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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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龙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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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抽纱撕裂,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来。
  吴涛又问:“如果灯没有破,会不会是被暗器打灭的?”
  田鸡仔苦笑摇头:“现在你不必再请教我了,因为我也不知道灯是怎么样灭的。”
  吴涛淡淡地说:“那么你就应该来请教请教我了。”
  “他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宫灯顶上轻轻一弹,灯光立刻就熄灭了。
  大家都看傻了,连元宝都看不懂。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批宫灯都是京城名匠钱二呆精制的。”吴涛说,“他的名字虽然叫二呆,其实却
一点都不呆,而且还有双巧手,他精制的宫灯,顶上都装着机簧,只要机簧一动,灯罩里就
有个小铁盖落下,刚巧盖在灯芯上,灯就灭了。”
  吴涛又说:“挂住这些宫灯的钩子上,也都装着机簧,发动机簧的枢纽都由一根铜线接
到后面一个手把上,这一百九十六盏官灯,一共大概只有十来个手把就够了,只要有十来个
人同时扳动手把,一百九十六盏宫灯就会同时熄灭。”
  他淡淡地接着说:“只要有手的人,就能扳这种手把,要找这样的人,总比找百发百中
的暗器高手容易得多。”
  元宝听得出神:“几时我一定也要去找钱二呆弄几个这样的宫灯来玩玩。”
  “但是要让这里的灯光同时熄灭,也不是容易的事。”吴涛说,“我想大概只有一个人
能做得到。”
  “谁?”
  “这里的汤大老板。”
  “不会的,绝不会的。”田鸡仔摇头,“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能让他做这种事的,也只有一个人。”
  “谁?”
  “你。”吴涛冷冷地看着田鸡仔,“济南城里谁不知道田大少是汤大老板的好朋友。”
  “我……”田鸡仔好像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又没有疯,我叫他把灯全
弄灭对我有什么好处?”
  “有好处的。”吴涛说,“我这个人如果死了,不管对谁都有点好处的。”
  “灯灭不灭跟你死不死有什么关系?”田鸡仔问,“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灯灭了你才会
死?”
  “因为只有等到灯灭之后,萧堂主才好出手。”吴涛说,“他的拳掌刀剑轻功暗器极
精,在灯光熄灭那一瞬间,他若以暗器打我的要害,我岂非死定了?”
  他淡淡地说:“至少你认为我是死定了。”
  那则萧峻就在他对面,他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那十三柄钢钳封死。
  那时萧峻如果出手打他面前胸腹间的要害,他确实很难躲得过。
  像萧峻这样的高手,闭着眼也能打穴伤人的,何况他的目标就近在眼前,他当然早已将
这个人全身上下每一处要害都看准了,灯光熄灭,对他当然有利。
  吴涛说:“所以你就给了他这样的一个好机会。”
  “他没有把握住这机会出手?”
  “他没有。”吴涛说,“也许他的年纪还太年轻,心还不够狠,还做不出这种事。”
  “如果他做了,现在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吴涛忽然仰面而笑,“我纵横江湖二十年,要取我性命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其中至少有
十九位都是萧堂主这样的高手,都有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们都没有把握住机会出手?”田鸡仔问。
  “他们的心都已够狠,都懂得良机一失,永不再未,这样的机会他们怎么肯错过。”
  “现在他们的人呢?”
  “人都已死了,十九个人都已死得干干净净。”吴涛谈谈地说,“直到临死时他们才明
白一件事。”
  “什么事?”
  “你杀人的好机会通常也是别人杀你的好机会。”吴涛说,“你可以杀人,别人为什么
不能杀你?”
  “有理。”田鸡仔叹息,“江湖中人如果全都明白这道理,死的人一定比现在少得
多。”
 标题 
古龙《七星龙王》
第十一章 元宝的奇遇

  四月十七,夜更深。
  大多数赌徒都知道,如意赌坊里最大的一张赌桌是“天字一号”,不是面积最大,而是
赌得最大。
  能在这一桌上赌的人,来头也大。
  所以这张赌桌虽然比赌番摊押单双掷骰子的桌子都小得多,在人们眼中却是最大的一
张。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
  这张桌子上摆着的,通常都是些黄金白银珠宝首饰钱票,田鸡仔却忽然把他的腰带和一
个很破旧的草囊拿来掷在桌上。
  “腰带里是一把缅刀,革囊里是十三柄飞花旗。”田鸡仔说,“谁要谁就拿去。”
  没有人懂得他的意思。
  田鸡仔说:“这些都是杀人的利器,可是我这一辈子来也没有用它来杀过人,我根本就
不想要这些累赘东西。”
  吴涛淡淡地说:“有些人杀人本来就不必用刀的,借刀杀人岂非更方便?”
