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萨喀越看越紧张,越直越激烈,终于连此行的目的他也忘了,呆呆的凝视老人的双手,他奇怪老人竟已练得分心而斗,一旦正式交手,他双手岂不可以同时用两种厉害的武学,对付两个武林高手?
终于,白发老人一声断喝,双手停了下来,蓦然抬头,双眼中喷射出两道森泛如赛电般的目光,凝注窗外偷窥的喀萨喀,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老禅师到此何事?”
喀萨喀一怔道:“施主爷爷,你可看见那两个藏民童子?”
白发老人没好气的道:“没有!”
白发老人自尊身份,一向不打诓语,喀萨喀是知道的,不过,喀萨喀此问也是多余,老人房中,宽不满两丈见方,除一堆干草外,房中零乱肮脏不堪,一目了然,根本无处藏人!
老禅师经此一察,也不由错愕万分,两个小顽童难道是山中妖鬼,变化来此捉弄于他?
既找不到,老禅师只得作罢!
就在当天夜雾重降之时,布达拉寺大殿横匾上,飞落下两条小人影,这两条人影当然就是薛仇与白珠!
二人藏身横匾上,是白珠出的主意,他说:“如若老禅师药中没有鬼,但看他们找不找我们就知道了!”
结果,札克来回地奔走,证实了一切。
二人在横匾上,想定了计策,由薛仇逗引喀萨喀,再由白珠潜入经堂,盗取大麻丸的解药。
白珠不识解药是什么样儿,薛仇可从阿巴克处见过,他告诉白珠是红盒子装的,雪白色的药粒!二人遂分头行事!
先说薛仇,他仍然是那矮小的藏民童子,在浓雾中穿行,越过花园的平房时,又听到白发老人一声惊咦!
薛仇感到十分奇怪,他行处离老人的平房,少说点也有三丈远,他连房子也看不清,老人却能看到他的影子,这不是奇怪吗?
但他却没有伫足停下,仍然继续的前行,在来到经堂前时,薛仇大叫一声道:“老禅师,有人找你来了!”
叫声未歇,老禅师从经堂中飞朴而出,喝叫道:“什么人?”
薛仇迎面而立,道:“你知道我是谁?”
喀萨喀一见是他,又不由一阵错愕,看他穿的藏民衣服,说的却是汉话,听他的语气,仿佛还是寻畔而来,心中更是茫然,道:“少施主何事寻找本座?”
薛仇大模大样的道:“找你吗?事情多啦!先问你,园中那老人究竟怎么回事?他究竟姓什名谁?何故如此疯疯癫癫!”
喀萨喀闻听,脸上微微变色,不由恼羞成怒喝道:“小畜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管起老夫来了!”
随着骂声,喀萨喀纵身朝薛仇扑来,一掌前探,一掌横抓,施展的竟是薛仇十分熟识的,穷家帮的大擒拿手法!
薛仇一阵愕然,纵身后退,他并非愕然而退,而是有计划的先将喀萨喀老禅师引开经堂。
喀萨喀连扑三次,薛仇连退三丈余,偌大的一座经堂,也被厚厚的浓雾,遮掩得看不见了!
喀萨喀见他并不出手抵敌,一径后退,瞧那闪躲的身法,又实在高明,心中不禁大起疑窦!
就在此刻,薛仇从侧面反兜回来,拦住他的后路叫道:“老禅师,关于那老人的事,你究竟说是不说,我已经让过你三招了!”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
喀萨喀被薛仇气得半死,一声大吼,又扑了上去!
这次薛仇没再闪躲,双掌一错,施展了“盘龙掌法”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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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克毫不考虑的道:“顺便!你们就救救那位白发老人家吧,近百老龄,怪可怜的,他也是吃了‘大麻丸’,中了麻毒,只是他功力甚高,及时将药力逼住,没全发散出来,以至将他那一身武功保住了,但却失去了全部记忆!”
白珠一听,原来如此,随又道:“那么我这一盒药怎么够?”
札克微微一晒道:“小弟弟,你好好保存吧!这盒药最少能救十个人!”忽地札克双眉一皱,一脸疑惑之色道:“只是,我万分奇怪,你二人吃了大麻丸何以毫无感应?”
白珠一听,日间那敢情就是“大麻丸”,心中不由暗道“侥幸”,但他却故作轻松的微微一笑,走前将红盒放到怀里,顺手却在怀中摸出“大麻丸”在札克眼前一摊,札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倏地,札克通体一麻,当场倒在地上,身子虽不能动,心中却完全明白,他知道是白珠趁其不意下的毒手,将他点到!他心想:“好人没有好报”,不由怒焚心头,双眼气鼓的瞪着白珠!
白珠做了个鬼脸,蓦地伏身在札克脸上亲了一下,道:“别担心,我若不将你点倒,老禅师回来,看到药物这骰零乱,你怎么交代?岂不反将你害了!”
