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慕飞道:“所以我把那包东西送给了他!”
卫涵英道:“慕飞,我还没有告诉你,这趟赤壁你来了,又扑了个空!”
严慕飞道:“怎么?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了?”
卫涵英道:“没有,我比你早到了两天,我几乎找遍了赤壁每一个角落,甚至没放过一个石头缝,却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严慕飞皱眉说道:“这就怪了,难道咱们揣测错了?”
卫涵英道:“谁知道……”
严慕飞道:“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这分明是小杜赤壁怀古时所赋,应该是不会有错啊!”
卫涵英道:“那!要不就是我还没有找遍,再不就是他跟纪纲确来了这儿,后来又往别处去了,没有留下痕迹!”
严慕飞道:“明天咱两个再到赤壁看看去!”
卫涵英道:“怎么,你还能下床吗?”
严慕飞道:“昨天晚上蛊毒之后所以有所发作,那是因为我胸中烦燥,又猛提了两次真气所致,如今经过一天一夜的歇息,胸中已然平静,蛊毒也就平息下去,今后只要我不过于动真气,在期限未到之前,是不会存大碍的!”
卫涵英美目中异采飞闪,含笑说道:“既然还能动,那就行了!”
严慕飞可没留意她那一现即隐的异样神情,道:“至少在今后这有数的几天内,还可以做点事!”
卫涵英道:“是不错,慕飞,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兄弟!”
严慕飞道:“是的,严家数代单传……”
一怔,愕然说道:“涵英,这时候你提这干什么?”
卫涵英淡然一笑道:“不该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你该明白!”
严慕飞脸色一变,道:“我明白,可是如今……涵英,不谈这些了。”
卫涵英道:“为什么不谈?这是正经大事。”
严慕飞道:“正经大事又如何?”
卫涵英道:“不如何,慕飞,你难道不想为你严家留个……后……?”
严慕飞苦笑说道:“涵英,这时候谈这个,未免太迟了!”
卫涵英道:“迟了?谁说的?”
严慕飞道:“我……涵英,你的意思是……”
卫涵英道:“我是你的妻子,我有替你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义务,对吗?”
严慕飞道:“涵英,这说法不妥……”
“谁说的?”卫涵英道:“难道我不是你的妻子?”
严慕飞道: “至少你我还没行大礼……”
卫涵英道:“非拜天地,合卺,入洞房才算夫妻?”
严慕飞道:“这是周公之礼!”
卫涵英道:“那么,你下了床,咱们就拜天地……”
严慕飞一怔道:“涵英,你想干什么?”
卫涵英娇靥微酡道:“我想早一天行礼,且把这间屋充洞房,成为你的妻子。”
严慕飞叫道:“涵英,你这是开玩笑?……”
卫涵英道:“你是觉得过于马虎,过于草率怕委屈我?”
严慕飞道:“这固然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我……”
“你什么?”卫涵英道:“忘了我刚才那本不愿说出口的?”
严慕飞道:“我没有忘,可是我不能……”
卫涵英脸色一正,道:“慕飞,我知道我这想法近乎荒唐,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你的妻子,所以我要在今夜把自己交给你,且希望上天怜严家……”
严慕飞道:“涵英,你,你怎么有这种想法?这万万使不得,我绝不答应这么做。”
“慕飞!”卫涵英道:“难道你不爱……”
严慕飞道:“涵英,就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卫涵英道:“难道你不替你严家……”
严慕飞慨然说道:“我宁愿落个大不孝,严家一脉至我断绝,那也该是天意,我绝不能……”
卫涵英道:“慕飞,我……”
严慕飞正色说道:“涵英,你知我!”
卫涵英默默不语,良久她方始一叹说道:“慕飞,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好吧,我打消这近乎荒唐的念头就是!”
严慕飞道:“涵英,我感谢你,但是我绝不容你这么做,而且我要忍心说你两句,你绝不该有这种想法……”
卫涵英皱眉笑道:“好了,好了,不答应就算了,干什么还教训人哪,真是,羞死人了,不许再提!”
严慕飞没再说话,的确,这是件羞人答答的事,他是不好再提了!
转眼间夜深人静。
谈话中,卫涵英站起来到桌上倒了杯茶,走过来递给严慕飞手,笑吟吟地道:“一天没吃喝,饿好挨,渴却难当,喝杯茶吧!”
严慕飞伸手接了过去,道:“谢谢你,你不渴?”
卫涵英道:“你先喝了我再喝!”
