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知道,假如他们真要出卖了小王爷,小人绝不会饶他们的。」
哈吉泰想了一下道:「唯有如此了,不过万一泄了秘,你也不妨把实情说出来,最主要的是保全你自己。」
「小人为了小王爷,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那倒不必,小王爷单身一人,即使能接下王位,对一切都很生疏,亟须一些忠心耿耿的部属来辅助他接掌王府,所以你必须活下去。」
他的脸色一沉道:「你可以告诉你的三个弟兄,就说小王爷是我的兄弟,谁要敢背叛,我绝不放过他,即使我死了,还有我的族人,他们的难缠是有名的,谁要是有二心,将是我们第一个报复的对象,夏维光能够以八王府的全部力量来保护他们吗?」
「是!是!小人会告诉他们的。」
哈吉泰又告诉他一些话后,才在他的头上擂了一拳,这一拳很重,桑托倒在地上,头上肿起一个大瘤。
夏志昌道:「兄弟!你要掩人耳目,打昏他也就行了,何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呢?」
哈吉泰道:「那是为他方便,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解开他们,总得要留点伤痕。」
说着解下身边的绳子,把四个人都绑在树上,却叫夏志昌再把脸上化装了一下,一声呼啸,他们的两匹马由林中应声跑来,两个人上马走了。
夏志昌的脸色很沉重。
哈吉泰道:「兄弟,你别愁眉不展了,有我这个兄长在,我绝对保证能把你拥上鹰王府的宝座。」
夏志昌摇摇头道:「我对这个没兴趣。」
哈吉泰道:「这个我了解,正如我这个小王爷一样,我干了有兴趣吗?但是没办法,这不是权势与尊荣,凭你我的身手,我们难道还怕创不下一番事业来?但这是先人留下的责任,我们必须挑起这副担子。」
「我也知道,我绝不放弃责任的,只不过我个人的生死不打紧,我担心的是桑托……」
「是的!这个人很难得,你没有现身前,我应付夏七夏八两人并没有占到上风,他就冒险一枪放倒了夏八,证明他是真心拥护你的。」
「是啊!所以我才为他担心,因为另外三个人并不像他那样积极,万一泄了密……」
「你放心,我已经交代他了,要他们在醒来后,立刻去找夏维洛。」
「维洛叔叔能保全他们吗?从夏七他们的口气听来,夏维光早就在怀疑他了。」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有保全自己的方法的,夏维光既然早就对他不放心,却又不敢动他,必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呢?」
「你这小王爷要到后天他来到后才算定局,我想他一定是掌握着鹰王府掌权的信物,等他交给了你,你的身份才告确立,夏维光如果得不到信物,在摄政期满后也只有乖乖的解除权利,因为你们的地位,必须要经塔拉尔寺的大喇嘛认可的,他却是认物不认人的。」
「那信物一定在他手中吗?」
「不知道,但是他必然知晓信物之所在,所以珠玛大喇嘛非要你找他不可。」
「那是什么呢?」
「知道就好了,造假也造出来了。」
夏志昌只是担心夏维洛的安全,听见哈吉泰解说之后,已然放心了,其他的问题,他不想去追究了,两个人在马上也不便多说话,因为他们又已回到了城里,为了怕再引起人注意,他们也不再慢慢地走了,加鞭疾行,一脚来到寄寓的客栈,只见闹哄哄的一团,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哈吉泰跳下马来,分开了人群,但见地上躺着阿鲁,人已奄奄一息,他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用维吾尔话告诉他经过,夏志昌则蹲了下去,检视阿鲁的伤势。
等哈吉泰大致有了个了解后,夏志昌已经黯然地用手推上了阿鲁的眼皮,站了起来。
哈吉泰怔然道:「兄弟,阿鲁他去了?」
夏志昌沉重地点点头:「是的,他是被人用重手法击倒的,颈骨折断,内脏碎裂,下手的人真是狠。」
哈吉泰的脸上涌起了一股怒色道:「好家伙,居然向我直接挑战了,我若是不把他们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夏志昌道:「这多半又是为了我来的,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来的是四个人,都是生面孔,只知道是汉人打扮,连姓名也没留。」
「他们是何方神圣,目的何在,总有个交代吧,无缘无故,总不能上门来殴人生事。」