札克一听,全部释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自认为了不起的聪明机智,却较这小小年轻的童子,还差得远呢!
白珠奔出,只听风声呼呼,却不见人影,遂打了一声呼哨。
薛仇本与喀萨喀周旋着,一听呼哨,就知白珠已然得手,大喜过望,猛然劈出两掌,将喀萨喀震退,喝道:“关于那老人家的事,你既然不说,我只好亲自去问他了!”
薛仇说完,回身就走,喀萨喀既没拦阻,也没追赶,今夜,他已展尽了拳掌上的工夫,竟也奈何不了薛仇分毫!
他不知道与他拼斗的就是薛仇,他以为又是一个中土侠士,因为薛仇所问的话,正是他难以答复的问题。
而且年纪较薛仇还小,他怎能不心灰意懒,苦修数十寒暑,竟战一个雅龄童子不下,他的脸皮纵然再厚,也无颜追赶!
薛仇与白珠会合后,听由珠说起盗药经过,心中也不由得暗为白珠庆幸,当他知道平房中老人,原来是服了“大麻丸”失去记忆时,心中又起了另一个疑问。
“难道这人才是真正的穷家帮老帮主独脚神乞?”
只是这疑问并不存在有多久,因为马上就可以证实这疑问的真伪?
薛仇二人来至老人屋旁窗下,往内偷窥,屋中却不见那老人的人影,忽听身后一声冷笑,二人疾忙回身,雾色茫茫,哪有人影?
薛仇稍一疑神,已听出老人藏身屋檐上,忙施展“传音入密”神功道:“老人家?你不是要我救你吗?还不下来?”
语音未落,疾风倏降,白发老人已停身二小面前,双眼中流露惊讶万状之色,不停的在二人脸上瞄来瞄去,他不相信这“传音入密”的罕世坤功,会出自薛仇与白珠二人之口。
薛仇却不瞅上睬的,从白珠手中接过红盒一扬道:“这盒中药物就可救你,你可愿意尝试?”
通常,除了寺中送食物的人能接近平房外,很少有人敢近平房,更没一个人进过他那间小房子?
白发老人也从不信任人,食物中他也要仔细检查过,方肯进食,就是清茶白水,他也从不放过。
这一刻,见两个藏民童子,居然说能救他?要说在平时,他怎能相信,他不将二人轰走才怪!
可是这一刻他不能了,适才薛仇与喀萨喀的拼斗,他也曾偷去看得一眼,也只看得一眼他就走了,因为薛仇并没施展什么特别惊人绝艺。
如今,又听薛仇施展了“传音入密”神功,这神功绝唬不了人的,没有真实工夫,万万办不到,他不得不咬紧牙根冒险一试!
于是,白发老人将二人让入房中,从破草堆中取出一只亮光闪闪的银杯,又从一破碗中倾了少许清水在银杯之中!递给薛仇!
薛仇伸手去接,突觉一股绝大的潜力,从杯上发出,险险将他手指弹开,未能接住杯子!
这可是薛仇疏忽大意,没想到老人于此时此刻,还要考究他的功力,差点当场下不了台!
尚侥幸薛仇功参化境!意至功显,心中警觉到时,功力已出现在掌指之上,立时将那股潜力逼住,硬生生的将银杯夺了过来!
白发老人临到此刻试探薛仇功力,倒并非无意,因为他本身功力甚高,薛仇如真是施展“传音入密”神功的人,其功力定然要在他之上,就这微微的一试,就可判别真伪,他始能放心!
这一试后,白发老人再无疑虑,静待薛仇用药救他!
薛仇依照白珠所说,从红盒中倾出十分之一的白药粉,他还惟恐老人病重,又自多加了一些。
雪白的药粉,一入水中,立起变化,发出“吱吱”之蒸发声,有如石灰之遇到水,且较石灰为厉害,并升起一个个小小泡沫。
刹那之间,整个银杯子里全都成了泡沫,薛仇忙端给白发老人!
要说往常,白发老人定会生起疑问之心,这时,他对薛仇已具备十二万分信心,他连看也没看,一仰脖子,全给吞了下去!
这解药大概刺激性很重,白发老人吞下药后,喉头如嘶裂般的疼痛,腹中更如火烧般的,浑身不自在。
不过总算好,这种反应时间并不长,只半刻工夫立即消逝无踪,换来的是清凉舒爽,说不出的安适。
白发老人在了一阵松驰后,竟然沉沉睡去!
薛仇二人也不便惊扰他,遂在老人身旁打坐调息真气,恢复疲累!
白发老人苏醒时,天色已然微明,浓重的雾气也逐渐散了!
白发老人一经睁眼,立即挺身坐起,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看看屋内情景,又看看薛白二人,接着抓抓头,摸摸胡子,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薛仇看他这情景,忙告诉他此地乃是西藏拉萨,他被人害了,吃了“大麻丸”,失去了记忆,是他昨夜恰巧盗得解药,顺便救了他等语!
