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野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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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野英豪-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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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我在你前面,看见你倒下去的,可就是无法回头去把你拉起来,那风太强了,刮得我简直无法向后挪一步,再说那时候我也差不多了,差一点我想割断绳子,把咱们娘儿俩都落下,免得拖累了前面的人,可是一想少爷还在最后呢,我要是一割绳子,连他也落下了,只有硬着头皮,往前拖着你,那知拖了几步,少爷已经上来把你托了起来,就这么一直托着你熬过来了。”
  小金铃儿万分感激道:“少爷,谢谢您。”
  祁连山笑了笑:“别客气,患难相助,本就是应该的,何况还是我把你们拖出来的,要不是为了陪我,你们在刘家寨子耽得好好的,那儿会受这个罪,再往远处说,要不是为了天风牧场,你跟八婶儿更不必落在沙漠上受罪,算起来是我欠你们的更多。”
  小金铃儿道:“少爷!别这么说,我们在刘家寨子是为了龙叔的请求,那跟您没关系。”
  祁连山道:“龙叔也是为了天风牧场!”
  刘老好道:“少爷,别算这本帐了,天风牧场,龙八也有份儿,我既是龙八的人,这丫头既受龙八救命之恩,又算是我的女儿,因此我们说是为了自己也说得过,这本搅不清的烂帐实在没什么算头,您拿的真是乌风酒吗?”
  祁连山伸出木杓道:“范五说是的,我也不知道。”
  刘老好闻了一闻道:“没错!而且还是最好的一种,我说怎么会全身热呼呼的,酸痛、疲劳一下子都像是卸掉了似的,这倒真是大漠上活命的宝贝,有了这半坛子酒,我们绝对都死不了,而且也不会残废了!”
  祁连山已经见识过这种药酒的惊异,倒是不再怀疑了,可是他对刘老好乐观的态度,却又不敢过份相信,迟疑地道:“八婶儿,范老哥说,他跟光祖的情形却不大乐观……”
  刘老好居然笑了起来:“他自称是老沙漠,不过是在沙漠里多走了几趟而已,还会比我更清楚,你别忘了,我是出生是玛尔乞米部,有一半儿算是草原上的人,我还会比他差,对了,刚才我好像听说他发现了好几坛!”
  “是的!在厨房的屋角里,有几口这样的坛子,都是密封着的,我只打开了一坛给每个人灌下了两口,又用来给大家抹在身子上,用掉了半坛,剩下的我用个杓子倒了一半来!”
  “少爷,你看过坛子里,是不是还泡着药草!”
  “是的,好像是个小莲蓬似的,坛子里浸了有四五根之多,金黄颜色,每根上面有着七颗白白的小果子,大概有黄豆那么大,气味强得很,像是芥末加上了艾叶烧着时的味道,冲得人要掉眼泪!”
  刘老好兴奋得坐了起来:“难怪金铃儿这鬼丫头痛得像杀猪的乱吼了,那已经是药量太重了,也难怪范五他们用来效果不着了,敢情他看见数量太多,用来不心疼,居然像一般三星五星的用法,拿来把脚泡在里面,幸好是大家亏虚得厉害,否则不但糟塌了宝贝,还能把人给治死了呢,快去告诉他,别再泡了,烧锅温水,把洗过的脚赶紧淋上一下,冲洗一点药性,否则不把脚烂掉才怪,他真是蒙古大夫,七星莲蓬也能这样用的?”
  “八婶儿,这种药草叫七星莲?”
  “不!一般叫它乌风草没错,那是我们的土话,为什么这么称呼就不知道了,这种草生长在大漠上,不但数量很少,而且极难繁植,一株母株要三年才能结实,结出来的果壳内有三颗种子,超过五年的就有五颗子,如果要等它结实到七颗子,至少也得十年以上,在沙漠里,一株草要想活过十年,简直是不可能的……”
  “如果发现了母草,勤加保护,不去伤害它就行了。”
  刘老好叹了口气:“少爷,谈何容易,这草是生长在最热的地方,却又不能见日光,一晒就死了,一死就灵气全泄,初生的草叶是黑的,渐老渐黄,颜色渐淡,如果能活到五十年以上,莲结九实,通体全白,那就是所说的雪莲子,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从来也没人见过,能够找到三颗、五颗的,已经是宝贝了,得宝到七颗,简直是无价之宝,一个地方如果长了一株母草,百丈之内,寸草不生,天地的灵气全被它吸收去了。”
  祁连山愕然道:“那有这么神奇的?”
