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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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杖门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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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拖不动,怪头咧嘴一笑,眨眨怪眼。 
  乘风破浪大惊,喝道:“谁当值?怎么放人登船?打破这老狗的脑袋。” 
  大汉不假思索,一掌劈向怪头的眉心。 
  “噗!”一击便中。 
  大汉一声狂叫,抱着手乱蹦。 
  怪头一阵怪笑,声如鬼哭。 
  一名大汉手疾眼快,抖手就是一飞刀。 
  怪头口一张,咬住了飞刀,飞刀一顿,突又回头反奔,没入大汉的胸口。 
  “砰!”大汉摔倒在地。 
  众人急抓身边的兵刃,全舱大乱。 
  怪头一阵狂笑,叫道:“死!死!死!死……” 
  接着酒气薰人,怪口中喷出一连串酒柱,奇快地喷在众贼的脸上、胁腹…… 
  “啊……”乘风破浪掩住下阴狂叫,一头栽在壁根下,浑身猛烈地抽搐。 
  舱门拉开,抢入一个人,突然骇极狂叫:“酒狂!酒……狂……快逃……” 
  酒狂趴伏在舱窗外,向左婷咧嘴一笑。 
  九个恶贼已有一半断气,被酒喷中处,必有一个酒杯大的血洞,直达内腑。被喷中头面的,人脑袋像已炸裂一般极为可怖。 
  左婷趴伏在地,不往叩头。 
  怪头不见了,传来了酒狂的语音:“姑娘,何其愚也?速去速去,从邻舟脱身。” 
  她窜出舱窗,邻舟正缓缓驶离码头。 
  她一跃而过,直往舱门钻。 
  一位雍容华贵仍显得年轻的老妇拦住了她,问:“咦!你找谁?” 
  她拭泪叫:“伯母,请让我拜谢酒狂老前辈。” 
  贵妇向码头上一指,笑道:“你看,那是谁?” 
  肮脏邋遢的酒狂,一面喝着酒葫芦里的酒,一面向人群中钻,眨眼间便消失在人群中。 
  左婷向码头下跪,纳头便拜,泪下如雨。 
  贵妇挽住了她,柔声道:“孩子,你哭吧,你与那些恶贼打交道的话,老身全听清了。” 
  左婷扑入贵妇怀中,哭了个天崩地裂,把满肚子的委屈,付诸尽情一哭。 
  久久,贵妇抬起她的脸,慈爱地替她拭掉泪水,轻拍她的肩背,说:“哭够了吧?大哭一阵对你有好处的。你,难得,难得啊!” 
  “伯母……” 
  “你可以叫我池大嫂。” 
  “不,我叫你奶奶,我……我叫左婷。”她福至心灵地叫,偎入池大嫂怀内,又道:“婷儿父母双亡,孑然一身,孤零零地无依无靠,奶奶,可怜婷儿。” 
  池大嫂笑道:“好个灵慧的丫头,我们到舱里坐。船改泊东码头,以免打人命官司。”进舱落坐又道:“告诉奶奶,右粯是谁?” 
  她将与右粯结识的经过一一说了,最后说:“婷儿不知道他的底细,但却知道他是个可敬的大丈夫。” 
  池大嫂盯着她笑,笑得蹊跷,问:“他值得你为他牺牲一切?” 
  左婷粉颊羞红,嗯了一声说:“奶奶,婷儿只为了感恩,不惜杀身以报……” 
  “那三个条件,比杀身要困难得多。你为保全家门声誉而拒绝第二条件,确是令人肃然起敬。” 
  “奶奶……” 
  “你愿嫁给他么?” 
  “奶奶,哪一个他呀?”她明知故问,羞得抬不起头。 
  “小鬼头,当然是右粯罗。” 
  左婷黯然低喟,说:“奶奶,恐怕他……他不会要我,他另有心上人,好像是叫什么容若的人,只要他肯收留我,我愿为他做牛做马,我……” 
  “孩子不要自卑,我替你作主,怎样?” 
  “奶奶……” 
  “当然要酒狂同意。” 
  “哦!怎么与酒狂老前辈……” 
  “右粯有三位恩师,一是九现云龙,一是落魄穷儒,酒狂是他的第三位恩师。九现云龙身死池州;落魄穷儒授艺半载。你说要不要找他,放心啦!孩子。” 
  左婷一听右粯的恩师是酒狂,兴奋得将所受的折磨痛苦,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确是死心塌地痴爱着右粯,自从舟中遇救,她便将一颗心完全交与右粯了。可是,她羞于表示裸体受辱的情景,她自己也感到无脸见人,右粯如果心存介蒂,她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再就是右粯伤重发高烧期间,所呼唤的叫容若的女人,也令她芳心破碎,更不敢示爱了。 
  池大嫂要替她作主,令她芳心跃然,欣喜莫名。 
  她虽不知道池大嫂的来历,但能与酒狂结伴的人,岂会是等闲人物?何况池大嫂的口气又如此肯定,给予她无穷的鼓舞和希望。 
  船在东码头靠岸,酒狂的身影早已在对街的屋檐下大喝其酒。 
  池大嫂挽了她走上码头,说:“先不要理会酒狂,到兴元寺找到右粯再说。” 
  “奶奶,婷儿该先拜见他老人家……” 
  “不行。” 
  “这……岂不是无礼大不敬么?” 
