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早就……”
他说不下去,小仙却逼问道:“早就怎么样?说呀,为什么不说?”
小天沮然叹口气道:“算了,算了,不说也罢,反正今晚你睡楼上,我睡楼下,
这总在敢吧?”
小仙故意气他道:“那咱们就明天见了,祝你有个好梦。”
小天气得直翻白眼,无可奈何地又一声叹息,一路嘀咕着出房:“好狗不跟鸡斗,好男
不跟女……”
小仙听见了,追出来问道:“你嘴里嘟哝些什么?”
小天苦笑道:“我说今晚一定睡得又香又甜,还会有个好梦!〃说完又轻声加上一句:
“唉!男人真歹命。”
小仙得意地一笑,转身回房,全身向竹床上一抛。
哗啦一声巨响,小仙用力过猛,竹床竟被她压垮啦!
这叫乐极生悲。
小天闻声大吃一惊,急忙奔返楼上,冲进房一看,只见小仙四脚朝天,仰面躺在被压垮
的竹床上,那模样要多狼狈就多狼狈,要多糗就有多糗。
“我说兄弟哪!〃他幸灾乐祸笑道:“有什么不爽尽管说,何必拿人家的床出气,压垮
了今晚没床睡,大概只好下楼跟我挤一挤了。”
“死小天!”
小仙霍地挺身跳起,直向房门口扑来。
小天吓得怪叫一声,从楼梯上纵身跃下,急忙落荒而逃。
小仙哪肯罢休,跟着也从楼上掠身而下,但这一眨眼,已不见小天影踪。
“臭小天,鬼小天,你别躲,替我滚出来。”
她双手叉腰,摆出一付泼妇骂街的姿态。
幸好,苗族人的楼房,都是独立而筑,邻居最近的距离也有十来丈远,不似汉人喜欢凑
热闹挤在一起。
而且,苗人大多日出而作,日没而息,此刻上已睡了,否则的话,见了小仙这付架势,
实在破坏她的形象。
小天不可能逃远,定然藏身附近,却相应不理。
小仙火更大了,怒道:“头顶长疮,脚底流浓,坏透了的死小天,你躲着好了,看你能
不能躲一辈子?”
眼光一扫,一眼瞥见数丈外的矮树丛后,躲躲藏藏地蹲着一团黑影。
小仙不禁暗喜,心想:“古小天,这下看你往哪里逃。”
她不动声色,装作没有看见,故意扯开嗓门叫道:“古小天,你再不滚出来,让我逮着
了决不饶你。”
黑影静伏不动,没有回应。
小仙身形乍动,宛入兔起鹘落,直向矮树丛射去。
黑影欲逃不及,被小仙出其不意逮个正着。
举拳欲下,却听那黑影惊叫道:“啊,不要打我……”
小仙定神一看,被她逮住的不是小天,而是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苗女。
“你会说汉语?”
小仙暗觉诧然,松手放开了她。…
小苗女惊魂末定,怯生生的点了点头道:“我跟老师公(老巫师)学的。”
小仙问道:“你是谁?”
小苗女半是羞怯,半是腼腆道:“我,我叫乌玛……”
小仙又问道:“乌玛,你这时候不回家去睡觉,一个人躲在这里干嘛?”
乌玛吞吞吐吐道:“我,我……我来找你……”
“找我?”
小仙更觉诧异了。
乌玛却红著脸,低着头,似乎不好意思说明来意。
小仙追问道:“你找我,为什么躲在这里?”
乌玛双手紧紧抱着个花布包袱,仍然垂着粉颈道:“我刚要走近你们住的楼房,就看见
你在追骂那位古大哥,看你好像很生气,所以……”
小仙接道:“所以你就吓得躲起来了?”
乌玛点了点头,显然她真是被小仙刚才那付泼妇骂街的架势吓住了。
小仙不禁笑问道:“你怕我?”
乌玛摇头道:“不,我不怕……”
小仙看看她紧抱的包袱,沉吟一下,忽道:“看样子,你好像准备翘家,是不是来找
我,打算跟咱们一起离开苗岭?”
乌玛连声否认道:“不不不,不是的……”
小仙好奇道:“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乌玛终于鼓足勇气道:“我……我是替你送衣服来的!”
替我送衣服?”
小仙感到莫名其妙。
乌玛道:“明晚举行庆功和跳月大会,我看你这一身衣服又破又旧,好像也末带换洗的
衣服,所以我找出我大哥两年前准备参加跳月,做好还未穿过的一套新衣服,替你送来,不
知道合不合身。”
小仙这才恍然大悟,人家小姑娘是看她这身乞丐装,实在不登大雅之堂,大概同情她太
穷吧!
