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已曲扭变形,更见滚石越滚越快,甚至快过目光扫捕,来不及嗔骂关小刀,连他这种绝顶高手见状,亦即转头喊声“快逃啊……”
已没命落荒窜逃。
一时百余人全作鸟兽散。
那巨石更自不止,越滚越快,尽是霸劲无比,毁天灭地冲下来,遇有躲之不及者,叭然一响,立即变成血水模糊。
那速度好快,撞向池水,轰然一响,池水连着石块,有若万丈飞瀑暴冲天际,那似乎牵动万斤炸药轰开,比地震更强上十倍,抖得人倒、马乱,那断崖吃力不住,已自连锁崩塌,那巨石仍未止,猛攀过沙层,后往外冲。
那沙层本有不少次级石块,此时亦受力不住,如滚球般四散滚动,此时不但灵刀堂弟子没命夺逃,就连天龙骑见势不妙,抢着快马,更奔得乱七八糟。
一时间,毁天灭地之势尽现无遗,渺小人类已如蚂蚁般苟且四处乞生。
那巨石简直雄霸无敌,一路冲犁过来,吓得谷君平惊叱“快往两分散开!”
天龙骑慌忙急闪,巨石中间边穿而过,滚到树林,叭叭叭叭,照样冲浪不停,直若开道路似地笔直冲杀过去,直到数里外,方自静停下来。
关小刀没想到威力如此强悍,猛地抱头趴地中,已自干声直笑,这次未免耍得过火了!
待地震渐渐平息之后,他始敢往下瞧去,那巨石竟然滚出数里外,且犁出一道深深沟道,其威力之猛,实叫人无法想象。
再瞧岩石层处,崩得乱七八糟,先前是断崖之态,此时已变成险坡,失去原有雄浑气势。
至于灵刀堂弟子,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有若老弱残兵,散落四处,哪还是先前嚣张模样?
公孙白冰则为少数全身而退者,他自知巨石威力之猛,根本非人类所能抵挡,就在连奔百丈之后,巨石轰声已至,他吓得脸色发白,不知如何应对才是。
忽见有人跳高以避滚石,他想如此方为上策,猛地蹲高十数丈,果然躲过巨石辗身。
尽管如此,他却无欣喜心情,毕竟自家队伍一败涂地,溃不成军,像落水狗似地四处乱窜,其所遭受打击可想而知。
他心绪一时抽紧,混入江湖数十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和无奈。
好不容易等到岩落、石落,一切恢复宁静之时。
他才稍稍恢复情绪,第一泛起感觉是这巨石简直比索命阎王还来得叫人心寒。其次泛起的是,这一切种种竟会是关小刀这小混蛋所搞出来的?
想及小刀,他嗔怒又起,瞧及岩层上,小刀还在那头发愣,他已冷声厉笑:“你不是要跟我决斗吗?有胆放马过来!”
关小刀见他挑衅,无暇再发愣。讪邪一笑,道:“我没马,照样过去!”
抓着偃月刀,掠向波道,疾奔而来。
公孙白冰冷谑一笑,长刀抓胸,运起神功护体,以守为攻。
关小刀掠冲过来,偃月神刀粗枝大叶砍将下来,根本不要招式,公孙白冰猛然举刀挡去,护体神功突然暴起,衣衫无风自动,竟然荡得小刀往后反弹,差点跌个四脚朝天。
公孙白冰见机不可失,喝地一声,利刃欺前刺出。
小刀根本不闪,又想故技重施露出空门,再以“懒驴摆尾”破其招式。
公孙白冰自防他此招,斜闪左侧,利用刀仍刺,锵然一响,刺之不下,这才想及小刀方才在岩层上,胸背发光,原来是穿了铁甲。
嗔怒之下,骂道:“你这个王八蛋!”
利刃猛划,欲在其背上划下“王八”两字。
那刀势划在铁甲上,吱咻作响,小刀怔愕:“你干什么?”
公孙白冰怒斥:“刺你王八二字!”咻咻四刀,该划下“王”字。关小刀猛地翻身落地打滚,再也不肯让他划下“八”字。
公孙由冰仍侍攻来,心想近战,逼他大刀不便。
关小刀喝着:“我轰你王八!”
却不耍大刀,猛将信号弹引拉开来,叭然一响,红光暴射而出,直往敌人脸面烧去。公孙白冰见状大骇,猛运真劲抽身欲退。
小刀岂肯给他机会,大刀飞旋砍出,又是那招“乱刀满天飞”,不但大刀飞出,那三节刀柄亦化三弹丸似地抢攻而出。
公孙白冰急中带怒,他先前已吃过一次亏,此次更加小心,勉强挡掉大刀攻势,蓦运太乙种功,欲将三飞棍倒打回去。
他待出手劈掌,两根左右夹抄而来,遍得他长刀暂时丢撞前面一棍,空出双掌,硬劈左右。看是应付三根绰绰有余,岂知小刀另有花招,猛地再轰信号弹:“烧死你这王八蛋!”