严慕飞把那杯茶一仰而干,卫涵英娇靥上闪漾着一种难以意会的异采,接过空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喝过了茶,两个人又开始谈笑了,只是,卫涵英有点不自然,产慕飞却没留意!
片刻之后,严慕飞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天怕要下雨了!”
卫涵英道:“怎么?”
严慕飞道:“我怎么觉得这么闷热。”
卫涵英美目异采一闪,娇靥上掠过一抹飞红,笑道:“也许,好久没下雨了……慕飞,你倦不倦?”
严慕飞道:“还好!”
卫涵英伸了个懒腰,道:“我倒有点倦了!”
严慕飞道:“那么叫伙计来,让他给你找一间。”
卫涵英美目凝注,微一摇头道:“不,我寸步也不离开你。”
严慕飞道:“可是你倦了。”
卫涵英道:“难道这不是间屋,这间屋里没有床吗?”
严慕飞呆了一呆,道:“涵英,你……”
“我怎么?”卫涵英娇媚一笑,道:“我是你的妻子,难道不能跟你同床吗?今夜我就要睡在你身边。”
她没容严慕飞再说话,站起来挥手熄了灯。
口 口 口
“涵英,我只有几天好活……”
卫涵英道:“便是只剩下一天,我也是你的妻子呀,如今,你还能不要我吗?”
严慕飞道:“涵英,我何曾有过这种念头,只是……”
“只是什么呀!”卫涵英道:“我根本就是你的人,如今你我更有了夫妻之实,你还说什么呀!又有什么用。”
严慕飞一叹默然未语,良久他才问道:“涵英,你身上怎会有这种药物?”
卫涵英道:“我是从一个锦衣卫身上得来的,忘了丢了,先跟你商量你不肯,我只有这下策了,慕飞,你可别怪我。”
严慕飞道:“我怎会怪你,我只有感激与惭愧。”
卫涵英道:“不许再说这些。”
严慕飞道:“涵英,我可以不说,可是我心里……”
卫涵英道:“心里也不许这么想。”
严慕飞叹了口气,没说话。
卫涵英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慕飞!”
严慕飞“嗯”了一声!
卫涵英道:“如果……如果我有了,你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
严慕飞道:“涵英……”
卫涵英道:“这有什么不能说么,生儿育女是正经大事,那个夫妻没有儿女,那个女人不生儿女呀,我要你说。”
严慕飞道:“我都喜欢,无论男女,都是自己的……”
“不!”卫涵英道:“我喜欢男的,男的他准像你,我希望他能成为第二个你,第二个侠骨柔肠,剑胆琴心美豪客,让这世上永远忘不了你,这世上也不能没有你!”
严慕飞道:“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希望他是个女儿!”
卫涵英道:“为什么?”
严慕飞道:“要是女儿就会像你,那么美,那么高贵。”
卫涵英道:“像我有什么好,丑死了!”
严慕飞道:“谁说的?”
卫涵英道:“难道你不嫌我丑吗?”
严慕飞道:“你要丑的话,这世上就没有美人了。笑褒姒,恨妲己,醉杨妃,病西施,也算不得古来四大美人了!”
卫涵英道:“好甜的一张嘴!”
严慕飞道:“我这是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卫涵英道:“真的?”
严慕飞道:“我骗过你吗?”
卫涵英道:“没有骗过我,可气过我……你说,慕飞,要是个儿子,他叫什么,要是个女儿,她又叫什么?”
严慕飞道:“你说呢?”
卫涵英道:“你是孩子的爹,该为孩子起个名字!”
严慕飞道:“孩子总不是我一个人的。”
卫涵英道:“这是实话,孩子的体内有你的血,也有我的,是你的一半,也是我的一半,那个男人家会养孩子呀?这样吧,要是个女儿,她叫小英,要是个儿子呢?”
严慕飞道:“他叫继承!”
“对!”卫涵英道:“还是你起的名字好,我起的俗不可耐!继承,我抚养他调教他,让他继承父志,我会从他懂事那天起,就告诉他爹生平轰轰烈烈的作为,惊天动地的侠绩,让他学他爹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气贯日月的奇男子!”
这是世上最纯真的爱,最感人的情,在这一刻,他俩是欢乐的,可是谁知道在这欢乐之后隐藏着多少悲痛,多少辛酸,多少的血泪!
严慕飞沉默了,没有说话。
卫涵英轻咦一声道:“慕飞,你怎么不说话?”