这不能怪乌玛势利,或看走眼,任谁看了她这身丐衣百结的打扮,也绝对想象不到,黄
山逍遥山庄,纵然称不上富可敌国,至少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了,而小仙,正是玉老庄主唯
一的孙女。
人家小姑娘既是一番好意,小仙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她不禁好奇地问道:“令兄做
好的新衣服,为何不穿?”
乌玛沮丧道:“我大哥在举行跳月的前几天,把牛羊全输光了,他在羞愧之下,离家出
走,从此就没有再回来过。”
小仙问道〃他跟谁赌?”
乌玛黯然道:“我们喀什尔族是不准赌的,大哥是跑到龙头河一带,跟麻布族的人赌。”
“麻布族?”
小仙以为苗人只有喀什尔族。
乌玛解释道:“麻布是我们苗语发音,汉话就是不晓得的意思,听说龙头河一带全是赌
鬼。”
小仙一听赌,那真比什么都来劲,迫不及待问道:“龙头河离这里多远?”
乌玛道:“我没去过,大概有好几十里。”
小仙振奋道:“走。咱们去龙头河!”
乌玛惊诧地望着小仙道:“去龙头河干嘛?〃。
小仙不好意思说去找麻布族的人赌,言不由衷道:“当然是去找你那翘家的老哥呀!”
乌玛苦笑道:“没有用,如果他想回来早就回来,找到他又有什么用?”
小仙沉吟一下道:“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譬如说,他欠下大笔赌债,人家不放他走
啊!”
乌玛想了想道:“也许……反正这事不急,等过了明晚再说吧!”
小仙道:“过了明晚,我就要走了,没有时间啦!”
乌玛一脸失望道:“你们这么快就要走?”
小仙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无奈地道:“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啊!”
这口气哪是十几岁的少女,简直像个老江湖。
在乌玛的心目中,小仙不但是英雄,也是令人崇拜的偶像,更是少女爱慕的少年郎。
天啊,她才十三四岁呢!
苗女不但多情,而且早熟。
小仙连想都末朝这上面去想,她哪里会知道,眼前这个小苗女,居然把她当成了心中的
白马王子。
乌玛苦于爱在心里口难开,只好暗自叹口气,忽道:“你在这里等著,我回去一下就
来。”
小仙尚未置可否,乌玛已将布包袱交在她手上,转身飞奔而去。
“喂!乌玛姑娘……”
乌玛充耳末闻,早已去远。
小仙正捧着花布包袱发楞,忽听身后不远处发出声轻笑,猛一回身,小天已欲避不及。
好哇,看你往哪里逃!”
小仙掠身而至,飞起一脚向小天踹去。
小天闪身避开,一面取笑道:“哟,这只破鞋也不怎么样,我得找找看,找双能配得上
这身新衣服的才行啊!”
小仙追打道:“死小天,臭小天,你竟躲在一旁偷看咱们。”
小天笑道:“我可没偷看,是你们自已春光外泄……”
一个大意,被小仙掠身拦截住,一脚踹个正着。
这一脚并不太重,毕竟小仙很有分寸,脚下留情。
却听小天痛呼一声:“啊……〃来个童子拜年,就地一歪,全身扑跌向地上,外带一个
元宝翻身,连翻带滚,最后躺下不动了。
小仙见状大惊,慌忙趋前急问道:“小天,你怎么啦?”
小天躺着不动,当然亦末出声,否则就装不像了。
小仙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在他身边蹲下,丢开手上的花布包袱,双手轻摇着他的身
体,惊声道:“小天,小天,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可别故意吓我……”
小天眯起眼睛偷看小仙,见她急得差点哭出来,心里不禁暗笑,突然挺身坐起,出其不
意地将她抱住,大叫道:“还我的命来!”
小仙冷不防地真吓了一大跳,如同受惊的小孩,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小天自觉玩笑开得过火,忙陪笑脸道:“小仙,别哭嘛!我是跟你闹着玩的,没有存心
吓你……”
小天情急道:“小仙,你哭这么大声,惊动了别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万一赶来再
看,见到你这丐帮九袋小长老,居然象个娘们儿似的大哭,那有多糗”
小仙连哭带叫道:“我不管,谁教你欺负我。大欺小,羞羞脸……”
小天见她没完没了,灵机一动道:“你不打算去找那些苗子赌了?”
其实小仙是装的,一听赌,马上停止,振奋道:“当然要去。”
小天笑问道:“不哭啦?”
小仙这才发觉上当,愤声道:“哭不哭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多管闲事多吃屁,你的脏
手还不拿开干嘛?不花钱,抱着过干瘾哪?”
小天只好把她放开,强自一笑道:“谁说不花钱?你要去跟苗子赌,不打算向我借点赌
本?”
小仙被他一语提醒,顿时改变态度道:“这么说,你是有意思要借给我?”