  “孩子,你不能以世俗的眼光,来看这些游戏风尘的怪物。你如果上前招呼,保证你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走啦!跟我来。” 
  兴元寺中,杀气腾腾。 
  右粯发现左婷失踪,那还了得,立即将知客僧请来,砰一声闭上静室门,青虹一闪,青锋录抵住了知客僧的胸口。 
  知客僧大惊,恐惧地叫:“施主,怎……怎么啦?请……请……” 
  “你要死还是要活?”他厉声问。 
  “施……施主……” 
  “你寺中藏有私枭帮的人。” 
  “这……” 
  “你敢否认?” 
  “是……是的。” 
  “这里谁是主脑?” 
  “我……小僧……” 
  “你不说,我宰了你。” 
  江百里守住赵奎的尸体,接口道:“不要宰他,卸了他的狗爪子,挖出一个眼睛来,他的命不值一杀。” 
  知客僧心胆俱裂,急叫道:“我说,我说。” 
  “我在听。” 
  “他叫水老鼠郭彪,平时不在寺中出入。” 
  “他在何处?” 
  “住在小东巷西数第六家。” 
  右粯收了青锋录,向江百里说:“江叔,看住他。” 
  江百里一怔,讶然问:“你……你要……” 
  “我去找水老鼠。” 
  “不可,你不能抱伤探藏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心了。”右粯坚定地说,出房走了。 
  小东巷很好找,郭彪郭三爷的家更好找。 
  他排闼直入,登堂入室,抓住一个提棍阻挡的小泼皮,一耳光揍倒,向里闯大吼:“水老鼠,你给我滚出来。” 
  屋内空空,搜了一遍,再出来找小泼皮,小泼皮也不见了。 
  人地生疏,他只好回到兴元寺,一口气捉了九名和尚拖入静室,准备逼口供大开杀戒。 
  知客僧亟口呼冤,声泪俱下地叫:“公子爷明鉴,那些私枭只是借本寺出入而已,他们的事与本寺的僧众无关,本寺的僧侣决不会与他们勾结。小寺是本城第一大寺,十方施主皆可借住,他们……” 
  “哼!人在贵寺失踪,你百口莫辩。你们如不将左姑娘的下落招出,哼!”右粯凶狠地说,最后那一声哼,直令和尚们打哆嗦。 
  和尚们跪下了,脸无人色地同叫饶命。 
  江百里心中不忍,劝道:“印老弟,这些和尚可能是无辜的,这些私枭们天胆,也不敢利用和尚们在巢穴中掳人。依我看来,定然是乘风破流的爪牙们,暗中跟来将左姑娘掳走了。” 
  右粯想想也对,气涌如山地说:“我要到二圣洲走走,不杀乘风破浪那些狗东西,决不罢手。” 
  接着向和尚们叫:“你们快滚,在我转念之前,赶快滚远些。” 
  赶走了和尚们,他向江百里说:“你从后门走,快去找郎中,并找地方藏身。” 
  江百里一惊,急问:“你呢?你的伤……” 
  “我支持得住。” 
  “咱们一同去找郎中……” 
  “不,两人都走,难逃他们的耳目。” 
  “这……” 
  “我在此地等候他们。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会再来的。” 
  “可是……” 
  “我意已决,你快走吧,迟恐不及。” 
  “我怎能走?你……” 
  “你不走,要一同埋葬在此地么?多你一个人,在下反而感到缚手缚脚,少一个人照顾,在下不需分心,反而安全些,快走吧。” 
  “这……” 
  “如果在下不死,仍在此地见面,等伤势痊愈,再往二圣洲替左姑娘报仇,快走。” 
  江百里已无自卫能力,留下来确也是个累赘,只好硬下心,说声珍重,从寺后走了。 
  右粯将赵奎的尸体搁在大殿的拜台,坐在殿外的石阶上,等候乘风破浪前来生死相拼。 
  他怎知乘风破浪已受到恶报?咬牙切齿地定下心神等候。胁伤虽重,但他仍有余力,杀乘风破浪一群三流人物当无困难,而且颇为自信。 
  在城内大庭广众之间,乘风破浪天胆也不敢纠众前来倚多为胜,惹火了官府,私盐贩子今后不用在石首一带混了,投鼠忌器,乘风破浪最多只能派五六个人前来见机行事。 
  要等的人不来,不愿见的人却不期而遇。 
  不久,阶下站着不速之客追魂浪子令狐楚,向他桀桀怪笑道:“印三,你没想到在下会来吧?” 
  他冷然安坐不动,冷冷地说:“你去叫乘风破浪来,凭你一个人,成不了事。” 
  “哈哈哈哈……”令狐楚大笑。 
  “你笑什么?” 
  “笑你,听说你伤势不轻。” 
  “在下禁受得起。” 
  “你还有几成功力可用?” 
