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薛仇从他的声音中早就认出是他了!
凤眼乞丐见白珠称薛仇为师,心中怎能相信,显然是白珠有意取笑,作弄他了,不禁不怒骂道:“小杂种,你敢欺师灭祖……”
凤眼乞丐见白珠轻轻一挥就将那乞丐摔抛出这远,心知白珠曾得高人传授,对其也不无忌惮。
忽见店门口四个乞丐不知到哪去了,却换站着独脚神乞老帮主与乞食乾坤龙贫帮主。
凤眼乞丐吃惊后又随之大喜,有老帮主及龙帮主在场,还能让他们穷家帮的人吃亏丢人吗?
胆子一壮,凤眼乞丐,再不考虑,立即挥掌疾扑!
白珠似有心给他们识得厉害般,根本不容他有变招易手机会,双掌一错,交叉疾出,倏忽间又已扣住对方手腕,施展的竟是穷家帮九招大擒手法,敢情,这一路之上,白珠又已获得独脚神乞的传授!
白珠一掌抓住对方,毫不客气地猛力挥掌抛出,将那凤眼乞丐重重地摔在地下,痛得他呀呀大叫!
突听乞食乾坤龙贫沉重的哼了一声道:“怎么?穷家帮中难道尽是欺弱怕强的人!”
此语一出,客店中乞丐全都纷纷起立,一个个地扑向白珠!
薛仇见到不由大吃一惊,乞食乾坤龙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与年纪轻轻的白珠,发生误会?
纵然他两人有所误会,独脚神乞立在乞食乾坤龙贫身前,也不能不管,何以他竟没加于涉!
薛仇心中越想越奇,可也越想越怪!
突听连声痛叫,此起彼落,薛仇心中更惊,眼见一个个人影飞出,那当然是白珠给摔出去的。
然则,白珠年纪虽小,世故却深,若非别有缘故,他岂能如此不识大体?当着独脚神乞与乞食乾坤龙贫的面,重击穷家帮的人?一点也没给他们两人留面子,这事岂不是怪?
薛仇张口欲呼,一时却又呼唤不出!
正当其时,白珠忽一声断喝,扬掌挥出,随掌就倒下四五人,一点不含糊的,但见,白珠到这.总算停下手来!
适才店中的情景,和这一刻相比,可真叫大不相同,尤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更是天壤之别。
半刻前,店中闹闹嚷嚷,呼喝唤酒,身上虽穿得破破烂烂,但脸上却都流露出喜洋得意之色!
然而,如今却静寂如死,很多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腰背疼痛,可也没人胆敢轻轻地呻吟一声!
乞食乾坤龙贫怒容满脸的大跨步进入,骂道:“你们这般不长眼的东西,帮中总共只一年时间,疏于管教领导,你们就变得如此凶暴,欺压善民,但是你们知道他是谁?”
语至略停,薛仇心中已恍然大悟,敢情他们全看见了,他们是借白珠之手,惩罚惩罚他们。
随听他又接道:“他就是新近出道名震武林的汉阳铜堡薛小侠,本帮帮主及老帮主均非其敌手,你们想想你们有几个脑袋一一……”
此语一出,满店一声轰叹惊呼,敢情在座的人,全是穷家帮中三四流的角色,在穷家帮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了,落到新近武功精进的白珠手中,竟然如同儿戏般,视同无物,怎不叫人心惊?而且他只不过是薛仇的徒弟,又是这么小的年纪……
又听龙贫接道:“本帮一再承其大恩,更是老帮主唯一救命恩人,想不到帮中弟子竟对人如此无礼,叫我这做帮主的如何向人说话?……”
乞食乾坤龙贫至此,大概联想到自己领导无力,愧对老帮主,一刹时喉头哽咽,热泪滚流!……
众乞一见,立时大众轰叫,自承过错,并愿接受处分,同时,黑压压的满店中乞丐忽然全都矮了半截,跪下了!
乞食乾坤龙贫也同时朝薛仇一跪道:“请小侠原谅他们!”
薛仇哪时敢当,忙将龙贫搀起道:“不知者不罪,速速请起!”
不想,龙贫立起,又朝独脚神乞跪下,道:“师傅,贫儿无德无能,实不能胜穷家帮帮主重任,请师傅准许贫儿退休,另择新人接替!……”
语尚未毕,满堂叫声频起!
“我们要龙帮主!我们要龙帮主,都是我们不好!……”
语声杂乱,但无一不是挽留龙帮主的,由此可见乞食乾坤龙贫当时是如何的众望所归。
独脚神乞将他搀起道:“此事留待群英大会时,再作商讨,如今却不得慢客!”
一声格格娇笑,店外飞进两条人影叫道:“贵客驾临,还轮不到你们招待,不过,二位与在座的英雄,大可做做陪客,畅饮一番!”
薛仇一看,来的是巫氏姐弟,随后出现的是灵熊于贵夫妇与太湖四鬼,—个个全都向薛仇谢罪!