  刘老好道:“我也只是听老一辈的巫医说说而已,他们懂得采摘的方法,深入穷荒,一去经年,有时采得几株回来,有时空手而回,我见过一株五星的,至于它们真正的情形,没一个巫医肯说,这是他们世代祖传的秘密……”
  祁连山道:“这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刘老好叹道:“草原上的回部是信奉回教的,他们只有一位阿拉大神,较为简明,还有一部份信奉喇嘛教,虽是佛教的分支,却已经复杂多了,不过这都还算是正统的宗教,不会太讲究迷信,有一些小部族信奉的神明就千奇百怪,像玛尔乞米部就是拜天蝎大神,那多半是巫师们弄出来的玩意,为了使族人畏信,他们也必须有一些神迹,像这种乌风草就是其中之一,由于这种草的效用神奇,可治百病,自然被人视为珍宝,他们就假说这是出于神赐,对采药的地点就视为秘密,除了巫师之外,谁都找不到。”
  “可是这个地方却一下子发现了这么多。”
  “是的,这是很不容易的事,刚才我在窗洞里也向外面张了一张,觉得很奇怪,据我所知,大漠上就没有这一块地方,大漠上水草是活命的根源,此地有湖、有草,还有树林,应该是大家争着要住的地方,也应该是个人人都知道的地方,可是居然没人知道,可见一定是在极为隐密的所在,少爷,这屋子像是有人居住的!”
  “是的,不过我们来的时候却没有人,而且好像离开了有三五天了,屋子里好像住的是一男一女。”
  刘老好道:“那暂时不去管它了,屋主人把这些珍贵的药酒留下,一定是为了什么事暂时离开了,还会回来的,如果等他们回来,发现我们动用了他们的东西……”
  祁连山道:“为了救命,也说不得了,给钱好了!”
  刘老好笑了一下道:“少爷,钱在别处是万能的,唯独到了草原上,恐怕不当回事儿,有许多部族都是以物易物,从来也不用钱的,再说这种珍贵的药物是无价之宝,您要给多少钱才能买下呢,所以您还是去关照范五一声,叫他别糟塌了,何况良药救命,适量就行,用多了也是糟塌,一个馍就能使人不饿死,十个,反而会把人撑死的!”
  祁连山想想也是道理,但又道:“那你们的脚……”
  刘老好道:“我们又吃又抹,已经好得多了,脚底的破皮是小事,只要用药酒轻轻地沾着擦一遍就行了,金铃儿能知道疼,那就是不妨事了,您替她另外一只脚也调理一下,我们都可以自己来!”
  小金铃儿有点忸怩地道:“我……也能自己来的!”
  刘老好笑道:“算了吧,刚才你一跳八丈高,就差没把屋顶给掀了,真不知道你那来的劲儿,我们可没办法按得住你,还是辛苦少爷一下吧,最好你自己也忍着点儿!”
  小金铃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祁连山道:“那你就坐着别动,我知道会很疼,但是你只要心里不想着疼,就会好得多,或者你别把这当作是你的脚!”
  他蹲下身子,轻柔地抬起另一只脚,用布沾了药酒,小心翼翼地为她洗濯着,小金铃儿这次总算是忍住了,尽管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却没有再哼一声。
  祁连山替她把脚底的浮沙都擦掉了,然后笑笑道:“你看!世上没有忍不住的痛苦的,只要能咬紧牙关,也就撑过去了,我的马包里还有两瓶云南白药,我去拿来洒上一点,用块布包上,三两天就会长出皮肉了!”
  他把各人烤干的衣服,从门口捧了进来,又到厨房里指点范五有关药酒的用法,然后又出去提水烧水……
  里里外外,就靠他一个人忙,好不容易忙舒齐了,他实在也累了,随便找个地方一倒,就呼呼地睡着了。
  这一次他是真累,而且又放开了心,一睡下去,居然人事不知,一直到他被一阵冰凉的凉意激醒了过来,才睁开眼睛,忽然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不许动,动就打死你!”
  那是个陌生的声音,而且还有一样冰冷的东西抵紧了他的额角,他移目望去,首先是一支乌黑的枪管,那是苗银花的马枪,但是这枝枪却握在一只雪白的手中。
  顺着这只手看上去,他看见了一个金发、碧眼、高鼻梁的西方女郎,袒裸着双臂,穿了一件羊皮的坎肩,雪白的胸膛也有一半挤露在外面,然后是一双修长、圆润而洁白的腿,羊皮坎肩垂下,遮住了三分之一的大腿,小腿是裸露的,只有脚上穿着软皮的靴子,高可及踝,用羊皮绳子系住,一个很美的女郎,充满了野性。
  她说的是汉语,虽然有点生硬,但是却有一股天赋的尊贵气质,就像是一个女王在喝叱着她的奴隶,对这突然而来的女郎,祁连山虽然感到意外,却并不突然。
  因为他早就判断到屋中的主人有一个是西方的女子,只是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这种情形下晤面而已。
  祁连山耸耸肩,看看她手中的枪,然后笑了道:“小姐,这是你的屋子吧,很抱歉没有得到你的充许就闯进来!不过请你原谅,我们是不得已!”
