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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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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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中握着一颗雀卵大的明珠,正要递给她。
  李明明沉声道:“丢过来!”
  梅山白轻轻一掷,李明明蓦地出剑,将明珠劈成两片,碎珠尚未坠地,她的剑又归人鞘中,然后含笑道:“你的胆子不小,居然在我身上弄鬼了,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法摘去的,但你的身手很值得佩服,以后我还要领教领教。”
  梅山白笑道:“能够有以后,今天我就死不掉了!”
  李明明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你够聪明,居然用这个方法来拉我帮忙。”
  梅山白道:“光是黄河六鬼我还不太在乎,就怕另有枝节,少不得要仗李姑娘多多支持,李姑娘肯吗?”
  李明明道:“可以,礼仪厅是我在主管,进了厅门,一切由我负责,我不会帮你,但也不会叫你吃亏就是了。”
  梅山白笑道:“那就够了,我只要求一份公道。”
  李明明道:“少废话了,进去吧,在我煞剑之下,绝不亏公道。”
  语毕扭身进了大厅,梁上九过来道:“梅大爷,刚才我真替你捏了一把汗,现在可得向你恭喜了,有这位女煞神给你撑腰,你足可安心了。”
  梅山白却忽地神色一正道:“梁兄,你想干得有声有色,就得把志气放高一点,像刚才那种话,不仅轻视了你自己,也贬低了我!”
  梁上九微感愕然地道:“是您自己要她支持的。”
  梅山白微微一笑道:“我是故意给她个钉子碰碰,杀杀她的傲气,今天的事,凭她煞剑李明明这个名字还担不下来。”
  梁上九有点吃惊地道:“我的大爷,您究竟想干什么?”
  梅山白含笑一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天塌下来有房子顶着,掉了脑袋也不过碗大个疤,要想出人头地,就得担上七分风险,走吧。”
  昂然越门而入,跨过屏风,但见一所大厅中,黑压压坐;满了人,黄河六鬼在一边,个个脸上杀气腾腾。
  正中间放了三把椅子,坐了三个人,中间的那一个绕颊于思,身量高大,正是闻名天下的“铁胆追魂”盖天雄。
  另一边则坐着了空与黑风双卫等人。
  李明明与宋开山坐在屏风的两侧。
  梁上九一恭道:“参见庄主。”
  盖天雄根本不理他,只打量梅山白,片刻才道:“这位就是梅朋友吗?”
  梅山白理也不理,回头就走。
  梁上九忙拦住道:“梅大爷,您怎么走了?”
  梅山白冷冷地道:“盖庄主不在,我来干嘛?”
  梁上九急道:“庄主不是在前面坐着吗?刚才还向您说话呢!”
  梅山白道:“那不是盖天雄。”
  梁上九愕然道:“怎么会是假的呢?大爷您别开玩笑!”
  梅山白庄容道:“开什么玩笑,我难道连人都认不得?”
  盖天雄笑笑道:“梅朋友以前见过盖天雄吗?”
  梅山白道:“没见过,但江湖传闻盖天雄是个谦恭礼贤的豪杰,虽然我还不够资格要他迎出中门,但绝不会坐着跟我说话。”
  众人都脸色一动,盖天雄却站了起来,双手一拱道:“朋友见责极是,盖某失礼了!”
  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冷冷地道:“这种狂妄无知的匹夫,盖兄干嘛对他客气?”
  梅山白用手一指那人,问梁上九道:“这家伙是谁?”
  梁上九嗫嗫地道:“是酒泉的方庄主。”
  梅山白呵呵一笑道:“我想也差不多,所以我从塞外前来,经过酒泉,就没打算去找他,我知道他是个目光浅薄心胸狭窄、没多大出息的家伙!”
  方仲瑜勃然大怒,拍着扶手起身叫道:“混帐东西,你有几个脑袋!”
  梅山白理也不理,只朝盖天雄一拱手道:“盖庄主,这是你的地方吗?”
  盖天雄微怔道:“朋友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当然是盖某的地方!”
  梅山白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是酒泉的别业呢,不然的话,这个姓方的在此大呼小叫,庄主多少也该有个表示呀!”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却非常有份量,方仲瑜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很不好意思地道:“盖兄,请恕兄弟失态,不过这小子实在太气人了一点!”
