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则凝神宝刀良久之后,才恢复沉静,轻轻一叹,将宝刀交给小勾。
“这本是你的,你带回去吧!”
小勾接过宝刀,也顾不得再和小竹争嘴,感激说道:“多谢大师把此刀炼成。”
“不必谢了,你们走吧。”
“大师还要留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我当然要留下。”
小勾一愣,随即干笑:“我倒忘了……”
小竹道:“大师可千万别寻短见,那样夫人并不会赞同!”
太康轻叹:“又无宝刀殉身,已无意义。”
“我下次再找一块好料让你炼……”小勾欣然地说。
小竹斥道:“你想死啦,这摆明要找机会让他寻短见!”
小勾心里一想,倒忘了炼成剑,太康不也要殉剑而亡?已然干笑起来,方才回答的太快了。
“大师你还是好好养伤,我们会再来看你,保证你活到百岁。”小勾干笑地说。
太康凄容一笑:“走吧,我自会处理自己,都二十年了,有何不习惯的?”
他默默地拿起桶子,装起冷月泉水,往地火倒去,那地火即被冷水所镇住,变得青小,渐渐缩回小洞,一切又恢复原状。
太康赶着两人出洞,默默地再把山洞封起。
小勾、小竹无奈,留下金创良药,让他治疗双手的烧伤,以及一些钱两,免得他过得过于清苦,两人拜礼过后,带着宝刀游泳出剑池,游至一半,又偷偷地潜回来,暗中瞧着呆坐的太康,等了许久,才见他拿了金创药抹伤。
“竟会治伤,就会不想死了。”
小勾高兴一笑,这才和小竹安心离去。
行在路上,小勾斥叫着:“甚是不值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炼成此刀,还要送还给南宫太极这混蛋,实在划不来。”
小竹摊摊手:“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欠人家的,其实这宝刀要比太阿剑更让人喜欢,可惜,不能留下。”
小勾干笑:“那也不一定,我看那南宫云一定不肯收,因为这和太阿剑相差太多,他必定挑毛病。”
“这岂不更好,可以留在身边!”
小勾瞄眼:“欠债有什么好?”
“可以再慢慢找太阿剑啊。”
“你以为南宫云可以等那么久?”
“那怎么办?”
小勾忽而邪笑:“我有个好计谋,先叫南宫云收了此刀,再把刀偷回来,让他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来。”
“妙啊!”小竹很赞成。
“不过这要你去送,因为那疯子见着我,就像见着了魔鬼般,喝喝叫个不停。”
“我怕应付不了……”
“怕什么,要是他太可恶,把他先阉了再说!”
小竹脸容稍红:“别老是说这种话,我去就是了。”
第十六章 拍卖大会
两人连夜赶路。
几天后,已抵怀玉山。
已阔别两月,秋封候已派出人马,替太阿殿重新复建,两月下来,也建妥五六成,再不久即可恢复原状。
小勾商定,由小竹送刀进去,他则躲在外边等消息。
小竹则挺胸登门拜访。
已有人通报,南宫云迎面赶来,还带了几名剑手,想逮捕小勾,那些剑手似已非昔日太阿殿手下,似是另外再聘来的。
南宫云只见着小竹,心有不甘:“你那奴才门主呢?怎像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
小竹冷笑:“送剑,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何必门主出面?”
“你找到太阿剑了?”
“太阿剑算什么,这把才够快!”
小竹从布巾中抽出滴血勾,晃向对方。
南宫云哈哈大笑:“拿一把小孩玩具刀,就想换太阿神剑,你做梦!
““这宝刀照样削铁如泥!”
南宫云眼神便往左边一名剑手,他立即出剑射来,那速度,似不比南宫太极差。
小竹惊诧,宝刀顿时砍去,刀锋未至,那人已感到冷森逼人,长剑一触,如利刀削嫩笋,连撞声都小得可怜,那剑已被切成两断,余威未止,又扫向那人胸口,还好那人功夫不弱,惊惶之余,立即掠退,只被宝刀在胸口划出一道裂缝。
南宫云不由惊讶,这宝刀的锋利度和重量,似乎不比太阿剑差,更重要的是小竹只轻轻一挥,却逼退自己请来的高手,而且这刀隐隐露出一股灵性,深深地吸引着自己,已想要占为己有,他冷道:“毕竟太阿剑沉猛雄伟,怎是此刀能比!”
小竹冷道:“又没要你拿来换,本门主交待,暂时将此物押在这里,三个月后再拿太阿剑来换。”
这正合南宫云心意,他却不能做的太明显。
“你们已拖了两个月,又来这招,三个月过去,还未找到太阿剑,又如何?”
“这刀就送你吧。”
“剑呢?”