哈吉泰冷笑道:「不仅是杀人,还掳走了两个人,只留下了一句话,叫我上七星坪去。」
「掳走了两个人,那是谁?」
「吴老爷子跟孙小琴。」
「啊!是他们两个!」夏志昌的脸上也现出了惊色,受惊的原因不是担忧那两个人的被掳,而是要把这两个人掳走,可实在不容易。
哈吉泰接着道:「那四个人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他们住在后进,我为了怕引人起疑,吩咐过我的人,不准前去打扰的,因此他们如何受制也不清楚,只知道从后面出来了四个人,两个人架一个,就这么出来了。」
「他们有没有受伤?」
「外面看不出来,只是垂着头,脚步踉跄,被他们半拖半架着出来,我的这些族人要围攻上去,但是其中一个家伙拿了支家伙出来,比着孙小琴,阿鲁怕伤了她,喝止住大家,只去问话,对方只丢下一句,叫我上七星坪去,跟着就是一掌一拳,把阿鲁打倒了。」
「阿鲁的身手不错呀!」
「可是对方的身手更高,动手的人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架着吴老爷子呢,先是兜心一拳,接着在后颈上一掌砍下,阿鲁连手都来不及回。」
夏志昌道:「照吴老爹跟小琴他们受制的情形看,好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对方的确是个高手,这种功夫已经很少有人练了。」
哈吉泰冷笑道:「我倒不信,非要斗斗他不可,瞧他是否能把我也点倒下来。」
夏志昌忙道:「兄长,你别赌气,对方掳走了吴老爹与小琴,分明是冲着我来的。」
「我知道,他们杀死阿鲁,是为了向我示威,掳走那两个人,是逼你出头,只不过这种做法,欺人太甚,真把我这头天山雕当小鸡看了。」
「对方是怎么离开的?」
「有一辆马车在远处等着他们,看见他们出来,马上就过来把人给带走了。」
「可见这是一个有计划的行动。」
「是的,那辆车子后面居然架着一台水联珠,所以我的族人才没敢追上去。」
「水联珠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连发的机关枪,枪膛用水冷却散热,一口气可以打出一百多发子弹。」
「那只有一个人,具有这种武力。」
哈吉泰道:「这种武器的威力很强,当然只有鹰王府才有财力购买,而且这种最新式的兵器也不是随便卖的,只有像鹰王府这种机构出面,才能买得到。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人已经太明显了,问题在怎么去找他们?」
「他们不是留下了话,在七星坪吗?」
哈吉泰道:「西宁城里城外,五十里左右,没有一个叫七星坪的地方。」
「也许他们不清楚,问问别的人看。」
哈吉泰道:「这儿的店主马回回,是土生土长几十年了,百里之内,他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因此,他说没有就是没有了。」
「难道是在百里之外?」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一定有这个地方的,他们大可以不开口,犯不着说一个没有的地方来搪塞。」
「可是要上那儿去找呢?」
哈吉泰想了一下道:「我想这个地方也许只是他们的称呼,别人却不是那样称呼,因此只有问他们去。」
「怎么问,要是找得到他们,也不必问地方了。」
「兄弟,我说问他们,不是问那几个动手的人。这几个家伙既是生面孔,没人见过,想来只有几个人会知道他们的身份,我想找桑托去问就行了。」
「他会知道吗?」
「他知道夏维光还有一批私人的亲信武士,今天来的必然就是那些人,他可能会知道。」
「这批家伙神通也大,居然能摸到这儿来了。」
哈吉泰想想道:「我们去看夏维洛,一定有人从上面猜测到是什么事了,我虽不常来,但到底是有人认识我的,也知道我一定是住在这儿,那些人很可能是来找我的,只是我被那批混蛋耽误了一阵子,没有碰上,所以他们就把人带走了。」
夏志昌道:「大哥猜测的都很合理,只是差了一点,那些人来找你是不错的,可是他们却不声不响的到了后面,而且还把吴老爹跟小琴掳去做人质。」
「对!那一定是知道我们关系的人,奇怪,那会是谁呢,我已经把人都放干净了。」
夏志昌道:「究竟有多少,兄长并不知道,只要有一个漏下的,消息就传过去了。」
哈吉泰道:「这个人不但知道孙小琴跟你的关系,而且还知道吴老爷子跟你的关系,否则不会把他架走的。」
夏志昌道:「吴老爹跟我一路同行过来,多少也有点关系的。」
「不然,假如关系不够密切,他们犯不着把人带走的,从这儿架着一个人出去,很不容易的。」
