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自柔斥道:“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跟你抉命。”
关小刀霎时干笑:“说着玩的,你们不觉得我这方法虽然不人道,不过的确有用?”
水无涯斥道:“什么有用,只有奸臣会屈打成招,结果害人害己。”
关小刀道:“那只是一种形容而已,照我的意思,是围着她,然后你们父女下跪求她,必定有效。”
水无涯一愣:“你要我下跪?””
关小刀道:“有何不好,跪一次,赚一个女儿,我想跪还不成呢!”
水自柔斥道:“少来,专出馊主意,上次要我爹上吊,这次要我们下跪,你是何居心?”想揍人。
关小刀赶忙跳开,干笑道:“我只是在解决问题,我敢保证,你一跪,阿祖必定会现身。”
水知柔嗔斥:“再说,揍扁你。”
她仍想揍,水无涯却拦住她,甚有兴趣说道:“此法似乎可行。”
水自柔一愣,叫道:“爹,你发什么神经病,哪有父亲跪女儿的?”
水无涯道:“就是这样阿祖才可能过意不去而现身,你下跪,我跪!”当真往外走。
关小刀亦自任愣:“堂主您当真要跪?”
水无涯道:“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说完,走出庭园,果然跪于空地上。
水自柔追出来,想阻止,已是不及,见爹下跪,她哪还敢站立,亦跟着双膝落地,虽然满是不甘,瞪着小刀,然爹已祈祷,她也跟着默念。
关小刀没想到戏言成真,笑的尴尬,只好配合演戏,直叫堂主别跪,天寒地冻,会冷啊,水无涯父女却真的虔诚祈祷。
“皇天在上,但祈祝我们父女,全家早日团圆……”两人膜拜天地。
关小刀劝声不断,直叫会冷,便故意引燃草团,也好让暗处阿祖见着,他复突然大喝:
“阿祖听着!”
这一喝,声震四林,山鸟惊飞,阿祖正在啃山薯,突被吓着,转身瞧来,火团亮处,似乎见着什么又自模糊,便往前潜行。
关小刀又喝:“阿祖你忍心看到亲人为你下跪吗?他们已无法可想,只有祈求上苍帮忙,你若有灵,便现身吧!”
阿祖乍闻此言,复见两人跪地,那可能是自己未来父亲和姐姐啊,一时惊急,哪顾得什么,已自冲出,急喊道:“不必跪,我在此便是……”
接下来不知该说什么,两眼为之一热,泪水暗含。
关小刀、水自柔父女乍见阿祖现身百丈之内,怔浪中亦自欣喜。关小刀惊笑道:“终于出来了。”
水无涯道:“谢天谢地!”
水自柔道:“阿祖真是你?”水无涯自知跪太久,未免虚伪,便拉着女儿起身,想奔前,又怕惊走对方,只能定在原处。
呵祖勉强装出镇定,说道:“你们不必下跪,水自柔,我想跟你谈……”
“跟我?”水自柔一愣,关小刀伸手点她背脊,细声道:“快去啊!”
水自柔乍醒,立即满心欢喜点头直道:“我正等着啊,太让我高兴了,我马上过来!”
快奔而去。
阿祖见她掠来,心绪又自起伏,再瞧水无涯一眼,轻叹一声,掠往暗处,水自柔赶紧跟去,追得更紧。
水无涯喜中带忧,怕谈判破裂。
关小刀却拱手连连:“恭喜堂主找回女儿,您现在唯一可做的是剃胡子,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变成小白睑,好迎接女儿回来。”
水无涯瞄眼斥道:“七老八老还当小白脸,你以为我在相亲?”
关小刀笑道:“对啊,你本就在相亲,相子女之亲!”
水无涯想来倒是有理,却哪肯承认,斥道:“你怎知一定成?”
关小刀道:“灵感,呵呵,我做事一向凭灵感。”
水无涯道:“那你现在觉得我会如何待你?”
关小刀道:“感激道谢不断。”
水无涯道:“灵感错误,我敲破你脑袋!”
猝然动手敲去,他武功甚高,猛一动手,关小刀竟然避之不及,被敲个正着,唉呀一声,抚头跳开,苦笑直叫:“你是故意违背灵感,这有违天理。”
水无涯邪声笑起:“我就是天理,专制灵感者,你还要再试一遍吗?”
关小刀干笑:“算啦,说你女儿会回来,你偏不信,有胆打个赌。”
水无涯道:“赌什么?”
“赌你的太乙神功!”关小刀道:“只要她回来,你得教我,好让我收拾你。”
水无涯邪眼道:“连你爹都不敢说此话、你却敢讲?”
关小刀道:“这是打赌,不论辈分。”
水无涯瞄眼:“要是你输呢?”
关小刀道:“任你宰割。”
水无涯直摇头:“算啦,你值几两肉,这个赌注不值钱。”
关小刀道:“你可以叫我做牛做马。”无涯道:“叫牛做就行了,叫你?我看三天不到即开溜!”