“当然还是要找来还你!”
南宫云冷笑:“恐怕你们一辈子也找不着了!”
“那是我们的事,刀在此,三个月后来收,别丢了,否则你也别想要回太阿剑!”
“哼,一把破刀,丢了何惜!”
小竹不理他,将宝刀插在地上,大步离去。
南宫云把宝刀抓在手上,竟发现非常沉重,不得不加把力抓住它,然后仔细端祥,笑声已不断:“这刀果然不错……”
他已升起并吞之心。
却不知小勾早已动了心眼,谁耍谁,三月后,自有结果。
小竹离开太阿殿,把事情告诉小勾,两人笑声不断,直道南宫云又打错了算盘。
似乎一切已无事,小勾遂又出馊主意:“你入门这么久了,我都没好好招待你,本门主算来也是富可敌国之人,现在时鬃的人,不光是要会赚钱,还要懂得如何花钱,我带你到京里花个爽快,然后再从花钱中找个工作,这才是一举数得。”
小竹明白小勾往京里走,虽说花钱,也是想要找宝物下手,这对宝贝门来说,自是添财进宝的机会,他当然想去见识了。
两人说完,已取道京城,在路上又做了一票,衣裳已换得体面,准备马车,行于路上已风光许多。
※ ※ ※
十天后。
两人已抵京城。
“先到百宝街,那里什么都有。”
小勾领在前头,已往百宝街行去。
说是百宝街,其实是古董店,这些都是老字号,两排店面直通底,大大小小少说也有百余间,他们全都自夸是最老牌,有的甚至说他的招牌拆下来,也可以当古董卖。
然而内行人都知道,老招牌未必有古董货,新招牌偶尔也有不识货……
亦是老得不知是何古董之意。
在这里,买宝全凭眼光。
也有人是来比阔的。
百宝楼最有名比阔的地方,却是靠底那间通宝楼,它不做小生意,只拍卖古董。
里头三楼全部挑空,一楼吃底角,拍卖台搭得甚是豪华,其实顾客位置三面环绕,每一丈摆一张长形桌,三张太师椅,居中大,两边小,乃为主仆设计,或是左妻右妾而用,全场宽百丈,连同二三楼,少说也能容下三百桌,千余人。
来此楼,若非巨商豪富,就是达官贵人,以及有钱的公子、佳人,也有识货的古董商,不过他们都聚集在最后一排,免得抢了花钱的大爷的位置。
“要坐第一排,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
这是通宝楼流传已久的口号,若坐在第一排,而又寒酸得要死,传出去,必定面子扫地。
听说皇宫大内,偶尔有皇帝亲信跑来买古董,只要看中的,必先知会老板,老板也会暗中通知买客,免得争价太高,而买客自知和皇上争不得,纵便是喜欢,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小勾和小竹找到此处,通过外边四名守卫,进入里头。一片红地毯,显得豪华,千百人已挤坐满满,二三楼也差不了多少。
只有一样是例外:人多却不嘈杂,因为大家都自恃身份,怎能和市井小民相提并论。
小竹瞧得目瞪口呆,这场面实在浩大,也许比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是白天,此处却吊有十盏悬空大小吊灯,里头全是上等灯火,不冒黑白烟,再加水晶灯罩,灯火不闪动,照得满楼通明,除此之外,四壁还有无数盏小号灯,若说金碧辉煌,该以此力量了。
小勾东张西望,找不到位置,正要把人赶起来时,忽而见着前面第一排正中央那张是空着,他也搞不清,那位置是除了当今皇上或王爷宰相之流,是很少人敢去坐的。
因为这些人也懂得客套,还没嚣张到那种程度。
若坐上那位置,无非已把在场所有的人给比了下去。
小勾不解,大大方方地晃了过去。
要到前方,少说也有五十丈,他走了二十余丈,已引来众人的注意,因为一个小孩,又无大人带着,很少敢往前再走,谁知他俩晃个不停,又走了近十丈,差那第一位置已快到十张桌子,众人目光齐齐投来,惊诧、意外的表情直露。
小竹已发现,困窘地扯了扯小勾的衣角,小勾这才见着无数眼晴全投向自己和小竹,干干一笑地向众人招招手,又自往前行去。
“快来看,有人坐第一张椅子了。”
“他会是谁?穿得不错……可是不像太子、小王爷啊……”
“唉呀,动作有点儿轻浮……见不了世面……”
“我看来却很潇洒……”
“就是太年轻了些……”
“他不敢坐第一张吧?”