哈吉泰道:「铁手无情已经被天罗双绝所杀,他的两个助手,一个死在大青岭,另一个叫贾桂的家伙却始终没见影子,我想这定然是他捣的鬼。」
夏志昌道:「是谁都不重要了,要紧的是赶紧去找到这个叫七星坪的地方。」
哈吉泰道:「不!有关系的,假如对方不认识你,我们去救人时是一个方式,对方若是有人认识你,就是另外一个方式了。」
「为什么要两个方式呢?」
「很简单,对方的目的在除去你,若是看见你那就会不顾一切,出动所有的人员、兵器,以求把你撂倒,若是没人认识你,他们为了要得到夏志昌,至少不会一见面就蛮干!」
夏志昌道:「兄长!你的意思是叫我最好静避起来不动,别参加救人的事。」
哈吉泰一笑道:「那的确最好,只要你不落在对方手中,那怕我也被人掳去了,咱们仍然没输,只要你能在后天的塔尔寺中取得王位,对方就是一败涂地。」
夏志昌道:「兄长,在我说来,取得王位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不管吴老爹、小琴或者是你,要牺牲你们任何一人去换得王位,我都不会答应的。」
哈吉泰叹了口气道:「正因为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所以也不对你提出这个要求,而且对方的势力很强,我一个人也力有未逮,少不了要你这样一个高手的帮助。只是,我们必须要谋定而后动。」
夏志昌这下子不反对了:「任凭兄长安排就是。」
哈吉泰道:「好!兄弟!我先去找寻桑托他们去打听一下七星坪在什么地方,你就在这儿等着,绝对不要离开,等我问明白了,咱们再一起行动。」
「桑托这会儿恐怕还在树林里绑着呢!」
「不要紧,我先去见夏维洛,看看他知不知道,如果他不知道,我就着他派人去放回桑托,问明地址,这趟走下来,多半是天黑了。兄弟,你可千万要等我回来,天黑了,正利我们行动。」
「我知道,兄长,你放心去好了。」
「还有,你留在这儿要小心,最好别落单,跟我的族人们挤在一起,以防对方去而复至。」
「好了,我知道,兄长,你怎么像个老婆子似的,叫噪个没完,天山雕见成了老母鸡了。」
哈吉泰笑笑:「这不是琐碎,而是小心,我天山雕的名号,一半就是靠小心闯下来的,好!我走了。」
他又向族人交代了一下,大家用门板把阿鲁的尸体抬了进去,放在后院中。
没有人哭泣,连女人跟孩子在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种悲愤的神情。
夏志昌很难过,因为这条命等于是为了他而牺牲的,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坐在尸体旁边。
有两个哈萨克人弹奏着一种乐器,像是三弦,却又多了两根弦,声音很好听,可是旋律却颇为悲壮,居然金戈铁马,有杀伐之声。
有两个女人和着乐声唱歌,歌声也是慷慨激昂的,居然还带着一些欢娱的意味。
夏志昌问旁边的一个人:「这是什么歌?」
「是我们哈萨克的慰灵之歌,祝福死者的灵魂安息!」
「可是我却感受不到悲哀的气氛。」
「没有悲哀。」那个人沉着面孔回答。
「战斗而死,是哈萨克勇士最好的归宿,我们都为他欢呼,欢送他在神的迎接下进入天堂。只有病死在床上的人,才值得悲哀流泪!」
夏志昌轻轻叹息一声:「难怪你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样的骁勇善战,原来你们天生就是战斗的民族。」
那人庄严地道:「是的,哈萨克在维吾尔人中,就不是壮大的一支,我们的人数少,牧地又在高山区内,生活困难不说,还要常受虎狼野兽的侵袭,所以我们必须要以不断的战斗来保护自己。」
夏志昌道:「这个阿鲁,他成家了没有?」
「没有,他有一个心爱的姑娘在天山的家乡,原是等他这一次回去成亲的。」
「那……我对这位姑娘真是抱歉了,请你替我把这些带给她,表示我的歉意。」
他抓了一把宝石,也不计多少,交给这个哈萨克人,对方却拒绝了:「夏小王爷,用这个理由,她不会接受的,阿鲁之死,跟你没关系。」
「杀死他的人是为我而来的。」
「不管他是死在什么原因之下,都是他自己愿意的,只有真正杀死他的人,才必须为他的死亡付出代价,那是血的代价,我们这些未死的人,都有责任替他报仇,用敌人的血来润湿他的墓土,滋养他的墓草。」
这一个战斗的民族,一切的人情世俗习惯,都是带着战斗性的。
夏志昌道:「那就算我送给阿鲁的,酬谢他在路上给我的许多帮助。」
「那应该把这些珠宝伴着阿鲁一起殉葬。」
「可是阿鲁是出来赚一笔丰盛的聘礼,回去迎娶那位姑娘的,他的人虽然回不去了,他答应那位姑娘的聘礼,却是不能失信的。」
在这个理由下,那人欣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