一顿,接道:“慕飞,你这是,好好的掉什么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严慕飞道:“没什么,涵英,我只是感触良多而已。我不怕死,我生平也从不知一个怕字,可是我现在很害怕,我怕死,懦弱得不得了,胆怯得会发抖。”
卫涵英突然也沉默了,半晌,始听她缓缓说道:“慕飞,别多想了,事实毕竟是冷酷的,好好把握这有限的时光,让我们来尽情欢乐,尽情谈笑吧!”
严慕飞道:“涵英,我也想这样子……”
卫涵英道:“那么就拿出你那上干云霄的豪气来!”
严慕飞苦笑道:‘涵英,我胸中的豪气已经荡然无存了,怪不得武林人以往动辄拔剑,可是他一旦有了妻儿有了家后,他就会懂得任人欺辱而不敢说一句话。”
卫涵英道:“你认为那是羞耻吗?”
“不!”严慕飞道:“相反的,他令人敬佩!”
卫涵英道:“那为什么不救自己?”
严慕飞讶然说道:“救自己?”
卫涵英道:“你习过‘大静神功’,旷古绝今,独步宇内,你为什么不试着用它把体内盅毒驱出来,或者把它……”
严慕飞道:“涵英,那是不可能的事,‘大静神功’对付—般的蛊术还可以,对付那种霸道的金蚕,却没有用!”
卫涵英道:“大静神功也不能驱出?”
严慕飞道:“你知道,涵英!”严慕飞道:“金蚕蛊,是蛊术中之最,只要一中了金蚕蛊术,便绝难再脱除它,除非那害了我的人把解药亲自送来解除,否则任何人莫可奈何,爱莫能助!”
卫涵英道:“那么你就该让我找她去!”
严慕飞道:“人海茫茫,宇内辽阔,你上哪儿去找?”
卫涵英道:“我可以求助于‘穷家帮’,相信能知道她的所在!”
严慕飞道:“那没有用,要是近还好,要是远,来回得好几天路程的话,那就来不及了……”
蓦地一个沙哑,颤抖而不失甜美的话声响自院子里:“来得及,她近在眼前!”
只听卫涵英一声惊叫:“是她……”
随后一阵悉悉索索异响,最后听卫涵英说一声:“慕飞,你躺着,我会她去!”
房门豁然而开,卫涵英就站在房门口,娇靥上笼罩着一片红叶,还有一丝冰冷!
这是她机警处,她不远离严慕飞!
院子里,月光下,站着个无限美好的雪白身影,是金玉琼。她的脸色像月光,又像她那袭薄薄衣衫,是一片惨白,只一天一夜的工夫,她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不少,看上去令人心酸。
然而,卫涵英毫不留情,冰冷地道:“你来干什么?”
金玉琼哑声说道:“我没想到姐姐也在这儿……”
卫涵英道:“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我不在这儿谁在这儿?不该吗?我守在他身边怕人乘危向他下手,也来为他送终,难道你也是……”
金玉琼道:“姐姐,我是来替他解除蛊毒的!”
卫涵英着实地一怔,“哦!”地一声道:“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既有如今,何必当初?”
金玉琼道:“那本是我的原意,我要洗雪他给我的耻辱,当初下蛊时我也不忍更羞惭……”
卫涵英冷笑说道:“是吗?”
金玉琼道:“姐姐,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卫涵英道:“我只知道你用心良苦,不惜牺牲女儿家……”
金玉琼颤声说道:“姐姐,那我是真心!”
卫涵英“哦!”地一声道:“你是真心?”
金玉琼微一点头道:“是的,姐姐!”
卫涵英突然一阵格格娇笑,道:“金门主,你委实擅于……我觉得你不该统率英豪,称雄一方,而应领一个戏班子,那样你会是很出色的优伶。”
金玉琼娇躯倏颤,扑簌挂落珠泪两行,道:“姐姐,我求你相信我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早就仰慕他,可是我怕传闻有误,后来北邙一会,他使我气他,恨他,也有点……有点动心,可是我要报复,要洗雪他给我的耻辱,于是我找上了他,一路之上我发现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不愧当世之最,我一直不忍下手,也越来越动心。”
卫涵英道:“你毕竟还是下了手,而且是趁着……”
“姐姐!”金玉琼悲声说道:“当时我的确很羞,也委实是情不自禁,说来也许姐姐不信,我的性情虽然孤僻虽然怪,也动辄喜欢杀人,可是我当知洁身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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