  盖天雄脸上含笑,似乎对梅山白的镇定功夫与不卑不亢的态度非常欣赏,居然再度拱手道:“梅朋友,方庄主失礼之处,盖某代为陪罪。”
  方仲瑜做梦也没想到盖天雄会如此,顿感脸上无光,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子上实在难以下台,怒声道:“盖兄……”
  盖天雄回头朝他一笑道:“方兄!我们的交情够,我才替你陪个罪,也因为我们的交情够,方兄才教我如何待客之道,算来算去,错都在我身上,一切都请包涵。”
  话说得很客气,语意却并不太友善,方仲瑜一捉摸,才知道自己那句话插得很不是地方,自己是客人,盖天雄如何接待梅山白,本来就用不到自己多事,这一来变成喧宾夺主,难怪盖天雄会不高兴了。
  因此他只好忍气坐着不响,盖天雄又朝梅山白道:“听说梅朋友是来专诚赐教的,盖某自然十分欢迎,本当亲趋闻教,只是为了一点事情羁身,有失礼仪,请朋友多多原谅。”
  梅山白笑道:“不敢当,在下只是来求庄主赏碗饭吃!”
  盖天雄道:“朋友言重了,是朋友们看得起盖某,才不嫌芜秽,莅门赐教,有这么多高明赐教,是盖某的荣幸……”
  梅山白笑道:“那是庄主谦虚了,庄主对待朋友之诚是四海皆闻的,别的不讲,就拿这儿的地板来说,光整洁净,一尘不染,坐上去绝不会弄脏衣服……”他的口齿尖利得一点不饶人。
  盖天雄反倒哈哈大笑道:“这又是盖某的疏忽了,梁总管,你怎么不给梅朋友准备椅子!”
  这当然是句托词,事实上梁上九陪着梅山白进来,这儿也不归他负责,绝没有要他准备座位的道理。
  何况盖天雄的原意也没有打算请梅山白坐下,否则早就会准备妥当了。可是经此一表示,证明盖天雄对梅山白的印象颇佳。梁上九自然十分高兴,连忙去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却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盖天雄也十分为难,这张椅子该放置何处,确是难以决定,最后还是梁上九自作聪明,放在了空的旁边。
  盖天雄嘉许地点点头,伸手一比道:“朋友!请坐下再谈。”
  梅山白刚落坐,邵华风已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道:“庄主!现在该把事情弄清楚了。”
  盖天雄笑道:“你们各位在义风楼上发生的事我已听说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不打不相识,依我的愚见是就此算了……”
  邵华风道:“不行!我问过四弟,他确实没有跟这小子打过交道,更没有算计了空大师之意,完全是他在搞鬼。”
  盖天雄道:“邵老弟,我已经把嫣红从城里接了来,也曾问过她了,那结果却并不如你所说的,昨夜马老弟确实与梅老弟在美华阁会过面……”
  马上飞叫道:“绝没有这种事!”
  盖天雄道:“那就是我在胡说了!”
  马上飞顿了一顿才道:“兄弟没有这个意思,一定是那贱人在胡说!”
  盖天雄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道:“这是她交给我的,而且说是马老弟故意留下,叫她保管,如果她在胡说,马老弟将解药交给她又是怎么说呢?”
  马上飞两眼直瞪了,邵华风也怔住了,他问过马上飞,知道马上飞确实没有与梅山白有过默契。
  指环是被梅山白用小巧手法偷去的,从那指环的断痕可以测出,戴在手指上的东西都能被他摸去,解药自然也能摸走。
  因此他判断梅山白故意偷去解药,又偷去指环,然后捏造一篇说词,造成他们与了空的不和。
  可是解药在盖天雄的手中出现,他就没话说了,因为梅山白不可能见到嫣红,而又把解药交给她。
  他离开义风楼之后,先问清了马上飞,证明没这件事后,立刻来找盖天雄,为了表示清白起见,还请盖天雄立刻派人将嫣红找来,却想不到会有这种结果。
  因此他瞪住马上飞,马上飞急了道:“大哥,我是真的不知道。”
  邵华风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马上飞没这份聪明,想不出这么高明的主意,然而事实俱在,又无法自辩。
  顿了一顿才道:“庄主,我承认梅山白的手段高明,但只求你明鉴。”
  了空怒叫道:“那咱家这条胳臂怎么说?”
  邵华风冷冷地道:“金罗汉,你这条膀子是废定了,虽然不是我们下的手,但启因于马老弟的指环,我们就认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了空一怒而起道:“咱家要你们的命!”
  邵华风勃然道:“可以!我们随时候教,别以为你多了不起,黄河六鬼怕过谁来,假如不是碍着盖庄主的面子,在义风楼上就不会让你活着下来了。”
  了空差一点就想冲出去,梅山白一把拉住道:“大师!事情弄清楚了就好,咱们也得看在庄主的份上,别在这儿使他为难,慢慢再说吧!”
  了空这才怒冲冲地坐下道:“庄主!就等你一句话了。”
  盖天雄道:“既然你们双方都不肯善了,我也很难说话,只希望你们别在敝处打起来,算是给我一个面子行吗?”
  说完又朝梅山白道:“梅朋友,你意下如何?”