薛仇哪能为此些许小事,记挂在心,他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巫莲英的吩咐下,店中立即酒筵重开,并于大门处另设一席,硬推薛仇与白珠坐了首席,他二人连独脚神乞也不敢争!
一刹时,酒菜重上.又恢复了原有的哄闹,叫声最高的还得数门口这一席!
蓦地,一条人影,飞般冲进店来,在巫莲英身后一立,吱咕了两声,巫莲英摆摆手道:“靖弟,你去一趟!快去快回!”
半个时辰后,巫勇靖返回!叫道:“姐姐,湖中救起的是个老和尚,他已然重伤而死,返魂乏术,不过临死前只叫出了两个字‘东海’!”
众人听他如此说,俱都十分茫然,巫勇靖又道:“只是兄弟十分奇怪,问他法号他不说,他只是笑,身受重伤他居然笑得出来,而且临死还笑,这和尚真够想得开了!”
薛仇霍然立起叫道:“笑弥勒……东海?”
独脚神乞也点点头道:“不错是他!瞧瞧去!”
巫氏姐弟立即领头前行,来到一处湖边,岸上有数人打着火把,围着一个老和尚的尸体,正是少林寺笑弥勒!检视伤处,胸前致命一掌,“天雷掌”。
薛仇一见,心中悲喜交集,悲的是又一个武林高僧死在这恶贼之手,喜的是从此又让他获得了包华亭的去处。
随即薛仇就欲告辞,巫莲英忙道:“小侠此去,相信走水路易于寻找仇人,倒不如由小妹选派一艘快艇,送小侠一程,用得着尽管用,用不着随时放回!”
薛仇想到“东海”二字,倒真须要用船,遂忙道谢!
在巫莲英的命令下,快艇刹时来到,艇上装璜华丽,且十分宽敞,似是巫莲英太湖之王的座船,两旁十六只划浆,拨水如飞,就是怒海之上,相信也能安稳来去!
时间紧迫,薛仇也不作虚伪客套,大喜而谢,可是,当他跃上船时,随着他的人,却有三人,独脚神乞、白珠、还有巫莲英!
这三人一声不响的,薛仇也不好意思坚持一定不要他们去,众人立即作了会心的微笑,向岸上众人挥手而别!
这时,最开心的该算是白珠了,浩翰湖水,在他司空见惯,但却没有出海,没尝过海洋的滋味,最开心的还是能随在薛仇身边!
沿水出海,一路打听,有独脚神乞示范相比,随时都得到消息,果真有这么个老人,驾着一条小舟,被人看到,但是,时间却相隔有一天多了!
快艇急赶之下,不数日已经来到海口,再一打听,飞天鼠包华亭一个人驾着小船,居然出海出了!
循着方向,立即扬帆追去!
接连数日,逐渐的已失去了包华亭的消息!
这日午后,乌云密布,眼看就有一场暴雨!
辽阔的海洋上遇到狂风暴雨,是最使人头痛的,尚幸巫莲英座船上的人选,都是经过严格挑选训练,每人都是身手敏捷,体强力壮,虽遇到狂风暴雨,却仍能将船驾驶得十分平稳.
这阵暴风雨为时甚久,待其过后,却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
然则,在这日的傍晚时分,平静的海上忽然飘来片片碎木,从这碎木上查看,并不是什么大船上所有,经有经验的证实,确是小船之物!于是,沉静了多日的快艇,大家又复紧张起来。
但是,在附近海面上寻找了数日,只陆续发现了破船碎木外,却不见有什么人影,就连死尸也没看见.
船上的人虽不多语,但他们心中都在猜测,那阵暴风雨,对将包华亭卷入怒海中去了?
薛仇呢?他心中何曾不如此想?
忽地,远远出现一座海岛,薛仇认得那岛就是百花岛,忙吩咐朝那岛的方向划去!
百花岛渐渐的呈现眼前,薛仇心中也不由阵阵起伏,边文惠如今怎么啦?她在做什么?孩子生下来了吗?
蓦地,天空中出现了两小黑点,正是那对怪鸟,薛仇霍然一怔,怪鸟是回来了,但是,他是怎么回来的?是因为云裳仙子边玲丽将它引回来的,还是它因不耐孤寂,自行飞回来的?
逐渐地,百花岛越来越近了!
猛然间,薛仇耳中听到叱喝拼斗之声,心中大吃一惊,忙凝目朝岛上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想:“会是什么人?来岛上捣蛋,边文惠身怀即将足月的身孕,她怎纵跃与人过招,一旦动了胎气,这可怎么好?”
薛仇心中越想越急.耳中的叱喝拼斗声也越来越清明!
忽地,独脚神乞也听到了,不禁咦声惊叫道:“这是‘天雷掌’发出至刚至强时的叱喝声,难道这畜生……”
薛仇这一惊,只惊得魂摇神荡,眼看船与百花岛相去还有千丈之遥,纵然十六中划浆运行如飞,也是半刻时间。
他自信现今身上功力,已能踏水凌波,就是—时真气不继,落下水去,也没什么了不起。
于是,薛仇招呼一声道:“我先行一步!”