  曰鸡仔笑了笑。
  “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最好也在你临死之前明白。”“什么事?”
  “这里确实有人想要你的命,而且最少也有七八个人能要你的命。”
  “你呢?”
  “只有我不想。”田鸡仔说,“如果这里只有一个人不想要你的命,这个人就是我。”
  他忽然大声说:
  “金老总,你说对不对?”
  一个始终远远坐在另一角落里,背对着他们的人忽然叹了口气,慢慢地转过身,苦笑
道:“田大少,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把我拉出来的。”
  这个人枯瘦矮小,穿一身很朴素的灰布衣裳,留了点很稀疏的山羊胡子,不管在什么地
方,人们都很不容易注意到他。
  “各位知道不知道他是谁?”
  田鸡仔自己发问,自己回答:“各位也许看不出他是谁,但却一定听说过,北六省有位
神捕,十年内破案八百三十五件,开六扇门里空前未有的纪录,名震黑白两道。”
  他对着山羊胡子笑了笑。
  “我说的就是他。”田鸡仔道:“他就是鲁南鲁北九府五州十八道的总捕头,‘滴水不
漏’金老总。”
  他又问:“以金老总的身份,若是想要一家赌场把灯光全部熄灭,是不是很困难?”
  没有人愿意回答这种问题,金老总自己却微笑着说:
  “不难,当然不难。”
  田鸡仔忽然又大声说:“屠大侠,现在你是不是也应该露面了?”
  这个人还没有露面,大家已经知道田鸡仔说的是什么人。
  “大侠”这两个字,绝不是随便可以乱叫的,江湖中的大侠并不多。“屠大侠”好像只
有一个。
  “嫉恶如仇”屠去恶。
  灯光重亮后,赌台虽然又开,可是田鸡仔一吆喝,赌的人就比看热闹的人多了,只有一
张赌桌上还挤满了人。
  现在人忽然全都散开,一位面如淡金的大汉高踞上座。正是屠去恶。
  ——过些人挤在桌子旁并不是真的在赌,只不过是为了掩护他而已。
  田鸡仔一看见他又笑了,带着笑问他:
  “屠大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灯灭的时候。”
  大侠不能说谎,用不着田鸡仔再问,他自己已经先说:
  “我也能让灯灭,我也能要人命,”屠去恶厉声道,“我只想天下的盗匪恶人全都死尽
死绝。”
  “好。”田鸡仔拍手,“屠大侠果然不愧是大侠,我佩服。”
  他忽然又大声问:“戴总镖头呢?”
  这句话说完,立刻就有个“方人”从一面屏风后走出来。
  他并不矮。
  但是他的肩太宽,人太壮,看起来就像是方的。虽然不完全是那种四四方方的正方形,
相差也并不太多了。
  江湖中几乎人人都知道,“天仇缥局”的总镖头“铁打金刚”戴天仇一身“金钟罩、铁
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的童子功,几乎真的已经练到了刀砍不入枪刺不伤的火候。
  只有练过这种功夫的人才能了解他付出了多大代价,练得多么艰苦。
  “我比不上屠大侠,也无力杀尽天下盗贼。”戴天仇说,“我只想要一个人的命。”
  他的声音嘶哑,他把嗓子都练哑了,“因为这个人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活着就是为
了要他死。”
  老江湖都知道他说的是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以心细胆大艺高闻名的戴永安创“永多”镖局,三年间就创出了别人三十年
都创不出的声名,只要有“安”字镖旗在,这趟镖就没有人能动。
  可是有一次他们接到一趟最大的“镖”,还没有出大门就被人动了。
  那是批极贵重的红货。在镖局的行话里,红货就是珠宝。物主特别谨慎,又不想招摇,
所以头一天晚上就把两口装满了珠宝的大铁箱送到镖局里去。
  戴总镖头亲自监督手下,当着物主的面把两口铁箱送入后院一间四面都被封死的屋子
里,又派了好几班人轮流守卫之后,才设宴招待物主,而且拍胸脯保证,“这趟镖绝对万无
一失。”
  就在他说这句活的时候,忽然听见后院传来三声惊魂大笑。
  等到戴永步赶去时,那间密封的屋子已经被震倒,守卫在外面的两位镖师和六名趟子手
已经被点了穴道,两口铁箱子已经不见了。
  这件事的结局是:
  镖局歇业,戴永安忧愤而死,他的夫人投环自尽,临死前将他们的独生子改名为“天
仇”,要他永远不要忘记这段仇恨。
  戴天仇从未忘记。
  金老总、屠去恶、戴天仇,三个人的身份虽不同,却同样都有一股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力
量。
  他们显然为了不同的原因而来,找的却是同样一个人。
  田鸡仔看着吴涛叹了口气。
  “你看,我是不是没有骗你,你的对头是不是已经来了不少。”
  “刚才你说最少已经来了七八位。”吴涛问,”还有别的人呢?”