  梅山白一笑道:“了空大师的手臂是在洛阳英雄馆里受伤的,庄主虽然两不管,以避免得罪人,但在别的人看来,似乎对了空大师太委屈了。”
  盖天雄目光炯炯地道:“梅朋友,我假如要管的话,就得完全公平,以免亏待了那一方,要想公平,就得把事情弄清楚。”
  了空道:“庄主难道还不清楚!”
  盖天雄笑道:“当然清楚,而且十分清楚,各位想想,我在洛阳生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地面上发生的事,我会不知道吗?”
  说着又用尖利的眼光看着梅山白,梅山白倒毫不在乎,梁上九却忍不住打了个冷噤,脸上顿时失色。
  梅山白见盖天雄一直望着他,乃笑笑道:“庄主既然知道地面上的大小事情,可知道我来了几天?”
  盖天雄笑笑道:“朋友蹈光隐晦,藏真不露,对朋友以前的行踪,盖某未能注及,朋友住在那儿,盖某俱已十分清楚了。”
  梁上九站在那儿,差一点浑身发抖。
  梅山白仍从容地道:“庄主果然耳目灵敏……”
  盖天雄道:“盖某必须如此,才能在洛阳立足,盖某虽然倾心结纳武林同道,但视盖某为眼中钉的尚大有人在!”
  梅山白又笑着问道:“庄主自以为耳目聪敏,在下就斗胆动问一句,假如有人想不利于庄主,庄主必能事先得到讯息了?”
  盖天雄还没有回答,方仲瑜又接口道:“当然了,豪杰盟十八友互通声气,耳目遍及天下,一有风吹草动,大家都会互相关照的,除了像你这种无名小卒,才防不胜防。”
  梅山白一笑道:“在下微不足论,只是指一些成名的人物而言,譬如说,如果像方庄主之流的人物,要不利盖庄主时……”
  方仲瑜脸色一沉道:“你是什么意思?”
  梅山白笑道:“我只是打个比喻,方庄主没有这样的心思,又何必紧张呢?盖庄主,我再问一句,刚才你说耳目聪敏,像黄河六鬼这般知名人物的行踪,你一定是很清楚了?”
  盖天雄怔了一怔道:“这有什么关系,邵老弟他们来此一年多了,彼此极为相得,他们绝不会对盖某有不利之心的。”
  梅山白笑道:“一年多,那么他们未到洛阳时,在什么地方,庄主可知道?”
  马上飞怒声道:“在咱们河套的老家,是盖庄主专函邀请我们来的,你小子问长问短,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邵华风沉声道:“老四,你也是太喜欢说话了,难道咱们还要接受这小子的盘诘不成,你去搭理他岂不是自降身份!”
  梅山白笑道:“我在问盖庄主,是你们自己要回答,不过你们既然说了,我也就不妨加以补充一下,你们一年多以前,先接到方庄主的邀请,在酒泉住了一个多月,然后才到洛阳来的。”
  邵华风道:“胡说,没有这回事!”
  梅山白道:“有没有这回事,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反正我绝不骗人,而且我有人证,证明你们在酒泉耽误了一个月零九天。”
  马上飞又叫道:“放屁!什么人可以证明?”
  邵华风沉下脸道:“老四!根本没有的事,你理他干吗?”
  马上飞道:“我听不下他胡说八道!”
  梅山白道:“这人是方庄主的家人,绝不会说谎,他说你们住在方家的私宅中,十分秘密,从不与外人接触,去的时候也十分秘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半夜里,由方庄主偷偷地送了出来,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方仲瑜冷笑道:“盖兄,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诬陷,兄弟本可不理,但为了避免你我的误会,我还是反诘他一下,梅山白,你说他们走时,没有一个人看见,你怎么会知道,而且我的私宅全是女眷,不可能留宿男宾,而且连侍候的下人都是女的,除了小儿之外,别无男丁,我的家人又怎会知道的。”
  梅山白道:“坏就坏在府上女人太多,侍候这六位的那个仆妇是那家人的妻子,我们的马四爷风流惯了,见了女人就没命把她给勾上了,那个丈夫既不甘戴绿帽子,又惹不起你们,只好借酒浇愁,醉后痛骂一场而已……”
  马上飞怒叫道:“放你的狗臭屁,老子在那一个多月根本就没沾女人!”
  梅山白笑道:“既然四爷不承认,就算我放屁好了!”
  可是盖天雄的脸色沉了下来,因为马上飞情急反辩,却证实了梅山白所言不虚,乃冷笑一声道:“早知方兄有意敦请六位,兄弟就不必冒昧了。”
  邵华风见马上飞的口快,终于漏了出来,只得道:“盖庄主,方庄主虽然邀我们落过脚,但后来因为有点意见不合,所以我们没有继续住下去!”
  梅山白微笑道:“方庄主在酒泉也设有集贤馆,却将六位邀到私宅秘密住下,又悄无人知的送六位来此,这意见不合四个字倒是十分有理……”
  方仲瑜脸上变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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