“你可以链着我。”
“算啦,你不是料!”水无涯讪笑:“何况我的太乙神功只传自家人,怎可拿来赌呢。”
关小刀道:“我当你义子总行了吧!”
水无涯讪笑:“为了练武,你连祖宗都想出卖?”
关小刀暗道:“逼得太紧,可能引起反效果。”心念一转道:“出卖什么?我只是想引你加入赌注,因为我准赢。”
“呃?”
“若真如此,方才你不是白跪了?”
“阴险家伙,我怎么赌都输!”水无涯斥道:“不赌了,老计算我老人家。
关小刀心想,纵使他不教太乙神功,水自柔且答应传自己也照样可以学到,遂落落大方笑道:“既然如此,便刮胡子、洗把脸等着接人吧!”
水无涯冷道:“没刀,如何刮!”
关小刀笑道:“厨房有菜刀。”
水无涯斥道:“你敢叫我用菜刀?你以为在刮猪毛?”
关小刀哧哧笑起:“那用我的惊神刀如何?它可是关老爷专用的。”
说完,往腰际一抓,大刀亮晃眼前。
水无涯瞧及此刀锈黄不堪,瞄眼道:“别闹,这刀如何能刮!”
关小刀道:“我可刮了不少人,你试试便知,免费替你刮如何?”
水无涯瞧他耍得有模有样,便存心想看他刀法,遂点头:“刮吧,若伤我一寸肌肤,换我到你光头。”
关小刀喝笑:“放心,万无一失!”猛地利刀一挥,当真欲砍人头,吓得水无涯惊慌闪退,利刀斜切脖子而过,一把灰胡断飞散而起。
水五涯征叫:“你想整四我不成?”
关小刀如刽子手,吹着刀上毛屑,自得一笑:“死了没?再看我一刀蝴蝶双飞!”
大刀耍来,左右摇摆直若蝴蝶展翅翩飞,虽然动作颇大,刀光却粘着嘴边不散,唰唰数响,竟然剃得胡子散飞,任那水无涯怔怔愣晃动,始终不伤及肌肤。
喝叱一声,小刀收刀,吹着刀上毛屑,威风凛凛道:“鼻毛要不要剃?顺便服务。”
水无涯摸及脸上,果然光鲜无胡,便赞不绝口:“刮得好。”
关小刀笑道:“难得有人被刮胡子,还那么高兴?”
水无涯不以为意,道:“难得你那把刀刮得舒服,勉强接受便是。”
关小刀道:“鼻毛要剃吗?”
水无涯一愣:“鼻毛那么小,你刀尖那么大,怎么行?”
关小刀笑道:“试试看嘛!”
水无涯还是没把握,道:“算了算了,胡子一剃巴潇洒许多,剩下的,我自己慢慢打理,你的刀法火候实在不错,难怪你爹敢让你行走江湖。”
关小刀道:“可惜碰上公孙白冰,根本无用武之地。”
水无涯道:“不会吧,你的刀法足可跟灵幻刀法抗衡。”
关小刀道:“公孙白冰已练到刀枪不人境界,我的刀根本伤下了他。”
“当真?”
“当然是真,上次他还独闯神剑门,打败无数敌手,我还差点死在他手中呢!”
“何时之事?”
“半月前,你正好躲在这里。”
“难怪我会不知……”水无涯甚焦切:“莫非他已练到九龙齐现地步?”
关小刀道:“这个我便不知,你得自己去问他。”
水无涯不禁疑惑:“可能吗?九龙齐现,听说只有太乙真人练成,数百年来已后继无人,公孙白冰还这么年轻,怎成?你没骗我?”
小刀道:“你自己去查便知。”
水无涯道:“是该查清,否则太对不起灵刀堂弟兄。”
关上刀道:“怎会对不起?他练会,是灵刀堂的光荣啊!”
水无涯轻叹:“是浩劫,他必定发动战争对抗神剑门,到时将死伤无数。”
关小刀道:“你是堂主,难道制不住他?”
水无涯道:“要是制得住,他何来如此狂妄?以前还可以跟他周旋,如果他已练到刀枪不入地步,我可能已不是对手,期盼他不反叛,夺篡堂主之位便要偷笑了。”
说完,稍带感伤。
关小刀道:“你觉得他会争夺堂主职位吗?”
水无涯道:“不清楚,他倒比较喜欢争夺神剑门。”
关小刀当然知道那是为了夫人缘故,他邪声笑道:“想夺我神剑门也非那么容易。”
水无涯道:“除非有人挡得了,否则……”
关小刀道:“不必否则啦,他早就被打回来养伤啦!”
“真有此事?”水无涯怔愣:“他练成刀枪不入,还被打回来?”
关小刀笑道:”神剑门师爷练了金刚不坏之身,照样把他打垮。”
“当真?”
“去向公孙白冰便知。”
“他又练何功夫?”