  他一面说着,一面要准备坐起来,因为他发现这么躺着实在很不礼貌,那个西方女郎在羊皮肩的拦腰系了根皮带;使那重叠的衣襟不散开来,但是在她的身上就是这么一件坎肩,里面竟是空心笼,这件坎眉就像是一条短裙,因此他由于躺着的角度,可以从裙子的边缘望得更高。
  祁连山不是个好色之徒。由于从热风中过来,帮助那几个女的换衣服,在她们身上搽抹药酒,活色生香的场合他已经看得很多,也很平常,已经不会为那种情形动心,但他却又不能不承认,这个金发的洋妞儿,实在比那四个女人美得多,因为中国的女人没有那么长的腿,没有那么匀称的比例,尤其是那四个女人,刘老好已是徐娘风韵,而且他是以长辈的心情去侍奉她,从没作任何比较。
  苗银花也好,贺小娥也好,甚至于年轻很多的小金铃儿,都是成熟妇人的风韵,她们的腿显得略见臃肿,太圆、太短、太粗,尤其是他以不含肉欲的心情舆眼光去浏览时,无可否认,那缺乏一种美感。
  而这个洋妞儿的身材、装束、打扮以及各部份的比例,似乎都带着一股野性,腿是微带褐色的,平坦的小腹隐约可见肌肉的轮廓与线条,那是不断地作户外运动的结果,在一个女孩子的身上有着这种线条应该是破坏美感的,但是祁连山偏偏读过半年体专,他对力的美具有欣赏的水准,所以眼前的情景居然使他有心动之感。
  也因此,他想站起来避开这个角度,可是那个女郎却不让他动,把枪管朝前探了一探,用的力量很大,戳得他的额角很疼:“我叫你不许动,你难道要找死……”
  祁连山叹了口气:“小姐,我知道这情形容易引起误会,我们闯入你的居室,未经许可,擅自动了你的东西,可是我有个解释,希望你能听听我的解释!”
  “我正在等你的解释,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怎么来的,是为了什么目的,受了谁的指使来的!”
  她的汉语仍然有点生硬,但是吐字都很清楚!
  “小姐,我能不能坐起来谈话!”
  “不行,你就这样乖乖地躺着,少动歪脑筋!”
  “小姐,我躺着也行,至少请你站远一点,因为你离得我太近了,使我很不习惯,除非我闭上眼睛……”
  这总算使那个洋妞儿略略有点明白了,发出一声轻响,身子退后了两步,但是发现不妥,又走了过来:“不行,我走远了,你会作怪,你闭上眼睛!”
  “小姐,很抱歉,我不能闭眼,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一会高兴起来,用枪再敲我一下,也许你没有尝过被人用钢条敲打的滋味,不知道那种感觉,那是很痛的!”
  女郎显然没想到祁连山会给她这样的一个答覆,倒是怔了一怔,随即喝道:“你不要捣鬼,我不打你,我会杀了你,我才不上你的当!”
  说完之后,那女郎又冷笑道:“你别以为我不会用枪,它杀人很简单,只要手指一扣这里就行了!”
  得意地举一举枪柄,使祁连山看见她手指扣着的扳机,祁连山忍不住笑了道:“小姐,你用枪杀过人没有?”
  “当然杀过,而且还杀过很多,我小的时候,就懂得杀人了,在我父亲的城堡里,卫队抓了抗税的农民来,排成一排,由我下口令,砰砰声中,整排的人都倒下去……”
  她说得很凶,但目中显然已有痛苦之色,祁连山对这个女郎的身世大致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她是俄国的贵族,只有俄国沙皇的贵族才如此地杀害农民的,不过他也看出这个女郎并没有那么的凶残,因为她叙述血淋淋的故事时,美丽的脸上已有痛苦之色,所以祁连山进一步地刺探她道:“小姐,你认为杀人是很好玩的事吗?”
  女郎的脸上痛苦之色更深,大声地叫了起来:“胡说,我才不喜欢杀人呢,就只那么一次,我先前并不知道杀人是这样的恐怖,我吓得哭了起来……”
  她的神色一变,忽然又暴怒地道:“我的父亲不是好人,他时常叫他的卫队枪杀农民,可是我的母亲却是个最仁慈的女人,她经常把地牢里要执刑的犯人偷偷地放走,生了病的,受了伤的,她为他们治疗伤势,替他们治病,给他们面包吃,为了劝阻我父亲的残暴,他们常常吵架,可是那股暴徒,那些忘恩负义的畜生,在一个晚上,他们攻进了城堡,杀死我的父亲……这,我不恨他们,因为我父亲该死,可是他们也杀死了我的母亲,把她绑在一个木架子上,用五匹马拉住她的头、她的手脚,分成五个方向,活活地拉成碎片,这批天杀的强盗!”
  祁连山叹了口气:“报复的手段不免是残酷的,都用五马分尸对付一个女人,未免太过份了!”
  女郎愤然地叫道:“那是一群畜牲,行凶的人以及在旁边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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