但见红光喷出,夹头夹脸烧向公孙白冰上半身,公孙白冰巳无手可用,惊急中肚腹一缩,大口真气猛吹过来,极欲吹偏红光火焰。
岂知小刀又喝着:“再送你一把!”第三道红光暴射过来,公孙白冰已无气可吹,左右又有猛棍轰来,吓得他方寸大乱,勉强倒掠筋斗欲抽退。
岂知红光宽面太大,磷火总沾发沾脸沾身,烧得他唉呀痛叫,落地打滚,双手猛往脸面拍抓。
两铁棍旋撞后倒弹,关小刀抓在手上,反点那空中利刃,打得它倒喷老远,再将另一把飞棍收回,哈哈谑笑不已。
“什么翩翩佳公子?要加点色彩才好看!”
此时公孙白冰滚若伤鼠,火烟直从头发衣衫冒起,烧焦不少,依稀可见脸面亦带红发肿,看来已被灼伤。
他猛地翻身而起,顾不得再攻击,急心检视伤势,但见衣衫焦洞,头发散烧如疯子,脸面更疼,已自哇哇大怒:“败类家伙,你敢用诈!”
他手中无兵刃,只能凝力发掌,轰来劲道,竟然打得关小刀东倒西歪,倒跌七八丈,坐地直喘。
他惊愕想着,这人内功怎会如此差劲?一时逮着什么,猛又欺身扑来,连连迫掌攻入。
关小刀眼看缺点被抓着,对方又是绝顶高手,在连连抢攻之下,他已穷于应付,干脆藉着掌劲,拔腿即逃,边逃边叫救命,还唱着“王八追王子啊!”越是把公孙白冰激得怒火高涨,更追杀过来。
远处金不换、谷君平见状,登时喝着惊散的天龙骑反攻救人。
天龙骑平常训练有素,虽被巨石轰散,但情危中仍能迅速恢复,猛地掠马冲来,一行三十余人气势不小,似欲踩扁对方,霸劲可观。
那灵刀堂弟子已被打得零零散散,然见主人强抗顽敌,有人喝着快去支援,他们纵使惊魂未定,但平日听惯一喝令一动作,竟也汇聚过来,准备再战,然而有的追兵刃都丢失,如何能战?极大多数只不过做个样子罢了。
此时忽见左山径快马冲出一骑,直往灵刀堂弟子冲来,那马上骑士尚隔数百丈,已喝着不准攻,给我退回去!原是女人,仔细一看,竟然是阿祖偷偷赶来。
他乃听听及撼天轰声,复见及红光乍现,知道目标,立刻追赶过来,乍见灵刀堂弟子欲攻,他又假冒小公主,大胆喝着,想阻挡对方。
“退回去,不认得我吗?”
阿祖故做骄横状,挡在人前头:“我是小公主,不认得我吗?”冷眼挑处,煞是威风。
忽有几名弟兄认出来人,惊急连连拱手拜礼:“小的不知小公主到来,还请恕罪!”大有下跪求饶之势。
其他众人见状,自也不敢疑惑,纷纷拜礼。
阿祖一时得意暗笑,表情仍冷,斥道:“这是一场误会,退回灵刀堂地盘,否则帮规处置。”
有人说道:“可是我们乃被副堂主指挥……”
阿祖喝道:“我自会跟他说明,难道要全部战亡才甘心吗?”
众人这才想到方才惊心动魄一幕,此时不是兵刃已失,即已负伤在身,又身在敌人阵营,实是险上加险。
挣扎中开始起动心,阿祖再喝,信心终被瓦解。
有人猛地拜礼应是,他们一动,众人皆动,已自应声后,全都往西后方退去,无暇再管副堂主是生是死矣!
公孙白冰自不在乎手下是否被骗走,他只想手刃关小刀,以报伤脸毁发之仇,然在金不换、谷君平赶来支援之下,任他武功如何了得,已猛虎难对猴群,渐渐挫败下来。
关小刀反败为胜,耍弄过后,始又想及此次乃在逼退对方,并非真要杀得你死我活,已准备摇旗谈和之际。阿祖策马喝来:“副堂主中何奸人之计尚不得知?”
关小刀乍见之下,实以为水自柔现身,赶紧躲闪骑士之后。
阿祖无暇理他,瞪着公孙白冰,道:“血书根本是他人伪造,于若寒根本没事!”
公孙白冰冷道:“你怎得知?”
阿祖道:“已抓到伪造者。”
公孙白冰道:“人在哪?”
阿祖道:“自会押回本堂,到时任你处置。”
公孙白冰冷哼一声,不信。
阿祖喝道:“信与不信是你的事,但你这副乞丐德性去见于若寒,保证让她印象大坏!”
公孙白冰一愣,反瞧自己衣衫、乱发,以及脸面疼痛传来,他不敢想象自己模样,目光不由怒视关小刀,大有再战姿态。
关小刀干笑道:“我也很惨!”
除了衣衫破碎,两块铁牌若隐若现之外,方才被追打之下,多少伤及身脸,亦现红紫,和公孙白冰差不了事少,只不过他是战胜者,心情上自是差太多。
公孙白冰并未同情他,却因想及对方落魄,自己岂非更糟?怒火仍旺。
阿祖喝道:“你的伤不治,难道要变成大花脸吗?”