“阴阳神功,你听过吗?”
“似有所闻……”水无涯一时想不起。
关小刀道:“我看不久,师爷就会进犯灵刀堂,因为他已篡夺神剑门,把门主赶出神剑宫啦!”
水无涯又愣:“真有此事?”
关小刀道:“你快落伍啦!”
“若真如此,我的确已落伍了……”水无涯喃喃自语:“办完此事,得赶快回去……时局实在变化太大了……”
关小刀道:“所以你也不必坚持太乙神功要传谁,得想办法传一百人,然后联合起来应付局面才是。”
水无涯道:“纵使传你,那又有何用,连公孙白冰浸淫三数十年都败北,你挡得了?除非你吃了什么仙丹妙药,或可起死回生。”
关小刀道:“仙丹妙药可以慢慢找,武功却得多学一刻,多进步一分。”
水无涯恍然一笑,道:“说的也是,我倒不忌讳传给你,只是还搞不清,你到底是冲着我女儿?还是冲着武功而来?”
关小刀灵机一动,笑道:“功夫爱教便教,你女儿却比武功实在多了。”
水无涯忽而哈哈狂笑:“好小子,竟然早就打了如意算盘,有种,不过,我得告诉你那未必是福啊!”
关小刀瞧这未来老丈人不反对,自也乐得哈哈陪笑,道:“其实,堂主该看得出,我似乎已被绑着,躲都躲不了啦!”
水无涯又自狂笑:“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是天缘啦!”
关小刀只能陪笑,又能说什么?若娶了两只母老虎,他这男人地位准一落千丈。
水无涯笑过之后,突然说道:“你说的没错,功夫越早学越好,本来我就有意跟你爹共同研究新武学,毕竟神刀乃走霸气。需要深厚内力,现在传你太乙神功也不迟。”
关小刀怔愣:“堂主当真要传?”
水无涯瞄眼道:“怎么,你怕了,方才还说越早越好,现在倒无胆接受?”
关小刀干笑道:“不下不,我是有胆,只是来的太突然,还以为堂主在开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注意听!”
水无涯当真把太乙神功口诀念了出来,他说道:“太乙、太极两相化,生生不息天地间,左来江河右出海,升天入地滚龙腾……”朗朗上口念个不停。
关小刀欣喜不已,连连道谢之中,也就开始学习运气之法水无涯果真有心,每念一段,必定加以经验解释,好让小刀较易了解,小刀亦未让他失望,几乎乍闻及悟,记来甚是迅速。
然而太乙神功博大精深,并非三两日即可悟通、学会,但小刀已抱定学习,自是尽心尽力,遇有不懂之处,立即询问,水无涯则想尽办法解释,一老一少不知不觉中已陶醉武学之中,当场比划起来,几乎忘了另有追认阿祖一事尚未办妥。
且说阿祖被逼出来之后,已领着水自柔往落雁崖方向奔去,奔驰中,她心绪总起伏不定,想及下跪的父亲,想及当年曾经假冒小公主,更想及才刚见面,要如何叫她翻开肚脐眼以求证刀疤?
一路想来未见结果,落雁崖却已在望,冷月青光之下,落雁崖一边深不见底,一边青白如昼,复有奇雁哑哑飞鸣,缀出一幅美丽景致。
水自柔见她上步,方自嘘气,欣声笑道:“对不起,以前扰你……”
阿祖带窘,急忙说道:“是我不好,不该冒充你……”
方一转身,两人终于面对面交视,虽是夜晚,但月光清亮。且相隔不及七尺,足可瞧清一切。
两人四目交错,竟皆诧讶怦动,对方竟然如此像自己,那眼睛、眉毛、脸形、下巴……
几乎一面镜子映出来似地,连自己都无法分辨真假。
两人愣了好一阵子,突又带窘,而后呵呵笑起,终于发现双胞胎之好玩。
就连举止笑态都差不多,更让两人开怀畅笑,笑得惊雁四飞,仍笑不停。
这一笑,比任何解释都有效,这一笑,已拉进双方距离,甚至升起亲情般亲切感,那种感觉,又岂是一般人所能体会!
不知笑了多久,两人忽见东西落来,阿祖唉呀,急推水自柔避开,叭然一响,原是天空飞雁不知是惊怒,亦或自然地落了粪便。阿祖常住此山,自知状况,急推自柔避开,始免于中弹,两人不由惊叫好险,随又呵呵笑起。
水自柔道:“大概笑得太凶了,连野雁都要警告。”
阿祖笑道:“它们就是皮,是玩真的,雁中也有头领,发现不对,也会攻击,下弹只是第一步骤而已。”
水自柔瞄向野雁,道:“既然如此,还是少笑为妙。”不过,她仍在笑。
阿祖道:“怕什么,我是这里头头,才不怕它们呢!”
喝地一声,野雁吓飞较远,果然颇见威风。
水自柔见时机已成熟,始说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