  “别的人我不能说出来。”
  “为什么?”
  “因为别的人身份和他们三位不一样。”田鸡仔道,“他们三位一位是大侠,一位是总
镖头,一位是总捕头,都是明身家有地位的正人君子,我虽然把他们抖露了出来,他们心里
就算骂我是混蛋王八蛋,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田鸡仔又叹了口气,“可是别人就不同了。如果在他们还不想露面时就被我请了出来,
说不定就会因此把我这条小命送掉,我只有一个脑袋,实在不想在半夜里被人砍去当夜
壶。”
  元宝的大眼睛一直在不停地打转,忽然问田鸡仔:“他们来我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是位将军。”田鸡仔说,“三笑惊魂李将军。”
  “他们来找将军干什么?”元宝贬了眨眼,故意压低声音问:“是不是想当兵?”
  “大概不是的。”田鸡仔忍住笑,也故意压低着声音说,“这位将军好像不是真的将
军。”
  “不是将军是什么?”
  “是个大盗,隐姓埋名已经有十来年的大盗。”
  “这十来年都没有人找到过他?”
  “没有。”
  “十几年都没有人找到过他,现在忽然一下子全都找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元宝问田
鸡仔,“你有没有搞错?”
  “他没有搞错。”屠去恶忽然对元宝说,“小朋友,你过来,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看。”
  以屠大侠的身份,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叫花打交道,难道是为了他的那颗星?
  元宝就走了过去,居然还问:“你那样东西好不好看?”
  屠去恶的态度很温和,居然还笑了笑:
  “像我这样的老人,身上怎么会有好看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封信而已。”
  他真的拿出一封情,牛皮纸信封的封口本来是用火漆封住的,信封上只写着。
  “专呈屠大侠去恶密启。”
  这封信无疑非常重要,而且绝对机密,本来绝不应该让别人看的。
  屠去恶绝不是个轻率的人。
  但是他却真的把这封信交给了一个小叫花,而且还说:“你看过之后不妨念出来给大家
听听。”
  元宝皱起眉:“你不该要我念的,信上的字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全都认得。”
  幸好信上只有十四个字,连小孩子都不会不认得的字。
  元宝笑了,立刻大声念了出来,“要找三笑李将军,四月十五日到济南。”
  他念完之后又皱着眉摇头。
  “这个人的字实在写得差劲极了,我写的都比他好。”
  “他是故意这样写的。”屠去恶说,“他不愿让别人认出他的笔迹。”
  “你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
  “有没有人知道?”
  “大概不会有人知道。”屠去恶道,“可是我相信接到这种信的绝不止我一个。”
  元宝又在摇头:“你们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信他的话?”
  戴天仇忽然大声道:“因为我要找李某人已经找了二十年,只要有一点点线索,我都绝
不肯放过它的。”
  这句话说了出来,就等于告诉别人,他也曾接到过一封这样的信。
  他狠狠地瞪着吴涛,“我根本不想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因为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你,你
是想在这里动手,还是到外面去?”
  吴涛忽然也笑了笑。
  “十三太保横练这种功大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练了,这种功夫简直不是人练的。”
  “可是我要练。”戴天仇厉声道,“就算我打不过你,至少也总比你能捱,就算捱你十
拳都无所谓,你呢?你捱不捱得起我一拳?”
  “我为什么一定要捱你一拳?”吴涛看着他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一个人练功夫练
成你这副样子,实在很可怜了,我好歹总得让你试试。”
  戴天仇什么话都不再说,怒喝一声,飞扑而起。
  他没有扑过去。
  因为他的身子刚扑起,就忽然有两块骨牌打了过来,他挥拳一击,骨牌碎裂飞出。
  但是他的身子却飞不出去了。
  骨牌是从“天字一号”赌桌的庄家那边飞过来的,萧峻苍白的脸上仍无表情,只淡淡地
告诉戴天仇:
  “你最好还是不要出手。”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冒险。”
  “你不想冒险?”戴天仇大吼,“是我去拼命,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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