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进了城,雷万钧特别威风直指醉月楼,那是洛阳豪华酒楼,不但酒好,菜佳,更有美女弹琴献唱,自让那些自命风流家伙趋之若骛。
醉月楼几乎天天客满。
关小刀第一次上门,总是透着好奇,倒忘了再物色跟班。
方进楼,掌柜哈腰迎来,他始发现天龙三侠名望不低,竟然连跟班毛春吉都能指定翠月轩,当然包括翠月姑娘弹琴侍侯,掌柜二说不说,立即引人入座。
未多久,美酒佳肴一一送来,翠月姑娘亦千娇百媚出现。她年约二十,清甜可人,双目带灵,总深深吸引客人,她另有两个姐妹作伴,亦是相貌娇美,如此组合果然不愧醉月楼的金字招牌。
天龙三侠在姑娘们哄动下,酒兴为之大开,也就嘻嘻乐乐大口饮酒说唱起来,很似乎身入天庭美人窝,已乐不思蜀矣。
关小刀今天是主客。在雷方钧不断吹嘘他神勇之下,姑娘更是殷勤献酒,他生性憨直又不懂得不婉拒,虽是不愿,还是一杯杯畅饮入腹,幸好功力了得,能逼住酒气,否则准要醉倒。
尽管如此,在畅饮三大坛之后,小刀照样开始头晕目眩,终也放纵开始笑闹起来。
还好,天龙三侠都心正,虽然笑闹中吃吃豆腐,却未逾越礼教,姑娘们仍自乐于服务。
直到二更天,爱出风头的毛春吉终于忍不住反呕,吐了一地,翠月姑娘立即处理,方子秋知道已差不多,遂向姑娘道歉,并要跟班何六松前去结帐。何六松从不喝酒,落得清醒,立即照办,一结下来,竟然三十两银子之多。
关小刀已分不出是金是银,他晕了头,只觉该付帐,于是抓出大把元宝,准备付帐,姑娘倒是直了眼,方子秋则把他挡下,道:“今儿算我们帮你洗尘,这点小钱算我们的!”
说完,他拿出一锭十两元定交于跟班,再由他交予掌柜,井道:“剩下的赏给姑娘。”
十两元宝换成银子,共有百两,扣除酒钱,足足还有七十两赏钱,吓得姑娘们尖叫。
掌柜亦表示太多了。
雷万钧醉声爽笑道:“太多就赏别人,你们看着办好了,我们三侠的钱出手,从来没再收回,不够是不是?来,这里还有一锭。”
他方要掏衣衫,姑娘又是尖声大叫,掌柜赶忙谢罪直叫:“够了,够了,三大侠莫要折然小的啦!”
雷万钧还在掏,翠月姑娘只好哄靠过去,娇笑道:“雷爷,你留着下次赏我好了,我要你常来,可不要你乱赏一次,下次就不敢来了。”
雷万钧被逗得心花怒放,笑声更狂;“妊,我就留在下次赏你!姑娘对我实在够意思啊!”
伸手一勾翠月姑娘下巴,两人告自会意一笑,那感觉大概是纯情带点搔扰的爱吧!
翠月姑娘果真上道,把客人侍侯得无微不至,还扶着雷万钧下楼,坐上马车,望着众人一同离去,招手许久始返回。
马车由何六松驾驶,一路取道回府,颠簸中,尤见四人开怀唱歌大笑,不亦乐乎。
蓦地关小刀已憋之不住,跳下马车,找向路旁方便去了。
他已忍了许久,又喝得过多,方便起来。竟然源源不绝,好不容易小解完毕,马车已前行好远。迷糊中,他找了方向欲前追去。
岂知他奔几去,突然咔地一响一袋东西掉落地面,迷茫中直觉元宝掉了,正待蹲身拾起,岂知一道黑影闪来,抢着小袋即往荒郊逃逸。
关小刀呀一声,先是被吓着,骂了一声冒失鬼,突又唉呀一声,始知元宝被劫,登时精神百倍,喝着那人别逃,猛追过去,道:“好小子,敢偷大爷元宝,不要命了是不是?还不快给我站住!”
越喊,那小贼逃得越远,关小刀再也不喊,卯起劲来猛追,他轻功虽然较弱,但也算得上水准。那家伙竟然毫不落后,逃得有模有样。
眼看他就要逃入林中,关小刀为之焦切,喝地一声,捡拾石块猛打出去,他手劲足,相人又准,石块一出,叭然一响,打中那人左腿,那人唉呀尖叫,倒摔地面,小刀喝斥哪里逃,猛地欺前,那人落地,仍不放弃,爬行三数丈,左脚生疼,不得已,轻身过来,猛抓泥石乱丢,反斥骂来:“敢挡小爷去路,找死!”泥石丢得满天飞,连丢连拖行欲逃。
关小刀只想擒人,在夜黑风高下,未察觉对方丢来泥石大片。他只顾欺前,竟然被泥灰扫中眼睛,痛得他唉呀一声。掩脸躲开,又唉唉一声,左额已被击中,又疼得咬牙斥叫可恶,猛地发难反击,轰得泥灰乱飞,那小贼已往后溜去。
关小刀喝喝嗔叫别逃,猛揉眼睛清除泥沙,待张开之际,对方已逃入林中,他已发火。
可惜大刀未带,只好抓出匕首,喝着一声“神刀斩魔月!”