小天故意道:“那得看情形……”
小仙很快接口道:“其实这不算借,可以当做投资,凭我的赌技,你只要等着坐地分
脏,保证一本万利,比较高利贷还划算。”
小天道:“万一血本无归呢?”
“笑话!〃小仙霍地跳起身道:“古小天,我警告你,赶快把这句话收回,并且郑重向
我道歉,否则我就跟你绝交。”
小天已有经验。她只要连名带姓出笼,必定是真生气了,忙问道:“我说错了什么,有
这样严重?”
小仙冷哼一声道:“你对我的赌技不信任,等于是对我的一世英名最大的侮辱,你知不
知道,名誉是人的第二生命。”
小天把舌头一伸道:“哇噻!这罪名实在太大,我可担待不起。”
小仙正色道:“所以你要把话收回,并且郑重道歉。”
小天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的话已说出口。怎能追得回……”
小仙咄咄逼人道:“你收不收回?”
小天怕她恼羞成怒,只好呵呵笑道:“好吧,算我没说,这总成了吧!”
小仙不依道:“不行,你还得正式道歉。”
小天道:“我看……道歉以投资代替如何?”
小仙正中下怀,却装出勉为其难的道:“这回特别通融,下不为例。”
小天见她怒意已消,始站起来,拍去身上沾的尘土,婉转道:“小仙,凭你的赌技,我
相信你能把苗子杀得片甲不留,清清溜溜,可是,过了明晚咱们离开苗区,何必去惹麻烦,
你又不是真想赢苗子的钱。”
小仙技痒难禁道:“反工这么早睡不着,去玩玩有何不可,说不定真能找到乌玛那翘家
的老哥哪!”
“找到他又怎么样?”小天问她。
小仙信心十足道:“替他把输掉的牛羊赢回来,他不就可以回家了。”
小天忽问道:“小仙,你记不记得,刚才骂我什么来着?”
小仙一时想不起,茫然道:“我骂你什么?”
第二十九章 怒闯龙潭
如今小天已知小仙是女娃儿,俨然以护花使者自居。
他明知以小仙的身手,这二三十人实在不够瞧的,但为了表现英雄救美,岂能错过这大
显身手的机会。
疾喝声中,他双掌齐发,摆平了四个苗子,立即扑向赶来的援军。
小仙伸手一拦道:“哥们儿儿,你太不够意思了,又来抢生意?”
小天笑道:“不是哪!苗子从来不洗澡,我怕弄脏了你的玉手”
小仙对玉手两字有些感冒,不太消化,刚骂出:“去你的……”
“这个是我的!”
小天和小仙同时叫出,他们好像两个贪吃的孩子在争糖果。
那家伙在苗疆混了好几年,在龙头河一带,无论是汉人或苗子,认识他的都尊称一声茅
爷,而不敢直呼其名茅魁。
把他当糖果的,那简直是空前绝后,连三岁的小孩也看出他不是用糖做的。
茅魁双臂一伸,拦住身后的手下,末等小仙和小天出手,他已开了口:“你们是存心来
砸场子的?”
这家伙外型很唬人,一开口就不怎么样,又娇又哆的苏州口音,十足地道娘娘腔,听得
小仙和小天一怔,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天根本末加理会,转脸向小仙道:“兄弟,你是不是来砸人家场子的?”
小仙皱皱鼻子,用衣袖在鼻下一抹,故作茫然道:“是吗?中原那么多赌场找不到砸,
特地千里迢迢跑到苗疆来砸场子,这太离谱了吧?”
小天又问道:“那你来这里干嘛?”
小仙讪讪地道:“这个吗……我记得咱们好像是准备来赌钱的吧?”
趁着他们一拉一唱,茅魁却暗中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带来的手下散开,采取了包围之势。
小天装作没看见,仍然向小仙搭讪道:“人家赌品不好,是输了钱发火,你赢了干嘛还
揍人?”
小仙把头一昂道:“嘿嘿,他们想黑吃黑,门儿都没有,不挨揍才怪。”
小天瞥了茅魁一眼:“现在人家的管家婆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小仙揶揄道:“我说哥们儿儿,你有没有搞错,婆是指女人,而且是指老女人……”说
时眼光一扫,笑道:“我看来的这些全是公的嘛!”
小天一本正经道:“不,除非我耳朵有毛病,刚才听得清清楚楚,穷喳呼的分明是个婆
呀!”
茅魁哪会听不出,他们拐一个大弯,原来是在讽刺他的声调娘娘腔太重,不由地怒哼一
声道:“你们两个小鬼,少在那里顾左右而言他,老子问你的话还没回答。”
小天朝他看看,转同小仙道:“兄弟,你说这个人是公的?我看不像吧!”
小仙眼睛眨巴眨巴地,也向茅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