,因为他还不想泄漏自己的身份与目的。
  孙老虎尽管约了铁狮前来,也还没有泄漏他的身份,因此他或许可以从夏志昌这儿得到帮助。
  所以他故作轻松地朝夏志昌笑一笑道:“夏老弟,你在塔拉尔宫所学的功夫,这下子有机会施展了。”
  这家伙老奸巨猾,他一开口就把夏志昌硬给套上了,夏志昌果然上了当,一跳向前道:“喂!你们不要仗着人多欺负人,那可不是好汉的行为。”
  铁狮刘球哈哈大笑起来:“仗着人多么,老子要收拾这胖子还用得着打群架,我一个指头也捏死了他。”
  夏志昌道:“那行!这些人不出手,我也不管,要是他们不讲规矩,我就不客气了。”
  他摆出了一副公证人的姿态,却显得很嫩,一个汉子忍不住冷笑道:“小子!你不客气能怎么样?”
  谁也没看见夏志昌是怎么出手的,因为他的动作太快了,像一阵风般地卷了过去,臂影一掠,啪的一声脆响,那个说话的汉子已经平跌了出去,半边脸肿起老高,口角有血水流下,脸转向一边,再也转不回来。
  夏志昌的一巴掌不但打肿了他的脸,更将他的脖子打得拧了过来,可见这一巴掌的份量。
  其他那些汉子都鼓噪了起来,拿着家伙围上了夏志昌。
  这小子却凛然不惧,双手抱着胸,淡淡地道:“我不许人开口叫我小子,做人要有礼貌。”
  刘球大吼了一声:“退下去!”
  这一喝很有威严。那些汉子虽然不情愿,却不敢违抗刘球的命令,纷纷退了下去。
  刘球看了夏志昌一眼,笑笑道:“小兄弟!好身手!”
  夏志昌一笑道:“也没什么,你要找人打架可以,却要招呼你这些人乖一点。”
  刘球顿了顿才道:“好!小兄弟!冲着你这份身手,你也够资格说这句话。”
  然后他回头对那群汉子喝道:“听见没有,一个个给我老实点,别给我丢脸。”
  那些大汉退在一边,嘴里还在咕咕哝哝地,被刘球一顿斥责后,果然都不出声音了。
  刘球笑着向王胖子道:“胖小子,现在你没得噜苏了,乖乖的过来,由老子消遣你了吧!”
  王胖子见夏志昌出手打人后,心中暗喜,以为这下子可以把目标转移到夏志昌身上了。
  那知道刘球仍旧是对着他,倒是有点意外,拱了一下手,陪笑道:“刘老大,你一心要跟兄弟过不去,总有个原因吧,兄弟可没有惹你。”
  刘球道:“可以!老子是为了朋友出气,非打扁你这胖王八不可。”
  王胖子一怔道:“为朋友出气?刘老大,兄弟可没有得罪贵友过。”
  刘球吼道:“他妈的,胖小子,你这就不像汉子了,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打了我的朋友是你的本事,老子来找你是为朋友出气,你有种可以把老子也打一顿,你这么耍赖不敢承认,老子可要骂人了!”
  王胖子忍住了气道:“刘老大,兄弟若是真得罪了贵友,自无不敢承认的道理,可是兄弟实在记不起来在何时何地,跟贵友起过冲突了。”
  刘球怒吼道:“你记不起来了,老子就提醒你一声,我的朋友叫李老实,也是个贩买杂货的,带着个闺女儿,十天前就在这个地方,叫你给打了一顿。”
  王胖子倒是记起来了,十天前他赶着车子经过这儿歇脚,刚巧另外也有父女俩驾着一辆车子在这儿生火烤肉打尖,由于那女孩儿里了一对小脚,长得很俏皮,王胖子一时高兴,口头上说了几句轻薄话。
  那知道这女娃儿泼得可以,居然摔他一个大嘴巴,王胖子那能忍受这个,抓住了那个女娃娃的手腕,却又挨了一扁担。是那瘦子老头儿出的手。
  王胖子施展拳脚,夺下那老头儿的扁担,又打了他几拳,刚好又有一队行商走过,劝解开了。
  这根本是件小事,连王胖子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刘球是为这个来的,那倒真是麻烦了。
  刘球怒道:“你想起来了,也不开口了。妈的!胖小子,看你倒像个人样儿似的,却做出那种事儿,仗着你会两手功夫,在路上调戏妇女,欺凌老弱……”
  王胖子挤出一脸的笑容道:“刘老大,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朋友。”
  刘球怒声道:“放屁?那不是我的朋友,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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