旋即打出,那匕首有若魔轮打转。亮如滚星飞冲过去,见树即砍,见枝即撞,一时叭叭乱响,林树乱弹乱倒,已被犁出一片天地。
忽又闻及唉呀惊叫,关小刀猛喝哪里逃,急忙追去,猛蹿林区百丈。发现小贼被一棵腿粗枝干绊倒,他猛收回匕首,欲追过去,小贼正巧挣脱,还想开溜。
“哪里走!”关小刀猛唱,匕首再次飞斩出去。有若流星绕月,叭叭叭暴响,已将小贼四周草木剃得精光,吓得小贼末敢再跨一步,深怕那要命闪光这么一剃,自己已身首异处。
小刀一招迫住小贼,冷谑嗔笑:“胆敢偷我元宝,不要命了是不是?还不给我还来!”
接回匕首,大步逼前。
那小贼倒是先声夺人,转头即骂:“谁偷你元宝,有没有搞错!”骂得睁目瞪眼。
小刀这才瞧清这人,竟然是一位十六七岁小乞丐,一张脸蛋沾满污泥,却难掩一对精亮泼辣贼眼乱闪,他惊道:“你是小鬼?”
小贼斥道:“你才是小鬼,不要睑的赖皮鬼!”
小刀道:“你说我不要脸?是你偷我东西……”
“偷你东西,我是捡到的!你才抢我东西,不要脸的强盗!”
小刀不禁气结而好笑:“你说我是强盗?你说吗元宝是捡到的?”
“来就是!”小城斥叫:“我是从地上捡的,这不是拾到是什么?强盗!”
“明明是我掉出来的。”
“谁知道是不是你掉的!反正我从地上捡的,就是捡的,你想从我手中抢去就是强盗!”
关小刀莫名想笑:“搞什么?你敢情恶人先告状,天理安在?”
“谁告你状,元宝又没写名字,你敢说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道会是鬼的?”
“那可说不定,世上冒失鬼多得很!”
“你还不还我?”
“笑话!是我捡到的,干嘛还你?你想干什么?想当强盗不成?”
小贼见人已逼近,已自紧张起来,连连退后。
关心刀讪邪一笑:“不错!你可以不认当小偷,我又何在乎当强盗,还不给我拿来?”
“你敢!救命啊!有强盗……”
“我来救你啦!”
那“盗”字来说完,关小刀已自猛扑过去,小贼吓得转身开跑,关小刀有所防备,猛抓树枝打去,小贼左腿又被击中,软了下来,关小刀猛扑,压在那人身上,那人拼命挣扎,关小刀猛抢有抢,喝声不断:“还不放手,要我抢光你衣服不成?”
说完成,不但抢元宝袋,更抢抓小贼衣襟,存心把他剥光。
小贼登对尖声惧叫:“你敢!混蛋!恶贼!强盗!我恨你,杀你!无赖!你这恶魔——
”
眼看元宝已被抢走,反抗已无用,登时赖在地上,竟然伤心哭了起来。
关小刀抢回元宝,心情笃定讪笑:“天皇老子也别想抢我元宝,你是太岁头上动土,自找麻烦。”
拍拍那人脑袋,已起身,雄伟地耸起英雄姿态。
小贼却越哭起伤心:“混蛋!恶魔!强盗!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小鬼,有没有搞错,这本是我的东面!”
“魔鬼,你是魔鬼,大强盗!”小贼哭声更悲。
关小刀瞪他一眼:“真是,我懒得理你!”说完,转头即走。
然而他走出林区,那小贼哭声不断,他再走十余丈,小贼哭声更悲,那似乎一种因绝望而悲泣之哭声,已非方才任性哭声,在这夜黑风高且又在荒郊的晚上,听来总让人点滴在心头。
尤其,那小贼似乎比关小刀年纪还小,而只是乞丐一个,看来是个天涯论落人。
关小刀终于心不忍,轻叹道;“或许他是因为饿肚子才偷我钱吧……”感叹中,他已折回林中,小贼仍在哭泣,双手掩脸悲伤感人。
关小刀轻声道:“小兄弟你是不是缺钱?”
小贼似乎未听清楚,仍自哭。
关小刀不忍又道:“小兄弟,你饿不饿?”