白发老人听了,一言不发,立即陷入沉思状态,总经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直到天色大亮,方始“呵”了一声!
紧接着白发老人翻身跪倒薛仇身前,纳头便拜,口中并道:“追风无影独脚神乞承蒙相救,无以为报,愿有生之年,随效犬马之劳!”
薛仇本待上前搀扶,闻听其自称追风无影独脚神乞,心中大吃一惊,不由得连退两步。
不过他心中知道,适才的疑问已经证实,这老人方是真正的中原正义之帮穷家帮老帮主追风无影独脚神乞,中原那位会“天雷掌”的,只是个冒牌货!
只是,生死簿中签名加入黑道中的独脚神乞,究是这一位呢?还是那一位冒牌货呢?这问题又使薛仇感到困扰了!
薛仇思潮起伏之际,白发老人已立起身道:“恩主,独脚神乞一切恩恩怨怨,少时定当详细禀明,现下我要先找那秃贼,清算这一笔怨仇……”
一语未毕,自称独脚神乞的白发老人已然闪身出屋,白珠欲待阻止时,独脚神乞已消失在曙色之中!
薛仇忙道:“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我们必须尽速赶往劝阻!”
待二人穿过圆洞门赶到时,却见独脚神乞被札克堵在门首,独脚神乞手中奉着一线信笺,正在研读!
及见独脚神乞并不如他们想像中那样凶狠,遂就圆洞前站着等候。
少时,独脚神乞看完了信笺,深深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回身就走,待看到薛仇后,立即毕恭毕敬的道:“恩主如今欲往何方?敬请示下,老化子领路!”
薛仇往寺外一指道:“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三人走出寺外,薛仇方道:“神乞前辈,我虽然救了你,也是事有凑巧,你无须如此恩主前,恩主后的,倒使我感到拘束万分,我叫薛仇,他叫白珠,我们称呼你……”
独脚神乞听薛仇报名后,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答道:“既然二位如此瞧得起我老化子,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就请唤我穷爷吧!中原道上认识我的,多称我穷爷,不过,老花子此生,是追随你定了,也吃定了你,要赶我是赶不走的!”
突地,独脚神乞双眉一皱道:“二位哥儿如今欲去何方?若能转道大戈壁一行,老花子可说终身愿了!”
薛仇疑惑的道:“穷爷真有什么事非去不可吗?”
独脚神乞幽幽一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找个馆子,买些酒食,再找一清静无人之处,老花子再慢慢讲给二位听!”
薛仇与白珠也想恢复原来装束,遂约定在城北一条小河边会面,独脚神乞曾去过那里,知道那十分清静。
薛仇与白珠恢复原来装束,在城北河边等了近一个小时辰,方见独脚神乞一只独脚蹦呀蹦的,快步如飞而来!
独脚神乞临近忙道:“罪过!罪过!要二位久候了,老化子一时忘了囊空如洗,又不愿意做那妙手空空之事,只得忍痛将那随我数十余载的银杯拿去典当,偏巧这地竟无当铺,害我跑了老半天……”
白珠一听,十分不忍的道:“最后呢?”
“最后送到酒食店,那吝啬藏民又不识货,就在这时偏叫我遇到那罗矮子,是他送了我这些酒食!”
白珠哦了一声道:“穷爷,罗矮子是你朋友?”
独脚神乞将酒食在二人面前摆好后方道:“二位先吃吧ꆣ慢慢我再对二位细说!”
突地,独脚神乞发觉薛仇不对,原本二人一般高矮大小,这时待他坐下,方始发觉,薛仇模样儿不但变了,人也长高了,不再是那小顽童的凶煞神样,而且眉目之间,在他心目中是如此的熟识!
终于,独脚神乞又摇了摇头,暗道:“不可能!不可能!”
薛仇一看就知他想什么,遂道:“我适才是使的‘缩骨奇功’!”
独脚神乞哦了一声,突然问道:“薛哥儿府上哪里?”
薛仇闻问,心中不由一怔,知道问题来了,马上就可以知道真伪虚假,但他有何畏惧呢?不是他急欲知道的事吗?遂毫不迟疑的答道:“汉阳铜堡!”
就只这四个字,当场把独脚神乞惊骇的目瞪口呆,矫舌难下,好半晌工夫,方见他双眼中满盈热泪道:“天下第一剑神剑手薛成勇是哥儿什么人?”
“那是先父!”
独脚神乞更形惊愕的道:“然则十六年前铜堡七十余命案中……”
一提起这事,薛仇心中就滚如油煎,但听他恨恨的道:“我万幸逃得一命,你惊奇了吗?”
口气已然不对,独脚神乞却反从惊愕中镇静下来,柔声道:“这么说,薛哥儿也疑心是我独脚神乞啦!”
独脚神乞说完,眼中热泪已狂涌而出!
但薛