  “你何不试试?” 
  令狐楚尚未摸清底细,不敢贸然上阶接近,笑道:“快了,在下会试的。不久前船抵码头,听人说你与赵奎几个男女从陆上来,在下将信将疑,你早该远走高飞的,但好奇心切,姑且前来看看,想不到果然是你,妙极了。” 
  “你已经见到印某了。” 
  “很好,很好。” 
  “你不打算拔剑上?” 
  “哈哈!我想等那位美如天仙的小姑娘来收拾你,就是那位刺你一剑的小姑娘,她不会放过你的。” 
  右粯心中一跳,但也暗暗咬牙。 
  那天他一时不慎,没料到对方两人同时出手,也没料到那位姑娘的剑是宝剑,几乎送掉老命,挨得真冤。 
  回想起来,他感到十分激愤,大名鼎鼎的追魂使者周晃,居然出其不意与人联手合攻,委实令人难以置信,但竟然发生了,不由他不信。 
  “你等吧,最好快叫她来。”他恨恨地说。 
  令狐楚取出三枚淬毒透骨钉,怪笑道:“在她到来之前,在下要试试你是否仍可再斗。” 
  “欢迎。”他冷冷地说。 
  令狐楚走近两步,得意地说:“在下认为,你已经死了一半了。” 
  “真的?” 
  “哈哈!如果你有余力动手,恐怕早就扑上来了。” 
  “要收拾你并不费事,我又何必操之过急?”他阴森森地说。 
  令狐楚脚下迟疑,不敢再迫近。 
  “上来呀!你的透骨钉怎么了?这次,在下必定杀你。”他咄咄逼人地叫。 
  其实,他确对透骨钉深感难以应付。 
  令狐楚反而被唬住了,退了一步说:“哼!你为何不扑下来?” 
  “扑下去你便可以有逃跑的借口了。” 
  “哼!” 
  “我要等你将乘风破浪邀来送死。” 
  “乘风破浪来了?”令狐楚追问。 
  “你我心里有数。” 
  “见鬼!乘风破浪是私盐贩子的首领,有的是人,他会亲自前来和你交手?你以为他的爪牙,全是些脓包庸手么?” 
  “在下并未小看他,连你也甘心做他的走狗……” 
  “住口!” 
  “你叫什么?” 
  “你小看了太爷,太爷今天……” 
  “今天你想死?” 
  令狐楚忍无可忍,正待冲上发射透骨钉。 
  偏殿的廊下人影飞射而来,五名青衣中年人来势奇急,纵跃如飞。 
  寺门人影亦现,抢入四个人,其中一人叫:“谁是印三?” 
  令狐楚一惊,转身回顾。 
  四个青衣人正急急奔过院子,领先那位年约半百的剽悍中年人欣然叫:“咦!追魂浪子也在,妙极了,一举两得。” 
  令狐楚大惊,脱口叫:“金枪太保!” 
  第二人是个中年青袍老道,叫道:“雷少堡主所要的人有他,贫道拿下他。” 
  声落,人飞扑而上。 
  令狐楚大喝一声,抖手打出一枚透骨钉,向阶上急退,火速撤剑。 
  老道左手一伸,接住了透骨钉,身形倏止,狂笑道:“哈哈!这小子在我妙手天君面前班门弄斧用暗器献宝,真是活腻了啦!还给你!” 
  透骨钉突化一道电虹,以更疾更快的奇速,向令狐楚飞去。 
  令狐楚不敢接,向下一伏,恰好伏在右粯的身右,透骨钉以一发之差掠过顶门,险极。 
  “咱们联手!”令狐楚骇然叫,向右粯身后一窜,要用右粯挡灾。先前他要右粯的命,目下却要与右粯联手,岂有此理。 
  右粯见对方人多,来的又是雷少堡主的人,心中暗懔,猛地向后飞退入殿,如飞而走。 
  令狐楚紧跟不舍,大叫道:“印兄,等我一等。” 
  令狐楚到了一座禅房前,突见对面的瓦脊上人影急跃,一面飘下一面叫:“这人就是印三,快拦住他。” 
  右粯奋身跃起,撞破了明窗落入禅房内,隐在窗后拔出青锋录戒备。 
  令狐楚也一跃而入,叫:“我把住房门。” 
  追的人到了,共有十一名之多。从瓦面下来的第一名青衣人大喝一声,挥刀护身直向窗内急抢。 
  “叮!”刀急架青锋录,钢刀一折两段。青芒再吐,青衣人的胁下开了一条大缝,狂叫一声跌入房中狂叫着挣命。 
  “先围住他们,不可冒失地抢入。”金枪太保急叫,阻止同伴向窗内冲。 
  上上下下皆被青衣人所占据,禅房前后也被堵住,看来两人将插翅难飞。 
  令狐楚从门缝向外望,惶然问:“印兄,你能对付得了妙手天君么?这妖道接发暗器世无其匹,可怕极了。” 
  右粯冷笑一声道:“你少做梦,在下不替你挡灾。” 
  “印兄……” 
  “你叫爷爷也不行。” 
  “印兄,他们是为你而来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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