“我想可能会。”
“胆大好大……”
四处有人小声议论纷纷,小勾径自往第一桌行去,果真一屁股坐下,坐在铺有软貂毛垫子上,舒服得很,他坐,小竹也跟着坐下。
众人禁不住哗了一声,各自猜着小勾的来历,及批评种种。
小勾故作有礼地往左右望去,含笑道:“没座了,只好坐这里。”
左边那桌坐个老年文士,看来似是官家,他淡笑回礼,但左后方那桌则得来淡淡的冷哼声,那里坐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者二十上下,一身白袍,脸色嫩白,长相尚可,稍带方字脸,剑眉倒飞,给人有一种不可一世之态,尤其嘴角抽动的假笑,让人看来好生不舒服,他左耳还穿耳洞,挂了坠碧珠,故意一晃一晃的,以表示那股风雅,冷哼声正是发自他口中。
那女子看来妖艳,称不上什么高贵。
小勾也对他没好感,也投以挑战的眼神。
他左边则坐了三位富豪子弟,油头粉面,小勾一坐下,三人先是一惊,随即窃窃私语,似在商量该不该对付小勾,见其出身,该为高官儿子,方敢大胆地址坐前排。
小勾坐下,已引来骚动,但拍卖会总得进行。
老板五十上下,长得稍胖,一副员外郎模样,他朝小勾尊敬一笑,他认为不管如何,这人敢坐第一张位置,必有过人的胆量,犯不着去轻视别人。
在群众稍静之后,他已叫手下端来一红布罩着的东西。置于台上后,他拉开,是一青玉罗汉,玉质青翠,雕刻更是传神,一罗汉挂念珠,两眼炯炯有神,斜倚坐在玉树下,沉读金刚经,那玉树枝叶茂密,片片清楚,就连金刚经也刻着密密麻麻的字体,实称鬼斧神工。
老板说道:“佛山罗汉,相传是唐太宗送给魏征之极品,而后又曾跟武则天出家白马寺,即已流落民间。”
他举高向众人显示一番,又放回原位,目光已落向小勾,希望他表示意思意思。
小勾眉头一皱:“这东西怎会在这里?”
老板惊诧:“这是公子家中物?不可能,通宝楼所拍卖之物,必定是来历正当,而且全是真品。”
小勾看这老板也不是什么奸商之类,一时不便让他难堪,尤其宝物才刚开始,遂含笑道:“我是在一位朋友家见过,没想到他会拿来拍卖?”
老板松了一口气,含笑道:“也许令朋友临时想换其它宝物,所以才拿来此拍卖。”
他不敢说缺钱,这对小勾似乎有点儿侮辱。
此时那挂耳环男子已伸出一根手指头。
老板立即喊价:“两万两银子,有人要加价吗?”
丁小勾道:“我可不可以摸摸?”
“自是可以……”
老板正想要拿过去。
那挂耳环男子冷道:“若是我买了,不想给人摸,除非价钱比我高。
“这摆明在整小勾。
老板闻言,一时为难,若给小勾摸着,而他又不买,自对喊价者不妥,而以他的经验,那人是有意为难,若被摸着,他一定是不会买了。
他不得不向小勾报以为难的眼神,然后又转向挂耳环者:“铁公子,能不能破个例?”
那铁公子淡雅地道:“东西是你卖的,你看着办吧?”
他摆明就是不让步。
小勾闻及老板能指出他姓铁,该是熟客,也就是装痴者,更是为难自己者,小勾连看他都懒得看,道:“拿来吧,多少钱,我都买。”
老板最喜欢就是听这句话,立即欣笑,瞧往铁公子:“公子您可能要割爱了。”
说着就想把青玉罗汉往小勾送去。
众人不禁为小勾投以羡慕的眼光,能不喊价即买下,除非富可敌国,否则谁敢冒着被赶出去的命运?
铁公子忽然喝着:“慢着,我出价十万两。”
哗地一声,如此青玉古董,不是举国知名,或许真有其珍贵的地方,但在竞价之下不是热门物,很少会喊出十万两以上,看来这铁公子当真想拆小勾的台子。
老板双手不由发抖,他买价两万两,预计喊到五万两,现在一冒变成十万两,一赚就八万两。
小勾连一眼也没瞧人家,向老板道:“你问问,到底要多少价,这样吊人胃口,我很不耐烦。”
这话惹来一阵笑声,也表明铁仍是风度不够,一次喊完不就得了,还硬要东加西减,让人生意难做。
老愣立即问向铁公子,他冷哼一声,也不再加价,免得失风度。
老板随又问向所有在场者,已无加价者,才恭敬含笑向小勾:“公子,这青玉罗汉是你的了……”声音拖长,当然是想等价钱啦。
小勾淡淡伸出两根手指头。
老板脸色一变:“二万两?”
众人哗然,手指一根一万两,未免整人。
小勾笑着:“本公子喊价从来不用银子的。”
老板脸色仍又变:“金子二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