公孙白冰这才咬牙冷道:“这笔帐,自有算清时!”头一甩,掠出战圈,快奔而去。
阿祖已自嘘气,欣喜瞧向众人,笑道:“摆平啦!我就知道会用得上我!”想找小刀,却一时不见人。
金不换及天龙骑把她当成小公主,怔诧中,已准备拜礼。
谷君平听小刀说过,问道:“你是阿祖,还是……”先搞清楚再说。
阿祖欣笑:“当然是阿祖,小公主怎有可能骑着马从北方奔来,不过,冒充的挺管用!”
金不换为之一愣。
谷君子遂道:“他是关兄弟跟班,长得跟灵刀堂公主很像,是男的。”
“男的?”金不换怎么看都不像,眉头直皱,直觉上,未来精彩可期。
阿祖极力装出男子气概,但总少了点什么,笑道:“我当然是男的,只是为了冒充小公主,画了眉,也上了胭脂,才变成女的,你们看久自会习惯啦!”
关小刀讪笑道:“我一点都不习惯,很多人还以为我养了小老婆呢!”
众人闻言,不禁畅笑起来,再怎么心灵要求。还是把人想成女的。
阿祖斥道:“侍我洗去胭脂,你们便没得笑了。”拿这堆男人没办法,兀自生闷气。
关小刀道:“我看你还得往南方绕一圈再回来,因为你是小公主,灵刀堂弟子关心得很,你跟大伙走,他们还以为你被抓,就是私通敌人呢!”
阿祖但觉有理,瞪了小刀一眼,大有暂且放他一马之态,随即调骑往南方掠去,却不敢靠近林区,免得被敌人粘上。
谷君平道:“他单身前去,会有危险。”
关小刀道:“他现在是小公主身份,谁敢动地?走吧,咱们大获全胜,该回到小镇洗洗澡庆祝一番,看看有什么胜利信号的鞭炮。也好通知所有人。”
说完,个个相贺,随即策骑再奔往田家屯。
众骑经过那巨石滚留痕道,一拖数里之劲,不禁想及方才情况,又自闷笑地瞧向关小刀,竟然搞出这名堂?
关小刀子着一笑:“人怎能跟天比,这是天意,谁也控制不了!”
金不换道:“若非我们见事不对,先逃为妙,准成了石下鬼,实是好险。”
关小刀干笑道:“会吗?那些没马的都逃得顺顺利利,你们会忘了逃?”
金不换道:“他们是没命逃,我们却是意外才逃,两者有所差别!”
关小刀干笑道:“也许再试一次,就更清楚了!”
众人直表示,要试可以,不过留在下边的是小刀,而且要绑着才行。关小刀干声直笑,不敢再提议,招着手直道:“还是喝酒去实际多多。”
众骑遂再奔扬,五十里眨眼掠过。
回到田家屯,已见着不少百姓门前摆着酒菜,不停拜天地,询问之下,始知断头崖红光乍现,地动天雷般轰震百里,这小镇亦受波及,吓得百姓以为天神发怒,妖魔欲现,赶忙拜拜,以求心安。
众骑着在眼里,笑在心里,也不点破,径自往客栈落脚。
关小刀立即要掌柜好酒好案尽管上。
掌柜难得大生意上门,登时卯足劲料理一切,人手不够,还向四处调兵遣将,方能应付一切。
眨眼酒菜上桌,三十骑立即开怀畅饮,大谈战绩,同时相互敬酒,热闹非常。
酒过双巡之后,跟班阿阻始折返,见及酒席开动,忽而想到什么,从马背上抓来两皮袋,里头装满鼓胀东西。落了马,他大步走进,朝着众人喝道:“看,这是什么?”把袋子提得好高。
众人瞩来,阿祖虽特地洗去脂粉,但女貌让人心动,他们还是愿意把他当女人看侍。
关小刀促狭笑道:“什么名堂?满袋胭脂是不是?”
众人传来笑声。
阿祖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这是总管特地要我送来的。”
乍闻总管,个个动容。
谷君平道:“难道这是赏银?”
阿祖摇头:“不对。”
关小刀喜笑道:“这点赏银未免太少了吧!大概是翡翠、珍珠,一人一个,差不多啦!”
阿祖斥道:“老想发财!这是黄山花酿!总管早知道你们会得胜战,特地派我送来,让你们先尝点甜头,回去再大赏!”
虽只是酒,听起来未免比金银珠宝差,但想及总管心意,众人仍欢呼,频频告谢。
关小刀跳上椅子,高叫道:“拿来拿来,既是总管赏的,比什么都珍贵,一点也不能浪费,大家都有份,先喝一小杯,还多出,再分一小杯,拿来拿来!”
阿祖就是对他态度不爽,斥笑道:“叫我拿去就拿去?你是最小的,连天龙骑都还没资格当上,所以啊,只能最后一个喝!这些兄弟最是辛苦,让他们先喝才对!”
不肯拿酒向前,却开了泥封,酒香四溢之下,已先例往天龙骑及金不换手下。
关小刀却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