“不要你管!”小贼听清楚了,立即反击,怒目瞪来,泪痕满面。
关小刀瞧他那被泪水洗去不少污泥的脸,竟还露出清秀嫩脸,于心更是不忍,遂拿出一锭元宝,道:“你好像有困难,这些钱拿去吧……如果不够……再到神剑门找我……”
虽然心疼元宝,但同情心又促使他说出这番话。
元宝想交到小贼手中,却又怕他不收,干脆放在地上,轻轻一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传身走了。
那小贼似乎瞧及元宝,泣声稍弱,他想强忍,可是又泣出声音,远处关小刀听及,还是轻叹,心想,也许那元宝能帮他一阵子,但若花完了,他还是照样流落街头,甚至被人欺负,冤死他乡。
他猛觉得,既然要帮,就彻底帮个够。于是二度折返,瞧及小贼抑住哭声,却仍里泣不断。
他问道:“小兄弟,你有何困难,说出来,我能帮,一定帮到底。”
那小贼起初不愿瞧他,但想到什么,复又敌意瞧人,关小刀露出关怀笑容,不断重复替他解决问题意愿。
那小贼好不容易煞住哭声,双手抓紧元宝,似决定什么,突然说道:“我无家可归……”说完,眼眶又红。
关小刀轻轻一叹,自己虽穷,却也父母健在,这小子却……实是可怜,遂道:“如果不嫌弃,你当我跟班如何?”
“跟班?”
“就是……就是……反正有得吃有得住,还有新水可领!”
“真的能领钱?”那小贼眼睛瞪的比什么都大。
“呃,能领线!”关小刀笑道:“一个月……给你三两银子如何?”
“三两?”
小威眼睛更直:“还供吃住么?”
“不错。”
“那好!”小贼终于破涕为笑:“多谢收容,记住,一定不能骗我啊!”
小刀瞧他笑起酒窝迷人,也沾上几许喜气,终也点头笑道;“不骗人,你跟着我便是。”
小贼登时拜谢不断:“多谢公子,这元宝。还是赏我喽!”抓得比什么都紧。
关小刀有点后悔,但都给人了,遂装大方:“你好好保管,你叫何名字?”
“我叫阿祖,祖先的祖,没姓。”
“阿祖,倒是不赖……”关小刀道:“我叫关公!”
“关公?跟关帝爷同名?你骗人!”
“只不过中间多了“小刀””二字而已!”
“原来如此!”阿祖欣笑起来:“好奇特的名字啊!”
“走吧。以后你叫我公子就成了。”
“公子?好拗口!”
阿祖念了几遍,总还是不习惯,眼看小刀已走远,也就跟了过去。
行进中,关小刀趁此打探他来历,他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往事只表示论落江湖已好多年,而且举目无亲。关小刀也不想再触他悲惨过去,故不再发问。
至于这小子轻功不赖,他则表示混江湖久了,偶而也偷到一些武功秘籍,也就练了,何况他的确需要跑的比别人快,久而久之,功夫就这么跑出来了。
他反夸赞小刀武功了得,小刀自是说明全是苦练十数年得来成绩,丝毫侥幸不得,阿祖表示有机会想学,小刀落落大方答应。
两人走出官道,早已不知马车行向何方。
小刀只好表示步行回去。阿祖但觉左脚受伤。小刀这才想及是方才被自已击中,歉然想替他治伤,阿祖本不肯,但在小刀坚持下,只好坐下来,让人治疗。
小刀翻开他裤管,但觉腿儿粗细均匀,肌肤白嫩,倒像女人小腿,瞄他一眼,笑道:
“肌肤那么好,有时候真怀疑你吃过苦头呢!”
阿祖红了脸,斥道:“你的脚还不是一样白苍苍,那是长年穿长裤的结果!”
小刀笑道:“话是不错,可是我的毛粗,你的毛细得可爱,简直跟女人一样,”
阿祖更加窘斥道:“要医快医,你是同性恋不成?”
“呃,不敢不敢!”关小刀干笑道:“若只是对你的腿反应过敏而已!放心,只是皮肉伤,我的灵药一抹,再推两三下,保证不痛!”
于是拿出家传灵药,抹向伤处。他再运动推拿,不到一刻钟,疼痛全消。阿祖不得不佩服此药神奇。
脚已治妥,天色又深,在小刀建议下,两人施展轻功直往回路奔去。
四更未到,已抵住么小客栈,阿祖皱眉,这地方似乎并不豪华,关小刀表示先窝一夜再说,两人遂凑合。各找地方呼呼大睡。
一觉起来,已是日上三竿。
阿祖还在蒙头大睡,关小刀瞧他衣衫破旧,于心不忍,并未叫醒他,已自先行到街上。
卖了一袭像样衣服,也好替他换新装。
午后,阿祖醒来,自是高兴,梳洗过后,穿上新衣,竟然变的有气质许多,关小刀疑惑他会是从小落难?
稍稍一提,阿祖闷不吭声,又自转为幽怨,迫得小刀不敢再执提,心想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说及往事,他不谈,逼他有何意思?
阿祖果然疲累,一连三天大都伏床闷睡。
至于小刀几乎侍候他三天三夜,后来想想,纵使同情他,但自己也不富有,怎能养得起少爷?于是决定仍要他作点本分之事,遂在午后找他说明。
“你可记得我每月要支你三两银子?”
阿祖猛点头:“知道啊!若非听到这,我才不想跟你来。”
关小刀淡笑道:“既然知道,那我就明说了。“清清咽喉:“你可知道,我看起来并不富裕。”
“呃……”阿祖瞧瞧四壁老旧房子,干笑道:“住的地方是不怎么样,但你看起来并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