没等任何人有什表示,薛仇已然斜斜纵起十数丈高下,再平飘而落,沾水时,却已出去三十余丈!
只见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身形又复纵起,直如飞燕掠波,又如海鸥吸水,眨眼工夫,人已出去数百丈远!
快艇疾行尚未近四分之一,薛仇却已抵岸,他可不怕真气耗损过多,歇也没歇的就往峰上纵去。
来到峰巅,现场的情景,却把他吓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道为何?
原来,峰巅上两人,可说是他想象中的两人,也可说是他想象不到的人,因为这二人正是云裳仙子边玲丽与飞天鼠包华亭!二人正在猛烈的拼搏着。
突听飞天鼠包华亭叫道;“你把女儿还我!”
云裳仙子边玲丽道:“死不要脸,你有什么女儿?这女儿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一人,一句话,更把薛仇吓得张口结舌……
猛然间,云裳仙子边玲丽发现了薛仇,他的出现毫无声息,别说二人正在不顾性命地拼斗,纵然二人在谈天,也没法觉察薛仇的到来。
这突然的出现,就仿佛从天上掉下来般的使人惊骇,云裳仙子边玲丽当场一怔,就这一怔,身子立显迟缓!
高手较技,岂能有此错失,立时包华亭有可趁之机,他本就狼子野心,毒辣凶残,根本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一见有机可趁,他绝不放弃眨眼即失的良机,只见他左掌一引一伸,云裳仙子边玲丽本能往左侧闪!
可是,飞天鼠包华亭在左掌却毫无声息的正等在右方!
薛仇一见大惊叫道:“师姑当心!”
他这叫声未息,云裳仙子边玲丽已被一掌击中肋下,飞出两丈来远,—声惨号,当场倒地不起,昏了过去!
薛仇因相去甚远,教援不及,心中一阵惨痛!
飞天鼠包华亭背向薛仇,本不知身后来人了,当他看到边玲丽眼神发楞,方始有所感觉。
然而,一听到薛仇的呼声,他心中也惊了,猛回身,可不是吗?身后站着的正是死冤家,活对头,勾魂使者铜堡薛仇!
薛仇悲声长笑,道:“姓包的好恶贼,今日身处海外孤岛,看你还往哪跑,该是你寿数终了的时候,但我却不希望你太过痛快!……”
语未毕,地下边玲丽突的一阵抽搐,喘息叫道:“薛……文惠……在后洞……后洞……当心他……他……他要……取文惠………性命!”
薛仇语未听毕,发现飞天鼠包华亭已向后山纵去,不由大怒,振吭一声龙吟长啸,施展开“飞龙腾空”绝世轻功,凌空跃步,只两纵,已越过飞天鼠包华亭,阻在他的身前。
薛仇一抖手,震出闪闪金莲花道:“阴险贼!你要怎么死?”
飞天鼠包华亭一看到他这绝世轻功,就知今日不易脱身,但他为人狡猾,机智百出,他闷声不响的就朝薛仇挥掌扑去!
薛仇嘿嘿一笑道:“阴险贼,我今天绝不让你再逃出手去,听见了吗?”
金光一闪,立即幻成一片金网,将飞天鼠包华亭包在金网之中,飞天鼠包华亭一见,大吃一惊,他从没见过薛仇施展过这功夫!
其实这是薛仇新近以“七绝游身步”幻化而成的绝招,他想:“七绝游身步”既能惊奇地闪避敌人的袭击,何以不能运以反击敌人,如若再配以“金莲十八闪”精奥无比的招式,当是一套骇人的武功!
果后,这套武功首先将包华亭惊骇住了!
随听薛仇大叫一声道:“飞天鼠,你是哪只手对我铜堡下的毒?右手吧!飞……?”
字出口,立闻一声痛叫,接着一条手臂飞出了金光网,跌出三四丈外,落地一看,正是一只右手!
薛仇又嘿嘿一笑道:“包华亭,死在你左手的人也不少吧!去……”
随着去字,飞天鼠包华亭又是一声痛叫,一条左臂反方向飞了出去!
飞天鼠包华亭眨眼之间,失去双臂,自然必死,纵然不死,留着这残废之身,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为了速死,飞天鼠包华亭竟将身子向薛仇金莲花上撞去!
薛仇嘿嘿连声道:“慢点,就想死吗?你还留有一只脚呢?”
包华亭心知,这只脚一断,那他就静待宰割了,眼看不远处就是后山悬崖,他再也不管死活,往前就纵!
薛仇嘿嘿一笑道:“胆敢不听说,你的耳朵呢?”金光电闪,包华亭双耳一凉,就知耳朵没啦!大叫一声,凌空纵起!
薛仇一招未及,包华亭一声惨叫,落下千丈悬崖……
一代枭雄,终于送命百花岛上。
薛仇跪在崖口,久久没有抬头,他在为天上的父母与家人祈祷。
忽的一声雄壮的“哇哇”儿啼,将薛仇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